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KYO JUNK 四 无尽的爱I——ひちわゆか
ひちわゆか  发于:2011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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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吧?你有器官捐赠卡吗?不管要或不要,都要好好写上啊。……这件事先不提了,可惜的是,目前还没有任何一次

脑死移植手术进行过。——你问为什么?这个理由说来话长,暂时就别管了,总之友纪子的治疗方法,目前最可能实现的

,还是国外的移植手术。尤其是美国,美国的移植手术相当进步,收容患者的设备及制度也很完善。而且,最大的好处是

,器官捐赠者的数量有着决定性的差异。——在日本,除了友纪子以外,还有四个患者等待移植,可是上个月才刚死了一

个人。不幸的是,病情再这样恶化下去,友绝子恐怕也会步上相同的命运吧——被诊断出原发性肺高血压症的病患,极少

人能够活到两年以上的。」

然而,此时又碰上了第三个问题。

「也就是钱啊——国外移植。贵得会把你吓得眼珠子跳出来,还可以打个蝴蝶结呢!」

医疗费、赴美旅费、滞留费,林林总总加起来,最少也要五千万——而且手术后,为了抑止排斥作用,必须一生持续服用

免疫抑制剂才行。而这种药又不在医疗保险给付范围内,患者必须自己负担这一年两百万圆的费用。除此之外,更现实的

问题是,肺部移植后的五年生存率,仅有百分之四十而已。这是因为肺与其它脏器不同,经常接触到外界空气,引发感染

等其它疾病的机率更高的缘故。

——高槻如此说明,昏暗的眼神在空中游移。

「移植这种方法啊,并非完美的治疗方式。反倒可以说,它是各种疾病的起源。——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继续活下去这

条路。这是条险恶坎坷的道路。吶,你会觉得这很可悲吗?即便从死人那里取得别人的肺,都想继续活下去,你会觉得这

样很肤浅吗?我不这么认为。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拚命挣扎着想活下去的他们,那种软弱与顽强,让我觉得无比怜爱。即使

只有一天或一秒都好,我都想让他们活下去。——别露出那么意外的表情啊。别看我这样,我也不是发了神经随随便便才

当医生的啊!」

——要是没有一边说一边故作媚态的坏习惯,或许看起来还挺像个不错的医生……。

「……那,你朋友是为了付妹妹的手术费而赚钱的?」

「嗯……」让贵之揉着背后,柾叹了一口气。

「西崎国中部毕业之后,马上就到美国打篮球了。他一直想当上职篮选手,每次比赛,他的家人一定会来加油。我也曾经

见过他妹妹几次……觉得他们一家人感情真的很好。」可是西崎留学还不到一年,他的父亲就被公司裁员,还带着退休金

和女人跑了。

不久之后,妹妹发病了。

「西崎的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好,加上心劳,听说现在几乎卧床不起了。」

「……真是可怜。」

「嗯……。听说国外每年都有数人接受器官移槙手术,手术费用几乎都是募款得来的。我在网络上调查了一下,帮助那些

人的慈善团体还满多的。」「嗯,我也曾经听说过。」

「听说医院也提议西崎这么做,可是——」

「他为什么不答应?」

「唔——西崎的母亲也完全仰赖西崎,说要是他反对的话,那就不行……」柾了解了西崎即使冒着危险,也必须出入赌场

的理由了。

可是,他不懂西崎为何拒绝募款。

柾虽然没有兄弟,可是一般情况,为了救自己的妹妹,不是都会不顾一切吗?如果是柾的话,要是瑶子——贵之——悠一

或三代遇到相同的处境,即使只有一线希望,柾也会紧抓住不放。不管付出再大的牺牲,都绝对想救助对方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怀疑他为妹妹着想的心情唷。」

一面爱抚着后颈虚的柔软触感,贵之安慰柾似地,极其温和地劝道:「现在支持着他的家庭的,是个和柾一样的十七岁少

年。在绝称不上顺遂的状况下,不管是在经济或精神上,他都是家人的支柱——他必须独自肩负父亲的角色才行。换成一

般人,一定会想逃开吧?可是他为了家人,放弃自己的梦想,拚命地工作,还拖着疲累的身体,每天到医院探病。——如

果没有彻底的觉悟,是绝对办不到的。」

嗯……柾想要咬拇指的指甲,发现自己的动作后,又把手拿开。「妈也说了同样的话。」

「这样啊……」

「贵之也觉得里头有什么内情吗?」

「关于这个,不问他,也不会明白吧!」

「……」

「他是你重要的朋友吗?」

柾把单颊埋在被单里,以暧昧的表情眨了眨眼晴。

「还说不上。西崎该说是沉默寡言或冷漠呢……总之,他在社团里,是个突出的人物。他和社团里的人处得不好……可是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球打得太好了。」

