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先生——三十而萝莉
三十而萝莉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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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窗看见外边有人在卖花,心思一动,“你要花么?买两朵给你?”

陈阳西心说要送人花还带提前打招呼的么,当即摇了摇头,有那闲钱不如买些有用的。

“以后可别说我没情调,是你自己不要,”还有理了……

“歇着吧你,压根没指望过,”陈阳西看桌上的葡萄酒见底,又到柜台后边拿了一瓶,刚坐回椅子上就见谢风弯着眉偷

乐,“干嘛呢,吃顿饭都能把你吃傻了?”

谢风不说话,举起自己的酒杯盛满,递到陈阳西跟前,“把它喝光,”

“……”陈阳西差点哭了,这是要灌死他么,可谢风一直盯着,不依不饶的,也不知葫芦里买什么药。

闭眼仰头,纵然美酒下肚喝急了也品不出什么味儿,就是嗓子火辣辣地难受。一睁眼,陈阳西真哭了,杯底一枚亮晃晃

的戒指安静躺着。

“铂金还是黄金?”陈阳西狠狠咬了两口,险些崩掉板牙。

谢风气得头顶冒火,轻轻拍了他两巴掌,“这算是聘礼了啊,别到时候遇到你哥那座大山又给我玩歇菜,”这两天他就

愁这事儿,想着怎么才能让陈阳西铁了心跟着他,左思右想,弄出这么个“有点俗”的戏码。

陈阳西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也太小瞧我了,别的不行,说话算数还是能做到,不过……我哥如果真要杀了我,你可

得救我,”

谢风头又疼了。

还记得大学四年里,陈阳西他哥虽然从未现身过,却让他和徐海心有戚戚。那家伙据说从初中就开始和小流氓扎堆,仗

着家里有钱没少欺负人,护他弟弟更是护犊子似的,直接导致陈阳西整个小学时代没啥小朋友敢和他在一块儿玩。

最后陈阳西不干了,回家抱着他爸一通哭诉。第二天他哥就去小学校门口堵人,逮着一个恐吓一个,谁不和他弟弟玩捏

碎谁的脑袋。

后来陈阳西身边倒是有人了,前呼后拥一口一个大哥的,为这事儿班主任没少约他座谈,警告他小小年纪不许拉帮结伙

,带坏同学。

当时徐海揶揄,跟陈阳西说你哥不是恋弟吧,要让他知道咱俩的事儿会不会把我宰了?陈阳西二话不说重重点头。那东

北大汉要是知道自个儿亲弟弟搞同,还是被压的那位,不被抽死了一块儿化蝶去才怪。

大四快毕业那段时间,谢风才真正见识到他哥的威武。自打听说他宝贝弟弟不仅谢绝衣锦还乡,还打算开餐厅当厨子,

他哥碍于业务繁忙脱不开身,电话可是平均每天不下二十个的狂轰滥炸着。

“……你哥还混黑社会么?”谢风后背凉风嗖嗖刮,白道他还行,黑道他真惹不起。

陈阳西咬着叉子沉吟半天,茫然地摇头,“不知道,面上是干正经活儿,谁知道他私底下还做些什么,我回家时候见认

识他的人都挺客气的,”

能不客气么?!谢风扶额,这事儿真得悠着来,再买几份人身意外险去。

陈阳西可没顾虑那么多,反正死活也就这样了,他皮厚,舍得一身剐。戴上亮闪闪的戒指光顾着流口水,顺带把谢风盘

子里剩的菜也消灭光了。

正当谢风焦头烂额之际,徐海家又出了事儿,他妈下楼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还翻了几个跟头,他爸有心脏病平时身体

也不好,当时就吓惨了。两年过半百的老人就这么携手进了医院,徐妈妈腿骨骨折,徐爸爸也吓得够呛,直接送的重症

监护。

接到徐海电话的时候陈阳西顿时遭了雷劈,握着电话直说没事没事,有我呢。

谢风在一旁疑惑地开着车,皱眉道,“谁啊?”

