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都走。全部都不要回来，江天涯不需要任何人，不需要！！！”几乎是咆哮，然后又是一片狼藉和流血的手。

布偶熊的后脑勺被破碎的玻璃片划出几个口子，洁白的棉花一点点的露在空气中。小熊无神的躺在大厅中央陪着空房之

中的人哭泣。小熊被拥抱进怀里，雪白的肌肤感受着血液的涌动，它努力的想发出声音却无奈它只是一只布偶，无法安

慰眼前的人亦无法讲述它的主人深埋在心中的伤害还有木马上曾将灿烂的那两个相似的微笑。

一个已不复存在，一个正在慢慢消失且即将不再。

江天涯抱着小熊失声痛哭，门外的人静静的流泪。隔着门板，两个世界的两个人却在哀伤同一段感情。原来，我们之间

的交集居然这么微笑，而我们之间的错位竟如此巨大，巨大得我们怎么努力也无法跑到能够相拥的地方。

江天涯，布偶熊还给你……

从今天起，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叶铭和徐翎宁擦肩而过，徐翎宁却没有停下脚步。淡淡愁容下的痛楚，叶铭知道。

既然给不起安慰就没有资格挽留。

他只是握住徐翎宁的手，将原本家中的钥匙放进徐翎宁的手中便又向江天涯住处前去。

渐行渐远，他们两个人终究渐行渐远，无法挽回。

叶铭收拾好江天涯的住处，为江天涯包扎伤口。那血迹斑斑的布偶熊被江天涯拽的变形，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他走了。这只是一只布偶熊，永远无法代替他，江天涯你能明白吗？他不是布偶，他有感情的。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呢

？”叶铭自语。“你们究竟是谁在折磨谁呢？”

“所以呢？我是该放他走让他无依无靠还是绑住他相互折磨下去？叶铭，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对？”江天涯无神的问。

“我不知道。我若知道，他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天。”叶铭哀伤。

是啊，都是一样在哀伤。都一样不明白是将他留在身边还是将他放走任他漂流。其实其实真的不想你走，但又不想看你

那蹙眉哀求。

我们都不曾相信宿命，不曾相信我们没有在一起的一天，不曾相信我们只是两条相交线。渐行渐近相较于一点，而过了

那微小的一点我们将渐行渐远。我们都固执的站在交点上看着过去却不愿意去面对以后的永远，生怕有那么一天，站在

线上会看不见对方已经模糊地脸。

“他究竟几岁了？跟着我这几年，他没有过生日，我都给忘记了。”江天涯突然问道。

“快十九了，在两个月就十九了。”叶铭回答道。“他原来都快十九了，离那时候竟也过了快十一年。”

“十九了呀。为什么没有上学，该是读书的年龄呢。”江天涯蜷曲着身子。“究竟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说叶家之难因他而起。他在我爸爸妈妈离世之后就辍学了，什么工作都做过，直到那么一天他说找到了赚钱

最快的方法时，我才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开始不着家，回家后也总是高烧不退我心里隐约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工作。我劝

过他，但他说人脏了是洗不干净的。在之后你就走了他，一切跟演戏一样。”叶铭说得揪心。“我以为有一个固定的主

，而且还曾经是徐大哥的……你会善待他的。可是你没有，没有善待他没有护着他。”

“然后呢？他爱上了我？怎么会？”

“他满是伤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悄悄的哭泣。他夜里来电话的时候，也只是哭泣。我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思念写什

么。江天涯，你打他骂他，徐翎宁不会介意。他因为你受到侮辱时，他却没有任何一点责怪你。他只是无法再承受你的

感情，因为他所有的坚强外壳全因为你粉碎，现在的徐翎宁一碰就碎。”叶铭苦笑着。“江天涯，你们终究是要这么擦

肩而过的，但你追不追？”

“还追的上吗？”江天涯迷糊的问。

“也许，他会停下来等你吗？”叶铭取下江天涯手中的布偶熊，带着孩子一般的江天涯去休息。

拿出针线，小心翼翼的缝好布偶熊，放进水中浸泡着。因为漂白剂而渐渐飘散开来的原本已经凝结在一起的血迹把把那

盆水全部染红。布偶熊静静的躺在水盆里看着天空，犹如当年失去家的小翎儿。无神的布偶熊一语不发，似乎这个世界

全然与他无关。

小翎儿，若是当年徐大哥不送你来叶家，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是不是你和布偶熊就不会这么血迹斑斑，是不是

我们都不会这般痛哭。

布偶熊不会说话，不懂人世间这些点点滴滴。他看清了所有人的恩恩怨怨，他却不能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叶铭把布偶熊放在阳光下晾干。至少，他们之间的肮脏不敢弄脏这干净的心灵。所有的污浊就让它随着这水分全部蒸发

掉吧。

江天涯是饿醒的，一夜没有吃过东西又折腾了一番后他心力交瘁。疲惫的洗漱后，看见餐桌上一份热度未退的煎蛋和白

粥。江天涯慢慢吃着，已经晾干的布偶熊倚在一边，歪着头看着江天涯，天真得可爱，似乎有些期许的眼神。

“你也在想他？可是，你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谁都不比你了解他。至少让我吃饱，我再带你去找他吧。别这样看

