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晚楼大声惊呼,身体坠落崖下,自忖必死无疑,眼泪都吓得飞溅出来。
正在惊慌间,一只手拉住他,将她往上拉起,她的身躯平飞了一瞬,然后继续落下。
这一来,韩晚楼便似从十丈的高度坠下,丝毫无碍。但侯雪城却加速了下坠之势,落地时只能勉强以真力护住心脉,摔落
地面后,又顺着坡度滚出二十丈开外,直到撞上一块极大的山岩。
韩晚楼一落下地面,发现自己竟然无恙,便追着侯雪城滑下山坡,看到他撞上山岩,不禁惊叫出声,奔了过去。
「侯雪城!」
侯雪城雪白的衣衫已染满了血迹,在她的叫唤下微微睁眼。
「你......傻瓜,为什么要救我?」韩晚楼激切地哭喊,「我害了你呀!」
侯雪城牵动嘴角,鲜血汩汩不断地由他的口中涌出。他瞧了她一眼,又合上了眼睑。
初落地时的剧痛已渐渐淡去,他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他一向对生死不看重,看韩晚楼如此激动,觉得很是厌烦。
这女人分不出轻重缓急,他救了她,她便该快快逃走,敌人就要追来了。「妳快走。」
「侯雪城!」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敌人很快就会追来,妳......妳离我身体远一点,不要碰我。」
「不,我要找人救你!我去找人,你忍耐一下,我去找......」她的眼泪不断涌出,想要离开,却被侯雪城一把抓住手腕
。
「不必费心。我活不了,他们确定我死了,看不到妳,便不会费事寻妳......妳躲开,等我方来人援救。」
即使自忖必死,侯雪城仍然是冷淡的。
对他来说,自己的生命,别人的生命,不过都是同一回事。没有用的东西就丢弃,即使是他自己的生命也一样,没有例外
。
「不,不!你都是为了救我,我不会放开你。」韩晚楼死抱着他不放。
侯雪城的意识渐渐远离,但他仍极力苦撑,「妳走吧。」只有韩晚楼不能死,她死了朱靖会难过的。
「我是相国的女儿,他们要拿我挟持爹爹,不会杀我的,我要他们放了你。」韩晚楼对他强扮出笑容。
侯雪城摇头,「他们连韩相国都要杀,不会放了妳。妳快走吧。」他全身痛楚难当,之前落崖时为了救韩晚楼,已经用尽
剩余的真力,现在已经筋骨断折了吧。
「侯雪城──侯公子,我不会离开你。」她垂下泪,「为什么舍命救我?我刚才明明拿刀伤了你,我要杀你啊!」
侯雪城冷冷地挥开她伸来扶持他的手。「我不是为了妳,朱靖很重视妳,我对他承诺过会保护妳。」
韩晚楼怔了怔,「你是为了靖哥?」
侯雪城吃力地仰起头,即使夜深了,雪地在月光的照耀下仍是如此皎洁,星空灿烂,这一轮明月,此时也辉照在朱靖身上
吧?
他的容色罕见地柔和下来,「妳走吧,不要打扰我看月色。」
韩晚楼哭出声,「我不走......」
侯雪城不理她,他的手脚渐渐麻木,感觉生命正从自己体内慢慢流失,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微笑,「这般静静地领受
月色之美,我尚是头一次,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赏月?他难道一点也不害怕死亡?
她差点着急得哭出来,「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都有,你快起来,我扶你离开这里。」
他摇摇头,「也许妳不相信,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用心领略天地之美,我从不知晓这世界竟是如此美。」他的声音柔和下
来。「朱靖想让我知道的就是这个吧?在死前有这样的感动,真好。」
韩晚楼真的哭出来,「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人。」她手忙脚乱地想扯起他的身躯,「我们一起走。」
他忽然恼怒了。一把挥开她,「我说过不许碰我。」
韩晚楼被他挥跌在雪地上,一时爬不起来,伏在地上哀哀痛哭。
侯雪城冷冷地看着她,不晓得女人为何有这许多眼泪,朱靖为何喜欢这女人?女人都是这样的吗?嚣张跋扈,任性无礼,
颐指气使。一旦没有别人帮助她,便彷徨地哭闹不休,只想依附着别人生存。
他看着她涕泗交横的脸孔,却觉得并不讨厌,反而有种怜惜。也许是因为他也是男人吧?朱靖喜欢这女人,也是因为这样
的心情吧?
