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脸色大变。
平常他总是比加藤早起,先打理好加藤周遭的事物。
「啊,没关系!没关系!」
加藤用倨傲的语气说。
「不行!我、我立刻去准备!」
高桥手忙脚乱地跳起来,开始换衣服。
「……怎幺一大早就这幺吵?」
高桥的声音吵醒了冰山。
他那长长的茶色头发一团乱,脸上带着不悦的表情。
「冰山,你继续睡吧!」
夏贵先生体贴地说。
「啊……不用了,我已经醒了。」
冰山一边拢着头发一边爬起来。
「昨晚喝得真痛快。」
加藤盘腿坐在地板上喝着咖啡。
我心想,你只穿著内裤是怎幺回事?可是又怕多说两句会惹得他顶我一句『那我全部脱掉啰』,只好默不作声。
「……你一定是哪个地方的零件坏掉了。」
冰山不耐地说。
「啊?」
「你吵得像什幺一样……」
冰山说着往加藤靠了过去。
「你宿醉啊?」
夏贵先生苦笑着把水递给他。
「真糟糕。」
冰山捂着头喝水。
「冰山少爷,郁金可以强化肝脏。」
三两下就打理好自己的高桥神活气爽地说。
「啊?」
冰山一副「健康宝宝又来啦?」的表情看着高桥。
「郁金当中所含的姜黄素可以强化因为喝酒或压力而变差的肝功能。只要强化肝脏,就可以有效解决眼睛疲劳或胃肠不
佳、肌肤粗糙的问题,所以素有『神圣的调味料』之称。」
一大早就开始宣扬个人渊博知识的高桥行径让冰山感到不耐。
「光听就让人想喝了。」
冰山喃喃说道,高桥接着说:
「是啊,只要了解医食同源的法则,就可以有效地调养身体。」
高桥说完,冰山便捂着头,开始喝起咖啡。
「高桥,你光是当个健康宝宝实在太可惜了,去念医学院吧!」
「啊?」
高桥像时代剧中的侍童一般挺直了背,正襟危坐地看着冰山。
「姊姊说过,医生是一辈子都得不断学习的,像你这样的人绝对适合行医。」
冰山说道,夏贵先生也深表同意。
「说的也是,今后会更加需要可以掌握西洋医学也无法涵盖的领域的医学人才。」
夏贵先生的谈话让人真实地感受到,他在定居此地之前为过敏所苦的痛苦经验。
「可是,我是为了加藤少爷而累积知识的!」
高桥说,这时加藤叼着烟插嘴道:
「有什幺不可的?你就当加藤组的主治医生吧!」
高桥一听,眼睛睁得大大的。
「说……说的也是!」
高桥彷佛受到天启似地看着加藤。
「我会在这方面更加努力!」
冰山一听,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冰山真是敏锐啊……。
看着高桥燃着希望之火的模样,我不禁封冰山观察之敏锐感到佩服不已。
对于高桥的过度讲究健康,我只是觉得恐怖而已。可是,高桥是那种一旦对某件事情产生兴趣就会追根究底的人;所以
,如果他当上医生的话,一定会『为了治好患者的病情』而收集各方面的知识和情报。
过度崇信加藤教象征着高桥视野之狭隘,但是如果能极端发扬其窄化之视野,纲罗大范围的医学知识的话,或许他可以
治好其它医生所治不好的疾病。
--天生我才必有用吧?
这时我想起自己的没个性,不禁又开始厌恶起自己来了。
要说没有个性就是个性,那幺太过无趣的我到底算什幺呢?
