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晚来一周,那军训的时光,说不定是那两人埋下感情的源头。
觉察到何契的视线,孔阳想了想,刚要开口转移话题,霍倘却接了话,“小契,快穿衣服吧。”
“好。”没想太多,转了身何契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四人出了校门,挥了手,走往不同的方向。
何契想要坐公车,可霍倘却打了车拉着他坐在最后一排。
“困的话就靠我肩上休息吧。”
何契摇摇头,微微靠在后背,“我不困。”正说着,霍倘轻轻扳过他的头:“靠吧,离得近了暖和点。”
“恩。”何契没再坚持。感觉的到对方的体温透过冬日的衣物渐渐传递过来,竟真的暖和许多。
何契慢慢闭上眼,任由自己的身体随车轻轻晃动。想到今早考试的情况,不由的皱了眉,担心道:“霍倘,因着你是我
的朋友,所以有些话我还是想说。”
‘朋友’二字传进耳里,霍倘皱了眉,表情僵滞了许多,不过何契依旧闭着双眼,什么也看不到。
“你尽管说吧。”垂下眼睑,心里竟一时有些忐忑,他这样严肃的问,不知究竟要说些什么。
何契的声音清清浅浅的,许是真的有些困了:“虽然你是大少爷,可是这该注意的事还是要注意的。这考试你什么都没
准备,如果全挂了科重读,不管怎样,你岂不是还要麻烦着去寻人解决?”
原来他还在担心这事,霍倘的唇扬了扬,心里又一片暖意。想着今日坐在他前排的何契不时递给他的纸条,霍倘突然促
狭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唉。”何契叹了口气:“能怎么办,下次我争取快快答完早些给你传纸条吧。”
霍倘突然想笑,这个样子,竟然还担心他。看何契这样子就知道没有传纸条的经验,今日要不是他用凛冽的眼神警告监
考老师,许是何契早已被记过了吧。不过倒是他运气好,这次的监考老师恰巧是霍伯母一位牌友的远亲,以前在别人的
婚礼上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车子到了楼下,何契已经睡熟了。这几日他复习真的是用了脑力,这一时放松下来,便沉沉睡去。
背着何契下了车,竟丝毫感觉不到吃力,霍倘的眉便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没想到他已经消瘦到如此地步。心疼的望着他
的睡颜,霍倘小心翼翼的取了他身上的钥匙开了门,顾不上换鞋,便直直将他抱回卧室放在床上,轻轻替他盖好被子。
凝视着许久,不忍离开。但终究是要回去的,虽然不舍,可如果再待下去,霍倘怕会忍不住拥着他入眠,不敢想如果他
醒来看到此情此景会怎样。
临走前,霍倘手指轻轻抚摸着睡人的脸颊,一路划下,停在那柔软的唇上。眼眸一深,便俯身吻了上去。
这一吻便失了心神。从没有想过可以如此亲吻他柔软的唇,上次的那个吻,聊胜于无。这一触碰,竟浑身一身酥麻,抑
制不住的想要攫取更多。
狠狠压住心底的欲望,拉开距离,调整了呼吸。手指在空中描了描他的轮廓,仿佛要在心底烙下印记,最终起身离去。
“明天我会来接你。”话语随着风卷了进来,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睡梦间竟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日,霍倘开了车早早便来了。取了刘伯准备的早餐,看着摆了满满一半桌的丰盛菜肴,两人却只吃了三分之一都不
到。
考试时果真何契早早的将纸条传了过来,一旁的监考老师看见,刚要上前,却被身旁的另一位老师拉住,对霍倘的方向
努努嘴,暗暗摇摇头。
虽然依旧不明所以,可监考老师便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倒是何契的纸条不隔片刻便又传了过来。
他这个样子,何约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不觉轻笑着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的考试,她可是头一次见到,不过不得不更加
佩服霍倘的身份。
方少白早早的便教了卷,监考老师接过卷子一看,不由的皱了眉头,叫住正要离开的人:“唉,这位同学,你怎么大半
都没答啊?”
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满脸不屑的表情:“没有为什么。”说完,便直直走出了教室。
“你——”监考老师气结,许是没见过这样傲慢的学生,死死瞪着他的卷子,恨不得撕个稀巴烂。
何约也没了心思,不过这题于她而言要保证及格再容易不过,于是匆匆教了卷,寻方少白去了。
又隔了两日,连考了两门后,终于所有的考试都结束了,这意味着大学生涯的第一学期,竟真的过去了。
何契想着这几日方少白的情形,不由的也担心起来,找了个合适的时机,便向霍倘提起:“既然你这么有能耐,那看能
不能帮帮他——”
霍倘褪去表情,垂下眼睑不说话。其实不用何契来说,如果方少白有重读的危险,他自是会出面的,只是没想到何契竟
会为了他来求自己帮忙。
可是他不会再乱发脾气了,压下心底汹涌的挣扎,霍倘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一丝笑意,点点头:“好。”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轻易的答应,何契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不由的扶上他的双臂:“谢谢你!”
