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中路私立协济医院怪谈 上+番外——南琅要减肥
南琅要减肥  发于:2011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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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能吃!”路遐已经自顾自地掰了一块下来,“我反正已经饿坏了。”

“我待会吃。”孙正似乎因为之前的事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拿着手电,有些不安地翻着地上的文件,“我觉得有点奇怪,医院是会固定整理以前的资料吗?为什么今天这么多员工的资料都被翻了出来?”

“唔……母吃刀(不知道)啊……”路遐嘴里包着块面包,模糊不清地说着,刚转回头,就被桌子上一个压着的一张纸吸引住了。

而孙正也好像对地上的一堆资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开始一张张的收拾起来,按照编号排了起来。

“你看,路遐,这资料里面的很多员工都是离职或者已故的,会不会有刘群芳的资料也在这里?”

半天也没有听到路遐的回答,孙正疑惑地抬起头来。

路遐正盯着手里两张薄薄的纸,目不转睛地看着,神色十分严肃,专注地简直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

孙正走过去,看到桌子上被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压在下面的已经被拆开的信封。

“刘群芳 (收)”

他惊讶地把目光转向路遐手中的信纸。

信上的字,因为年代久远和保护不佳,很多已经浸了水,变得模糊起来。

他绕到路遐的身后,试图去看信上的内容,开头的称呼让他更加吃惊起来。

“孙女群芳: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我已经退出很多年了,也已经渐渐远离那些东西了。却没有想到你会来信问这样的问题。

记得你从小就不喜欢爷爷的工作,也不跟爷爷亲近。大概,你也和很多人一样,觉得爷爷是个装神弄鬼唬弄人的神棍吧。爷爷不会解释,也不知道怎样跟你解释。因为很多事情,除了自己是见证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相信,有时候自己也会开始怀疑自己。从一开始干这一行,我就明白这一点了。绝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孤军奋战的,遇见了许多危险,有许多就这样牺牲的,也有许多这样就废掉一生的,但是通常人们都只是把这些当作意外、失踪等问题处理掉了。当初带爷爷入行的两个前辈,有一个在江西芦溪附近(你还记得爷爷去江西去了很久,没有赶上你10岁生日那次吗?)失踪了,还有一个至今还在精神病院里疗养。

……

……

我劝过你,你忘了吗?你的工作是你妈妈给你介绍的,记得你第一次工作拿了工资回来,兴高采烈的。很抱歉,爷爷那时泼了你冷水。我说你身上阴气重,犯凶煞,那个地方不能待,让你赶紧辞职,换工作。结果那个春节,你都不愿意来爷爷家吃年夜饭。听你妈描述过那家医院的环境,我很确定,那就是我一直“工作”的那样的地方。你还记得咱们城里最南边有一个废弃的砖厂吗?你小时候问我,隔壁失踪的张阿姨去哪里了?我指了指那个砖厂,说她在那里,结果你回去告诉妈妈,害你被你妈妈打了一顿。每一个城市里,每一个人群所聚集所居住的地方,都会有罪恶的产生,这些罪恶都会流向这个城市的某一角,滋养着“它”。有许多不小心闯进那里的人,就这样被它给吞噬掉了,永远困在那里。

爷爷的工作,就是去解救还有机会出来的人。

……

……

你不要着急,也不要轻举妄动。爷爷已经派了个很能干的人去帮助你。大概过几天他就会到了。他叫路晓云,今年25岁,高高瘦瘦的,到时候也麻烦你帮忙安排一下。

……

……

爷爷和它斗了这么多年,现在才知道,爷爷错了。

……

刘穆然

2001年4月10日 ”

路遐看完信,似乎也忘记了孙正的存在。喃喃念着:“……哥哥……终于有你的消息了……”

“什么?!”孙正张大了嘴,“你说什么?”

路遐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恍过神来,叠好手中的信纸,说:“那个路晓云,就是我的哥哥。”

“你、你哥哥?”孙正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哥哥怎么会和刘群芳的爷爷扯上关系的?”

路遐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脸上带着一些崇拜说:“哥哥是专业的,我就是混着玩儿的,什么都不懂……现在,我总算找到了关于哥哥的一些消息了。”

“你哥哥,和她爷爷一样……干这行的?”

“可以这么说吧。他01年突然说要去一个地方办点事,就收拾东西走了,前几个月还断断续续收到他的消息,报个平安什么的,可是到02年的时候,就消息全无了,因为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我们一开始没太在意。可是过了很久,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开始着急的寻找起来。一找,就找了这么多年……”

“可是,你不是说是因为这家老板拜托你,所以才来……”孙正突然瞪大了眼睛,“你骗我?!你根本不是什么老板的亲戚,你只是来找你哥哥的?”