“徐家二老都让120拉走了,徐海的签证办下来还得等些日子,他让我先去看看,”

谢风立马掉头,拨了电话跟公司请假,直往医院奔。

到了医院才知道这年头得点儿伤风感冒病都不算什么,大灾小难天天轮着上演,翘辫子也就那么一哆嗦一闭眼的事儿。

因为床位紧张,骨科住院部过道上都坐满了人,有些刚做完手术的哼哼唧唧苦不堪言。谢风和陈阳西风风火火找到病房

,一见腿上缠满绷带的老人心都跟着疼了。

“阿姨,”来得匆忙,什么礼品都没带,可这时候最需要的其实不是金钱礼物,而是有个亲人在身边陪着,照应着。

徐妈妈鬓角冒出几丝白发,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认出他俩,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谢风,阳西,你们快去看看徐海他爸

,也不知那老头现在怎么样了,快去看他,我这儿好着呢,”

谢风赶紧按住徐妈妈乱舞的手,安慰了几句,又领着陈阳西往另一栋楼跑。一路上他俩都没怎么说话,谢风已经没空计

较陈阳西这回的心思,也压根不想计较。自己和徐海是兄弟,从前是,现在也是,不管三人之间发生过什么,那层关系

是他始终看重的。

徐爸爸的病确实挺严重,鼻子里插了插管,医生说得做手术,可家属不签名没法做。谢风看着单子上50%的成功率心一下

就沉了,生命原来还可以用这种方式计算,陈阳西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去和徐阿姨谈谈吧,医生说越拖得久

越不利,你给徐海打个电话,”

“嗯,”谢风松开他的手,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心里很难过,却不慌。因为知道还有个人和他一块儿面对,痛苦也就分

了一半。

第二十三章

陈阳西坐在病床边,垂着头偷瞄徐妈妈。老人手里捏着手术协议单看了快有一个小时,除了不停流泪,半句话都不肯说

。陈阳西给她倒了杯水,过去安慰道,“阿姨,这回主刀的医生很有本事,也做过挺多手术,你放心吧……徐叔叔福大

命大,不会有事儿的,”

徐妈妈苦笑了一下,抬头看他,“要真有事呢,”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听过不少因为做手术死了的例子。签了字

就得担起那份责任,决定另一个人是死是活的责任,而那个人不是无关的甲乙丙丁,是她的老伴,相守了三十二年的伴

陈阳西也跟着难受,可这手术非做不可,只得狠下心来,打算再劝劝她。谁知老人忽然笔一抬,唰唰签了名,低声说,

“以前总骂你老不死,这次可得争气些……”

谢风那边也跟徐海谈了不少,大多是劝慰的话,挂电话前徐海对他说了谢谢。

一场秋雨打落医院外边的梧桐叶,谢风怔怔看了许久,从前有很多想做没做的事儿可得抓紧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老天一

不小心就惦记上你,那才真叫憋屈。

浪费了不知多少时间寻寻觅觅,兜兜转转,那个人不是一直在身边么。停滞了追逐的脚步,时间却不会因此慢下来,计

较少一点,心胸宽一点,属于自己的幸福总会被发现。

那几天陈阳西和谢风跟亲生儿子似的守着两个老人,一步不离。徐妈妈总跟陈阳西讲一些徐海小时候的蠢事儿,说他八

岁那年看见邻居小妹妹的花裙子好看,愣是要徐妈妈给他买,被他爸狠揍了一顿。事后不知悔改,趁人不备溜人家里把

挂阳台上的花裙子给顺走了,又被他爸狠揍了一顿。

“其实啊……徐海那孩子是想给我做条围裙,”徐妈妈笑得前仰后合,“学校上手工课,老师教他们用废旧衣服改成围

裙,可那时候家里哪有好看的花布,尽是些黑灰的旧布,他还看不上。”

“心眼真缺,”陈阳西也笑,“哪有人买新衣服来改围裙的,”

徐妈妈不乐意了,“屁大点儿小孩哪个心眼不缺,你小时候一准儿也干了不少蠢事,”

