莲华之姿 上——盈月流光
盈月流光  发于:2011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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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贺公子也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一边的小丫环接口道,说者无意,但却被清碧在脑袋上敲了一记。

「瞧你那出息,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大半个月过去了,若君华的房里已经堆满了画。画中没有人,只有景。每张画都有不同的风格,有的是蔚蓝的天幕,有的

是若府的亭台,有的是霞光中的古树。贺丰姿调出的色彩很淡很温柔。每当他坐在房间里动笔的时候,若君华总是默默站

在他身旁为他研墨,而后看着他认真而俊俏的侧脸出神。贺丰姿的双手又一种奇异的力量,明明那只是一幅画,可是若君

华总是能感到画中的树叶在随风轻摆,甚至能够听见婉转悦耳的鸟鸣。

「丰姿,你的画真好看。」

「那可不是,我以前就是靠卖画赚钱的。」贺丰姿笑着拿手背擦了擦自己鼻头上的汗,继续细细描摹着手中的图画。若君

华见他将鼻头抹黑了都不自觉,不禁想笑,可是还没笑出声贺丰姿就又侧过身来对他说。「你不是说,今晚给我吃绿豆酥

么。」

「等你画完这幅我就叫清儿端来吧。」

「君华,等我要走的时候,我也给你画一张画好不好?」

「好。」若君华见贺丰姿的双目黑亮有神,就有些失神的应下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砚台,在贺丰姿身边坐了下来,细细的

看。他脸上那道鞭痕已经淡了很多,想必再过几日就会全消了。那个时候,等到他伤势全好以后,他便再也没有留下他的

理由。

「君华。」

「嗯?」

「你在想什么?」贺丰姿的一幅画已经完成了,却见若君华还在盯着自己发呆,开口问道。

「我在想明天准备什么酥给你吃。」

「可是为何我觉得你眼中有些悲伤?」贺丰姿站起来,走到若君华身边伸手将他的下巴挑起来,低头印下轻轻一吻。

印象中的唇清凉而头软,就像一泓甘冽的泉水。他细细摩挲,努力的想要确认一件事,然而却是徒劳。分不清,辨不明,

那种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感觉。

正在贺丰姿思忖间,若君华的脑袋却一片空白了。他只觉得有一道火苗从心中升起,熊熊燃遍全身。这些日子,天天近距

离的看见贺丰姿的睡颜,他已经忍耐的很辛苦了。而如今,这主动地亲吻叫他如何自持!

若君华不再多想,一手搂着贺丰姿的腰,一手将他按在圆木桌上,俯身回吻了下去。贺丰姿有些惊慌,他本以为若君华是

好脾气由着他淘气,却不想竟然来了真格的。

「君……君华!」贺丰姿一面偷空喘着气,一面想将身上的若君华推开。可那平温文尔雅的若公子此时完全听不见他的话

,那手腕的力道大的惊人。他肆意的掠夺着他的唇,他的齿,他的舌。贺丰姿的乌发与身下的绝美画卷映衬交织在一起,

显得妩媚无比。若君华眼眸一冷,从贺丰姿唇角移开,滑至脖颈锁骨。正巧亲吻到伤处,惹得贺丰姿一阵惊呼,而后是极

力忍耐疼痛的喘息。

「丰姿,我喜欢你。」含糊的话语从若君华嘴边溢出,贺丰姿瞬间呆了。若君华抬起眼眸望他,贺丰姿只觉得那双乌黑的

眼睛带着些潮气,却英挺无比。贺丰姿艰难的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清碧的声音。

「公子,老爷等着你们吃饭去呢。」

「知道了,我们一阵就去。」若君华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压在桌上衣衫凌乱的贺丰姿一时有些面色微红。贺丰姿挣开若

君华坐起来,任由若君华默默地将自己的衣衫整理整齐。

饭桌上,若君华显然比平时沉默,只有贺丰姿神采奕奕的与若夫人随意的聊着。

「老爷,丰姿这孩子真讨人喜欢,要是个女儿身给我们家君华娶进门当媳妇那有多好。」若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夹了一筷

