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发生在一架航班上的诡异故事．
短篇
主角：颂贝，霍天航
配角：空姐，年轻空少
其它：空少，死神，航班，空难，轮回
（上）
“今天还要飞吗？”
“嗯，去代个班，大家又是同事又是朋友，有人病假就帮一把喽。”
“可是今天……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是短途，下午就可以回来了，嗯？”
“不可以找别人代班吗？……好吧，听你的。”
颂贝看着镜子里眼睛红红，鼻尖红红的人，抬起手，用食指按住两边的嘴角往上提，然后松开。镜子里的人嘴角上扬，怎么看还是不开心。再次挂下嘴角叹了口气，颂贝抓起放在一旁的挎包出了门。
走道里静悄悄地，没看到人影。颂贝站在两部电梯中间等着，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鸭舌帽，上面印着本市航空公司的标志。小心地用手指摸了摸，那一刻，嘴角跟着上扬，放在鼻下嗅了嗅，自家洗发水的香味儿。
叮的一声，左边的电梯门打开了，颂贝快速地套上帽子，压低帽檐走了进去，和从里面出来的唯一的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个人身上，飘走一股淡雅的清香。颂贝深吸了一口，转过头，从渐渐合起的门缝间看到一个挺拔高大的背影。可能因为走道有些暗，似乎只是看到了一个不真实的影像一般。
“以后我们住在这里吗？”
“是啊，喜欢吗？看，那是我们家的窗口。”
“我们的家？”
“对，我们的家。从那个窗口，可以看到小区的大门。”
“那不是趴在窗口，就可以看到你是不是回来了？”
“对啊。我看着你回来，你看着我。然后楼下的人看到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家，就不会觉得累了。”
颂贝仰着头看着那个紧闭的窗口，窗台外放着两盆花，他总是忘记它们的名字，但是开花的时候，红色白色的花瓣到真是很漂亮，很醒目。站在小区口只一眼，就可以认出那是自家的花，自家的窗户。
小区里今日进进出出的人不多。一位买菜回来的大妈看到颂贝，和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
“小颂啊，你一个人出去？你哥呢？”
“他今天要飞。”
“哦，真是辛苦啊，有空来阿姨这里坐坐，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你看你哥俩，一个比一个瘦。”
“谢谢阿姨。”颂贝微笑地回着。小区里但凡认识他们的人都很喜欢他们，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真实的关系是什么，不过不要紧，在他们眼里，他们是亲人，亲人，应该算是最亲密的关系了吧。
颂贝在小区门口打了车，目的地是机场。没有任何犹豫地，几乎是一坐进去就说出了口。司机看颂贝的脸色不是很好，呆呆地看着窗外，也就没有多问，安静地开着他的车。
第一个路口等着红灯。颂贝回了一次头，向上推了推帽檐，扶着靠背，眼巴巴地望着着车后路的尽头那已经辨不清楚字样的小区牌子，呢喃了一句“看不到家了”。
一辆救护车从边上疾驰而过。颂贝被吸引走了一点儿注意力，看着那辆闪着灯的车开进他出来的那个小区，然后不见了。司机似乎嘀咕了什么，颂贝没有听清楚，重新在后座坐好，再次拉下了帽檐。
一路到机场，颂贝都没有抬头。
付钱的时候，司机随口问了句：“接人？”
“出行。”放好钱包，颂贝拿出一张特别机票对着司机晃了晃，然后开门下了车。
司机看着颂贝身上那个扁扁的挎包，耸了下肩，立刻开向下一个正对他招手的乘客。
“这个是你工作的地方？可以带家属参观吗？”
“你不就是家属？”
“呵呵。那有没有什么优待？打折不？”
“给你张特别机票。”
“做什么的？”
“可以在任何时候坐任何一个航班的飞机去任何一个地方，免费。”
“哇哦，来回的？”
“单程的。”
“切，这不是变相强迫消费？”
“那我给别人。”
“喂，哪有那么小气，你已经送到我手里了。嗯，我想……回程的就你负责喽，行吧？”
“你个精明的小鬼。”
颂贝拿着机票在候机大厅里站着，眼睛盯着滚动的指示牌。就是那趟班机吗？
“需要帮忙吗？”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靠近。
颂贝转过头，表情有些木。是一位空姐，漂亮的嘴角翘起，露出整洁的六颗牙齿。
“我……可以做那班飞机吗？”颂贝指了指指示牌，又把机票递给了空姐。
空姐只是看了眼机票，微微一笑，眼神里有些调皮。
“不可以吗？”我想和他一个班机。
“你跟我来。”空姐将机票抵还给颂贝，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颂贝深吸口气，再次瞄了眼指示牌，已经滚动到别的航班去了。就像那趟飞机，没有存在过一样。
“怎么回事情？你是弄的吗？”
……
“为什么不说话？你故意的？我不是和你说了只是去代班，下午就会回来的。”
“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我过去问问，应该有备用的。”
