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SWER——崎谷はるひ
崎谷はるひ  发于:2011年12月07日

关灯
护眼

有股莫名空虚感的真芝听到镰田略显尴尬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否则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冲动地上前拥抱秦野。
「……你居然不知道?」
真芝无视井川充满恶意的嘲讽声。
这个人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也有自知之明的井川静静地转身离去。
还没从冲击中回复过来的真芝,连井川离去都没有察觉。
秦野愈走愈远的背影也没有回头的迹象。
今早那个拥抱明明让他抓住了什么啊——。
(……秦野,你究竟……?)好不容易才决定坦诚以对的真芝,顿失平衡似地觉得一切部已来不及了,只能久久呆立原地

无法动弹。
无精打采地熬到下班时间,真芝一反早上精神奕奕的模样,拖著疲惫的身体踏上归途。
那件事之後,幸好有镰田在一旁帮忙,不然真芝完全没自信能够好好应付客户。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还是菜鸟,也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但他希望起码能把辅助的工作做好。
没想到一到客户那里,不是忘了把秦野送过来的资料拿出来,就是解说到一半才发现与内容不符,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非常抱歉。」
一走出客户公司,镰田的一句「你心不在焉吧?」让真芝冷汗直流。然而比起怠忽的歉意,他更对满心直想追问镰田跟秦

野关系的自己感到悲哀。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公私分明?」
镰田的语气虽不严厉,却也够让真芝抬不起头来了。
「……算了,你待会儿有事吗?」
「……没有。」
真芝迟疑了一下,想到先前跟秦野说好的约,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若以现在的精神状态去见秦野,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也不敢保证心绪不安的自己不会直接诉诸暴力。
看到一脸茫然的部下,镰田停顿了一下说:「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啊?」
镰田应该不是那种安慰型的上司,不过真芝也理解,他是那种会默默帮部下收拾烂摊子的人。
「没想到你会认识秦野……你能告诉我他的近况吗?」
看到镰田脸上又出现那种难得的微笑,真芝强自按捺下的五脏六腑好似要翻腾起来。
「我无所谓.反正没有事。」
终究克制不了想更了解秦野的欲望.真芝脸上浮现公式化的笑容。
「欢迎光临。」
镰田带著真芝来到一家小居酒屋,入口处的门帘画著一尊「韦小天」。掀开这扇褪色的蓝染门帘,镰田对著留胡子的年

轻老板吩咐「随便给我们几道小菜。」
「您常来这里吗?」
「是啊,是熟人带我来的,这里的味道还不错。」
一名长发服务生端来冷酒后.两人开始不著边际地聊起来。
「对了——」
心知彼此想说些什么的真芝单刀直入地开口。
「秦野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对两人都相当熟悉的镰田沉思半响问道:「……你们的年纪有差,个性也完全不同,怎么会认识?」
真芝下了决心回答:「大概半年前吧……承蒙他照顾醉倒的我。」
真没有说谎,只是若被继续追问就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了。幸好镰田并未太过留意。
「后来向他道谢之后,我们偶尔会约出来喝酒……。所以要说到他的近况,我只想得到他好像正在制作才艺表演要用的

服装。」
或许是真芝略带玩笑的口吻奏效了吧,镰田原本僵硬的表情也随之缓和下来。
「只要他一切顺利就好……。原来他真的当了保父……」
镰田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耐不住性子的真芝明知自己的语气听来有点焦急,却还是无法控制地开口问:「我一直不晓

得秦野原来曾是公司的职员,也不知道您跟他认识……」
「嗯……不好意思。」
没行问答真芝的田开始默默喝起酒来。
看到他难得出现犹豫的表情,真芝心想自己是否太直接了,镰田的口风很紧,他不知道究竟能从他门中探出多少关於秦

野的事。
(要是乱动歪脑筋,让他起了戒心就不好了。)看著默默喝酒的镰田、真芝老觉得胸口闷得发慌,不知是因为急著想得

知秦野之事,还是即将发生什么的预兆。
他只知道如果错过这次,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得知秦野的真面目。
再加上「结生子」这名字竟让秦野出现动摇的表情,真芝更加陡然不安。
他之所以不敢直接询问秦野,是因为害怕。他害伯万—秦野像对镰田那样,也对自己露出邪飘忽不定的笑容,他一定会