路遐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我确实找过院长询问过我哥哥的消息,你看,我上个月突然收到这个,和这里的地址……也不知是谁寄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往衣服里面摸去:“之前在那个房间,以为要死了,我还想把这个给你……”

孙正生气地打断他,他刚拿出来的那把钥匙就这么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所以一开始你就是有目的的?骗我跟着你要寻找的路线走?那么我们进入这么个鬼地方是不是也是你预谋好的?”

路遐苦笑着俯下身去拾起钥匙,说:“不是。我也没想到。”

孙正狠狠盯着他,抱着胸不说话。

路遐歉疚地看着孙正,不知道能说什么,沉默了半晌,却只是呆呆地递过手中的半块面包。

“来……你还是吃点东西吧……”

孙正瞪他一眼,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等等,正,你要去哪里?!”路遐大惊失色,却又没法自己站起来,拉住孙正。

“我不能跟着你的路线走了,我要自己找路出去。”孙正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突然又觉得脚下黏黏腻腻的有什么,低下头去用手电光照——

“等等!你忘了外面那个东西了吗?!!”路遐着急叫起来,“你……”

远远看着他的路遐,忽然一瞬间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嘴里想叫着孙正的名字,却没法发出声来。

他看见一滩血从档案室的门缝里慢慢地,慢慢地渗进来。

沙沙,沙沙。

孙正表情惨白地低着头,目光盯在了脚下。而他面前的那扇门,谁都没有碰它,却轻轻的,仿佛一阵风吹过似的,自己打开了。

沙沙,沙沙。

孙正看着踩到的那滩血,浓浓地,在黑暗里蔓延开来,充满了整个视线。

然后他觉得有一阵微凉的风吹来,他拿着手电从地面向上移。

一双眼睛,一张脸,正看着他。

“正!!!!!!!”

路遐猛地站了起来,却扑到在地。

他努力向前爬了几步,抬起头来。

没有孙正。谁都没有。

档案室的门还是关得好好的。

地上也没有血。

孙正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

第十八章:【第六个小时 三楼档案室】

路遐怔怔地看着那道门。眼睛都揉痛了,孙正还是没有出现。

他好半天回过神来,才接受了这个现实:孙正消失了,和某种东西一起消失了。

他用手撑着地爬起来,脑子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和猜测。孙正被鬼带走了?孙正变成鬼了?孙正自己跑掉了(可是怎么跑得那样快?)?孙正……孙正……其实没有孙正这个人,是自己幻觉了?

越想越荒谬,越想越不着边际,最终一点实际办法都没有。他竟一下子失了镇定。

他拍了拍自己因为着急和慌张而变得一塌糊涂的脑袋,默念着:“冷静啊路遐,冷静冷静,正一定还在某个地方……”

任何世界,即使在我们看来,多么不可能和荒谬,也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不被我们所理解的规则。这里的世界,也一定如此。

只要找到它的规律和规则,就有找到孙正的办法。

路遐如此说服了自己,扶着椅子,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到椅子上,又看到桌子上那个信封。

“哥哥,如果是你,会怎么办呢?”

他印象里的哥哥,已经永远停留在了01年的模样,永远覆着一层他说不透的神秘感,和看不穿的隔膜。

“妈妈,哥哥晚上不睡觉!”

他小时候这样跟妈妈告状,妈妈捂着他的嘴,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别胡说,你哥哥病了,让邻居知道会把你哥哥当成妖怪赶走的!”

他常常把半个脑袋藏在被窝里,偷偷看“生病的”哥哥。路晓云屈膝坐在窗边,侧着脑袋在看窗外的夜晚。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黑夜活着,他活在黑夜里。

甚至有时候他半夜里醒来,路遐会发现哥哥不见了。

他隐隐约约察觉哥哥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哥哥有时看别人的眼神,总是像穿过他,看着别的什么。

妈妈应该是很头疼的。老师总是频繁地出入家里,抱怨路晓云上课总是睡觉,或者路遐又调皮捣蛋爱折腾。

哥哥对这一切都很沉默。路遐从小就觉得,他哥哥身上隐藏着什么力量,一切问题对他来说仿佛都不是问题,不关心也不费心去解决。

路遐想着想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如果自己有哥哥一半的天份也好,现在就不会这样束手无策了。后来渐渐长大的他,才隐约知晓了一些哥哥的秘密,自己私底下翻了不少书,还跟踪过哥哥的行动,都是兴趣与好奇使然。

如今路遐却后悔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跟着路晓云研究过。或许以前的他,也只是处于猎奇心理,从未把这种鬼怪故事当过真吧!