子糖醋鱼放进贺丰姿碗里。贺丰姿弯着眼睛,谢过收下。却见若君华夹菜的手指顿了一下。

「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这种玩笑怎是随便开得的,丰姿你可别介意。」将自己比作姑娘家这样的话,给一般公子听见

了哪个能不生气。若老爷看了一眼若夫人,回了一句。

「可不是可不是,我就随口这么说说,况且君华也已经定了婚的。」

「定了婚?」贺丰姿听着有些意外,不由得问道。

「是啊,就是李知府家的千金李巧儿。我们君华说她又聪明又活泼的,喜欢她喜欢的紧,急忙着就把亲事提了。李家也应

下了,算是我们君华的福气。」

「是吗?那要恭喜若公子了。」听若夫人这么说,贺丰姿倒转向若君华先道贺一声。

「哪里。」若君华淡淡的笑,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时候办婚事?我好也送上一份大礼。」

「过阵子吧。」若君华一边夹菜一边回答。

「君华这孩子还害羞,他说是要等你伤好了才娶亲,这样他才能安心。」若老爷这么说着,贺丰姿的眼眸却暗了下来。

晚间明月朗朗,当空而照。

贺丰姿靠在床里,若君华站在窗前。

「丰姿,想不想知道陷害你的凶手是谁。」

「不想。」贺丰姿闷闷的回答。

「为何?」

「冤冤相报。何时了?」贺丰姿微微一笑,却是艳丽妖娆。若君华回过头,真好看见贺丰姿在明灭的光影中渐渐涣散开来

的笑颜,心中一时难言的疼。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将这身子当成自己的,他像一抹孤单的魂魄,浮于他的身体之外,叫人

难以捉摸。

也许贺丰姿此刻确实是不在意这个凶手是谁,但他现在若看见了贺荣莲的模样,想必会提剑把那凶手的家给抄了。

若君华从窗边渡至床边,轻轻躺下来,对着贺丰姿说道。

「丰姿,我那时说的话,忘了吧。」

「你说过什么?」贺丰姿眨眨眼睛,一脸无辜。若君华张口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两人却都心知肚明的笑出了

声。

又过了两天,若府再一次的热闹了起来。若君华有些无言的站在回廊上面,看着自己的仆役们忙里忙外的跑来跑去,一时

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不好!贺公子又打碎了一个碗!」

「那,那可是老爷钟爱的上好青花瓷所致的啊!谁叫你们让他用这个去盛菜!」男仆总管阿彪怒吼着急匆匆正在掩埋证据

的小仆,十分心痛的看着盘子。他来若府这么久,若君华还从未从那彪悍的面容上看见过如此神情。

「清碧姐说保准没事!」

「清碧呢?」

「在后院子洗青菜呢。」

「那不是贺丰姿之前干的活么?」

「因为贺公子说他突然发现自己害怕近距离的面对虫子,所以清碧姐就揽下来了……」阿彪见这小仆着实是委屈,也不忍

心再责问他,缓和了语气说道。「那贺丰姿现在何处?」

「鸡栏……」

「……」阿彪有些无言的望着远处默不作声。小仆察觉状况不对,脚下一抹油,溜了。等到阿彪回过神才无言的感概道,

这哪里是丰姿,明明就是疯子!正在阿彪感慨万分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转头没好气地问道。

