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都没有奖励的吗？”沈颜像猫一样伸爪扒拉住丁汀的腰，用脸蹭丁汀的脖子，“人家吹得很辛苦咩。”“改天吧。我很累。”丁汀轻轻搂住沈颜，抚摸着他略微突起的蝴蝶骨，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那我抱着你睡。”沈颜换了姿势，更加紧密地贴着丁汀。丁汀感受到他有力地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自己的胸膛。那些痛感……就好像没有那么强烈了。沈颜拥着怀里那个肖想良久的人，一时间有些出神。他知道今天丁汀反常的原因是因为今晚他和孟弈辰在一起，曾经有多介意，现在他反而不是那么想知道他俩的过去了。“丁汀，生日快乐……以后的生日，都能一起过就好了……”喃喃地低语着，沈颜也缓缓阖上眼。

我找很多幼稚的借口，只是为了想抱住你，一秒钟，一分钟，一小时，一整晚……或是一辈子。丁汀啊……沈颜吻着他吹干的黑发，我，可以代替孟弈辰成为你的力量吗？

第八章：牵绊·复杂

蹑手蹑脚地掀被子起床，却还是弄醒了顾希。齐释桀抱歉地对他笑笑，却换来顾希冰冷的一句“冷死了，滚。”齐释桀非但没有生气，还谄媚地给宿醉的顾希倒来热水，“头疼么？昨晚够折腾的哈。”毕竟，把意识朦胧的顾希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各种姿势蹂躏了一次又一次的可是他齐释桀本人啊。

“以前你很少攻我的。”顾希怕冷，整个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点脑袋，“只有在SM的时候才会特别想到我，在女王和小鬼都不肯的前提下。”“嘿，那不是因为……那什么，我……”一向贫嘴的齐释桀居然舌头打结起来。

我喜欢上你了。

这么白烂的台词怎么说的出口我他妈又不是初中生啊岂可肖！在内心吐槽得天昏地暗，齐释桀决定用一句非常有气势的台词震慑住颇有些起床气的顾希。

“爷也他妈收留你那么久了你好歹也报恩一下不如就用肉体吧哇哈哈你就从了老衲做压寨夫人吧哦也。”一口气不打结大声说完这句话，齐释桀几乎背过气去，他定定地等待着，脸上绽放着自以为最帅气的笑容，跟朵霸王花似的。

“……？”顾希一脸淡定的疑惑，“没听清楚。”齐释桀绝望地倒吸一口冷气，我怎么忘了这厮反应慢来着，玛丽隔壁的，再说一遍我可非得断气不可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齐释桀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床伴可以。”顾希裹上厚棉衣，摸索着床头的烟，“其他的不用想了。”“你知道我说的不只是床伴。”齐释桀终于正经起来，“你要的，孟弈辰根本给不了。”“呵，你知道我要什么？”顾希缓缓吐出一口烟，“金钱，性，还是爱？”嘲讽似的，平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信任。

齐释桀凝视着顾希清秀的侧脸，烟雾却缭绕着阻隔了他的视线。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的酸涩源源不绝地向外涌出。他下意识地摸摸那个曾经贴过粉色创可贴的伤口，已然愈合了。

不是不明白/太想看清楚/反而让你面目模糊

孟弈辰中午才回到抱团，青色的胡渣冒了出来，黑眼圈又加深了一倍，风衣也是皱的，看上去有种和他违和的落拓。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门，好巧不巧遇上正要出门的沈颜和丁汀。沈颜亲昵地搂着丁汀的腰，神色宠溺，“好啦，我陪你吃辣还不行嘛，真是的……”

“慢着。”孟弈辰用手撑住地下室破烂的铁门，“丁汀，我们谈谈。”沈颜警戒地把丁汀拉到怀里，丁汀的神色有些疲倦：“我以为我们昨天都说清楚了，孟弈辰。”

“我想了整整一晚上。”孟弈辰的眼睛很红，“不停地回忆到底我们是哪里出了错，我知道是和你家破产有关……可是丁汀，你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

“孟弈辰你够了。”丁汀扶额，“非要搞到撕破脸连朋友都没得做吗？像之前那样无话不说，偶尔在一起High一High，不好么？”

“不好。那么多年，我是真的受够了。”孟弈辰异常激动，他用力地晃动着铁门，“每次你都是擅自决定，又不告诉我原因！你不说，我他妈怎么知道！”孟弈辰居然骂了脏话？连沈颜都有些震惊了。

“为什么你的决定我都只能同意？”孟弈辰一把推开沈颜，紧紧抓住丁汀的双肩，“就算我做错也麻烦告诉我错到哪里吧。”

“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丁汀凝视着孟弈辰，眼神挑衅，黑色的眸子里却散发着抑制不住的悲伤，“我爸破产那年，我被人轮了。”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笑，“你那时候在哪里？为了未来拼搏奋斗？想过我么？”丁汀挡开孟弈辰的手，“现在，你知道了么。”