受到伤害。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急於保身的胆小鬼,但就是自知以前做了多少过分的事,他才不想放过任何了解秦野的机会。
「这……不是该由我口中说出来的事。」
真芝过於直接的发问,直到镰田喝了第三壶酒後才传来回应。
「对不起,我不该多问的。」
像是看出真芝的有嘴无心,不似有醉意的镰田忽然笑了。
「之前的事……你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吧?」
知道紧张一刻就要来临的真芝极力佯装平静,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是啊……我听到什么结生子的二周年祭日……」
镰田又沉默下来。真芝也不敢催促地喝著无味的冷酒。
「结生子她……」
吐出一口疲累的叹息,镰田苦涩地继续说。
「……是秦野的亡妻。」
镰田的话让真芝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
(——亡妻?)
「江木是我高中的学弟,也就是结生子的父亲。」
满头雾水的真芝讶异回问:
「请,请等一下……请问结生子小姐几岁呢?」
「她是在五年前往生,我记得是——二十八岁。」
「咦?可是您不是说江木先生是您的……学弟吗?」
现在的镰田是四十几岁,往回算的话应该是三十七、八岁吧。如果是他高中学弟,那应该更年轻才对——
「结生子是江木的养女,应该说是像兄妹一样,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从镰田压低的声音可以判断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透露太多别人的私事罢了。
「是吗——」
无论如何,收一个跟自己只相差十岁的养女—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真芝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他只能默默地听下去


「对我来说,结生子就像妹妹一样。她是个好女孩,所以我才会介绍给秦野。」
轻轻诉说起往事的镰田彷佛离真芝非常遥远,那种表情让他不知如何排遣。
他知道这话题是自己提起的,事到如今只能硬著头皮听下去,他紧握住自己颤抖的膝盖。
「秦野也苦过一阵。他刚考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而母亲也在两年後跟著过去。」
秦野伤痛的过去让真芝呼吸困难。
「他们两个都非常憧憬有个家——而我跟江木都还是单身,无法给他们家的感觉。」
真芝的心脏愈跳愈快,额头也慢慢冒出冷汗。他满脑子都被镰田述说的往事占据了。
「结生子和秦野都有双寂寞的眼睛——但都是好孩子,所以知道他们要结婚时,我真的很高兴他们终於可以得到幸福。


镰田有点哽咽起来。真芝看不见他低下的脸,但可以想像那双锐利的眼眸想必开始氤氲了。
苦涩慢慢从真芝舌根深处扩散开来,他点上一跟烟,止不住颤抖的双手让烟熏雾了眼睛。
「……结、结生子小姐她……」
吸了几口烟後真芝问道,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部无法置信。
「是怎么死的?」
镰田又不说话。
「镰田先生?」
「……给我一根。」
跟真芝要了一根烟後,镰田深深吸了一口才低声回答。
「是车祸。」
镰田那充满虚无的声音让真芝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再也无法控制肩头的颤抖。
「……她抱著刚出生的孩子,被边开车边睡觉的司机撞飞。」
搔乱著自己头发的镰田嘴角扭曲,看起来比平常老了好几岁。
真芝後悔了,自己不该挖掘出别人的最痛。
(——我……)不能再问了。
「当时的秦野刚好跟我一起出差——因为他刚买了新房子,必须努力工作。没想到就在隔天……」
真芝这才痛切地知道,自己是如何把感情强加诸在秦野身上。
「……那秦野他……」
在凝重的沉默後,真芝伸手握住喉咙才不至於让声音失控地问。
镰田又喝了一口冷酒,颤抖地道出痛苦的回忆。
「秦野他……没能送走结生子,只有江木在她身边而已。」
吞下的酒好似烈火般烧灼著真芝的喉头。
(——我到底做了什么?)在说话当见也没停止喝酒的镰田有点半醉了,真芝猜想他或许至今仍无法接受结生子车祸丧生

的事实。
一想到秦野当时的心情,真芝就忍不住心头一窒。
镰田叙述的只是表面事实,而且极力隐忍对於秦野及结生子的怜悯与悲伤。
但真芝却彷佛可以想见真确的画面。
恋家的两个人好不容易可以携手共创未来,却又被无情的命运硬生生给天人永隔。那是多么痛苦悲哀和悔恨的感觉啊?秦

野那种透明又虚无的眼神,或许就是从失去结生子那刻开始形成的吧。真芝甚至敢断言自己的判断八九不离十。
秦野曾经死过一次,就在失去结生子的那一瞬间。
而镰田接下来的话,也为真芝的想法适时做了注解。
「之後的秦野就跟行尸定肉一样,别说无心工作了,连夜晚都无法成眠——有好长一段时间必须求助于心理医生。」
镰田已经不是在说给真芝听,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尽管很想大叫「我不想听了」,但真芝只能拚命控制那种不得不听的压力。
「他在结生子的葬礼过後三个月离职,终日惶惶不知所措,但是真芝,你也知道人总得活下去。」
很残酷吧?真芝怀疑镰田这句话是针对自己而发。
他弄错了秦野的坚强。他不是不会受伤,也不是内在坚强的人。
而是他受过的伤太深,才能忍受其他的伤痛。或许他根本不觉得那是痛苦。
真芝强忍著欲呕的感觉,他已经看不清镰田的表情,只能追逐著他的声音。
「谁都帮不了他,就连我和江木也无能为力……後来他还是靠一己之力站起来了。」
「……只靠自己?」
真芝喘息地问。
「瘦了一大圈的他以保父之姿来找我,说要连自己孩子的份,一起疼爱那些小孩……」
镰田倒抽一口气地掩住脸。
「还说都第三年送她走了……已经习惯了……」
再也忍不下去的真芝捂著嘴站起来。
「对不起……」
顾不得跟上司吃饭才吃到一半,真芝狼狈离席。他只想将沉淀体内的污秽全部吐光。
「唔唔……」
(——我……)他吐到胃都开始痉挛,满脸的眼泪鼻涕,连全身毛孔都渗出汗水。(——我对他做了什么?)
秦野。那背负著沉重悲伤的男人,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的男人。而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又强迫了他什么?想到只被个