「谁啊!」

「是我。」若君华应了一声。

「公子……你,你怎么在这?」阿彪历时软了下来,好声好气的问道。

「我一直都在这。」

「……」

「贺丰姿今天这是在忙活什么?」

「他说他这几日在府上叨扰了,想亲自下厨做一桌子菜慰劳老爷夫人和公子。可这哪是什么慰劳啊,我们从天不亮就跟着

他一起晃,到现在制成品就一道凉拌青菜!」

「……」

「今早他去井口打水。水没打上来,人差点掉下去。好在我看到的及时,捞回来了。」

「有劳了,阿彪。」

「还有,两个时辰之前他说有些材料不够,要去买。还好跟了个小仆去。那小仆原是个利落人,再多的半本个时辰内也买

得回来,谁知被贺丰姿带去了两个时辰还没回来。我这派人出去一找,两人居然在家门口问路。」

「……」

「还有……」

「别说了。」若君华有些脱力的扶着额头道。「我这就去找他。」

「公子你别去!」阿彪十分担忧的喊出来,却见自家公子早都自顾自的走远了。

第33章

若君华赶到鸡栏的时候,贺丰姿正在与一群丫鬟们捞起袖子热火朝天的抓着鸡。他左手提着一个成品,右手还在抓,但是

行动力明显减弱了不少。其余的丫鬟们平日就对鸡心生恐惧,大多都在一旁围着贺丰姿转,帮不上什么忙。

若君华看着眼前的家禽飞来飞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应。直到一根鸡毛飘过他的鼻头,他才打了个喷嚏。这一打倒好,

贺丰姿连忙朝这边望过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赶忙提起手里的鸡朝着若君华挥了挥。

「君华!快下来帮我!」贺丰姿此语一出,周围的丫鬟全都震惊了。

公子在他们眼中是何等人物?那是皎洁的月,是香醇的酒,是虽然读不懂却很高雅的诗!是远在天边只可憧憬,不可亲近

的大人物!怎么能下来抓鸡?

「这就来。」只见若君华应了一句,就将外袍脱了挂在一边的栏杆上,跳下了鸡群来。然而若君华虽然武功了得,却从来

没抓过鸡。就算他有狩猎过,那也都是在箭伤下不能动的东西,狼狈程度可想而知。俊雅公子的形象被彻底的毁灭了,就

目前来看贺丰姿还略胜他一筹。然而他本人却不甚在意,玩得开心极了。他确实很久没有不受束缚的这样疯狂了。

之后的事,两人自然是一起做的。于是清碧阿彪等人在厨房里看到他们公子不为人知的一面。

「阿彪,你确定公子是在杀鸡吗……」清碧问。

「这个不是重点,能弄得死就算杀。关键是贺丰姿,那蒜没拨皮,没清洗,没切过,就这么丢进锅里。你确定能吃么?」

阿彪问。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清碧安慰阿彪道。

「公子好像切到自己的手了。」阿彪忽然道。

「你一定是看错了,我们公子怎么可能切到自己的手指,要切也切那个醉汉的。」

「流血了。」

「止血了。」清碧没看到贺丰姿走过去抓起若君华的手指含在嘴里,更没看到若君华脸红。

「你不觉得贺丰姿将盐倒的有些多么?」阿彪道。

「不是有些多,是很多。」清碧道。

「要阻止么?」

「不用,公子已经上前阻止去了。」清碧伸手拦下准备过去帮忙的阿彪道。

「公子刚才好像又加了两勺进去……」

「阿彪,你出现错觉了。」

「贺丰姿之前说这顿饭要煮给谁吃?」

「老爷,夫人,公子。」清碧低下头扳着指头数了数,然后阿彪松了口气。

「还好轮不到我们。」

入夜的时候,若老爷哭了。二十几年了,他从未吃过儿子亲手煮的一顿饭。虽然这顿饭的外表是狼藉……了那么一点,但

还算够丰盛。他颤颤巍巍的盛了一碗汤,一饮而尽。半夜的时候,若夫人也哭了,这是她第八次跑茅厕。于是若府上下在

半夜沸腾了,俨然成了黑暗中唯一还有灯光的宅子。

贺丰姿此刻派上了用场,他亲自掌勺熬了一大罐止泻药。清碧和阿彪都将信将疑,深怕这罐子药喝下去这两位老人就要归

西了。可是若君华却淡定的很,看着熬药的贺丰姿,眼中充满信任。

是的,只有他知道,贺丰姿在这方面是多么具有才华。

果不其然,一记药下,老位老人总算是安稳了下来,又怀着感动入梦去了。

若君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贺丰姿也没睡着,他侧过脸看见月光中的若君华弯着眼睛,露着白齿,笑得爽朗。

