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日暖 下——年小初
年小初  发于:2011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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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实话,强子。”楚回歪着脑袋想了想,只能点头承认,“我喜欢的不是男人,我喜欢的,只是萧岚。也许你

觉得这句话很俗,但事实上就是这个样子。”

楚回抿抿唇,最后咬着牙低低说了句:“就是,那种喜欢。”说到最后,他的耳根,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张忠强现在只想摇醒楚回,疯狂地问他,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萧岚那个家伙???

但他又怎会不道,楚回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萧岚那个家伙。

萧岚从里到外,全部全部,都完美的让人惊叹侧目。事实上,学校里的很多人都默默看着萧岚,然后感叹过,真是世道

不公世道不公啊!苍天究竟是为什么,会造出了萧岚这样的人?

在萧岚刚来学校的时候,很多人还抱着看戏的心态,觉得学校里一定会有一场好戏看了。楚回遇到萧岚,实在像极了周

瑜遇上诸葛亮。因此都等着看,楚回发出“既生瑜何生亮”这句仰天长啸的无奈喟叹时,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出闹剧。是

悲是喜还是滑稽?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一出爱情剧。而且还是一出断背断袖的爱情剧。

一出初看惊世骇俗,细看却无比正常的爱情剧。

楚回和萧岚,萧岚和楚回。这两个人,似乎天生就应该是站在一起的。

这一个月来,强子也细细观察过他们。他们在一起后的相处模式,楚回对着萧岚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萧岚对楚回的款

款深情点滴温柔,他全部都看在眼里。

他得出的唯一结论是,萧岚是深深爱着楚回的。

这个认知,从此,一直深深刻进了他的脑子里。直到他死。

楚回见强子很久很久都没说话,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喂?没事吧?”

强子扯开嘴角下:“楚回,你觉得……我们还做的成朋友吗?”

楚回眨眨眼,觉得有些奇怪:“嗯?为什么不行呢?”他忽然笑笑,捶了强子一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然可以啊

!”

强子抬头看楚回。楚回轻轻浅浅地笑着。这笑容和此时此刻天边的夕阳流霞一般,灼灼生热,隐隐流光。

他忽然呼吸一窒,然后猛地低下头,心里苦笑。在楚回看起来,倒是简单,可是对他来说,却有多么艰难。他用了那么

长的时间去确认自己对楚回的感情,又用了更长的时间去犹豫自己是否要对楚回说明,而现在,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究

竟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抹去对楚回的这份感情。这份由单纯的友情质变而来的,不单纯的爱情。

他轻轻说了句:“楚回,你这辈子,是认定萧岚了吗?”

楚回埋头想了想,笑了:“一辈子那么长,谁能说得清啊。”然而他的神情又忽然变得温柔,“不过我现在想来,一辈

子……似乎也不是很长了。”

强子补充了一句:“没错。一旦心中有了一个,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那么长那么长的一辈子,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

捱了。”

楚回有些惊异:“诶?强子,你蛮了解的嘛……”

强子抬眼看楚回,满嘴苦涩:“……楚回,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为什么了解?难道你不知道吗?”

楚回一怔。

强子认真地看着楚回,一字一句:“那还不是因为……在我心里,也有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段感情。”

楚回终于觉得话语艰难。

强子看着楚回的样子,笑了,他像往常一样,像往常,还是楚回的“朋友”那样,轻轻打了楚回一拳:“……别想太多

。我也会努力让它不存活那么久的。”

楚回闷闷地说了句:“……强子……”

强子立马挥手:“喂喂喂,够了够了啊,你可千万别说对不起。”

楚回顿了顿,低声说:“你误会了,我不会说那三个字的。”

这下,反倒是强子愣住。

楚回看着强子,眉目里虽然是淡淡的不忍和同情,却并无丝毫后悔之意,他看着强子的眼睛认真说:“我知道自己没有

必要对你说那三个字。在感情的事情里说这种话,那不是太幼稚了一点吗?”

强子忽然问了句:“如果以后,萧岚要离开你了……你也能,看的这么开吗?虽然人人都知道说这些话是很幼稚,但是

……”

强子还没说完,楚回就打断了他的话:“能的。我能看得开的。”楚回认真看着强子的眼睛,眼神坚定而自信,那双眸

子里,全是闪亮的光芒,“我可以看得开,因为我知道,如果他对我没了感觉,再怎么勉强也是没办法的。可是……”

楚回埋下脸,眼神里忽然一道冷光闪过,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下来,“可是,我不会原谅他。如果他敢那么对我,我是绝

不会放过他的。”

强子目瞪口呆,他呆呆问了句:“诶?可是……你不是说你看得开吗?”

