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谁人不知七公子的狂妄。只要能出得起代价,他连皇帝都敢杀!
很快便反应过来,柒霜然大笑,“本座怎么没想到,你就是太子啊!凤卿,司苍卿……”
一直只是派人按照蓬莱阁的线索追查,因为蓬莱阁向来是自奉不理会世事的,故而他没想到,那凤卿便是如今闻名天下的
新太子!
“没想到,蓬莱阁竟和皇家有瓜葛!”柒霜然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司苍卿,近两年不见,对方已经完全地脱去了当初的稚气
,长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那完美而冰冷的五官,妖异的红莲天印,以及浑身散发的傲然气势……
让他的血液更加沸腾!
粲然一笑,柒霜然猛然发起进攻,身法诡异,白色的衣物忽隐忽现,道:“想从本座这儿打探消息,也要看你太子殿下的
实力哦!”
话语间,是愉悦的笑声。
司苍卿戒慎地站在原地,看情形,柒霜然的魅影之术也是习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往年的飘渺宫传人,必须依仗着虚无鞭
法与魅影之术二者相互护持才能够发挥出两种武功的极致。而如今……
司苍卿以不动治万动,所谓流花剑法第十三层,天地之气为我所用,有曰:万物皆无,天地皆有。引道而修,无刻意而无
不刻意,无有而无不有。无刻意而有之,天地至极;刻意而无为之,天地至平。
身形猛然一动,司苍卿掌上带风,瞬刻,击中柒霜然的胸,左手寒鞭一挥,便将对方给结实地捆住。
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你死我活,一场打斗戛然而止。
一丝血,从嘴角溢出,柒霜然毫不在意,依旧呵呵低笑,“本座果然没料错,你竟练成了流花剑第十三层。”
“说!”司苍卿手上的鞭子一个使力,让柒霜然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柒霜然仰头看天,无奈地说道:“就算本座不说,太子殿下您还猜不出来吗?”
眸色微闪,司苍卿定定地看着柒霜然,“把你们交易的证据交给本宫!”以柒霜然的作风,就算答应出手,也定会留住对
方的把柄。
“太子殿下果然聪慧!”柒霜然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聊天般絮叨起来,“唉,要是先祖像你我二人这般聪明,哪用得着
分家啊。估计现在我们都是师兄弟了,可惜哪……”
懒得再理会,司苍卿手上的鞭子一松,只道:“今日,本宫看在先祖留下的遗命之上,饶你一命。”转身朝着寝宫走去,
手上一挥,虚无鞭骤然消失,“若你还想要这鞭子,便将本宫要的东西送来。”
这虚无鞭,是飘渺宫历代宫主的标志,所谓鞭在人在,相信那柒霜然,没必要为了一个秦家而放弃整个飘渺宫。
“唉……”柒霜然叹气,自言自语,“又丢脸了,竟然被他夺取虚无鞭,也罢……”
眼珠转了几转,柒霜然笑得几分诡异:踏破铁鞋无觅处,好不容易找到凤卿,又何必为了个秦家得罪对方……
司苍卿……
月色下,白衣人喃喃自语着什么。片刻后,人迹无踪。
一夜无风!
【参考资料】《庄子》之外篇
第三十四章 秦氏瓦解摧崩时(下)
这一日,京城百姓都好奇地伫立在街道旁。
大批的官兵,手持长矛向前跑着,步履整齐,发出阵阵响声。中间,几匹高头大马上,几人俱是面色严峻。
“太子殿下……”众人惊呼,那最中间的冷峻青年,虽是穿着简朴,但额上的红莲天印是不容错认的,围观人群遂俱是激
动异常,拥挤着、叫唤着。
秦府前,司苍卿一挥手,“包围秦府,拿下一干人等!”
不少好事的百姓都跟着司苍卿而来,御林军也不阻止,任他们远远地观望。当看到秦府众人陆续地被押出来时,百姓俱是
兴奋地指点着。
司苍卿沉默地骑坐在马上,冷眼看着秦府众人被御林军按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秦满挣扎着,想要摆脱御林军的控制,“你这是何意?我秦府犯了何事,竟劳你如此兴师动众!”
司苍卿不多做解释,将手上的证据扔到秦满的面前,“秦满,你欲谋杀当朝太子,如今证据确凿,你有何狡辩!”
颤抖着双手拾起折子,秦满看着与那七公子的交易证据一条条记录在上,原本的气势颓然而去,露出几分绝望,抬头看着
居高临下的司苍卿,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秦家,大势去矣!
看了眼那还在挣扎的秦高利,司苍卿冷声下着命令,“将秦府一干人等押入刑部大牢,有罪者按律处置,无罪者释放!”
遂扯起马缰,司苍卿来到围观的百姓前,“秦氏外戚,把持朝政多年,犯案无数,作恶累累,其行当诛。今本宫便在此为
天下百姓讨一个公道,尔等凡有秦家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之罪证者,俱可上报,属实有奖!”