——实际上,西崎的球技真是超群绝伦。即使同样是正式选手,西崎与柾等人,也有明显的鸿沟。

不管告诉他多少次篮球是团队运动,西崎都不改变态度,教练受不了,也曾把他从青少年全国大赛的预赛前锋名单刷下来

过。

可是结果,队伍如果想获胜,还是需要西崎的力量。

「关于篮球,他就像闻一知十的天才一样。他从国中时代就一直认真想进入职篮,最后甚至因为篮球而去留学了。我想对

他而言,国中的社团活动,可能就像小孩子玩游戏而已吧?因为他就是对篮球这么认真的家伙。」

可能是因为看不见贵之的脸吧?柾觉得现在的自己能够老实地说出一切。

「现在的我能够理解,可是当时我们根本还只是小孩子,该怎么说呢……曾经对他做出像集体欺负的事。在比赛中故意不

传球给他,或是把他的鞋子藏起来之类的,真是很幼稚的行为——我虽然没有加入,可是就算看见了也不阻止。……所以

我也同罪。」

贵之轻吻了一下横躺着的柾的耳朵。

「……你现在怎么想?」

「觉得很过意不去……那个时候,西崎看起来好成熟,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所以觉得他是个讨厌的家伙。虽然说起来

丢脸,可是当时心里多少还是有那种希望他被欺负的心情。——可是,三年级的时候……」青少年全国大赛地区预选赛。

教练起用西崎为一军。对手是连续五年打入全国大赛的强队。胜算是五五波。可是许久没有西崎加入的队伍显得僵硬生疏

,同样是一军出场的柾,瞬间脑里有了不妙的想法。

西崎内心一定充满了积恨。——要是他一反常态,无视于其它四人而耍起花式动作怎么办?柾不是反省自己,而是在心里

埋怨起教练,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比赛让西崎出场。可是他的担心不过是杞人忧天。

西崎发挥了助攻的惊人实力,结果东斗学园国中部得到了压倒性胜利。

除此之外,柾从这场比赛到正式比赛的决胜之间,也立下了有史以来最优秀得分王这辉煌的金字塔纪录。

「那场比赛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西崎和我们不同,他看得比我们更高更远。就算被忽视,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

大问题。这点事无法让他动摇。西崎只想得胜。他只是喜欢篮球,如此而已。——我这么一想,就开始疑惑我真的有在做

自己想做的事吗……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对柾而言,那并非篮球。

所以他升上高中的时候,就不打篮球了。

因为他为了自己的目标,已经找到自己该做的事了。

是西崎让他发现这一点的。

对西崎而言,自己或许算不上朋友。可是柾认为他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柾想助他一臂之力。想帮他减轻一半的重担。

「——好了,今天就睡了吧!明天要是赖床的话,又会挨三代骂了。我再去做点事。」

交换晚安的亲吻后,贵之把被子盖到柾的肩膀上,等柾睡着之后,回到书房。

罗马和底特律各送来了一封电子邮件。看样子工作似乎告一段落了。贵之写下慰劳部下的简短讯息,传送过去。然后他忽

地想到什么,拿起了话筒。

「是我。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柾国中时代的篮球社里,有个叫西崎垣的少年,可以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吗?顺便也帮我调