谁家的妈都护短,陈阳西装可怜,“阿姨,你从前可都说我比徐海乖,比徐海懂事,怎么一年多不见就改口了啊,”

他说的是大学毕业典礼时候,和全班人聚完餐后,谢风徐海他们仨又跑别的地儿续餐,喝得醉生梦死,烂倒在街边。也

就他还稍微清醒点,赶紧打了徐海家电话,让徐爸爸来接人。大学四年里徐海家就是他们的第二个根据地,跟二老也处

熟了,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三个小伙成天不务正业,挥霍青春,一直这么混到毕业。

年少轻狂的日子让人怀念又唏嘘,听着徐妈妈碎碎絮叨徐海小时候的事儿,心里忽然安静下来。他手里削着苹果,嘴角

挂了浅浅的笑,七年飞蛾扑火般的炙热浓情不知不觉消弭成细流,只在心底最深处的凹痕里缓缓流着。

已经不是爱情,也计算不清何时开始不是。

现在的他需要另一种感情,摸得着看得见,需要时候一伸手便能握住的感情。

徐爸爸的手术定在第二天清晨,谢风和陈阳西并未事先沟通,都很默契地调了五点钟的闹铃。徐妈妈那边请了看护照顾

着,其实他俩之中去一个人就成。闹铃响了两声,谢风赶紧伸手按停,一扭头,陈阳西也正攥着手机。

“……你多睡会儿,昨晚加班到一点,刚睡着没多久吧,”陈阳西起来穿衣服,把谢风又按了回去。

揉揉眼睛,谢风伸个懒腰,“醒都醒了,一起去吧,你开车我不放心,”

“那我先去喂大毛,前几天忘了那家伙,估计饿得够呛,昨儿弄点菜汤泡饭它都肯吃了,果然这动物是宠不得,”陈阳

西笑了笑,趿拉着拖鞋去厨房拿狗粮,“你去打四个蛋,我一会儿来煎饼,”

谢风半闭着眼睛挪到卫生间洗漱,又挪到冰箱前拿鸡蛋,冷不丁摸到一圆滚滚的头,还是活物!一下就给吓醒了,睁大

眼仔细看了半天,才辨认出是只王八。

“陈阳西!你什么时候买的这玩意儿,恶不恶心啊,”谢风赶紧提溜出来,这王八命也真够大的,冻了一夜还能眨眼,

找来个盆接了水把王八放进去。

“你别动那东西,我放着给徐叔叔煲汤喝的,”陈阳西穿着大花裤衩在阳台喂狗,秋风一吹,打了个激灵。

谢风停了手,有些担心地问,“你说老头能熬过去么,”徐海还没回来,要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好交代。

“希望能吧,”陈阳西随意套了件外衣,准备找面粉开始煎饼,一进厨房就看见谢风拿了根筷子逗王八玩,一下一下敲

人脑袋,跟个屁孩子似的。

“让你去打蛋!还跟这儿玩呢,玩死了我把你炖了!”陈阳西提脚踹了他一下,

谢风蹲在地上回头看他,一个劲儿地傻笑,目光缓缓往下移,最后停在陈阳西裤衩上,“炖你的吧,你俩差不多大……

陈阳西一头雾水,等回过神来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照着谢风命根子狠狠一掐,怒道,“你污蔑人!!!王八哪有我

大!”

“……是是是,你比王八还大,你是大王八,”

又是一记销魂断根手。

徐海赶到医院已经是十天以后了,那模样用谢风的话说就是刚从伊拉克逃难回来的,交通工具还是拖拉机。整个蓬头垢

面衣衫不整,裤腿上溅了不少泥。

徐海推开病房门第一句话就是“我爸我妈还活着吗!!!”

当即让老头抄起削了一半的梨砸脑袋上,怒斥,“看清楚了!老子活得好好的!”