楚回笑着推了推强子的脑门,靠着廊柱,懒懒反问了一句:“看的开和不放过他……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嘛?”

强子实在还想反问一句:“……难道没有矛盾的地方吗?这完全,根本,纯粹,就是相反的好不好!”

当然,他没有这么问出口。

因为,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经都知道了。

楚回对萧岚,是深深在乎着的,因为,已经是深深爱着了。

强子曾经想了很久,也想过很多,他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了楚回。那种区别于朋友和恋人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起。

或许,就从和此刻一般的心动而起。

楚回朝强子笑了笑,近乎温柔地说了句:“你会找到,你的幸福的,强子。”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比我好的人多的是呢,成千上万。”

然而强子只能苦笑。仅凭这一句话,他就知道,楚回对他,确实是没有任何心意的。如果楚回对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

感觉,都应该明白:即使比他好的人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世界上没道理的事情有很多,而最没道理的,就是爱情。

爱不爱和好不好,从来都没有任何联系。

强子本想反问楚回:“那或许还有比萧岚更好的人呢?”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这句话,放在楚回身上,似乎就显得不太那么适用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萧岚更

完美的人。

或许,真的是没有了。

楚回看着强子灰败的脸,心里隐隐不忍,然而他只能狠下心说:“……强子,你还是,快找个女朋友吧……”

强子没说话。

楚回叹了口气,看看表。停了一会儿他轻轻说:“……我走了。”

强子默默点头。

楚回转身离开。他果然是楚回,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恋。

强子知道他该死心,然而心,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死的。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直到他死,他的那颗心,都还怦怦跳动着。而那一声一声的铿锵,却一直回荡在,楚回后来的多

年岁月和漫长时光里。长长久久,远远悠悠。

只是,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是一种幸福。

第三十六章

楚回回到家的时候,萧岚正在厨房里忙着。楚回换了鞋子扔了包,慢悠悠晃进厨房里,叹了口气,然后从后抱住萧岚,

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萧岚把刚刚端起的盘子放下,也不乱动,只是轻轻笑着说:“和他没说通吗?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楚回挨着萧岚的肩膀,轻轻蹭了蹭,声音有些疲倦,但听起来还好:“算说通了吧,只是……不知道强子能不能想通。

楚回抱住萧岚的手微微一紧。他将脑袋埋进萧岚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萧岚,他真的的爱极了他身

上的香味,明明清清浅浅,却又缠缠绵绵。

萧岚很满意地享受着楚回难得的主动,他侧了侧脑袋,碰碰楚回的头发,宠溺地说:“乖,让我洗下手。”说完便转了

个身,在水槽里冲了冲手。

而楚回依然不放开萧岚,他跟着萧岚的步子,死死抱住他。

等萧岚擦干手转过身,楚回一下子就贴上了萧岚的唇,深深吻了上去。萧岚微微一怔,然而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按住楚

回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感觉到这个吻即将结束的时候,楚回本想先萧岚一步推开他,却在刚刚松开萧岚的腰时,就被萧岚一个巨大的拉力拉回

了怀里。

萧岚笑眯眯地按住手忙脚乱挣扎的楚回,轻轻吻他的侧脸,在他耳边吹气:“喂,明明刚刚还那么主动的……现在害羞

了?”

楚回身子一僵。他也懒得再挣扎,便象征性地捶了萧岚的背一拳,闷闷说了句:“刚才那不算主动,那只是发泄……我

本来是多么一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以后一定是国家的栋梁,结果现在被你变成了一匹害群之马……”

萧岚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揉着楚回软软的头发,抱稳他:“说什么蠢话呢。喜欢我就变成害群之马了?”

楚回抬起脸恨恨盯了萧岚一眼,带着一种酸酸的口气说:“怎么不是?喜欢上你这样的人,不仅要和女人争,竟然还要

和男人抢……我亏大了。”

楚回这么一想,便皱皱眉,又放弃似的把头倒上萧岚的肩,伸手紧紧掐住他的勃起:“我要再一次警告你,如果以后你

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这么掐死你,信不信?”

萧岚深深看了楚回一眼,靠着桌沿,只轻笑一声,然后淡定地开口:“我不信。”

趁着楚回愣神的时候,萧岚一下子环紧楚回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一路这么轻吻下去。

“因为你不会的,我知道,你舍不得。”

楚回眨眨眼,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掐着萧岚的手慢慢松开,慢慢下滑,直到揽住萧岚的肩膀。他环的并不紧,然而,却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直到很久以后,楚回才明白,附带的,还有一生的感情。

楚回靠在萧岚的肩膀叹息了一声:“好吧,这回我就不说你自恋了……算你猜对了。”

萧岚的眼神一深,把楚回抱得更紧。他贴在楚回的耳边说:“难道我又舍得对不起你吗?”