“太子殿下英明……”百姓杂乱地欢呼着,司苍卿一举正是大快人心。那秦氏父子再如何狡猾,毁去种种证据,但百姓受
其苦,岂是一二言语便可化解。所谓天理昭彰,秦家的没落是势不可挡。
庆丰二十七年十月初三,太子司苍卿以皇榜诏告天下,其中列出外戚秦氏数十条罪状,无一不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秦氏
一族,上至七十多岁的国丈秦满,下至扫地看门的仆从,在东城口,由太子亲自监刑,当着天下百姓面,全数腰斩处死!
刑场上,血流成河。
“岚,”司苍卿看着神色恍惚的凤岚,眸色沉了沉,“若是不适,便回去休息。”
“没有……”凤岚喃喃地道,眼前血腥的一幕,仿佛是十多年前那场噩梦的重放,那时他被奶娘护在怀中、捂住嘴,想哭
不能哭,想喊不能喊。
事隔十几年,当年血案的罪魁祸首,如同曾经多次做梦般,便在这法场上被斩去罪恶的一生。
前尘今事在脑中交错,手脚冰冷,凤岚忽然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股温热包围,愣了下,低头看见是司苍卿伸出了手,将自
己冰凉的手握在手心。
温暖,沁入心脾。
凤岚释然,恢复成以往那个优秀的影卫,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被处决的众人--不同的,一切都不同。
回宫的途中,司苍卿静默地看着身旁的凤岚,忽然开口,“岚,如今蓝家平冤昭雪,你是否想用回你的本名?”
本名?凤岚微愣了下,有些恍惚,他的本名啊……
他几乎都忘记了!
“主子,”凤岚笑得淡然,点点幸福,“自您为我取名凤岚的那日起,我就不再有其他的身份了,只是凤岚。”
一抹愉悦划过眼眸,司苍卿伸手轻揽着凤岚的腰身,轻声道:“今日的话,你要永远记住,你只是我的凤岚……”
他不喜欢自己的人,心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嗯。”凤岚埋头在司苍卿的怀中,心满意足地笑着:主子,我永远只是你的凤岚……
太子坐撵,自闹市中,辄辄地远去。
看着围观人群情绪激昂地拥挤着,柒霜然笑得越发地灿烂,话语倨傲:“我的卿卿还真是厉害哪……”
对面之人扑哧笑开,却听他说,“七公子,你还真是……”
秋屏天摇头失笑,没想到这个七公子果真艺高胆大,竟敢把主意打到太子殿下的身上,不知是该赞他自信狂傲呢,还是该
笑他自不量力。
“啧啧,”瞥了眼秋屏天,柒霜然挑眉,“我才想起来,当年我付了那么多钱,你查不出卿卿的消息也罢,如今跑到人家
手下卖命,竟也不告知我一声。秋东家,你也太不够意思吧!”
秋屏天敛住笑,淡淡地道:“如今秋某也是朝廷命官,侍奉殿下,怎可能出卖他呢!”
“我还是想不通,”柒霜然兴致勃勃地盯着对方,“你怎么就心甘情愿跑去什么户部当个闲职,难道是钱赚多了失了兴趣
?”
“怎会?”秋屏天笑了笑,看着渐晚的天色,想到什么,又道:“也算有点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秋屏天不多言,起身,“秋某现在不同往日,得回去做事了!七公子,告辞!”
眉头扬了扬,柒霜然不做挽留,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楼下的热闹。
--这一次的追逐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呢!
天佑殿。
原本威仪端庄的太后,如今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仿佛一夜间,便老了好几岁。
司苍卿站在她的面前,语气平缓,道:“秦氏一族,作恶累累,俱是以律法处置,本该株连九族,但思及皇室威严,本宫
免去相关人等死罪,发配边疆为官奴。”
“当今皇后,妖邪附体,本宫已赐她毒酒一杯,申时已命绝冷宫。”
看着脸色灰白的太后,司苍卿淡漠地继续说道,“太后,你三番两次邀请本宫来天佑殿做客,今日本宫便如你所愿,趁机
告知这些消息。”
“搬进冷宫,与长伴青灯,太后你自己选一样吧!”
太后痴痴地看着司苍卿,许久才惨淡一笑,“报应,这就叫报应哪!”
这个孩子,眉眼间与当年的慧儿几分相似,时光仿佛倒回到往年,太后幽幽一叹,“慧儿,秦家确实对不起你!”
如今,你的儿子便来报仇了吧!
对于往事没有任何兴趣,司苍卿淡淡地重复道:“太后要选哪样?”
疲惫地笑了笑,太后凝视着司苍卿,道:“哀家今日便搬进冷宫,从此长伴青灯,皈依佛祖,但愿能替秦家消减点罪孽吧
!”