着我，你别期许，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停在街角等我。但，若是找不到他，你是不是又要让你那干净的眼神消失无迹呢？

”江天涯自言自语。

小熊没有回答，江天涯便也不再说话。

吃饱后，江天涯抱着小熊在大街人流中穿行。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在寻找什么，便都投以惊愕鄙夷的眼神。

江天终于停留在河畔哭泣，像是丢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孩。

玩具吗？但玩久了也有感情的，每一个零件都是他熟悉的气味，像是迷香让他晕眩却又不能自拔的多吸几口。但如今他

失去了陪伴他的玩具，找不到相似的气息了。

你当真，就这样走了吗？

远远地，有人看着这一切，指甲因为紧握的拳头而刺进手心。咬破的下唇渗着血滴而那人却像是痛觉已经丧失一般。他

努力说服自己这是最后一眼，最后一眼不该再留念。

只要转身，转过身便再无牵连，但双腿却重的似铅一步也迈不开。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你我可以毫无尊严，为什么我们

要纠纠缠缠，为什么我们之间竟相隔得这么遥远。

为什么我们明明曾有个交点，却要渐行渐远。

为什么我们终究会相互再也看不见。

第八章

两年以后。

“渺渺，生日快乐！”全城最高的那座大厦对门夜店里，几个漂亮的小青年围在一起庆祝。“渺渺，这么昂贵的洋酒谁

给的？”

“对对，是哪个大老板给的，这么高贵的东西，那人一定很有钱。渺渺你成啊，能傍上他不？让他带你离开。”一个有

些微醉的年轻人揉了揉一语不发却面带微笑喝着果汁的稚气青年问道。

“刑老板给你。反正我不能喝就给你们这群无良家伙分享咯。他说今天没有空，就送我一瓶酒，叫我找你们庆祝。“青

年无奈的耸耸肩，回答得自然却任凭谁都能听出那份失落。

“渺渺，其实可以的话别做了，你的身子这么做下去能挨多久呢？”一个年长一点的青年面露担忧之色。“都瘦成这样

了。”

“洛哥，没事的。我来之前不也做这个，只不过没接过这么多客人罢了，挨得住的。倒是你，最近脸色不怎么好啊。”

渺渺放下杯子，笑了笑。“刑老板对我很好，洛哥最近跟谁？”

“渺渺，你这小子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对门那大楼，知道不？那个大楼的主人可是有钱的金主儿，最近看上咱们洛哥

了。”那个微醉的青年恨恨的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洛哥，你才成啊，傍上大款了。”

“啊情，别说了。不可能的，他有妻子的。”洛苦笑了一声。“他不过是把我当替代品。”

“你可别这么说，他一来不是就传的沸沸扬扬吗？就说他是个同性恋还是他亲自承认的啊。说不定哪天他就能耐了把你

带走了。”这时候一个不怎么开口的青年也插上话。

“洛哥，那位老板是谁？”渺渺终于问了个最为原始的问题，随手又取过那被盛满杯子。

“看电视。看见没呀，就他江天涯，边上那个他的妻子。”啊情指着离他们不远处的电视说道。“今天大楼剪彩正式入

住，他的主企业也准备搬过来了。你说是不是有钱的金主儿，他一来，比什么都隆重。今早上都是关于他的新闻，都不

知道播了几个小时。”

渺渺突然狠狠一颤，满满一杯果汁全数洒在身上，所有人全部被这意外吓了一大跳，纷纷询问怎么了。看见那有些红的

眼睛，洛疑惑的问道：“你不会是……”

“没事儿，手抖了一下。大家别担心，我去换件衣服你们再玩吧。不用等我了。”说完渺渺匆匆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

走进浴室，渺渺盛了满满一缸热水才退了衣服抱进去，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了下来。两年没有见面了，当年街角的那一转

身，竟是整整两年。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他的徐翎宁，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充当别人玩具的渺渺，肮脏的东西。

人脏了就再也洗不干净，更何况自己那样肮脏，就算是流光全身的血也洗不干净。渺渺泡在浴缸里，泡着睡着。这是夜

店里唯一的浴缸，白瓷浴缸。刑老板花大价钱特地为他打造的，他却不吝啬的分给好友们一起使用。

迷糊间他听见脚步声，片刻便被人从水里捞了起来用一张大浴巾抱住。渺渺睁开眼睛，看见来人便笑了，软软的问道：

“洛哥，你是想看小弟的裸体？要不免费给你一次。”

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为渺渺擦干身子，为他换上干衣服，然后轻轻的吻上渺渺才低声问道：“我该怎么办？我爱上

他了，即使他不爱我。渺渺，你说该怎么办？”

渺渺抿着嘴不说话，他又能怎么办？他自己都那么飘渺，还能左右谁呢？

“渺渺，你和他相识对吗？渺渺，你会帮我吗？”洛拥着渺渺躺在床上。“渺渺，我们做这行的本不该有爱，可总是有

人能让我们不顾一切的去爱上他们。”

