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也是欲盖弥彰。
过了一会儿,韩翊似乎还有事,升起车窗离开了。
凌雅不敢抬头,但韩翊带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强烈,所以,韩翊的车子一离开,凌雅马上松了一口气,同时双膝一软,几
乎站立不住,
“怎么了,凌雅?”
“没,你好些了吗,要不,我们搭计程车吧,再等下去,会有人认出来的?”
“好吧。”
两人乘车离去,但凌雅知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有啊,人。”
韩翊轻笑,挑起怀里人儿的脸,“凌雅,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卖广告。”
凌雅眨眨眼睛,细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突然觉得,好像有一根羽毛从那双眼睛里飘出来,轻柔的落在自己的心儿尖上
,缓缓地带起一阵战栗,□沾染的双眸,湿湿的泛着潮气,薄薄的水光下,那双清亮的眸在这时看来有些倦怠,不胜娇
羞。
韩翊一笑。
“不对吗,若不是人特殊,我算什么?”
凌雅的声音很低,暗哑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情意,还能听出他的不满,但若论里面有几分真假,只怕只有韩翊能知道了。
凌雅当然是说着玩的,他的话向来只用来取悦韩翊,没有真正的意思,更没有真正的感情。
“明天去蓝月报到。”
身子突然僵住。虽然知道他不提不代表他不想追究,但在情事后的慵懒中突然听到,心还是有些痛,微带着笑意的声音
和他一样低哑,却透着凛冽的寒意。
不听话就去死,他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这样说。
他故意饶过邹微,只为了让自己更被动,接连两次的发生也让他明白,他还是不在乎他做了什么,只要他不背叛,他只
会把那些当做惩罚他的理由,或者说是用来逼他就范的筹码。
“是,少爷。”
第十八章
该死的,搞什么!
凌雅捂着自己的右臂,咬着牙忍耐那一阵晕眩过去。
蓝月的学生已经一团乱,能在这时还没把自己踩成肉酱,凌雅觉得这个学校教育的真算不错了,换成他以前在的学校,
只怕会比这乱上一百倍。
勉强皱起眉头,向后挪了几步,狠狠靠在了树干上,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脑袋也莫名其妙的发晕,只剩下疼痛
激起的一丝清醒。
不来这里是对的,韩翊逼自己来的下场就是永远失去他,虽然看上去,他的伤口并不是很严重。子弹划过时,他还很庆
幸,因为那颗子弹没有直接向着他的脑袋冲过来,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生活着实不错,讨好韩翊已成了本能,没什么挑
战性,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万一哪天,他突然厌了,那就皆大欢喜了。
想要晃晃头,赶走脑中那些奇怪的念头,意外的沉重让他想起自己的身体很习惯流血过多,所以他现在的情况似乎应该
称为失血过多,还有暂时性休克。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凌雅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凌少爷,外面有事耽搁了,主子一时还回不来,您先休息,等主子来了,属下再叫醒您。”
什么有事耽搁,只怕他还不知道吧,这种小事哪劳的了他的大驾,更何况自己也是明白人,哪用得到他糊弄。
“没事,只是小伤,少爷事情多,还是别烦少爷了。”
他身上的旧伤没好,新伤又添,韩翊虽知节制,却不懂温柔,常弄得他昏过去又痛醒过来,时间长了,身体恢复力自然
也就高了,虽然这次伤到了手臂,但止过血,这些伤也就没什么好养的了。
“凌少爷先休息,属下下去了。”
门被打开又关上,轻轻的关门声像是敲在他的心上。不能说不想,只是他没有资格,白让别人耻笑。这样的意外很少有
人能碰到,他却碰到了,别人有人安慰,千哄着万宠着,自己却连滴眼泪都没资格流,这到底算什么,上天的惩罚嘛,
那么,上天是为什么而惩罚……
好想回家,即使回家也要自己撑过去,但那里有他的家人,有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富丽堂皇的建筑,精美的装潢,舒适的环境,这些都已经成了禁锢他的牢笼,没有自由的空气,他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
气息。
右臂泛上丝丝的麻痛,消毒药品的刺激性已经越来越明显,还有些已经传到大脑,渐渐地就有些晕晕然了,倒像是喝酒
后的晕眩,全身都泛起无力感,轻飘飘的像是要离开这个世界。
“凌少爷,吃药了。”
“嗯?”,怎么这么快就来打扰他,好累啊,好想睡觉,“我好累,必须现在吃吗?”