无动于衷,司苍卿对着宫人下着命令,“来人,替太后整装,送她进冷宫。”
长袖一挥,司苍卿便离开了这个皇宫里最为肮脏的地方。
庆丰二十七年十月初四,当朝皇后因妖邪附体而被太子诛杀;太后因秦氏一族罪恶昭彰,悲愤欲绝,一怒之下,自行断发
,皈依佛祖,誓愿长伴青灯。
把持了两朝朝政的苍寰第一家族秦家,自此分崩离析。
太子司苍卿,在秦家一案之后,迅速地颁下条条新规,一改过往的陋习,苍寰国朝堂民间俱是一片欣欣之色。
太子当政两年间,国力渐渐强大起来,可与另外二国并驾齐驱。
“啊--”一声轻呼乍然响在了东宫花园里,凤岚有些赧然,不敢偏头观看四周宫人的神色,只是温顺地靠坐在司苍卿的
怀中:时常,司苍卿会如现在般突然将自己抱进怀中,完全不管周遭的场景。
抬头凝视着眼前越发英俊的面容,凤岚轻叹,这宫里怕是没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吧?虽然,没有人敢嚼舌根,但……
秦家被铲除好几个月了,如今朝堂民间一片祥和。
一切都很美好,只除了……
越来越多的奏折里,都提到立太子妃之事。按照以往经验,皇子成人礼之时,便要同时立正妃,只是司苍卿的情况特殊,
再加上自回朝来,诸多事情让众人无暇顾及那么多。如今天下太平,太子立妃一事已然成为重中之重。
太子妃啊,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要来临了。
虽然知道司苍卿没有意愿,但……如今他已经十八岁了,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且身为太子,又怎能不娶妃?而自己
,纵是得到对方的几分欢喜,但改不了他是男人的事实哪!
十四当初的话,要应证了吗?
男宠……
这个词语,在苍寰国并不陌生。如今男风也算兴盛,不少达官贵人,都圈养着小倌男宠。他,也要走上这条路吗?
自此,不见天日,便是任人指点唾弃的男宠。想到此,凤岚几分自嘲,如今,在他人眼中自己怕已经是太子殿下的男宠了
吧!
只是,未来的太子妃能够容得下自己的存在吗?
杂乱的思绪搅成一团,忽然感觉到眉梢上传来的触觉,凤岚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司苍卿清冷的眼眸,对方静默而专注地
看着自己,那指尖上的一抹温柔,轻轻地拂过眉眼处。
凤岚对司苍卿笑了笑,身体微微凑了过去,主动地亲吻上对方的唇……
什么也不去想了。
他,永远只做司苍卿的凤岚,管什么以色侍主,管什么魅惑君上。
司苍卿自是不拒绝凤岚难得的主动,吸吮着、轻咬着对方的唇,舌头尽情地在那温润的口中嬉戏着--美好的感觉,一如
第一次品尝般。
好像可以再做些更亲密的事情了,只是……该如何做呢?
司苍卿模模糊糊地想着。
第三十五章 不解落花绕身旁
正月惊见芳华开,新年忽迎飞雪来;
落花只笑春色晚,多情却恼无心外。
--春雪乱调
明明已是冬末春初,苍寰国皇城莲京却忽来飞雪,细细的雪絮,不是很大,在天地间飘摇。早春,此地的一些花却已经绽
放,光秃的枝头,白雪轻掩着斑斓,别是一番风情。
书房内,暖意融融。
窗扉半开,凤岚默然站立,眼中一片沉寂,遥望着那点点落雪,时而一阵寒风吹来,夹带着细雪扑打在面上,透凉中有些
刺骨。
另一边书桌前,司苍卿靠在软椅上,一边听着秋屏天的汇报,一边不时地翻动着大臣们的奏折。
“去年商典招来的那些人,这几个月观察下来,倒真是各有其才,”秋屏天说道,“再准备个一二年,便可以全面地施行
兴商之举措了。”
“嗯,”司苍卿只是应了声,既然交给秋屏天管理,他相信以对方的经商之才和天性定是能够妥善安排好的。
随手又翻开一张折子,司苍卿眉头微蹙了下。
“殿下有心事?”秋屏天开口问道,他可没有错过司苍卿那一闪而过的不悦或不耐之色,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看向静立窗
前的凤岚,那人似乎正在赏着这难得一见的春雪。
司苍卿没有回答,只是放下奏折,薄唇轻抿,垂眸思索着什么。
“莫不是因为半年来大臣们三番两次上奏要立太子妃的事情?”秋屏天试探,微带些关心,眼角余光扫过站在窗前的那人
,却见他身体猛然一颤,背影里透着紧绷。
司苍卿抬眸,目光冰冷地盯着秋屏天。
心中陡然升起一阵阴寒,秋屏天脸色却如寻常,“殿下别恼,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温和地笑着,“来之前,我听说,那
百花宴原来是朝中老臣暗地请求皇上举办的,实际目的是为了给殿下选妃……”
百花宴?司苍卿若有所思,难怪皇帝忽然决定要在上元那日举办什么赏花宴会,说是为了庆贺一下新政的成功,赶在上元
节邀请百官携其家眷来品赏御花园中怒放的百花,更是让他来主持这场宴席。
原来……
心中的不悦越发地明显,司苍卿唤了声:“岚……”
微微一颤,凤岚便随手关上了窗,神色如常,来到司苍卿身旁,“主子有何吩咐?”
“那百花宴的事情,为何瞒着我?”
眼神微冷,司苍卿紧盯着凤岚,身为东宫统领,凤岚怎可能不知道百花宴的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