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腾一马当先跳下了车,门前守卫显然都认得赵旭腾,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跑了过来:“赵少爷,您没事真是太好
了,老爷挂心着呢!”
“有没有我爹娘的消息?”赵旭腾问道。
守卫们互望了一眼,这才道:“小的不知道,或许梁嬷嬷知道。少爷,先请进来吧!”
赵旭腾拉着水月走进大门,前头的奴婢带着两人走入大厅,随即奉上了茶。
不多时,从门外跑进一个吕年妇女,妇人进门一见是赵旭腾,随即拉起赵旭腾的手,“赵少爷,真的是赵少爷!回来了
就好,回来了就好。老爷和夫人上玉佛寺去替你祈福呢!”
赵旭腾乖巧地叫了声“梁妈”,随即紧张地问道:“梁妈,可有我爹娘的消息传来?”
“这……少爷,王府接到消息时,也有派人出去寻找,目前没有回报,且再静心等等。”梁妈出声安慰道。少爷遭此变
故,自是焦急,或许吉人天相,能有什么奇迹也说不定。
“这样啊,我之前在沿海地区,聘请了一些渔户去寻找,不知是不是有渔户带来消息呢?”
“渔户?并没有啊!”
“这样啊……”赵旭腾低头想了想,“梁妈,驿站有信来吗?”
“什么信?”
“日前我在一个小城镇写的信,没有送来吗?”
“没有。”
那送到襄阳王府的信会不会也还没送一呢?赵旭腾道:“梁妈,或许我爹娘回府了也说不定,我原先就是怕你们担心,
这才写信过来的,如今信没有送到……”
“少爷、少爷,别急,自从变故发生,主子就要人到襄阳王府守候,每天都有传消息回来。王府现在并没有人回来。”
赵旭腾红了眼眶,但又强自忍住,只静默不语。
爹娘,旭儿很想你们,快回来……梁妈也发现赵旭腾的低落,只忙着想要让他别再难过,转头四顾间,发现了已经在一
旁坐到快打呵欠的水月。
“少爷,这位是?”
“啊,忘了介绍了。”赵旭腾道:“梁妈,他是水月,是救了我的人。”梁妈不胜感激地向水月点了点头:“真是太感
谢您了,您是我们的大恩人,请务必留下,让我们好好款待您。”
“对啊!水月,留下来,我让二叔请戏班子来,我们一起看戏。”
“我不喜欢看戏。”水月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他方才发现自己的心绪居然大半都挂在赵旭腾身上,这感觉真是别扭极了
。
“那,看恩人您喜欢什么,王府自然尽心准备。”梁妈道。
“不用特地准备什么,只要小旭将东西还给我就可以了。”水月很快的说。他突然很想摆脱这种情绪不由己的感觉,若
此时不提出龙珠的事,更待何时。如果小旭肯还,那自己就可以离开。想到此节,水月觉得心中仿佛架着一张满弦的弓
,张满着莫名的情绪。
梁妈不明白水月所提何事,看向了赵旭腾。
就这么,不想要跟我在一起?就这么,想要快点摆脱我吗?只见赵旭腾脸转瞬变了几个表情,突然神色冷凝,罩上一层
寒霜:“本少爷不知道拿了你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要还你什么。如果你要其他的财宝,只要你说得出,咱们就给得起!
”
之前才觉得赵旭腾还满可爱的……怎么现在又变了个样?水月焦躁了起来,他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情绪,好像小旭还他龙
珠也不是、不还龙珠也不是,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水月突然想不真切/。
但满沸的情绪,在赵旭腾挑衅的眼神撩拨下,水月焦躁无方的心情,不知怎地就转变成愤怒。
水月霍然站起:“你人也安全了,你二叔自然会帮你找你爹娘,你又是为何如此蛮横,强占虽人的东西不还?”
“无礼!”赵旭腾也怒气勃发,藉着怒气,别人才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他想要水月留下来的脆弱。
“少爷?恩人?”梁妈不知所措,又不知两人是为何而吵,自然无从排解起。
“无礼?哼!你爹娘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强占他人东西不用归还?好威风、好霸气!”水月急着想撇清心中的奇异感,
而赵旭腾又如此强势,双重压力之下,水月口不择言,说了重话,直刺赵旭腾的伤心处。
“你……”赵旭腾乍闻此言,只觉一股气从心底冒了出来,全身都颤抖着,“不准你说我爹娘的不是!”
“两们,有话好说……”梁妈上前扶住了赵旭腾,触手之处冰凉,但脸色却呈现潮红,显见是气坏了。“少爷,可别气
坏了身子……”
水月道:“哼!否则要怎么说?说你已无人可管教,才会如此吗?”
这句重话影射了爹娘已死,赵旭腾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抄起几上的茶杯,就朝水月丢了过去:“滚,滚出去!我再怎
么样也不还你东西,我不知道我拿了你什么东西!滚!”