徐妈妈坐轮椅上在一旁瞪大眼,“儿子刚回来你就打!”说完举着水果刀挥舞了几下,老头就蔫了。

谢风和陈阳西终于长舒口气,过去拍拍徐海肩,“我们去外边坐会儿,医生说二老都没事了,好好休养就成,”

徐海感激地目送他俩出去,扒拉开脑门上的梨屑,眼眶蓦地红了。

总算了了一件事儿,谢风跑到通风口点烟,陈阳西跟在后面,趁没人看见从背后伸开双手牢牢勒住谢风的脖子,鼻子里

喷着气说,“要是哪天我病得什么都不知道,必须做手术,你能给我签名么?”

谢风扭头看他,笑着说,“这估计医院不让吧,咱俩不是亲属,”

“……我就问你能不能!不管那些有的没的,”

“能能能,”

“行,那我把命交你手里了,往后你看着办吧,”陈阳西板起脸,正正经经说,“大于50%的成功率就签,小了咱不签了

,要是真嗝屁了你也别自责,我不怪你,”

“瞎想什么呢,”谢风敲他头,摁灭了烟牵住他,“我肯定比你先嗝屁,善后的事儿还是你来吧,”

“……”陈阳西气绝,戳他后脑勺,“就没见过比你还自私的,”

谢风用力抓牢他的手,眼底有什么微微漾着,“要真到那时候咱就找个人来陪着,准备嗝屁那会儿你吱一声,数完一二

三咱俩一块儿嗝。”

第二十四章

事儿要乱起来还真没个头,谢风两只眼皮轮着跳了一星期,他正愁着,这到底跳的是财还是灾。天上噗通一下就给他空

降了一东北大汉,虎虎生威地坐在客厅里,那范儿可足了,目测十米以内蚊蝇虫狗全都自动消失。

大毛吓得够呛,躲阳台旮旯闭眼装死。陈阳西也不知哪儿去了,门敞开着,阴风呼呼地刮。谢风起初还以为自家糟洗劫

了,正准备打电话报警,一看不对啊,哪有犯罪嫌疑人如此从容淡定的。再瞅瞅这身高,怎么也得190,体重180斤上下

“请问你是?”谢风疑惑地问,

“大兄弟你搁门口干哈呢!?”大汉一张嘴满是东北味儿,谢风惊了,这十有八九就是陈阳西他大哥。

谢风咽下口水,心说这也太巧了吧!前两天还琢磨怎么让陈阳西完好无损的出柜,ABCDE计划不等敲定人就来了。赶紧换

上拖鞋狗腿地跑过去端茶倒水,反而把大汉弄得挺不好意思,发出浑厚的笑声,“大兄弟你别跟我客气,自己人自己人

,我弟那王八蛋给你添不少麻烦吧,”

“没没没,”谢风心虚,挂起笑脸端详,这话说的,要不是他知道陈阳西那点耗子胆,一准以为丫出柜了。

“啊,我给你捎了点儿东西,”大汉一拍脑门,窜厨房提出俩袋子,“这是鹿茸,这是虎鞭,”末了还冲谢风挑起半边

眉奸笑,“都是好货,上等的,”

谢风嘴角抽搐,陈阳西家整个一暴发户,不难怀疑他哥以前干过买十几条金链子全挂脖子上的傻缺事。

“大哥!”几步过去点头哈腰,谢风笑得脸快绷不住了,“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啊,让您破费了,”

“哈,这点东西不算啥,我以前都寄给我弟当零食嚼的,那小王八蛋还不领情,说我老土,你说说,”大汉怒其不争,

“我这哥当得容易么,小时候他成天给我惹事儿,还不是老子跟在屁股后边帮他擦,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念个大学就高

级知识分子了,连他哥都横眉冷对的不待见,毕业到现在有五六年了吧,他蹲家里的日子还不足一个月,这回我是说啥

都得把他拎回去了,首都啊,太害人!!!”

谢风听他一通念叨,只注意倒数第二句,拎回去?!

“……大哥,这事你别急啊,陈阳西的事业都在这儿,突然让他回去怎么行,”

“事业?!给人当厨子也叫事业?!”大汉真急了,一看谢风不是同一战线的,立马瞪起眼珠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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