“你现在真是没用啊……”路遐自嘲地看着自己,腿依然疼得厉害,没法支撑他行走。就算他现在能扶着墙行走,出了档案室,遇见什么危机也跑不掉,即使找到了孙正,出了什么危险,行动不便的自己反倒还是个拖累。

脑子里又浮现孙正眼含怒意地瞪着他,端正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的样子:“还惹他生气……”

路遐仰头靠在椅背上,望天深深出了一口气。可惜沮丧这种情绪往往只会在他身上出现一秒,他忽然又腾地坐了起来,抓过手电。

他记得孙正说什么来着?

地上有很多员工的资料,还都是2000年左右的离职或者已故的……

他把手电移向杂乱的地面,有些纸上还留着孙正的脚印,旁边整齐地放着一叠孙正整理出来的资料。

路遐弯下身去,探手把那叠资料拿了过来,随手翻了几页,果然是孙正严谨认真的风格,那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把人员资料从其他资料里提了出来,并且全部按编号有序地排列过了。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看时间都是2000年到2002年离职或者已故人员的,只有这个时间段,之后的却没有了。

他又想起了孙正的疑问,是医院定期整理资料吗?但是为什么只有这个时间段的?总觉得是谁特地把他们拿出来了,刚才桌上刘群芳的信也很奇怪,为什么恰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在翻刘群芳的东西呢?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孙正刚刚的消失会不会和这个也有什么联系呢……一边猜测着,他开始仔细翻阅起这些孙正留下来的东西。

第一张是从2000年就离职的员工开始的,除去基本信息和工作职位以外,还附有离职信息,到后面几乎每张都是如此,有的还会写上详细的离职原因和资料。资料末尾都有一个小小的编号,似乎是一些重要物件和参考资料的存放编号。

路遐翻到最后,到2002年末就没有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手电,灯光似乎黯淡了些,看来电池迟早会不够用,他皱紧了眉,目光又回到那份资料,总觉得哪里有不对。这么多资料如果是有目的地拿出来,会是为了什么呢?

路遐已经顾不得现在自己身处的环境了,医院,黑暗,某种东西,他都来不及思考。他注视着资料上的文字,手指下意识地在上面摩挲着。

一页一页地再翻一次。一个一个地再数一次。

果然……是编号。编号中间缺了几个号。根据前后的编号,这些存放编号应该是连在一起的,但是B04到B07之间的,都没有了。而且这其中,也没有在同一时间段消失的刘群芳的任何资料。

路遐终于能够肯定地下结论:有人在找一段资料,有人还想刻意隐藏那部分资料。就在不久前。

资料里面有什么?又为什么要隐藏呢?是不想谁看见呢?

难道……是我?

路遐没有欺骗孙正的是,来之前确实有跟院长见过面。那个花白头发的陆(而不是“路”)院长笑吟吟地接待了他,还说虽然没有听说过他哥哥的消息,但是很欢迎他调查医院的问题。

“我这里有几本资料和地图,档案室还有一些陈年的文件,你如果要,我随时都能提供……桐花医院啊,有的问题确实很令我们头疼,现在既然转成私立了,这些问题我们自己解决起来也比较方便嘛……你如果能调查出一些线索当然好了……”

院长特地提到了档案室,资料和地图也是他提供的,现在想来,作为对路遐行踪的第一知情人,是十分有嫌疑的。

他们是在试图隐藏和路晓云有关的什么东西?是不是有一些资料就在刚刚那叠文件里被人拿走了?

路遐想到这里,有种被人设计的怒意从心里直窜到嗓子眼,低低咒骂了一声,把那叠资料摔向了桌子上。

难怪觉得不对劲,不过那个老院长千想万想也没料到他路遐运气背到还没展开真正的调查,就已经转眼自己入了穴。

还没有太迟!

路遐精神忽然一振,立刻转向了桌上就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盒子。

看来他们还在清理盒子里面的内容,盒子下面还压着那个信封,也就是说,刚刚清理到有刘群芳的这个文件夹……

他马上把那个盒子拉到自己眼前,好像随时还会被谁抢走似的。

盒子里的东西看来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留下的那封至关重要的信简直是他不幸中的万幸。翻开刘群芳的工作证,他看到最底层躺着薄薄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大约20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小孩。女人留着齐刘海,头发都扎在后面,理得整整齐齐地,看着镜头的她流露出一种自信,在她微扬的红润的唇角掠过。

路遐又对比了一下那张工作证,这个面容秀丽的女人应该就是刘群芳。

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圆圆的脸蛋上一对圆圆的眼睛亮亮的,透着阳光,一头柔软而深黑的短发,小巧的唇微撅着,带着一种孩子气似的骄傲和不屑一顾。

路遐把照片翻过来,发现背后还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群芳阿姨,叫严医生和那个奇怪的叔叔来看我!!”

言语十分霸道又带着一些撒娇,从称呼上来看,应该是那个小男孩写的。

严医生和奇怪的叔叔?

能被叫做奇怪的叔叔的人……路遐很直接地联想到了自己的哥哥,路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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