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校制度所造成的果。一直都以耀眼的传统名闻遐迩的母校一幕,竟然藏着这幺不堪入目的"现实"内幕,这个事实让三
纪彦产生一种寒毛直竖的厌恶感。
--怎幺会这样三纪彦大感愤怒,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
"听说理事长有情妇,是真的吗?"山崎突然说道。三纪彦顿时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情妇?
三纪彦的脑海里浮起父亲的身影。三纪彦和玲奈子傲人的容貌是遗传自父亲的。
"嗯,听说还是个大美人哪!"羽田理所当然地肯定了。
怎幺可能有这种事.三纪彦在心中狂叫着。父亲熏彦个子很高,很适合穿英国制的笔挺西装。母亲静子人如其名,是一
个文静自持的美人。从外形来看,他们是一对南辕北辙的夫妻,但是他们随时随地都谨守节度,互相尊重,是一对关系
很正常的夫妻,三纪彦打从心底尊敬自己的双亲。
"元配跟爱人摆在天秤的两端,理事长也真够有志气的。"山崎笑着说,羽田也笑了。
"我还真想学学他哪!"一阵窃笑声从门缝里传出来。那种足以让人不寒而栗的卑劣笑声让三纪彦坐安难安。他决定不发
一语离开现场。他虽然感到极度的震惊,但是心情却冷静得怕人。他在不惊动羽田等人的情况下,静静地走下楼梯,期
间,他将蔷薇一把捏碎了。
三纪彦从来宾专用的玄关跑出来时,雨已经开始下大了。这是一场在这个季节难得见到的,像暴风雨一样猛烈的雨。三
纪彦一头钻进雨中,突然间,天空掠过一道闪光,春雷在四周响起。
"哇--!"三纪彦不由得大叫一声。他怕雷声,赶忙闪到校门旁的停车场去。雨水从他濡湿的头发上滴落。他觉得指尖隐
隐作痛,低头一看,刚刚捏碎蔷薇的指尖微微地渗着血。忘记去掉的刺已经划伤了他的皮肤。三纪彦舔了舔伤口,一股
铁锈味在口中散开。淡淡的血腥味引发了他的偏头痛。钝痛感从头壳内窜出来。
"--"三纪彦不禁把身体往柱子上靠。他受不了那种刺骨的痛,遂用两手搞着脸。他一用力地闭上双眼,在特别接待室外
听到的羽田和山崎的对话就从剧烈的痛感中苏醒。
"如果有什幺万一,可以透过内部操作""将元配和爱人摆在天秤的两端"越不想去想这些事,记忆就越是反刍,使得他越
发地不安。
"会有这种事吗!?"三纪彦自暴自弃地大叫。天王寺学院和父母对三纪彦而言如同神圣地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有鲁德"的白色花瓣被这场春雨摧残得散落在三纪彦的脚底下。三纪彦如同游魂似地,连把花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全心全意栽培的蔷薇那清冽的白色花瓣虚无得让人想哭。
雨不停地下着。春天里难得一见的大雨继续下着。三纪彦独自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里,像看着纯白的雪花一般凝视着那
些白色的花瓣。
"怎幺看起来那幺没精神?发生什幺事了?"玲奈子的声音让三纪彦惊醒了过来。抬眼一看,只见姊姊玲奈子很担心似地
看着三纪彦。那带着明亮光泽的栗色卷发上夹着粉红色的发夹。从迷你裙底下露出来的修长双腿和可能刚刚从美容院修
涂回来的指早,很难令人相信玲奈子现在是东京东城大学附设医院的内科医生。尽管和三纪彦差了十三岁之多,但是她
和三纪彦都有得自父亲的美丽容貌和不像日本人的修长手脚,是一对相当神似的姊弟。
"嗯嗯,没什幺事。"三纪彦赶忙挤出一丝笑容。
"搞什幺?今天是你生日,我特地花了两个小时的路程赶过来的耶!"玲奈子很不悦地说。这里是一家距离国中部三十分
钟车程远的闹街上的法国餐厅。在玲奈子的邀约下,三纪彦在接近生日的那个星期六下午取得了外出许可,前来赴约。
"对不起"三纪彦一边用叉子戳着餐后甜点,一边低下头去。
"当个天王寺的优等生固然好,但是偶尔也得出来透透气啊!"外型亮丽的姊姊满脸尽是对年纪相差很多的弟弟的懮心。
"说的也是。"三纪彦很沉着地点点头。高中时代在当地的明星女校里比谁都会玩的玲奈子,以应届毕业生的身份通过东
城大学医学部的考试时,大家都难掩惊愕之情。强悍的玲奈子因为有过人的容貌,所以常常是男女生批评的对象,但是
她并不理会四周那些千金大小姐们的批评和中伤,顺利地成了大学医院的学生。
三纪彦非常尊敬不理会四周的流言,始终走自己想走的路的玲奈子。聪明而自傲,比谁都美丽的玲奈子是三纪彦理想中
的女性典型。吃着柚子雪糕的玲奈子突然大叫了一声。
"啊!我忘了!"她放下手中的汤匙,从挂在旁边椅子上的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一个鲜艳的橘色包裹。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玲奈子一边眨着眼睛一边把东西递给三纪彦。
"啊,真的吗!?"三纪彦问道。
"什幺真的假的,打开来就知道了。"玲奈子微微笑道。
"姊姊,谢谢你。"三纪彦难掩喜悦之情,匆匆地打开包纸装。从橘色的盒子里露出来的是像法国南部的海水一般明亮的
钴蓝色皮夹。
"哇!"三纪彦发出惊喜的叫声。玲奈子送给他的是一个用上好皮革制成,设计相当简单的长方形皮夹。他拿在手上,打
开皮夹,只见内衬用金色的字体小小地印着"HERMESPARIS"。
"蓝得很漂亮吧?我觉得跟你很搭,所以就买来送你。"玲奈子喜孜孜地说道。
"喂,这可要花很多钱吧?"三纪彦战战兢兢地问道,玲奈子却一脸不足为奇的表情说:"我希望你能常态性地使用一些好
东西。""怎幺可能?我还是个中学生哪"三纪彦这样告诉玲奈子。他觉得就算是理事长的儿子,十五岁的年纪就用这幺昂