犹豫了一下，丁汀还是脱下了昨天孟弈辰送的围巾。他把围巾整整齐齐叠好还给那个已然呆若木鸡的孟弈辰，丁汀还是笑靥如花。

“再见，孟弈辰。”

一路上丁汀都没有说话，沈颜偷偷观察着他铁青的脸色，鼓起勇气搭话：“丁汀，你听我说……”心一横，死命拉住丁汀的手，“不然我们搬出去住好了，我爸妈原谅我了啦可以资助，而且我也有打零工赚钱，所以钱的话不是问题……”一口气把话说完，是怕一旦停下就没有了再说出口的勇气，“我一点点都不介意哟，一点点都不。”

“对不起，沈颜。”丁汀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You deserve better。”“屁咧，说的什么啊，我听不懂。”沈颜还是笑着装傻，即使如此勉强，“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我不管。”

“趁还没有沦陷的时候，收手吧。”丁汀轻轻抚着沈颜的脸，无比轻柔。“我早就沦陷了。”沈颜握住丁汀的手，“怎么收手？你教我啊？”使了使力，丁汀根本没办法把手抽出来。

“那……就当是为了我而放弃吧。”丁汀抱了抱沈颜，比任何一次都用心。我真是个烂人，把这么好的娃当备胎……在心底嫌弃了自己一万次，丁汀解下脖子上一直戴着的翡翠，帮沈颜系上。

“这块翡翠跟了哀家很久了……”企图用轻松的语调，身为演员的丁汀第一次觉得原来伤感的心情是那么难压抑，“呐，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好好保管它。”无视沈颜欲泣的可怜表情，丁汀狠了狠心，“我不吃饭了，直接去片场。”

沈颜眼睁睁看着丁汀远去的身影，慢慢的变成一个黑点，忽然觉得很慌，好像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冰凉的翡翠贴在胸前，像是把浑身上下的热气都吸走了。朋友……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只得到一个不痛不痒的“朋友”的称谓？沈颜想不通。一句朋友……是借口更是尽头。翻身跨坐在栏杆上，沈颜茫然地望着车水马龙的街头，忽然想到一句歌词。

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

“真他妈的烂俗……”晃荡着一双长腿，沈颜死死咬住下唇，眼睛红红的，“上海破死了，那么大灰。”

第九章：离开·解药

孟弈辰不顾形象地跌坐在台阶上，紧紧攥着那条围巾，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无力。那些往事，那些细节都被串联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了那么久以来丁汀内心最深处的那个痛苦秘密——而这面对这令人心痛的一切，宣称最爱丁汀的自己又怎么可以毫无愧疚地说一句“这和我无关”呢。

如果那时候多花些心思陪陪丁汀就好了……即使没有经济支持，至少可以待在他身边，那些事也就不会发生……孟弈辰内疚地垂下头。我有罪，他想。

这么多年来，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花心思去了解丁汀吧。居然还觉得委屈的要死……孟弈辰拍拍灰站起来，有些虚弱地往地下室走去，他的自我厌恶简直达到了顶峰。

“咦，你回来啦？”齐释桀裹了个军大衣，头发和鸟窝似的，“早知道不出去买了，冷死我……你不在没人弄吃的，顾希给饿死了要。”“多帮我带一份吧……”孟弈辰有气无力地说，“鱼片粥就好。”

“怎么回事啊？”齐释桀看出孟弈辰的反常，一脸关切。“说来话长啊……”孟弈辰的眼神还是没什么焦距，“我和丁汀，这次，好像真的完了。”

“你说什么呐。”齐释桀有点急了，剑眉皱得跟俩虫似的，“女王不是和小鬼么？你不是和顾希么？还有，女王不是你发小么，怎么能完呢？”

“这段时间……真的有劳你照顾了。”孟弈辰虚弱地笑笑，“我觉得我还是搬走比较好……省得丁汀看着我讨厌，惹得大家都尴尬。”轻轻拍拍齐释桀的肩膀，给他一个最真诚的拥抱，“桀少，谢谢你。”

错身而过的时候，齐释桀有那么一瞬的晃神。想起一直以来那个温柔笑着的孟弈辰，眉目俊朗身材高挑的孟弈辰，围着围裙厨艺超群的孟弈辰，优雅喝咖啡的孟弈辰，抱着本子写些文艺剧本的孟弈辰……居然就要这么远离自己的生活了吗？如此不可思议……还有，一些舍不得。

明明是情敌不是么。

“什么时候搬？”不知什么时候，穿着睡衣的顾希站在了地下室的入口。“谢谢你啊，个小身板儿还站风口想生病你就吱一声！”齐释桀一脸嫌弃地把顾希赶进去，“孟弈辰你快把他拎进去，穿一睡衣，像什么样子……”唠叨着，齐释桀踢踢踏踏地去买午饭去了。

“趁早吧，可能明天。”孟弈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可能去北京。”“什么？要离开上海？”显然出乎顾希的意料之外，他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至于吗？”“其实很早以前就有北京的公司想和我签，可是……我都没答应。现在也没什么必要留这里了。”孟弈辰疲惫地按着额角，长叹一口气。