当时的楚回只是笑着摇头,然后捧着萧岚的脸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好好好,我知道你当然舍不得。”

多年以后,楚回在空旷冷清的房间里,不止千百遍地回想他和萧岚的过去。也是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想通,萧岚其实根

本就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他明明早就知道,从萧岚在第一节课上的自我介绍时就知道,萧岚最擅长的,就是转移话题,然而陷入爱情的他,已经

变得蠢得可以。

萧岚只回答说:你不会的,因为你舍不得。很久以后楚回想,他还真是舍不得。

而萧岚,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难道我又舍得对不起你吗。

多年以后,楚回一想到这句尾音微微上扬的反问句,只能冷笑。

萧岚,你怎么会舍不得。你怎么会,不舍得。

你当然舍得。

晚餐是楚回觊觎很久的蒸虾,他吃的不亦乐乎。萧岚一边帮楚回剥虾,一边笑着轻轻拍楚回的背:“喂喂,慢点吃,没

人和你抢。”

楚回把眼一横,接过萧岚递过来的,已经剥好的虾肉,说了句:“怎么?觉得我这样子很滑稽吗?”

萧岚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会。”随即又拿起一个虾给楚回剥起来,“能让你吃的这么开心,我高兴都来不及。”

楚回眉眼尽开,左脸颊的酒窝笑意盈盈,他伸手捏捏萧岚的脸:“喂,你最近说甜言蜜语的功力下降了嘛……这么没技

术含量的话都说出口了?”

萧岚把又剥好的虾肉放到楚回的嘴前,无限宠溺地说了句:“张嘴。”

楚回转转眼珠子,却故意抿紧嘴转过脸:“我才不要你喂,放下放下。”

萧岚却不肯放弃,他凑近脸,以一种近乎蛊惑的声音轻轻说:“真的吗?不后悔?”

楚回“切”了一声,转回脸白了萧岚一眼:“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后悔……唔……”

楚回的话还没说完,鲜嫩的虾肉就这么迅速滑进了他的嘴里。楚回微微睁大眼,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显得很是可爱

萧岚忍不住凑上来亲亲他的嘴角,然后拍拍他的脸,笑着说:“怎么样?好吃吧?”

楚回嚼了两下,慢慢咽下去。

萧岚拍拍楚回的后脑勺,有亲了亲楚回的嘴唇,笑得无比满意:“好孩子。”

楚回瞪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站起身,只对萧岚说了一个字:“……滚。”

萧岚一下子站起来从后面抱住楚回,亲他的侧脸:“……现在天都黑了,你舍得让我滚?”

楚回打开木糖醇的盒子,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你一个大男生,还怕天黑?”

萧岚轻轻吮着楚回的颈窝,声音低低的:“楚回……我想要。”

萧岚只感觉到怀中的楚回一僵。

楚回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回了句:“你在说什么……想要什么?”

萧岚轻轻一笑,把楚回猛的往怀里一拽:“不乖哦,不过,你这装傻的伎俩也太差了。”

楚回的耳根一红,在萧岚怀里乱动了几下,想挣脱萧岚的钳制:“萧岚……我们还没成年吧……”

萧岚刮刮楚回的脖子,抱紧他,一寸一寸吻他的颈:“现在你想起来自己没成年了?”

楚回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努力喘了一口:“……什么呀,我一直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好不好……你……你

放开我……”

楚回觉得自己的欲望有渐渐抬头的趋势,便挣扎得更厉害,伸手去扳萧岚箍在他腰间的手。

萧岚的手松了松,却仍然环着楚回,他急忙说:“好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乖,难道你忘了我说过的……如果你

不愿意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勉强你的。”

萧岚又把他曾说给楚回的誓言,重复了一遍。

楚回只觉得一股暖暖的热流浩浩流过心底。他觉得眼眶微微一酸,然后抽了抽鼻子。他转过身,愤愤地盯着萧岚,恶狠

狠地说了句:“……萧岚,你可以去死了。”

然后想了想,又说了句:“当然,我更可以去死了……”

萧岚摸上楚回的脸,轻声问:“又怎么了?”

楚回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别过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我竟然……这么简单就被你感动了……不应该是这样

的,我不应该是这样的……都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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