他出声截断她的哭泣,「我听到脚步声,半里远近,妳再不走不行了,等敌人走后,妳趁我方人来搭救之前,将我的尸体
毁去。」他的声音渐弱,喘息了很久,「......一定要毁去。」
韩晚楼知道他的用心,若是傲神宫的人发现他身上的伤势是她所伤,绝不会轻饶过她。所以他要她连自己的尸体都毁去。
这是怎么样一个人啊,她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残忍的事?这等于是她亲手杀了这个性情高洁清冽的男人。
老天,她做了什么样的一件错事啊。她摀住脸孔,第一次真切地后悔与责怪自己的任性妄为。
「韩晚楼,妳有空再哭,现在快走。」侯雪城厌烦地说。
「我不走,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她哭着擦干眼泪,想扶起侯雪城的身驱。
侯雪城眼中闪着厉芒。「我说过,不要碰我。」他痛得抽搐了一下。
韩晚楼不理,径自拉扯他,摸到了一手的血,翻过他的身躯,他的背部已惨不忍睹,一片模糊。
「我的天!」她惊惧地抽了口气。
侯雪城冷哼,无视鲜血像泉水般不断涌出,染红了一大片雪地。「敌人越来越近,妳再不走来不及。」
「我不会让你死,要走一起走。」她执意扶起他,艰难地向前走。
侯雪城已经没有余力推开她。他有些无奈,这女人真蠢,这下子两人要一起死了,朱靖会难过死。愚蠢又勇敢啊......这
就是女人吗?
他冷冷地出声,「这样走,敌人很快就找来了,妳放下我。」
「我不放。」她执意地说。
「蠢女人,至少替我止血,把伤口扎一扎,不然敌人顺着血迹,我两人便会像瓮中的鳖。」他的语气仍然没好气,但是显
然已经柔和许多。
韩晚楼破涕为笑,赧然替他包扎伤势,「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哼一声,「找个地方躲,等朱靖或傲神宫的人来救。」
韩晚楼扶起他,一步一步向前走,「你放心,雪很快会把我们足迹盖住,靖哥会来找我们的。」
侯雪城显然不是很高兴,他冷冷地说:「拜妳所赐,我侯雪城想不到会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韩晚楼不敢回答,扶着他找了许久,终于在山侧找到了足以蔽人的洞穴。
侯雪城推开她的扶持,靠着山壁坐了下来,疲惫地闭上眼睛。
顺着月色照在雪地闪出的银辉,韩晚楼不敢生火,事实上也不会。她依偎着他,用力按住他的伤口,想制止他的血继续流
出来,但是指缝越涌越多的鲜血,却告诉她这是徒劳的行为。
侯雪城看着她可笑的行为,已经懒得阻止她了。「那时,很抱歉。」他轻轻地说道。
「嗯?」韩晚楼抹了一下眼泪,勉强笑说:「先不要说话,你伤得太重。」
侯雪城听若不闻,「当时我嘲笑妳,难过时哭泣,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帮助......那时我只是......」他没有说下去。
「我不懂。」她的手被侯雪城一把推开,只好待在一旁,看着他拿出匕首,把胸口溃烂的烂肉挖除。
她睁大了眼。那种插入剜除的残忍手法,简直不像是对待自己的身体,韩晚楼看得发抖。这人对敌人残忍,想不到对自己
的身体也毫不留情。
侯雪城汗如雨下,显然不是没痛楚的,但是仍然不现于颜色。好象自己的工作,切除的不是血肉之躯,而只是在切除烂掉
的果肉般。
剜除完腐肉,他撕下自己的里衣,淡淡地替自己包扎伤势,「妳不需要懂。」
当时,他只是想,就是为了这样的眼泪,朱靖爱她胜过了自己,为了这样会流泪的女人,朱靖愿意牺牲一切,难过时能流
出眼泪的人真好。若自己是朱靖,也会被这样惹人怜惜的女孩打动吧?