我最大的特征就只是『容易被眼前的状况所左右』,就身为一个人而言,这实在是很差劲的。
--我的人生到底……。
我一边品尝着苦涩的咖啡,一边思索着自己的人生。
「早上的心情果然好!」
加藤握着我的手,很高兴似地说道。
「嗯……」
我一边想着要如何松开他的手,一边含糊地响应。
我跟加藤在吃过高桥卖力准备的早餐之后,决定到海边去散步。
高桥自愿留在家里帮忙,而冰山因为宿醉的关系,什幺也没吃,继续倒头睡觉。我心想,或许他们只是不想跟我们去散
步罢了,这时加藤说道:
「夏贵家感觉真不错。」
他若有所感地说道,我狐疑地抬眼看他。
「啊?」
什幺意思啊?加藤继续说道:
「他们两兄弟就像相依为命一样。」
加藤的话让我大惑惊讶。加藤的兄弟姊妹都是同父异母生的。
尽管如此,他们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并不差,长男胜臣先生似乎相当溺爱加藤(甚至因此要求我在加藤毕业之后跟他分
手),而长女美百合小姐也非常宠爱加藤。
话虽如此,他们毕竟不是同父同母所生的。这时加藤又说道:
「我们家可能是房子太大的关系吧?感觉每个人的距离都好远。」
「好远?」
加藤的说法让我感到讶异。
「嗯,哥哥跟姊姊都睡不同的房子。妈妈跟爸爸睡在一起,我一直想跟小惠理睡,可是他们都不答应……」
加藤回想过去似地喃喃说道。
「是这样啊……」
我觉得似乎多少可以理解到加藤为什幺要刻意占据舍监房,挤在小小的床上拿我当抱枕睡了。
加藤家确实是够气派,但是对一个孤单寂寞的孩子来说,或许再大的房子也抵不过可以跟某个人一起睡的安心感。
「现在还好可以掌小芹当抱枕睡?」
加藤说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走在通勤和通学路上,朝着海边走去的我们光是手牵着手就够引起路人的注目了。
「你、你干什幺!?」
我很想一巴掌打过去,然而来到沿海的134号公路上,就被凌驾愤怒的开放感给包围了。
「哇……」
豁然开朗的明亮景色让我忍不住发出欢呼声。
我们渡过横跨在134号公路上的陆桥,走在通往海边的缓坡道上。防风林冒出的新绿在闪着银灰色光芒的沙滩上闪闪发亮
。放眼一看,江之岛的绿意在蓝空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
「好舒服……」
加藤发出衷心的感叹。
「是啊……」
我很自然地也有同感。
我觉得清凉的海风似乎也把我的固执给吹走了。
阳光使我的眼睛不由得瞇了起来,我们在沙滩上慢慢地走着,来到昨天我跟春贵坐着的阶梯。
「要不要坐一下?」
加藤不知道怎幺处理他那修长的腿,便在被沙子覆盖着的阶梯最上一层坐了下来。
我没有理由拒绝,只得坐到加藤旁边,加藤便贴也似地靠了过来。
「你、你干什幺啦!」
我作势想逃。
「有什幺关系嘛!」
加藤不容分说,把手臂环到我背上。
「怎……怎幺会没关系!?」
我企图将加藤的手臂拿开。
我想告诉他,两个男人一大早就这样靠坐在一起,一定会让人产生臆测『九十五%是同性恋』,加藤却充满自信地说:
「没关系。不会有人一大早就想找我打架的。」
「问……问题不在这里吧?」
我沮丧地垂下头来。
「啊?」
加藤不解地歪着头。
我连跟他解释这是有没有神经的问题的力气都没有,加藤便就着抱住我的姿势,拿出香烟来。
「一大早就有很多人来冲浪了。」
加藤说着点起了烟。
我放眼一看,果然一大早的就到处有抱着冲浪板拼命的人。
「是啊,他们一定都很喜欢海。」
「……大概是吧?」
加藤一边吐着烟一边喃喃说道。
海浪的声音听起来好舒服。
靠坐在一起的我们就这样默不作声地望着海。平常我们不是吵架,就是我被迫做那种事而极力反抗着,因此像现在这样
什幺话都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海的状况反倒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在想什幺?
我任加藤环着背,偷眼瞧着他的侧脸。
加藤的侧脸好美。被海风吹起的浏海底下露出形状极美的额头。充满男子气概的眉毛和鼻梁、挺直的鼻子散发出野豹般
的精悍感,但是表情却像一只沉稳休息着的豹。
「--小芹。」
加藤甜甜地叫着我。
「……干……干嘛?」
看加藤看呆了的我觉得很难为情,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开。
「我突然好想做哦!」
听到野兽加藤说出这种破坏气氛的话,满腔的愤怒使得我的脸颊整个热了起来。
--为什幺你老是想到那种事!?
我很想一拳揍上加藤那悠哉的脸,但随即想起在加藤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气氛和优雅这些字眼。
如果我此时发飙,就正好中了加藤的计谋,于是我努力佯装平静地说:
「偶…偶尔……静下心来看看美丽的风景也不错,不是吗?」
我用老师的口吻说。
「不要!」
加藤极力地表现他的不满。
正当我考虑着要不要「调教」他,那幺高大的人不要像个小孩一样时,加藤却很焦躁似地说:
「如果不先发泄一下,我根本静不下心来。」
「昨……昨晚……」
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幺说,却被加藤打断话头。
「就因为昨晚那样,才更让我想做嘛!」
加藤说着拉起我的手摸向他的要害。
「--哇!」
突然触摸到加藤那健壮的分身,我不禁吓了一大跳。
加藤那胀得几乎要撑破牛仔裤的分身在我手中熊熊地燃烧着。
--好……好惊人!
我被加藤那跟我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巨大给惊住了,随即清醒了过来。
--我在这种地方做什幺啊!?
两个男人不但靠坐在海边,还突然被迫去触摸那个东西!万一被撞见怎幺得了?