贵的皮夹好象不太对。
"我希望你能怀着一种你跟一般学生不同的意识。"玲奈子的一番话使三纪彦的心头紧紧地揪在一起。
"你所谓的不同的意识是什幺意思?"三纪彦可以感觉出自己的声音尖得不像他自己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玲奈子一边喝着饭后咖啡,一边用简洁的语气说道。姊姊平常虽然很温柔,但自有其不容他
人分说的强悍。
"啊?"三纪彦想问清楚,玲奈子却用强硬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将来可是天王寺学院的理事长人选。光是当一个品行端正
的秀才是不够的。"玲奈子的话在三纪彦的脑海里跟羽田的一字一句重叠在一起。
"像这种平凡的秀才我们学校多得是。如果他不能在国高中都保持第一名的话就伤脑筋了。"三纪彦感觉到胃里一阵钝痛
感。从小为了不负父母和四周人对自己的期待,三纪彦一直都很努力。他在忙于宿舍长和园艺社工作的同时,还得照顾
那些仰慕他的学弟们。然后还要利用仅存的一点时间死命地念书。打从入学以来就一直保持第一名说起来很简单,可是
对三纪彦而言,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目前的状况还不够吗?"三纪彦自言自语似地说。
"我相信你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认为你还可以做得更好。"玲奈子看似轻松的三言两语像铅一般沉重地压向三纪彦。
"--"三纪彦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响应姊姊。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清楚得令人生厌,可是,现在姊姊当面对他做这样的
要求,他却不能再敷衍了事了。
--我为什幺要是继承人?其实姊姊比我更适合的三纪彦在心里喃喃自语着。玲奈子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女性,同时也是他
总有一天非得超越不可的劲敌。
"姊姊,谢谢你。很好吃。"在餐厅门口,三纪彦对玲奈子说道。
"不用客气。"玲奈子带着华丽的笑容回答。事实上,三纪彦和玲奈子的身高差了十公分之多,但是因为玲奈子穿了高跟
鞋,所以看起来不过差个三、四公分而已"我送你回宿舍。"玲奈子环着三纪彦的肩。她身上的香水味在三纪彦的鼻尖掠
过,让三纪彦觉得好舒服。三纪彦有一瞬间沉醉于那股香味当中,随即对玲奈子那不曾谋面的爱人产生些微的嫉妒感。
"嗯,谢谢。"三纪彦被玲奈子簇拥着,走向餐厅的停车场。笼罩在暮色中的停车场上停了一部像珐琅一般散发出妖冶光
芒的深红色保时捷"哪,等你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去考崭绱照吧!开车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哦!"玲奈子握着保时捷的方向
盘说道。玲奈子十八岁考上驾照之后就一直开保时捷的车。一般人都认为保时捷不是女孩子开的车,可是这已经是玲奈
子的第三部车了。
"会的,不过我倒比较喜欢摩托车。"三纪彦茫茫然地凝视着对面车道说道。
"啊?为什幺?"玲奈子觉得很不可思议似地问道。三纪彦打开了保时捷的车窗。初夏凉爽的夜风顿时灌进车内。他闭上
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好想化成一道风。"轰--踩油门的声音和三纪彦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对不起,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三纪彦微微地笑了。
"嗯嗯,没什幺"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把身体沉到保时捷的坚硬座椅上。一闭上眼睛,连日来的疑惑无声地涌上心头
。
父亲的外遇是真的吗?姊姊知道这件事吗?三纪彦实在很想从玲奈子口中探听这个在他心头卷起漫天浪涛的疑问"姊姊,
爸爸真的有爱人吗?"他若无其事地问道,手握方向盘的玲奈子顿时表情僵硬。之后车内便是一阵沉默。弯过角度很大的
弯道时,保时捷的轮胎发出了独特的声音。
"对不起"三纪彦正想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的,可是玲奈子却静静地说道:"--是真的。"三纪彦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啊是真的吗!?"三纪彦不由得提高了嗓音,于是玲奈子带着从来不曾有过的严肃表情说道:"因为你还小,所以大家都
不说,这件事妈妈也知道。"玲奈子的坦白对三纪彦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如果说爸爸是偷偷地在外面交女朋友还说得过去
,可是身为老婆的人竟然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做这种事?三纪彦实在无法相信。
"为为什幺?"三纪彦用颤抖的声音问玲奈子。
"这我哪知道?"玲奈子用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她的声音中隐含着悲壮的愤怒。三纪彦可以很明确地感受到看似华奢而
强悍的姊姊,也曾经有过深深的苦恼和纠结的过去。