“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好了好了，别说了。”
颂贝坐在窗边，缩着腿，有些呆地看着窗外。挎包被自己紧紧抱着，瘪瘪的，似乎没装什么。
这趟航班的人不是很多，头等舱里只有两个人。回头看上一眼，普通舱里似乎多些，坐了一半多的人。这些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不少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上一觉。
飞机还没有起飞，不过也快了。
颂贝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特别厉害，做了两个深吸，倒是好了一点点。
那位空姐走了过来，对另一位头等舱的客人说了什么，离开时路过颂贝的位置。
“你还好吗？看上去脸色有些差，要不要我去叫……”
“我没事儿，起飞了就好了。”
“那好。”空姐按了按颂贝的肩膀，离开了头等舱。
机场大厅的洗手间里，霍天航对着镜子紧了紧脖子上那条红白相间的领带，又仔细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五官很正，皮肤很白，但是缺少些血色。扯了下嘴角，想象着上次看到自己脸色红润的时候。
“你来了？”一位飞行员走了过来，在霍天航身边的盥洗台边停下。
“嗯。”霍天航简单地应了一声，扫了眼身边这位年轻的飞行员。
“就知道他会找你来顶班，家里那小鬼没有不乐意吧？你好容易请到一个长假的。”
“既然是长假，就今天一天不算什么吧。”
年轻的飞行员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下霍天航，然后头往前一探，鼻子一嗅，脸上扬起怪怪的笑。
“怎么了？”霍天航有些提防地问道。
“你换香水了？”
“我当是什么呢，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是短途，一下就到了。”飞行员勾住霍天航的肩膀。“一起走吧，让我也吸引点女性同胞的眼球。”
霍天航无奈摇了下头。那抹苦楚从喉间溢出，品尝过无数次，苦味还是未能习惯。
飞机顺利起飞。作为这个航班唯一的空少，霍天航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儿。
乘客不多，大多都很安静。这趟航班从起飞到降落，差不多两个小时。
空姐从头等舱走出来，直接来到霍天航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霍天航点了下头，走了过去。
“姐姐，我们是不是已经在天上了？”一个小乘客拉住了空姐的手，把她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是啊，我们已经在云彩上头了。”空姐恢复常态，露出甜美微笑。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看到天使？”约莫五岁的小乘客一脸激动。
“乖，别和人家姐姐闹。”坐在一边的母亲笑着。
空姐没有回答，看了眼窗外。今日的云层还是挺厚的。
“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头等舱里只有三位客人。霍天航走向那个带着鸭舌帽的乘客。帽后的排扣边，似乎还绣着一个“H”。
刚才空姐说头等舱里有位特别乘客，他所需要的服务，只有霍天航这位空少才能给。
颂贝转过头，用眼角小心地瞟着站在自己身旁，半向前弓着身体，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的空少。刚刚恢复平静的心脏又开始乱跳起来。干咽了一口唾沫，颂贝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霍天航静静地等待了会儿，打量着这个被帽檐挡去了半张脸的少年。
“是哪里不舒服吗？”
“是我。”颂贝摘下帽子抱在怀里，眼神无辜地望着霍天航。“我……”
很醒目的男孩。霍天航勾了勾嘴角，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能给我倒杯水吗？我想……你……可以吗？”
“好，那你等一下。”
霍天航微笑着一点头，刚一直身要走，突然手上一暖，低头一看，有一只手正抓着自己。
“我……”颂贝抵着头，手却不肯松。
“怎么了？”从霍天航的角度，很清晰地看到颂贝的侧脸。白而透的皮肤很细腻，还有不翘但是浓密的睫毛，瓷娃娃一样的少年。就是嘴唇紧抿着，就像做错事，害怕，却又想不出办法补救。
“有什么可以告诉我。”
“你会常常过来吗？我是说，有空的时候，这里……好静。”颂贝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有些期待地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着的空少。还是那么帅气，明亮的眼睛里诉说着关爱，犹如第一次相见一般。
“好，我一定常常过来。”
“谢谢。”
“应该的。”霍天航看了眼还抓着自己的手。很漂亮的手，白皙而修长，粉色的修剪整齐的指甲，还是在自己的手背上印上了四颗淡淡的月牙儿。是在害怕吗？还是感觉到了什么？