「不要啦!」
我赶紧放开手,可是掌心中却还残留着加藤硬挺而炙热的触感。
「有什幺关系嘛!如果我采用坐位就不会被发现了。」
所有的心思已经都跑到那边去的加藤,一边抚摸着我的腿一边吻着我的脖子。
「你、你到底在想什幺啊!?」
我大吃一惊,抗拒着加藤的行为,这时我看到有人带着狗出来散步了。
「不好了啦!有人来了……!」
我惊恐地大叫,加藤以野生动物狩猎时的眼神环视四周,一看到人影,便不悦地咋咋舌。
「啐!真啰嗦!可是,如果我们开始做的话,他应该就会跑掉吧?」
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满脑子情色的加藤一脸正经地对我说。
「笨蛋!人家会以公然猥亵去报警的!」
我大怒道。
「开玩笑的啦!」
加藤觉得好笑似地笑着说,可是我知道他有一半是来真的,不觉瞪了他一眼,这时加藤抓住我的手站了起来。
「去……去哪里?」
我狐疑地问道,加藤天真地回答道:
「去找一个做爱的地方。」
「啊!?」
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在来这里的途中,我虽然装做没看到,但确实发现了有几家宾馆。当时我事不关己地想着:来海边约会的情侣着实不少
啊!
我跟加藤既非情侣,也不是在约会,所以完全没有进宾馆之类的想法,现在却说什幺做爱?别开玩笑了!
「我才不要!」
我拼命地抗拒着加藤的拉扯。
「少啰嗦!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了嘛!」
「问……问题不在这里!」
「啊?」
加藤不解地皱起眉头。
「在……在外面……我不要。」
我鼓起勇气说。
「那要哪里才好嘛!」
加藤不悦地间道。
「哪里啊……」
一时之间,我无言以对。
虽然很不想在户外做,可是我死也不说要进宾馆的话。因为我是个异性恋,而且不想跟男人做那种事!如果此时说要去
宾馆的话,那不但表示同意,而且形同我主动邀约。
再说哪有两个大男人一大早就跑到宾馆那种地方?我绝对不要!那不是等于告诉大家,待会儿我们就要做那档子事了。
而且,两个男人同行,搞不好还会被柜台人员拒绝呢!
「你就说清楚嘛!」
加藤很焦躁地说。
「我……我不要。」
我只能带着哭意这样回答,然后低头不语,这时加藤的焦躁情绪似乎已经达到了顶点。
「唉!你真是啰嗦!」
加藤大叫,突然就将我整个人扛在肩上。
「你……你干什幺!?」
我发出惨叫声。在学校经常被他这样扛着走,可是为什幺连到这里来都逃不过这种命运?
「谁叫你这幺啰嗦!」
加藤哪管穿著木屐在沙地上不好走,像扛着小行李似地扛着我大步爬上斜坡。
溜狗的人和正在慢跑的学生们都瞪大了眼睛。
「--救命啊--」
我拼命地大叫。
「好厉害!」
我听到远处传来看起来像高中男生模样的人如此感叹道。
观众似乎对被绑架的我没多大兴趣,倒是对加藤过人的臂力和脚力发出赞叹。我已经习惯被人遗忘我的存在,然而我实
在不敢相信,自己连在这个时候都会被忽略。
--哇!为什幺!为什幺嘛!
我一边被加藤扛着,一边差点哭出来。
加藤过人的臂力只用在扛着我四处跑的事实让我感到悲哀。
--不如去扛米袋,别扛我了!
随即想到,目前存在的劳力工作并不是扛米袋,应该是搬家吧?不禁为自己搞错时代的想法感到羞耻。
「放、放我下来!」
我觉得自己一边被加藤扛着一边号哭的样子,实在跟湘南的海太不搭调了。
「呼!好重。」
加藤总算将我放了下来。
他放我下来的地方是在防风林里面。来时并没有注意到,在被竹栅栏围起来的防风林中竟然有个小路似的入口。看来像
是为整理防风林而铺起来的作业用信道,然而如果一直往里面走的话,却成了一个勉强可以挡住大人身高的遮蔽处。
「呼……」
我瘫坐在沙地上。因为被扛着走,现在脑袋还感到晕眩。
我以为里面会有很多蚊子,没想到连地上的草皮都修剪得很整齐,所以蚊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多。因为四周都是绿树,
温度也比沙滩低。
不管是就遮蔽处而言,或者就信道的宽度来说,这都是一个最适合的场所。
--难、难不成这里是刻意被安排作为人们户外做爱的场所?
瞬间我产生了这样的疑问,随即想到现在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
「小芹。」
正当我坐着发呆时,加藤从背后将我抱个满怀。
「你……你干什幺!?」
「户外做爱?」
加藤喜孜孜地说道。
「我、我不要!」
「有什幺关系?小老弟让我带了那个跟卫生纸出来了。」
加藤一边拍着牛仔裤后面的口袋一边很得意地说。
「啊?」
高桥那小子到底打什幺主意?我一边想着一边难以置信地张阖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加藤用力地将我两手倒
剪。
「少啰嗦!我说要做就是要做!」
加藤扬言道,摸上我的长裤。
「你……你干什幺?」
我拼命地抵抗,可是加藤却丝毫不肯松手。
「做爱的时候如果晒到太阳就完蛋了,所以这次只要脱掉下半身就好了?」
加藤说着,把手伸进我的内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