「我只是......羡慕而已。」他的声音低不可闻,缓缓闭上眼睛。
时间在寂静中过去,韩晚楼静静依偎着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侯雪城却警醒着。敌人不可能会放弃搜寻,很快就会搜到此处,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失去功力,要如何保护眼前的女子?
他一阵厌烦,这女人要靠在自己身上多久?他将她依偎的身躯推开,可没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韩晚楼的头「咚」一声撞
在冰冷的泥土上,可能由于太累了,竟然没有醒过来。
他的眼睛落在女子姣好的脸孔上,这样的女子,算是美丽的吧?若是落到了敌方手中,不知道会遭到如何的凌虐,尤其她
又身为朱靖的心上人。
他沉吟着。
必要时候,应该杀了她吗?但若是杀了她,朱靖会怨怪自己吗?
在黑暗的洞窟中,他继续闭目沉思,不知道朱靖那里如何了?有没有逃过朱九的追杀?他的援军到来了吗?海无极和司马
俦有好好的守护他吗?
在自己离去前,已经命令自己的爱禽「疾」前去京城分舵报讯。虽然朱九严格封锁关防,不让围堵朱靖的事情泄漏至京城
。但是防得了地面,防不了天空,皇城的皇帝闻讯以后,应该很快就会举师来援了吧?
只要朱靖没事就好,至于这个女子......若是死了,朱靖会很难过吧?他会伤心,会想死吗?
一想到朱靖会难过,自己的心就有着被揪紧的感觉,有着莫名的烦躁。他叹口气,还是需要把这女人救回去吧。
◆◇◆
洞口忽然发出极轻微的异响,侯雪城蓦然睁开双目,即使失去了功力,他的听觉还是灵敏。
他坐直身躯,眼睛扫到韩晚楼熟睡的身躯。
若是真的无力挽回,这女人非死不可,那么就让她在睡梦中离开吧。他伸手在她黑酣穴轻轻按了一下,让她睡得更深沉。
顺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黝黑物体,紧密地塞在石壁的缝隙之中。
「关七,你若是来了,为何不现身?」他沉声说,语气仍是冷冷淡淡地。
洞口传来一阵笑声,「小师弟,想不到你那么命大,从崖上落下竟然还能大难不死。不过我也不信鼎鼎大名的傲神宫主会
那么容易死去,那个女人也没死吗?你将她保护得挺好的,爱上她了吗?」
随着话声,关七走入洞内,一双碧光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尤显阴森,他的声音也含着说不出的残酷之意。
「你动感情是自寻死路,师父会应允吗?一旦动了真情,最终的后果会如何?冰心诀失控,大静神功反噬的结果,你会死
得多凄惨,不必我这个师兄提醒你吧?」
侯雪城仍然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地道:「你和朱靖也算是有同门之谊,算起来也是他的师叔,为何要和奸党一起迫害同门
?」
关七的表情阴沉下来。「同门?哼,我就是要迫害同门,先杀了你,然后把朱靖杀了,最后连傲神宫里的那个老不死,我
都要亲手将他杀了。我要将傲神宫所有人杀得鸡犬不留。」
听到师兄说要弒师,侯雪城却没有怒色,反而像是觉得有趣。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师父已将你逐出山门,毕竟也曾是你师父,他自小养你育你,教你武功,有哪里对不起你?
