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纪晓岚,对呀,从他重生的那天起,他就发现了这位纪大烟袋和前世不一样的地方,记得,当初莫愁和杜小月
可不是从小就住进了草堂,而是在皇上寻找生母的事情了解之后,这才跟着纪晓岚来到了京城!虽然事情的过程他并不
清楚,但是他还记得,小月曾经跟他讲过关于她阿姐的事,其中就提到了这个黄克明!记得当年小月说,这个黄克明就
是偷走了当地官员贪污赈灾两款的账册,这才被诬陷为反清复明的逆党,最后又惨死,此事因为和师傅福康安有关,所
以他一直记忆犹新。
扬州私盐案毅然尘埃落定,犯事的主谋们都已经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现在皇上让永琰和纪晓岚下江南,无非是为
了扫清案尾,顺便也给余下的官员一个警醒。这件事和各地灾区赈灾粮款被侵吞一事比起来,想必纪晓岚的心思,早就
不可能留在扬州了!
正想到这儿,只听到绵忆开口道:“你说黄克明?这个名字好耳熟,我想想,对了,是那个偷走了账册之人。”
“你也知道账册?那账册上可有牵连在咱们?”阿德一听连忙问道。
“并无。那本事给从云州到燕城大大小小地方官吏的账册,走的也是薛大老板的钱庄,与咱们钱庄是交易往来,另有账
册,不在其中。”绵忆说着苦笑一声:“我算是见识到了,和大人有多辛苦,如果不是他从中周旋,恐怕至今大清的百
姓因为大大小小的灾情,早就尸横遍野了!”
“我阿玛?”绵忆一愣,他只知道阿玛为了填补国库的空虚做了多少,但是灾区百姓?
“嗯,和大人先是把赈灾的两款通过咱们和薛大老板的商行钱庄进行周转,然后把所有地方官员上上下下全部打点一遍
,你要知道,这些打点官员的钱,已然是赈灾两款的二倍之多,如果不是和大人,恐怕这些地方官们手里拿到了粮款,
自己不够分,还要再度盘剥百姓!”说到这里,绵忆的脸色一黯:“可是和大人也只能做到这步,剩下的钱能够发给百
姓的赈灾之粮,不过是些糟糠,连正经的白米都没有。不过,能活下去,总是比活不下去强多了。”
“原来是这样。”阿德听完,眼圈微微有些泛红,“一面要填补国库的空虚,一面又有考虑到天下的百姓。”阿德还有
一句话没说完,还要背着千古的骂名。
“你问黄克明的事做什么?”绵忆感慨一句之后疑惑的问,“现在从缅甸回来的福康安福大人正在去云州提审黄克明的
路上,是他告诉你的?”
“师傅要去?”阿德一听,这正对上了!看来就是这个黄克明无疑,他不知道为什么莫愁和小月认识纪晓岚的时候提前
了,但是他必须要打听清楚,这个黄克明和莫愁还有没有关系?如果他依然还是莫愁的未婚夫,那么不用自己动手,纪
晓岚也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在下扬州的路上转去云州,这样一来,只剩下永琰一个,就不必太担心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要亲自去一趟云州!”阿德说着,便让管事的准备快马,然后对绵忆说道:“这件事我还没有把
握,等我回来之后,一定跟你详谈。”
绵忆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急匆匆往外面走的阿德:“昨天陈先生来说沙船主也要去云州那边,你不如
跟她做伴,路上有个照应!”
阿德点了点头,牵着马先去了陈慕平那里,果然在那里见到了也是一身劲装打扮的沙琳娜,听了阿德也要去云州,立刻
答应了一起前去,两个人路上也不多话,快马加鞭的到了云州城。
沙琳娜和阿德找了间客栈暂且洗漱休息了一下,然后二人各自去办各自的事儿。
三年之间,阿德已然脱了一身的稚气,个子也拔高了不少,俨然一副少年公子的模样,在云州府衙外说出求见知府的话
来,门口的衙役见他通身的气度,语气也跟着有些恭敬的问道:“请问小公子你找我们的大人是要告状啊还是要……”
“你去帮我通传,就说是故人之子便可。”阿德说着从袖口拿出些碎银子,递给了眉开眼笑的衙役。
那衙役收了银子,自然腿脚更为麻利了,不多时,就见他跑了出来,带着阿德进了府衙的后堂。
这个云州知府吴醉,阿德还当真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在三年前老佛爷寿宴的时候,当时自己还曾经好奇过怎么会有人给
自家的孩子取“醉”字为名,不怕他长大成了酒鬼吗?倒让绵忆给取消了一番,也因此当他知道云州知府的名字正是叫
吴醉之后,才一下子便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府衙的后堂中,这位吴大人正坐在书案后面,正纳闷是哪位故友之子,就见一个少年跟在衙役的身后走了进来。吴大人
上下打量着眼前年纪轻轻的少年,只见他一身宝蓝色的衣裳,外面是绛紫色的锦褂,腰间一块玲珑剔透的美玉,白净的
脸上一双大眼睛里有着淡淡的笑意,正一眨不眨的与自己对视,丝毫不减怯懦之色。
真是个俊俏的后生,只是吴醉心里面绕了一大个圈,也想不起来这个少年是谁,正待开口询问,却听那少年已然拱手开
口说道:“吴大人认得我了?”