查一下他行踪不明的父亲去向。关于冈本瑶子的报告,我已经读了。继续监视。——还有,周末帮我找一场女性喜欢的音

乐会。要两张票。没错。白金的末次邸。附上自色的蔷薇,帮我送过去。」

贵之挂断电话,双手放在皮革椅子的靠肘上,缓缓将椅子转向窗户。

吸收了夜晚黑暗的玻璃窗,映出男人昏暗而冰冷的美貌。

「古池~~……」悠一带着颤音,咏起松尾芭蕉著名的俳句。

「青蛙跳上球门柱之声。……字多出来了。」性急的蝉不知在哪儿拉着嗓门鸣叫。

「你说谁是青蛙!谁是青蛙!」

柾在最后一字的时机跳跃,来了个擦板得分。落下的球弹跳起来的瞬间,又被敏捷地操起,连球来到罚球线上,鞋底一响

,转身又是个跳跃投篮。

看见球没有擦中篮板就掉落下去,柾满足地叹了口气,用护腕擦着汗水,转向后方。

在除了两人之外别无人影的体育馆内,只有球的声音刺耳地回响。

「说起来,哪来的古池啊?」

用单臂当枕头,躺在长椅上的悠一,一面翻着极厚的推理小说一面回答。

「车站。」

「车站?」

柾边运球边思考,然后把球朝悠一的脸砸过去。

「那是尿尿童子吧!」

「……是吗?」忽地,悠一「我想起来了」地说道,就这样躺在长椅上,以单手将接住的球投了回去。

「想起什么?」

「你投篮时的姿势,我一直觉得很像什么,原来是……想要跳到柳枝上的青蛙。」

「……」

「不是哪本教科书上有那样的画面吗?」

柾已经不想理他,把球笼拖了过来,从罚球线练习投篮。柾对于自己的敏捷和跳跃力很有自信,可是腕力不足,长射的命

中率不高,是他目前的烦恼。他每天都用伏地挺身加哑铃日夜训练,可是……。「会不会只是控球力太差?」

「……」听见悠一如此低喃,柾双手叉腰,狠狠瞪着他。

「你啊,要是只会在旁边唠叨妨碍别人,干脆回家准备考试怎么样?」

「不用你担心,我也没有在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必要。」

悠一带着十足的讽刺反驳后,爬起身来。

「你才是,不回家行吗?要是成绩退步,又会被贵之先生刮了吧?你英文不是退步了吗?」

「一考完试就是青少年全国大赛的预选了耶!」

柾射出一个凌厉的投篮。

「怎么可能在那里背什么英文单字嘛!期末考下学期也有,可是国三的青少年全国大赛,一生只有一回耶!」

为了这个原因,柾要身为学生会干部的悠一偷来体育馆的钥匙,像这样独自勤勉练习。

「国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一生也只有一回啊……」

「可恶!」

看到球击中篮框后反弹回来,柾恨恨地咋舌。

「就算长射不中,妳不还有别的王牌?像是你的灌篮啊!」

「要是在正式比赛派不上用场就没用了。一百八等级的选手多得是耶!依我的身高看,在灌篮之前就先被压扁了。讨厌啦

!你在旁边啰嗦个没完,害我都没办法集中精神了!」

「是是……真是对不起啦。我要去买咖啡,你要什么吗?」「宝矿力!」

边大叫边投出去的球也失误了。听得见别人的声音,就是集中力不足的证据啊——

可是好心的悠一没说出来。悠一买咖啡回来的时候,一个高个子少年正站在窗边,望着体育馆内。

是篮球社的西崎。——的确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由于经常出现在柾的话题中,还有那国三就超过一八五公分的醒目身高,虽然没有交谈过,但悠一也知道这个人。这家伙

也是来个人练习的篮球狂吗……

悠一想出声叫他,可是西崎凝视馆内的紧迫眼神让他背脊发凉,硬是吞回了声音。

——因为西崎轮廓鲜明而成熟的侧脸,看起来极度地冷酷。他到底在看什么——悠一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子的时候,听见

了悲鸣。

「阿冈!」

「好痛……!」

柾在篮板底下,像只被砸到地面的青蛙般仰面躺着,不断呻吟。悠一一时之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穿著皮鞋跑近柾

身边的悠一,看见的是柾握在手里的篮框——应该固定在篮板上的篮框。恐怕是柾灌篮后吊在上面的瞬间,因篮框承受不

住重量,从篮板上和柾一起掉了下来吧?悠一全身发冷。要是摔个不好,可是会受重伤的。

「要不要紧?头呢?有没有撞到?」

「痛痛痛痛……好痛~……背部撞到了……」

「笨蛋、不要动!喂,去叫保健老师……!」

这么叫着抬起头来的悠一,忍不住皱起眉头。应该站在窗外的西崎,不知何时消失了。

「嗨,这里、这里,到这里来!」

左面对医院中庭、整面墙都是玻璃窗的信道长椅上,高槻单手拿着咖啡,挥动另一只手。

他从人满冯患的入口处大厅中,发现撑着不习惯的拐杖走过来的柾,立刻站起身主动靠过去。高槻浆过的白衣底下,总是

规矩地打着领带。绑在后脑的长发虽然有些古怪,可是只要对它视而不见,高槻看起来还颇像个能干的外科医生。

柾朝高槻低头行礼。

「午安。」

「我在等你呢!哎呀呀……你今天怎么带了个可爱的孩子呀?」

「您好~~」

及川抱着在车站花店买的橘色郁金香花束,一点都不怕生地露出一贯的和平笑容,向医生行礼。他为了必须撑拐杖回家的

柾,自告奋勇说要帮忙拿东西。

「学校的同学吗?」

「是的,我叫及川千住,冈本总是受您照顾了。」

「哎呀,是吗?」

高槻目不转睛地盯着笑呵呵的及川看,然后又以别具深意的目光瞥了一眼柾。

「……你的守备范围可真广呢!」不知会错了什么意,高槻还竖起小指低声这么说。

「友纪子的病房在二楼。走楼梯去吧!」

「西崎有来吗?」

「不,听说他早上来过一趟,因为今晚会工作到很晚,所以明天早上再过来。」

「是吗……」

「可是你来的时机真是对了。今天友纪子难得情况很好呢!平常的话,现在这种时候她都很累,只能躺在床上……。早上

也帮她擦过澡了,心情应该不错!」

「擦澡?」

「不能洗澡的时候,就请护士帮忙擦身体。——话说回来,你们两个都没有感冒吧?」两人都点点头。

「OK。对她的身体而言,感冒是最危险的。会面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千万不要让她累着了。——哪,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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