」
「侯雪城,习练『冰心诀』之人岂会在乎那些礼教规条?你根本没有感情。若是师父碍着了你的路,你一样亲手杀了他吧
?」
侯雪城怔了怔,那倒是真的。
关七尖厉地冷笑,「你不知道师父哪里对不起我?他让我练冰心诀,结果害我走火入魔,你知道我被害得多凄惨吗?」
他的声音忽然凄厉起来,忽然欺身抓住侯雪城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冰心诀的总诀是要屏除七情六欲,但是我从走火入魔那天起,便已经失去男人应有的功能。」
他咬牙切齿,几乎是神经质地发着抖。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练不成大静神功,所有一切都完了,我失去了少宫主之位,师父不要我,师兄弟嘲笑我,就连身为
男人的骄傲和能力都失去了,连个小宫女都可以耻笑我!」
他凑近侯雪城完美无的脸孔,「我发誓要报复,要让那个老不死的死无全尸,毁去傲神宫的所有人,让你知道我曾经受到
的痛苦。」
侯雪城无视于捉在自己衣襟上的手,他冷冷地说:「于是你便投靠九皇爷?」
关七嘿嘿冷笑,「为了报复,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屈辱吗?我无财无势,就连一身武功也没有人赏识,当然只好投身到九
皇爷府。」
他握住拳头,声音忽然撕裂了。
「他看我长得好,就把我当成他的禁脔。你可知晓,每当我在他下面承受他的体重时,便要一次一次的在心里吶喊,都是
为了你们,我要得到一切的权势,我要毁灭你们!」
他镇静下来,几乎是温柔地看着侯雪城。「为了这个目的,我不惜牺牲一切忍受屈辱。小师弟你知道吗?一切都是为了你
喔。」
侯雪城淡淡地道:「我还真荣幸。」
关七微笑起来,「你长得真好,在宫里养尊处优,我失去的一切都给你得到了,我有点不甘心呀。小师弟,我也希望你来
尝尝我所受过的屈辱啊。」
说完,他用力一抛,将侯雪城掷回地面。「我替你准备了好节目喔,你要好好的感谢我喔。」
侯雪城给他抛到地面,全身的伤势让他痛得几乎昏过去,等到痛楚过去,他撑起身躯,「你打算如何?」
关七露出笑容,「我找了一些人来疼爱你,让你知道一下被男人灌种子到肠子里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你一辈子尝不到的
快乐啊,你会感谢我的。」
他伸出手击掌三声,七名壮汉应声进入洞中。
「小师弟啊,好好享受,这些都是我从九皇爷府中精选出来,对男色的调教高手喔。」他高兴地笑出声,「如果忍耐不住
就叫出来,我很想听你的叫声啊,喜欢极了,哈哈哈哈哈。」
侯雪城看着这些大汉走到自己身前,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时,他有些厌倦地叹口气。
「关七,不过是身体的屈辱而已,我不会因此磨损了志节和自尊。但是你至少看在曾经是同门的情分上,该要他们洗个澡
吧?他们身上的臭味,实在比猪圈里的猪还臭。」
第七章
韩晚楼是被吵醒的,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令她反胃的浓重男性体味,她还不明白那是纵欲的味道。
男人放肆的笑声让她更加清醒,她睁开眼睛,看到洞窟的另一端,那里团聚着七、八个男人的身影,他们包围着一个男人
。
那个男人像个玩具般被人举在半空中,前后都有男人的身躯和他衔接着。那些人影不断前后律动,撞击着中间被包围的男
人,其它的男人则在他身上抚摸着。
「你快点结束,我还要再爽一次。我的天,从来没玩过这样的名器,你去前面用他的嘴,后面给我。」
「喂,不要把他弄死了,这是要进献给王爷的。」
「反正王爷玩腻了还是会转送给我们,先让我们乐乐,有什么差别?先把他弄松一点,免得王爷的大家伙让他受不住啊。
」
所有人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别把他里面弄得太黏,射在外面好吗?里面太多了都溢出来,我可不想碰到你们的种子啊。」
一个人发出粗重的喘息,呻吟一声,律动的影子加快速度,然后颓然紧紧地顶住中央的男人。
「天啊,我这辈子没有一次射那么多过,这男人真是天生的尤物,王爷一定会爱死的。」他将他的腿拉开更大,顶得更深
入。
中间的男人显然是清醒的,因为他仍在微微地挣动,但是却一声不吭,任那些男人将他像个玩具般任意玩弄着。
韩晚楼全身发起抖来,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事,她坐起身,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声音干涩到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