“那个……”颂贝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松开了手。“我是松松。”
霍天航没有回答，抬手不自觉地揉了下颂贝的头，转身刚出去，就看到空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我去倒杯水。”
空姐没有理睬霍天航，直接走到颂贝身边。
“闹别扭了？”
颂贝摇头。
“有什么事儿你告诉我们，若是他欺负你，我们帮你教训他。”
“没，天航从来不欺负我。”
“呵呵。”空姐捂着嘴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俯下身小声地在颂贝耳边说。“松松，乖，在飞机上就别闹天航了，知道不？不然给看到，他会被罚的，毕竟我们现在在上班。”
“我……没有闹。”颂贝低下头，脸都跟着红了。
“呵呵，松松，你还会有害羞的时候，真是难得。”
这时霍天航拿着水杯走过来，空姐站直身体，拍了下霍天航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哄哄人家”就走了。
颂贝回过头，咬着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避过了霍天航有些诧异的眼神。
“你的水。”霍天航站在颂贝面前。
“没有柠檬片呢。”颂贝瞄了眼水杯，撅了下嘴，紧跟着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还是谢谢。”
突然间对上颂贝的眼睛，霍天航有片刻恍惚，脑海里有什么钻了出来，影像有些模糊，很快消散了。那水亮的黑眸，渗满了爱慕的光，印出了自己在洗手间镜子前看到的那张脸。在那眼眸里，这张脸居然有了红润，居然带着察觉不到的疼爱。霍天航忽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开始跳跃起来。
“你去忙吧，我不闹了。”颂贝推了下霍天航。“等你。”
霍天航没有回答，本能地点了下头，转身又进了普通舱。
握着水杯，抱着那个帽子，颂贝望了眼窗外的云彩，嘴角终于自己翘了起来。
（中）
机载厨房里，霍天航走了进来，看到空姐正在泡咖啡。
“你认识那个男孩？”
“哪个男孩？”
“松松，头等舱里那个……挺漂亮的男孩。”
“哎呀，真受不了你们两个。”空姐朝天翻了个白眼，将泡好的咖啡倒入杯子，放进托盘，放上推车。“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惹松松不开心了？是不是今天代班的事情？你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换成是我也会不高兴地，你啊，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揽着，把身边的人给怠慢了。公司里不是又来了批空少吗？算了，说你也是白说，自己想想吧，我出去了。过会儿记得去看看松松，他有些恐飞。”
霍天航站在原地，眉头扭了起来。“他恐飞？”
“不是因为你，他根本不会来机场，上一次……哎呀，你今天怎么了？不和你说了，我工作去了。”
空姐说完，推着车出去了。
望着普通舱里微笑着给乘客端上热腾腾咖啡的空姐，望着一个在折纸飞机的小孩，望着一对亲密依偎着的恋人，望着还是那些在梦乡里的乘客。拧起的眉头皱得更拢。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霍天航转过身，仔细打量这间小小的厨房，注意到那块小小的照片墙。最当中，是一张7，8个人的合影。
那张合影里，年轻的飞行员，笑容甜美的空姐，还有……站在最中间的那个漂亮男孩，搂着他肩膀的人笑得一脸灿烂，比现在这个站在这里的人看上去鲜活了很多。
原来他是他的恋人。
“啊！”
“你怎么了？有没有烫到？”
“还好，就是……给我打碎了。”
“好了，我来处理，你去客厅坐着吧。”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你煮点东西吃。”
“晚上我回来，咱们出去吃大餐，好吗？我要赶飞机，没时间吃了。”
“你小心点，地板很滑，还有……”
“知道了，你去吧。”
“天航……天航……”
“松松，松松，你睡着了吗？你做噩梦了。”
“天航。”颂贝眯开眼睛，看着站在边上的霍天航。
“很累吗？”霍天航将一张毯子盖在颂贝身上。
“我没事儿，不会闹了，你去做事儿吧。睡一觉就到了，到了，你再叫我。”颂贝揉了揉眼睛。
“你不应该上这班飞机的，孩子。”霍天航的声音很轻，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遗憾。
颂贝眼睛一亮，坐起身体。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不装病，不和你闹了，我乖乖坐着，等飞机到目的地。”
“你不在名单上，松松，你……”霍天航自顾自说。
“我用了你给我的特别机票，天航，今天是很特别的日子，让我再任性一次，我想和你一起。”颂贝抓住霍天航的手臂。“我只要看着你就好，不会给你添麻烦，不会影响你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