水月见赵旭腾找东西还要再丢,深深地看了赵旭腾一眼,赵旭腾一愣,水月突然从眼前消失不见。
“唉唷!老天爷啊!”梁大受惊吓,怔在原地,看着方才还站着水月的地方,如今已空无一人。
水月……赵旭腾握着手中茶碟,脑中思绪翻腾,突然一抬头,将手中茶碟朝水月方才站的地方砸去。
茶碟碎裂声传来,赵旭腾转头便走。方才一直含在眼眶的泪,此时才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稍晚,梁基和夫人回府,一听到赵皇侄居然回来了,直笑得合不拢嘴,马上命令厨子备好赵旭腾最爱吃的食物,要好好
为他接风洗尘一番。
“二叔、二婶。”赵旭腾看着两名亲人,心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鼻端一酸,泪水已然决堤。
梁基看着赵旭腾,想起之前大哥大嫂出海游玩却遭受意外的消息,自己也曾动员好几队人马出去打听,但回报的消息都
显示大哥大嫂已不在人世。
如今看到赵旭腾安然无事站在自己面前,梁基只觉老天有眼,旭儿可说是福大命大,“回来了就好,来,让二叔、二婶
看看。”
听下人说起了,旭儿曾托人到外海找寻大哥大嫂,却音讯全无,看旭儿眼眶红肿犹有泪痕,想必旭儿心中定是极不好受
……梁基将赵旭腾拉到身边,仔仔细细看了赵旭腾一回,梁夫人突然一把将赵旭腾搂进怀中,哭道:“我苦命的孩子…
…”
“二婶,您别伤心。”赵旭腾反倒安慰起梁夫人。
梁基闻言也不禁鼻酸,这孩子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如今大哥和大嫂遭遇意外,这孩子还这么小,就得随这样的变故…
…“旭儿,”梁基低哑着声音,“以后就在梁府住下,当自己家,叔叔明日拟个奏摺,即刻向朝迁说明此事。”
“谢二叔。”
梁基笑了笑:“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呢?”
“二叔,您有没有我爹娘的消息?”
梁基其实不忍心对赵旭腾说,船的残骸几乎能找的都找回来了,几个当时皇上拔给襄阳王府的侍卫尸体也被打捞起来了
,甚至昭勋公主随身嬷嬷的尸身都找到了,就偏偏没有王府两位主子的身影。
停了半晌,梁基道:“旭儿,别想太多,大哥大嫂肯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这样说来,就是没有消息了?赵旭腾头一低,内心期待希望的情绪已经压得既沉且重,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爹娘尚不知
在何处,那种可怕的感觉,重重的压着他的胃、他的心……
赵旭腾努力眨回眼中的泪,爹娘还是要找的,只是眼前,他有二叔和二婶,他不能悲伤,他要坚强,为了不让二叔二婶
担心。
梁夫人抹去了泪水,也跟着笑道:“说的是,来来来,吃饭吃饭。”
席间,梁基道:“对了,旭儿啊,太子也很关心此事,曾向我问起你。你既然大劫归来,自然是要到皇宫递贴拜见的。
”
“二叔说的是,明天我就到皇宫去。”
“嗯。”
一家人开始用膳,话题天南地北的聊开,赵旭腾强抑悲伤,讲述了这些日子业的冒险,梁基和梁夫人知道赵旭腾的情绪
尚未恢复,也都捧场地热络气氛,天伦重聚,气氛和乐融融。
只是赵旭腾偶尔会想到水月的情形。不知道以后还遇得着他吗?
第二天赵旭腾戴上展脚濮头、着紫衣公服、腰第玉镑大带,随着梁基到皇城递贴拜见,不多时,一名太监亲自迎了过来
,正是太子的随身太监王忠。
“小王爷、梁大人,太子有请。”
两人随着王忠进明政殿,太子已街在殿中。
“下官拜见太子千岁。”梁基向太子躬身一礼。
“免礼,坐,别拘束。”太子手一让,一旁宫女马上送上茶来。
太子赵晋看见赵旭腾站在梁基后方,亲自迎了上来,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回来了就好……怎么穿了这一身来呢?你不
是最恨这公服的吗?下回穿贝子服来就好了。”
“太子,礼不可废啊……”梁基忙道。
赵旭腾自小就和太子一起读书捣乱的,其实也不拘那么多礼,要不是二叔硬要他穿上公服,他也真想穿一身轻便的贝子
服来就好。
“小……呃……太子殿下……”赵旭腾原想叫他小晋,但二叔在一旁虎视耽耽,只得硬吞了下去。
太子一笑,转头对着梁基道:“梁大人,如果没有要事,我想留赵小王爷在这里叙叙,可好?”