对方语气十分自然,而且自称为“我”,既不是草民又不是学生,更不会是官儿了!吴醉眼带疑惑,但语气已然有了几
分客气:“你是何人?如何认得本官?”
“吴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太后万寿你名字提出质疑的那个小童?”阿德说完,这吴醉一下子就从
椅子上站了起来,原本只是客气的脸上瞬间堆起了十分的笑容,快步走到了阿德面前,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兴奋。
“哎呀哎呀,真是该打,原来是和大人的公子!下官失敬失敬!来人啊!给小公子上茶!”吴醉一边喊着,一边伸手让
着座位。
阿德也没跟他客气:“吴大人你也坐。”
“不知道小公子找下官,所为何事?”这样问虽然有些唐突,但是吴醉不问明白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我有一事想要让吴大人帮忙。”阿德也没客气,直接说道。
“有下官能帮到的地方,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吴醉一听是来找他帮忙的,底气瞬间足了不少。
“我想见大牢里的一个人犯,黄克明。”
阿德的话音一落,吴醉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他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小公子可是认识这个逆贼?他可是反清复明
的要犯,危险得很呐!”
阿德闻言一笑:“吴大人,我知道他是因为账册的事被抓进去的,我找他是有私事,而且我只是想见见他,并不会提其
他过分的要求,请你放心,之后的事,等福康安福大人来了,我亲自跟他说,不会让你为难。”
这吴大人听完立刻又恢复了笑容:“既然如此,我派人带小公子去就是了。来人啊!”
吴大人叫来了自己的师爷陪着阿德一起去了大牢,到了黄克明的牢房外,阿德让师爷先离开,得了老爷嘱托的师爷二话
没说就走了。
黄克明有些疑惑的看着牢房外面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问道:“你是谁?”
“你就是黄克明?”阿德牢房中的那名男子,即使是一身囚衣却也掩不住他的铮铮傲骨,虽然并非俊秀之人,却也透着
几分英气,“你可认识莫愁和小月?”
“你——”黄克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两个名字?怎么,狗官居然想用这种办法让我闭嘴吗?太卑
鄙了!”
“她们两个是我的朋友,和你的事情无关,我只是听莫愁姐提起过她有一个未婚夫,看来,你真的就是她口中的黄大哥
了。”阿德一笑,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果然就是那个黄克明。
“你见过她们?”黄克明一听神色立刻激动了起来,“小月和莫愁五年前的冬天走失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她
们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你先别激动,慢慢听我说。她们两个现在在京城纪晓岚纪大学士的家中。”阿德越看这个黄克明越顺眼,前世就是因
为他死了,所以莫愁最后才嫁给了皇上,只生了一个小阿哥,之后不久就去世了,她生的那个小阿哥也夭折了,当年这
件事成了一个悬案,今生,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眼前的这位黄克明可比当今圣
上更像是莫愁的良人!
“当真?可是那位为民请命的纪大烟袋?”黄克明听到纪晓岚的名字后眼里顿时有了光彩。
阿德郁闷了,那个纪晓岚,倒是好名声!不过现下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得,阿德开口说道:“就是那个纪大烟袋。眼下
我没有救你的法子,不过如果你能写一封家书,我倒是可以帮你交给莫愁和小月,到时候有纪大人插手,一切就迎刃而
解了。”
黄克明不疑有他的点头,咬破自己的手指,撕下一块囚衣,写了一封血书交给了阿德,阿德收好之后便离开了牢房,等
在牢门口的师爷立刻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
“小少爷,我们大人说了,今晚想为您接风,请来了咱们这儿最有名的戏班子,请小少爷务必赏脸啊。”
阿德本想直接从云州赶回京城,可是眼下却不得不点头同意了师爷的话,这个吴醉现在还不能得罪。
不过,阿德不得罪这位吴醉,不代表这晚的戏就能唱得起来,戏班的人刚亮开了嗓子,就听一声巨响,一个人从天而降
,正好把刚刚搭建好的戏台给砸了个稀烂,那群戏子全都下的四散跑开,好好的一场戏就这么被破坏了。
“来人啊!”吴醉脸都青了,指挥着府衙的人要把那个人给带过来,就在这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院门被踹了开
,一个女子手提宝剑从外面飞身进来,一把抓住了摔在戏台之上头破血流的男人。
“敢抢姑奶奶的货,也要看你有没有命去消受!说,你们老巢在哪儿?说出来,就饶你一命!”