霍倘嘴角的笑意愈发的苦涩,怕他察觉,微微别过脸:“我们是——朋友——。”
虽是这两个字何契经常挂在嘴边,可突的听到他这么说,双手竟一时松滞,慢慢垂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涌
起深深的失落,甚至还感受的到一丝痛意划过心房。
Part 46 一切不过浮云一场
放假前夕,辅导员安排田真真组织了一场班会,交代了些许注意事项,便真的就放假了。
走在校园里,身旁不时走过拉着行李箱的学生,匆匆忙忙的神情,满脸透着回家的欣喜。这年的除夕要比往年来的早,
这月底就到了,离现下也不过半月有余。
孔阳郑和考前便买好了车票,班会一结束,那天傍晚两人便都回家了,临走前霍倘带着大家去澄沐楼海吃了一顿,算是
为两人饯行。
火车站,霍倘与何契站在进站口,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虽是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目的地,可大家相聚在一起便是缘
分。
突然那两人默契的驻足,双双回了身大力的挥挥手,眼神在夜幕下闪亮如繁星。
站在原地许久,霍倘才淡淡道:“走吧。”
何契敛了神,微微别过脸将眼里泛起的泪花拭去,不禁自嘲的笑笑,而后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驾驶座上的人注意到何契稍显落寞的表情,便劝慰道:“很快就会再见的。”
点点头,“我明白。只是——”顿了顿,“这么大了,还是不习惯离别的场景。”
车里一时又陷入寂静。
车开到何契楼下,两人站在门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何契怔了怔,“你上来坐坐吧。”
“不了。”淡淡摇摇头,晚上我爸我妈会从丹麦回来,一家人会热闹的聚聚。”
“是啊,毕竟也快过年了。”一阵感触涌上心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肩,摆上微微笑意:“那好吧,不留你
了。只是记得常联系。”
“干嘛说的仿佛一辈子不见——”霍倘挑了眉,佯装轻松道:“你可要小心我经常骚扰你——”
何契轻笑出声,“不怕。”
“那,”霍倘直直望着他,“临走前给我一个拥抱可好?”说着张开双臂。
没有答话,何契毫不犹豫的拥了进去,末了用力拍拍他的背:“有时间来找我啊。”
点点头:“好。”
何契几步上了台阶,却不急着进去。霍倘催他:“快进去,天气凉了,这样站久了不好。”
“等你走了我就进去。”
“你不是说过不喜欢离别么?”霍倘坚持道,上前扳过他的身体,指了指门:“快进去吧。”
拗不过他,何契只好进了屋,却急忙走到阳台,双手搭在垂栏上,看着那人上了车,渐行渐远。
过了许久何约才回来。“怎么这么晚?”何契替她热好了饭,对她招招手:“快过来吃饭。”
只低头扒着白饭,何契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才哭过。便急忙坐过来,担心的问:“出什么事了?”
没有答话,何契突然明白了,许是和方少白又发生什么事了吧。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他最近怎么样?”
停下手中的动作,何约放下碗筷,微微靠着椅背,脑海里的画面一阵翻涌。
她从没有想到,骄傲如他那样的人,却轻易被误会封住了心绪,艰难的走不出来。
那日交了卷一直跟着他出了校门,不知道目的地,只这样跟着他走。
方少白突然停了脚步:“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约抿了唇,却不避开他的视线:“你这一个多月都去了哪里?”
“这还由不得你管!”
“可是我担心你——”
方少白突然笑了,仿佛这是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话:“哈,真有意思,竟然有人担心我——”
“方少白!”何约走近几步,仰起脸望着他:“——你瘦了许多。”
感受的到她那真诚担忧的视线,方少白突然觉得不自在,淡淡别过脸,“那是你的幻觉。”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似刚才那样像满身刺的刺猬。见他又要转身离开,何约急忙跟上:“你现在去哪儿?”
“回家。”语气已经转为淡漠。
“那我跟你一起去。”
方少白竟没有拒绝。
也好,让她看看自己这样邋遢的摸样,也许她就会不再跟着他了吧。其实心底里还是感激的,毕竟这么久了,她是第一
个如此关注在乎自己的人。
简简单单的房间,可开了房门的刹那,何约震惊的望着满屋子的酒瓶,和寥寥无几的家具,剩下的一切除了空荡还是空
荡。
没有招呼她,换了鞋,方少白直直走到客厅开了冰箱取出酒瓶便狂饮起来,而后见底的易拉罐瓶子被他紧紧的捏变了形
,手一松,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何约脚下。
方少白微微抬眼,不知何时何约已经走到跟前,不理她,直直躺在沙发上便要休息。
方少白的心里在等待,等待何约离开这里,离开他的圈子,离开他的世界。可是许久,只听的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微眯
了眼望去,她已经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怒气,起了身抢过她手里的垃圾一把甩到地上:“你怎么还不走!”