梁基是个机灵人,马上意会,随即满脸笑容,“是,太子殿下,下官正好想到有事需处理,这就退下。”
“你忙去吧!”太子道,一旁侍立的王忠马上躬身请梁基出了殿。
一见梁基走了出去,赵旭腾马上扯下了头上的展脚濮头,接着一屁股就坐到椅上,“哪来恁多规矩?”
“规矩可多着呢!只是你从来没有遵守过。”太子一笑,也坐到石椅上,伸手拿起鱼藻纹瓷杯,“这茶是福建贡来的,
香。你试试。”
“福建……”赵旭腾闻言浑身一颤,那时,爹娘还带着自己专程去找种茶人的园地之后才出海的呢!捧着茶杯,赵旭腾
的眼泪怔怔掉了下来。
太子见景,似乎也突然醒悟自己说什么该死话,忙坐到赵旭腾身边:“我让福建官员出动官船去找了,消息不日便到。
”
“谢谢。”赵旭腾道。
“这一盼消息就盼来了你,我可得天天用这心等消息才是。今儿个看到你平安没事,心里真高兴,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你如果有消息的话,不管是好是坏,一定要告诉我。”
“别想太多,今日你平安归来,只可惜唐钰不在,否则三人一同共醉,为你接风洗尘,岂不甚好?”
“唐钰呢?”
“被调到德州去了。”
“呃……”德州在哪里,其实赵旭腾心里也没个底,但看太子眉眼带愁,不禁问道:“是……皇上?”
太子微微一笑,道:“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
他和唐钰都知道太子并非皇帝(大宗)所出,属于入继,是为小宗。众所周知皇帝对赵晋这个太子的态度一直很不好,
太子想必也承受不少压力。
赵旭腾想到此节,了解太子不想多说的心思,便将遇到水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子,只略去那一段,他对水月
那种说不清、化不开的感情。
“水月和易缺啊……真是神奇的人。那水月呢?怎没有随你一同前来?”
“他走掉了。”
“嗯?真可惜,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原想将他召来,亲自谢他。”
“算了吧,他不会回来了。”赵旭腾想到当天水月的那些眼,至今想起,心里还有一角猛地紧缩,那眼神,竟像在眼前
一般!“为什么?他满足于你们给他的奖赏了?”
“他没有拿任何东西。”
太子看看赵旭腾,等着下文。
“我惹他生气了,他不会回来了……”
“这样啊……”太子看着赵旭腾方才说着水月寻时放光的眼睛,和此时懊恼的表情,突然冒出一句:“你喜欢他?”
赵旭腾像被火烧到一样,突然跳了起来:“才没有!”
“呵呵,说中了?”
“你再乱说我要走了喔!”
“是是是,我不说了,咱们好久没见,今天留在皇宫彻夜长谈如何?”
赵旭腾笑了,“嘿嘿嘿,那……我要吃荷香长寿鸡、奶浓叶子糕,还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反正你每次点还不都是那几道?”太子打断赵旭腾,免得赵旭腾的口水滴下来。
“那,先来个冰镇燕窝吧!”
“是是是,赵大爷!”太子简直拿他没辙,这家伙每次来,都你饿死鬼投胎一样。“王忠!”
“奴才在。”
“你听到赵王爷的话,叫御膳房张罗去吧!”
“是。”
等到王忠去远了,太子才回过头来道:“对了,小旭,我说个正经的你不要生气,王爷头衔乃世袭,你现今没有爵位,
什么事都不方便,如今襄阳王行踪不明,我打算写个折子,让中书令将襄阳王的爵位给你。这样,我也能指几个下人、
仆奴去服侍你,让你回襄阳王府去。虽说是你舅家,但总是寄人篱下。”
赵旭腾看着这从小就一起念书、长大的玩伴,居然如此为自己着想,赵旭腾鼻端不禁酸了起来,“小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太子见状以为踩到了赵旭腾的痛处,忙道。
“不是,我……很谢谢你,但是,我有个任性的要求,能不能,等到确定我爹娘……”赵旭腾顿了一下,不敢说出那些
不祥的字眼,“再等我一些时日,好不好?”
太子叹了一口气,“我也舍不得你走,襄阳王的领地也远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再等等。但,时间也别太久,规
矩还是有的,旨意要是下来,到时就容不得你不了。”
“是!到时我自然穿戴整齐,到大殿上去谢恩!”赵旭腾对太子扮了个鬼脸,太子不禁一笑。
林旭腾当晚留在太子宫殿,两人尽举长谈,直至深夜才各自沉沉睡去。
**凡◇间◆独◇家◆制◇作**
第二天,太子尚有政事待办,赵旭腾也回到了梁基在开封的别府中,梁基和梁夫人上山还愿去了。
赵旭腾觉得没趣,百无聊赖地坐在水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着饲料喂鱼,一边喃喃自语:“水月不会出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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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水月,居然说走就走,也不会留一下,筇本。”赵旭腾用力朝池内丢饲料,看着池里的锦鲤大嘴一张一合,想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