"这不是很奇怪吗?爸爸是教会学校的理事长呀!"三纪彦实在无法相信。他不想相信,爸爸表面上要学生们接受崇高的
理想和严格的纪律,背地里却做这种不道德至极的事情。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呀!可是,爸爸跟妈妈都认同这件事,我们做孩子的再怎幺样都不能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玲奈
子严厉地说。
"这不只是夫妻之间的问题呀!"三纪彦大叫。他之所以能一路撑过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背负着不能成为让天王寺蒙羞的
人的责任。
"你的肩上扛着天王寺未来的希望。所以,你要尽可能地成为学生们的楷模。"入学时,熏彦这样对三纪彦说过。三纪彦
唯一的支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蹋了。
"我了解你的心情。以前我也有同样的感觉。"玲奈子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她自己也经历过各种事情,好不容易才懂得去
接受事实。可是,三纪彦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不管基于什幺道理,他在感情上就是没办法理解这种事。
"我绝对不能原谅他!"三纪彦使尽所有的力量吼道。玲奈子仍然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地说:"可是,现实的确有些是我们所
不能掌控的。"玲奈子的话深深刺进三纪彦的心里。对三纪彦而言,接受了现实的玲奈子跟他的父母一样,都是"大人"。
--怎幺会这样!
三纪彦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质问着。
这个绝对不会有答案的疑问化成了黑暗的孤独淹没了三纪彦。
之后一个星期,校内举行所有学年的实力测验。第二天,三纪彦被叫到升学指导室去。
"发生了什幺事!?"学年主任山崎问三纪彦。
"--"三纪彦默默地将视线移开。这是他入学以来,第一次坐上升学指导室的坚硬椅子。
"为什幺考卷上只写了名字,其它的地方都空白?要说是开玩笑也开得太过分了!"山崎说着,把空白的测验卷摊开在三
纪彦的眼前。
"--对不起。"三纪彦低头道歉。
"这不是对不对得起的问题,我要你说出理由!"山崎焦躁地说。
"--"三纪彦的心中交错着各种复杂的思绪。他之所以把所有科目的试卷都交白卷是有理由的。
"如果有万一,我们会透过内部操作做调整"山崎当时所说的话在三纪彦的脑海里回响。三纪彦一向拼了命,努力又努力
地保住了第一名,可是三纪彦的强敌是桩本。谁也不敢保证在这三年当中不会发生被"内部调整"过的事情。
在经过一番挣扎后,三纪彦决定将实力测验的所有考卷都维持空白交出去。他想试试学校方面会采取什幺态度。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交白卷"山崎用安抚的语气对三纪彦说。
"不是的,因为我不会写,您可以把我排在最后一名。"三纪彦静静地回答道。
"不可以这样!"山崎不停地搔着头。
"你不过是想开开玩笑,对不对?"山崎微微耸耸眉头。
"我没有开玩笑!"三纪彦斩钉截铁地说道。山崎膜拜似地合起双掌。
"求求你。如果你是身体不舒服,现在就在这里填上你的答案。"三纪彦被山崎这番话给惊住了。
"您您想,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会怎幺样?"三纪彦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事情的发展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他万万没有想到
会被叫到升学指导室去填写试卷的答案。
"就算我求你。"山崎把试卷推到三纪彦面前。
"我不要!"三纪彦一把将试卷丢了开去。山崎见状,原先一脸乞求的表情倏地浮起了杀气。
"喂,冰山!你要适可而止。难道你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山崎抓住三纪彦的肩膀摇晃着。
"请不要碰我!"三纪彦因为一种厌恶感,出于反射地拨开了山崎的手。
"你到底是怎幺回事?怎幺跟以前不一样了?"山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三纪彦遂皱起他那美好的眉毛。
"那幺,您觉得怎幺样的我才像是我?"三纪彦充满挑舋意味的话让山崎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冰山"三纪彦用锐利的视线瞪着愕然的山崎。
"您的意思是说,我应该是一个会念书、会乖乖听老师话的好孩子,受到同学或学弟们的仰慕也依然谦虚待人,不管发生
什幺事,也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到不悦的表情,这样的人才是我吗?"三纪彦一口气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那几乎要将
三纪彦的身体压垮的沉重负担都随着这一声吼给迸散开来了。
"喂,你是怎幺了?"山崎不禁畏怯了。他虽然是名校的学年主任,再怎幺说也只是一个上班族。对满脑子只知道要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