无聊男人甩了就愤世嫉俗的自己,真芝真觉得自己没用到极点。
(温柔还是比较舒服……)秦野在自己臂弯中说过的话在真芝脑中回响,那纤细的背脊究竟打过多少战役?
「……秦野……!」
他好想立刻一头撞死。要是能痛苦而死也算是向秦野赔罪吧。他无法忍受自己怎么还在呼吸。
秦野根本不可能为真芝所伤。一想到自己才了解他多少,竟会有这种傲慢的想法,真芝就觉得坐立不安。
在拥有清澈诚挚双眸的秦野面前,自己就像个幼稚的孩子,真芝彻头彻尾地感到羞耻不已。
「秦野……」
自己真的是个大傻瓜。如今才知道就算无耻也罢,他都不想放掉秦野。
他的全心全灵都深受秦野所吸引,然而仿佛撕裂心肺般的自觉却告诉他,自己不该再见秦野。
只因他绝无法成就秦野所想要的幸福,即使能成为恋人,却无法拥有家人。
(——我不要。)一想到将来可能有哪个温柔女性会跟秦野共组家庭,而不是自己时……
(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光想到秦野抱著某人的瞬间,真芝就嫉妒得胃像要燃烧起来。深知自我独占欲与善护的真

芝,不禁嘲笑自己连这么想的资格也没有。
然而一想到秦野那柔软的笑容,真芝就什么也无法想地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秦野应该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吧,或许他早就已经接受了也不定。
正因为如此。
他才不能让那么温柔的人,卷进自己只是趁虚而人的不安定感情里。
他好想杀掉自己那颗肤浅的心——但却做不到。
在焚身般的痛苦中,他满心只有对秦野的爱。
在担心的镰田来寻之前,真芝都只能为自己的愚昧哭泣而已。
自从真芝断绝音讯之後,仿佛早预料到的秦野也带着微微不安的心情,度过已经半年不曾有过的安静、孤独夜晚。
纵使称不上是交往,但真芝从来没有爽约过。只是从送资科给他,也就是见到镰田那天後,他就音讯全无了。
如此这般过了两个月。
才艺表演结束後,原本灼热的阳光渐渐柔和下来,气候也变得秋高气爽起来。
最後一次见到真芝的那个早上,听著他在自己耳边的低语,的确让秦野抱著些许暧昧的期待。
那真挚的声音和前所未见的腼腆表情,都让秦野预感有什么即将改变,且毫不怀疑。
他还以为那天晚上真芝一定会来质问关於镰田所提到的事。他知道真芝是个直接的人,一定会把疑问化成言语表现出来

,而自己也已经想好了答案。
从镰田口中听到结生子的名字时,秦野在惊讶之余也加道,总有一天该把这件事告诉真芝。
但那天晚上他并没有来。
「……师……」
隔天,想打个电话给真芝的秦野才愕然发觉,虽然知道彼此的电话,他们却从来没打过。两人都是口头上约时间,然後

几乎整晚腻在一起。
「老师……?」
电话真是不可思议,虽然是极其方便的联络工具,但一旦错过时机就很难再使用。
也被制约的秦野终日闷闷地等著电话,晚上也无法熟睡。而无法入眠的原因还有一个。
「老师……小裕要尿尿啦……」
「啊!?」
直到被扯袖子秦野才回过神来,眼前一个小男生局促不安地站在自己桌边。
现在是午睡时间,四周传来园童健康的呼吸声。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带你去厕所。」
小裕还算是比较听话的孩子,不过要是让他尿出来而哭泣的话,可能会吵醒其他孩子。
(糟糕糟糕……)秦野抬起头来,迎视到坐在斜对角的同事调侃的目光,只好回以尴尬的笑容。
「嘘…嘘……好了,尿好啰。」
把小裕抱回教室哄他睡著之後,秦野坐回自己的位子,看到摊在桌面上的保育日记竟然一片空白。他抬头看看时钟,午

睡时间已经过了好半响,这段时间自己居然部在发呆,他不禁摇头。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