“洛哥，我们的爱不会长，真的。”渺渺坦然。“什么都看清了。洛哥，当真有爱就全部留给自己吧。”

洛没有应声，只是翻身跨上渺渺的腰慢慢趴了上去。渺渺发出谄媚的笑，任由那寸柔舌扫过自己的脖颈。隔着那件极薄

的单衣，洛慢慢的抚上渺渺身前的红点，舔逗着。渺渺敏感的颤栗了一下，然后忽略自己一闪而过的表情，伸手揉住洛

的背，仰起头狠狠的回吻洛。

“渺渺，哥后悔……带你回来了。”洛喘着气说。

渺渺的舌头扫过洛的喉结，把洛的耳垂含进嘴里，吮吸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洛的全身，洛却舒服的闭上眼睛。

渺渺吮吸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口中的东西，趴在洛的肩膀。

“哥，可渺渺不后悔。诺非你，渺渺也不可能多活这两年。”渺渺拼命地眨着眼，努力的不让眼泪落下。

当年的那一转身，渺渺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坐着离城的车来到邻城却病倒在一条巷子里。而那一夜，洛不幸的遇到

一个无良的客人，在把他吃干抹净后却分文为给的将他都出了门，他吃力的在夜深的路上走着，在那条阴深无人的巷子

里捡到渺渺。二十二岁的他，善良的将他渺渺带回店里，带病照顾了整整一周才换来渺渺的清醒。然后渺渺没有离开，

反而留在店里，和他们做起一样的工作。

“哥，我报答你一次好吗？渺渺什么都给不起，但这幅身子还能给。虽然……它并不干净。”渺渺低声的说。“一次也

好。”

“嗯，就一次。下不为例。渺渺我们谁也给不起谁希望，阳光对于我们这群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永远都很渺茫。渺渺，

我会永远记住我为你取得这个名字。”洛褪去渺渺的衣服，大大口的吮吸起渺渺的前胸。

舒服的呻吟再也抑制不住的从渺渺口中溢出。渺渺换个身位，在洛干净的下身舔着，将那渐渐变大之物纳入口中，卖力

的吞吐着。洛最终泄在渺渺口中，却伴随着渺渺的那颗眼泪，全部咽下肚。

“洛哥，这就是我和他曾经的关系。”渺渺横躺在洛的大腿上，合上通红的眼，声音犹如叹息。“洛哥，还要我帮忙吗

？”

洛狠狠的咬着下唇，夺门而出。

一切变化无常，但唯有一样东西他渺渺深知，那个人的爱太昂贵了，他们这般卑微这人要不起。既然看不到希望，何必

给人那渺茫而触不及的阳光呢？

渺渺把脸深深埋进被子，痛哭。整整两年，他从没有好好哭过。

江天涯照例前来夜店，却见洛一个人独自坐在吧台低头不语。他上前揉上洛的腰，把那个瘦弱的人儿环进怀抱里问道：

“洛不开心？”洛勉强一笑，摇了摇不做声。江天涯轻吻着他的唇问道：“回家了。”洛贴进江天涯胸口缓缓问道：“

那个人和我一样吗？用同一种方式呆在你身边伺候你吗？”

江天涯皱着眉头，好半天才说道：“不是，他是我的爱人。”

洛抬头凝望了江天涯一眼，最后才说：“有一个人，也许你会想见的。”说完牵起江天涯的手向渺渺的屋子走去。江天

涯随时疑惑却不曾怀疑，洛在他眼里依旧还是个孩子。推开的门是洛的隔壁房间的门，那张床上的被子里拢得像小山，

可见被子里的人蜷缩的程度可见严重。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被子里的人稍稍舒开身子，探出头看了一眼便又缩了回去

。

洛上前把盖住头部的杯子前开来，被子里的人有些不乐意柔柔眼睛，问道：“干吗？刑老板来了？你帮我跟他说声，我

洗漱一下就过去见他。”洛回头看了江天涯一眼，语气有些哀伤的回答：“刑老板还没来，是……江老板来了。渺渺，

里来了。”

渺渺闷哼了一声，闭着眼说到：“什么江老板？告诉他，有人包养我了，不接别的客。”说完渺渺翻了身准备继续睡觉

却在此时听见了那个魔力般的声音响起。

“洛，这是谁？这么的……不懂规矩，我们走吧。”江天涯有些不耐烦。

渺渺下意识的坐腾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倚在门上人。渺渺这一望，江天涯好久没有反应过来，他寻着思着的两个人就在

他眼前，一头头发没变，那份哀伤没变，只是那双眼睛似乎与两年前不同，更多的是无奈和沦落的无阻，他不在明亮。

相识数秒，洛才掩门而去。江天涯忍住过去拥抱了渺渺的冲动，沙哑的声音问道：“过得好吗？这些日子？翎，你当真

就这么讨厌我，讨厌的自甘堕落。”

渺渺只是安静的笑着，却笑得凄凉。“江天涯，你知道这么一个道理吗？不知道吧。不知道让渺渺教你。当你失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