又将垃圾捡了回来:“收拾好我就走。”
方少白气结,死死的望着她。
一切收拾好后,整个房间焕然一新。打开冰箱,里面除了酒还是酒,其余便是一些方便食品。何约皱了眉,又去附近的
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整个冰箱便被塞的满满的。
临走前,方少白都没有再说什么,却听到何约留下的话语:“我会抽时间过来打扫的。”
刚踏出房门,何约便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蹲下身,心里狠狠的疼着,眼泪蜂拥而出,一滴滴落在地上,氤氲一片。
她多么恨他将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这一个月,难道他就是借酒消愁么?这样年轻的躯体和灵魂,为什么总令人感觉他
是那么的疲惫。其实一切看开了去,不过是浮云一场不是么?
“方少白,你怎么那么笨——”
Part 47 除夕之夜
除夕一如既往的来临了,满街的喜庆气息随处感受的到,巷子里不时有孩子们嬉笑着跑过,突地扔下一枚响炮,笑的一
脸喜悦。
过年于孩子们而言都是快乐的。随着年龄的长大,那随心所欲天真无邪变渐渐退去,不知何时已渐渐变的成熟,已不会
随心而笑了。
一家人本打算回T市看看自己的儿子女儿,热热闹闹的在故乡过年,却硬是被何契何约挡了下来,让父母折腾,传出去多
不孝啊。
于是何契何约便买了机票,除夕那日赶到了C市。何契何约的爸妈都来接机,四人一见到儿子女儿。都是激动的眼泪横流
。
何契爸借了朋友的车,六个人加上简单的行李,一路说笑着回了C市的家。
何契何约倒是头一次来这里,出了电梯,何契爸指了指旁边的门:“看,那个是你叔的房子。”
两人异口同声:“什么时候房子换一起了啊?”
“也就是前不久。”何约爸一手搭住一人的肩,将他们揽进了屋:“来,进来吧,今天除夕,咱们吃热腾腾的饺子。”
一家人吃着年夜饭,看着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屋子里暖洋洋的,每个人的脸色都泛着淡淡的红色。
午夜十二点,外面响起惊天的鞭炮声,普天同庆,这是中国人自己的节日。
家长们收拾着两人的行李,不时说着“何契瘦了,何约又长高了”之类的话语,满脸都是令人温暖的笑。
何契怔怔的看着,突然很后悔前阵子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一直追求的都只是小小的幸福,这样的自己,难道还不幸福
么?
何约走过来,轻轻挽着他的手臂,“哥。”
两人相视一眼,读懂了双方眼神里的含义,望着那被烟火照的明亮的夜空,期待着这新的一年。
霍倘回到家,刘伯急忙迎了上来,“少爷,您回来啦。热水已经放好了。”
“恩。”递过大衣,环视屋内一圈,又抬头望望楼上,心下便已明了。
“老爷夫人正在路上,马上就会回来。”
撇了撇嘴:“希望是马上。”
洗了澡换了衣服,霍倘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有一会了,可依旧不见二老的身影。摸摸肚
子,他早已经饿了。许是其他家里早已吃上热腾腾的饺子了。也只有他这个可怜的大、少、爷,竟要等自己那蜜月未归
的父母,好不凄惨呢、
正想着,门铃声响起。刘伯急忙跑去开了门,暖乎乎的喊道;“呀,老爷夫人回来了。”
“哎呀,冻死我了冻死我了。”霍伯母一身裘皮大衣,刚脱了衣服,一眼瞅到沙发上静静喝茶的人。急忙冲过去,不忘
对霍伯父说,“呀,老公,快看谁回来了!”
霍倘的嘴角抽搐了下,难不成他们以为自己除夕都在外晃悠么,当他是无家可归的浪人啊。
“快去洗洗,赶快吃饭!”眼神制止了也要奔过来的霍伯父,看着两人委屈的表情,霍倘揉揉额头,有没有人可以告诉
他,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到底谁是长辈啊!
终于吃上了难得的年夜饭,霍倘先是问了问他们在丹麦的情况:“蜜月怎么样?”
霍伯母换上害羞的表情:“哎呀,儿子,不要说这么直白嘛。”
霍伯父倒是镇定许多,简单的一带而过:“挺好的。倒是你在T大怎么样?”
静默了几秒,点点头:“恩。”
二老相视一眼,看来事情不怎么如意嘛。霍伯母还要开口询问,霍倘罕见的夹了菜过去:“你们出门在外,吃的再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