「没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家却从未这么热闹过。」

「你开心么?」贺丰姿又问。

「开心。」若君华侧过脸来看贺丰姿,抬手抚了抚他滑顺乌黑的头发。「从未这么开心过。」

「君华,我的伤好了。」

「嗯。」听他这么说,若君华脸上的笑顿时消了一半。

「可以走了。」

「嗯。」听完这句以后,他脸上的笑完全没了。

「我后天走好不好?」

「好。」若君华合起眼睛,答道。「既然要走了,就多睡会儿,以后可没这个机会了。」

「我们不睡了,我给你画张画。」

屋里应声燃起了橙色的烛火,火苗微微跳动,照得室内暧昧而昏暗。若君华只着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坐在桌边,贺丰姿提笔

,坐在他的对面。

「君华,放一只手在桌子上,托着侧脸。」贺丰姿观察了一阵子,说道,若君华照做。然而贺丰姿只是盯着若君华看,仍

然不动笔。若君华不解,问到。

「怎么了?」

「还少了一样东西。」贺丰姿皱眉道。

「少了什么?」

「一件黑色的,披在身上的外袍。」

「为什么一定要黑色的外袍?」若君华淡笑,问道。

「一种感觉。」贺丰姿半合双眼,看着烛火对面的若君华。英挺的面容,清冷的气质,温柔的眼神。那一双乌黑剔透的眼

睛里印着一种难以道明的神采,滑亮的头发清辉流泻一般的散在肩头,只差一件外袍,便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若君华虽然不知他在贺丰姿眼中是什么样子,但还是拿了一件黑色的外袍出来。

「别穿!披在肩上,轻轻披在肩上就行。」

「好。」

「摆好刚才的姿势,眼睛别看着我。看着别处,比如床上。」贺丰姿说着,若君华照做。

「对,就是这个样子。」说到这里,贺丰姿开始着手画了起来。一笔一墨,快速的,飞扬的。时光在黑暗的夜里缓缓的流

逝,若君华与贺丰姿二人皆浑然不觉。四五个时辰之后,贺丰姿终于停笔了。他将画拿给若君华看,若君华吃了一惊,就

像是在照镜子。只是,他的眼神有这么悲伤么?还是他自己不曾察觉呢……

橙色的烛火,有些古旧的木桌,流泻着乌发的青年慵懒的披着黑色的外袍,坐在桌边。他一手支着头,眼眸漆黑而哀伤的

看着某处,窗扉静悄悄的打开,他就如这黑暗天地间孤高的王。这,真的是他么?

「你是我画过的第二个人。」贺丰姿搬了椅子坐在他身边,轻声地说。

「第一个人是谁呢?」

「贺荣莲。」贺丰姿有些困倦的靠在若君华的肩头,淡淡的说。若君华只是盯着画面,不再说话。桌上的蜡烛已经烧光了

,只剩一盏残泪静静的伏在案上。

天空微蓝,若君华只觉得心头从未感受过的疼。

第二天一早,清碧刚推开房门就觉得眼睛被一道白光刺了一下,这才抬头望去。晨光初露的天空上,两道俊逸的影子打成

一片,剑光闪闪道道夺目。此时的她才发现回廊边上已经躲了四五个丫头了,她们面色微红,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空中踏

叶而战的两位公子。

清碧不解,走过去问道。

「公子和贺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打起来?」

「原先他们二人是在院子里比划剑式的,后来我们公子的眼睛都发亮了,再后来他们就打起来了。」其中一名小丫鬟回答

道,另一名马上就接着说下去。

「公子自从那个时候没敌手之后就再没与人比过剑,今日居然出手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公子哪次比剑不赢?」清碧不以为然的开口说道。

回想起若君华那年打败若老爷特意为他请来的江湖名师为一善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年纪尚未过十八岁,却将自己的师父

一剑振倒在地。为一善一抹嘴角的血迹意味深长的看了若君华一眼,阴晴不定的走了。小公子的神情很寂寞,从那以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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