阿德一见,眼睛都瞪圆了,这女人居然是沙琳娜,再一转头,看到旁边吴醉的嘴唇都气得哆嗦着,指着沙琳娜一直喊着
刁民。
“吴大人……”阿德刚要开口为沙琳娜解释,谁知道刚开口,沙琳娜一回头看到阿德,一手拎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一手拉着阿德,直接飞身从墙上离开了。
吴醉一看,立刻傻眼了,“快,快,快,笔墨伺候!哎呦我的祖宗诶,给我把云州城给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找不到
小公子,你们就不要来见我!”
一封写着阿德被女悍匪劫走了百八里加急也同时离开了云州,和珅接到信之后差点儿昏了过去,在皇上拿着半片金锁前
来找和珅的时候,和珅佯作观察金锁以及听完乾隆所说的白娘子的事后,有模有样的说着云州城的戏班子唱白蛇传是最
出名的,说不定会有线索,于是,在纪晓岚和永琰离京后的第三天,乾隆带着和珅乔装打扮,赶赴云州。
而此时“人质”阿德已然被沙琳娜带出了云州一路赶往京城,路上阿德终于弄清楚了始末,原来,沙琳娜船行运的一批
货在途经云州改运陆路的时候被一伙人给劫了,此次来云州,就是为了查清楚此事,从那个男人嘴里逼问出了事实,竟
是陕西的一伙儿马贼所为。
“沙船主你打算如何?”阿德知道沙船主运营私盐的船行看上去是普普通通的船行,实际上船行中的伙计,一个个出身
基本上都是江洋大盗,就连这个沙船主也是在东南沿海被陈师傅捡回来的,此时看沙琳娜的架势,活脱脱就是要找人去
火拼,俗称,黑吃黑。
“哼,敢抢我的东西,我倒要看看这伙人有多大的斤两!马贼……”沙琳娜说完眼睛盯着阿德,把阿德看着心里直发毛
。
“沙船主你想问什么?”
“江南没有马场,你出身北方,可知道哪里有大型的马场可以贩卖马匹?”沙琳娜问完,阿德连忙回答道。
“蒙古有一家马场,和咱们钱庄都有往来,如果沙船主想要买马,还可以有优惠。”前提是十二阿哥不知道是你要买马
!阿德把这句话吞了回去,想起来当年十二阿哥和沙船主因为听说书意见不合结果当街打架的事,他就忍不住想笑,他
还是第一次见十二阿哥斯文扫地的模样。
“哦?那里的马场可不可以附带训练马上的功夫?我要组建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马队,去挑了陕西那群马贼的老巢!”沙
琳娜闻言傲然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免得他们说我仗势欺人。”
“这还要和场主商谈,沙船主如果真有此想法,不如亲自去一趟为好。”阿德坏心的撺掇着,最好还叫上绵忆,一来他
们避开海宁的事,二来绵忆虽然嘴上不说,这些您一直和十二阿哥虽然有书信来往,但是三年没见,心里面早已十分想
念,三来嘛,他真的十分期待十二阿哥对上沙船主的模样!
“今晚在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开始赶路,去蒙古!”沙琳娜果断的做了决定,阿德点头同意之后,当天便入住了沿途的
一个客栈,然后阿德另写了一封信给绵忆,信里附上了那封黄克明写的血书,让绵忆找机会交给纪晓岚或者是杜小月。
就在阿德刚刚关上房间的门,客栈楼下大门口走进来了化名为黄三爷和和二的皇上与和珅,要了两间天字号的房,正巧
和珅的那间就在阿德的隔壁。
当天夜里,阿德正睡得香甜,忽然被人叫醒,一睁眼,见是沙船主穿着白天那身衣服正坐在他的床边,见他睁开眼睛,
便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阿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见黑暗中,安静的房间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根小管子
捅破了窗户纸,之后只见一缕白烟飘了进来。
居然是迷香!阿德眼睛瞪得大大的,只见沙琳娜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一粒递给
了阿德,然后低声开口:“是陕西那帮人,待会儿你装成昏过去的样子,千万别出声,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阿德闻言点了点头,躺回床上,佯作昏迷,过了不多一会儿,只听到门吱嘎一声呗推开,脚步声响起,“老大,成了!
”门外小心翼翼的人在确信看到床上之人已然昏迷之后压低了声音对身后之人说道。
“隔壁的那个是个男的,根本就不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到底住哪个房间?”从门外又走来了一个人,脸上有焦急的神
色。
“算了,把整个客栈都给我迷昏了,到时候咱们挨个房间搜!”那个老大模样的男人命令道,另外两个人领命而去,那
老大先是将那被误当做那个女贼迷昏的中年男人全身搜了个遍,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而后扛起装昏的阿德,
离开了客栈,一起一动期间,阿德腰上那块剔透的玉佩掉到了床铺之上。
第二天一早,客栈的人全都清醒过来了,十分不巧的,那位被贼人用迷香迷昏后才发现迷错了的,然后扔到了阿德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