“这样啊……”顾希觉得有点头晕。一定是早上的低血糖，他自欺欺人地想，“我们……”说不下去了，嘴上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脑子，他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算什么呢？床伴……没错，一直以来无论是五人还是两人不都是Sex partners吗，究竟自己是哪里不对了还妄想着可以讨一个真心……

孟弈辰看着顾希向来面瘫的脸上，露出极其迷茫的纠结，不由得于心不忍起来。可是有些事，当断不断才是对对方最大的伤害。“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居然能听到孟弈辰唱歌，顾希惊讶地抬眼，看着那双让自己沉溺的温柔眼睛。孟弈辰的声音很低，很好听。顾希静静地听着，暗暗品味着歌词里的意味。

“桀少喜欢你哦。”孟弈辰揶揄地笑着，对发着呆的顾希说，“你不考虑看看？他比我适合你啊。”或许是推卸责任，可孟弈辰真心希望有个人能好好照顾顾希——齐释桀，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选。看似粗枝大叶，对喜欢的人，却可以无比体贴温柔。

“切，谁稀罕。”顾希难得别扭的别过头，看到风风火火进屋的齐释桀，即使穿着军大衣，还是肩宽腰细的衣服架子，倒还显得挺英姿飒爽的。

“快快，你们俩快趁热把粥喝了。”齐释桀声音洪亮，猴急地掏出勺子，先偷尝了一口，“哎哟，我勒个去的，烫死爷了……”伸出舌头，齐释桀夸张地扇着风。似是感受到顾希的目光，他侧过脸，痞笑地看着顾希，撅嘴作了个章鱼一样的鬼脸。

“……”顾希无语地竖竖中指，一脸受不了。“Fuck me？来嘛英雄……”齐释桀哗地拉开大衣，露出里面扣错扣子的皱巴巴睡衣，配合着娇羞地扭了几下。“春天还没到好么。”顾希拿白眼扔他。

一旁的孟弈辰不动声色地端了齐释桀没喝过的那碗粥，默默地回房去了。

可能是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是种多余。

第十章：他是真的在哭泣

纵使分离比恒星更美/我们乘坐的飞船都无法返回/我曾经以为 距离越远越使人心醉/当我们失去卑微的落点/在无限飞行中伤悲/纵使永恒比幻灭珍贵/让我们变得陌生 戏剧才完美

当把最后的宝贝笔记本塞进箱子，孟弈辰的行李基本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小小的房间陡然间有丝宽阔的错觉。再住一晚，明天就启程。在心里暗暗计划着，孟弈辰坐在床上发呆——一直以来还留在上海的理由，只是因为丁汀。而如今的丁汀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跪着也要走完。这是孟弈辰曾经很喜欢的话，在低潮的时候，在迷惘的时候，无论多辛苦，他都提醒自己不可以后悔，不可以退缩。顶着巨大压力考S戏的时候，被父母打骂到无法忍受的时候，被家里赶出来几乎身无分文的时候……都是独自撑着，咬牙坚定。可是如今的他回头看，却发现自己真的会后悔。他以为只是一点点，但想着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心里的懊悔竟是排山倒海而来。

为了那些所谓不能放弃的，我们都自以为是地妥协了什么。

丁汀，我又何尝知道我竟然连最基本的保护你都做不到。

“弈辰，出来吃饭！”顾希的敲门声打破了孟弈辰的沉思，“我和桀少一起做的，就当是……饯行吧。”来到饭厅的时候，刚回来不久的沈颜正偷吃着刚炸好的鸡柳，齐释桀围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粉蓝色围裙，颇有些架势的炒着菜。顾希有条不紊地摆着碗筷，孟弈辰注意到了……是五副。

“女王今天赶工，会稍微晚一点点回来。”顾希善解人意地回答了孟弈辰未问出口的疑惑，“你明天去北京的事我没告诉他……怕他受影响。”“谢谢。”孟弈辰笑得很感激，发自内心的，“真的谢谢你，顾希。”

“来来来，最后一个菜，青椒土豆丝，几位客官走着您哪！”齐释桀油腔滑调地学着店小二，“孟大帅哥别拘束，女王那不是还没来呢么！”话音刚落，一副皮质手套横空飞来打在他脸上，如同抽了齐释桀一巴掌，“说什么屁话呢你！”

定睛一看，居然是不知何时回来的丁汀。他脱掉风衣，一脸不爽。“不是要赶工？”沈颜接过丁汀的外套挂好，捡起地上的手套。“V导偏头痛，提早收工了……明天肯定得从早拍到晚了，进度已经要来不及了。”丁汀疲倦地搬了小椅子坐到沈颜身旁，随手夹了口菜。

“见鬼了……”丁汀皱起眉毛，难受地咂咂嘴，“为什么土豆丝那么鲜？”“哎哟我操！”齐释桀一副醍醐灌顶地模样，“我拿错调料瓶了！”“傻逼啊。”顾希嫌弃地白他一眼，“跟你说绿色那个才是盐，你红绿色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