“凌少爷,您怎么了?”
似乎是询问的语气,需要回答吗,“我好累,好想睡觉……”
黑暗袭来,那似乎也是极乐。
真的不想再面对那么多人,韩翊既然不在就别管他好了,为什么还要吃药,药好苦,小时候吃药都会让爸爸哄半天,那
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幸福。
突然不知什么触及了记忆里的一条线,身体突然不可抑止的战栗。
赶进来的佣人吓坏了,凌雅突然全身颤抖,良久也没有平静下来……
记忆里,喂过他药的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是韩翊。只是,他喂的药让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想起。
第十九章
第二天醒过来,全身都陷入一种酥麻,就像几个月前服了韩翊亲手喂给他的药以后的感觉。
不知道韩翊会不会过来,蓝月准了假,他可以休息半个月,照往常,他刚离开是不会马上回来的,最少也得半个多月,
这是新宠的适应期和厌倦期,也算是他的休息期。
“凌少爷。”
“有事吗,是不是少爷要回来?”
看了眼那个佣人,几乎是得到了可靠答案。
“是。”
不知道对于他的伤势他知道了多少,如果能蒙混过关,他应该不会停留太长时间,毕竟新宠还没过时。
“少爷这次回来带人回来吗?”
“没说,应该是不会,这里的环境很好,少爷说不喜欢别人来打扰。”
不带人回来,那肯定呆不长了。
出乎凌雅的预料,韩翊来得很快,还没到午饭时间他就来了。
韩翊从车上下来直奔卧室,开门就看见凌雅在阳台上压腿。
韩翊走过去,伸手搂住凌雅的腰。
凌雅一愣,旋即放下腿转身回抱住这个在此刻看来格外脆弱的男人。
“还害怕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温柔,低柔的磁性嗓音,如果在深夜听来,应该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蛊惑吧。
凌雅低着的头露出一个浅笑。
害怕,他被允许有这种情绪了吗。慌乱中四处奔跑的学生,没有人不慌,子弹擦着皮肤高速划过右臂,带来一种火辣辣
的痛。害怕,真好笑,当时的他只想到了自己会不会被破相,会不会被厌旧的他丢弃,别的情绪与他无关,“害怕”这
种情绪他更是用不到。况且,即使他害怕,韩翊就会对自己好吗?他已经错过了做梦的年龄,所以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
误,可怜相儿在韩翊这儿并不吃香,一直以来,他依赖的就是,他尚算年轻的身体和韩翊不知从何而来的、对他持久的
兴趣。
久得不到回应,韩翊伸手勾起怀中人儿的下颌,他笑的极浅,也笑的漫不经心,从那张浅笑妍妍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害怕
的影子。
“我以为……”你会害怕。
韩翊呆住,凌雅的笑让他心里极不舒服,有丝恐慌。此刻的自己既希望他不害怕,又希望看到的是一张泫然欲泣的脸。
“少爷,我没事,只是受到了波及,而且伤在手臂上,只擦破一点皮,过几天就没事了“
凌雅勾起唇角一笑,轻松的神情让人丝毫看不出他在昨天被一颗子弹射伤。
他的微笑将一切掩饰,他要的不是长久,所以,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少爷,我真的没事,他们可能太紧张了。”
他们怎么可能会紧张,韩翊眯起眼,怀中人儿的脸埋在他胸口,呼出的热气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是他喜欢的温度。总
喜欢让他腻在自己怀里,小心的感受那温暖的躯体传来的热度,温暖的、诱惑的,让人不能自拔的气息。只是他为什么
要骗自己呢,伤口虽不深,却是相对于那些常受伤的人来说,他怎么会像没事一样。
韩翊不知道,那是因为他的手法太重,每次欢爱留下的都是满身的伤痕,时日渐久,凌雅就是想不习惯都没办法,当然
,这些事情以韩翊目前的心来说,还是注意不到的。
“要休息吗?”
“当然不要。”凌雅抬起头,笑弯了眼,“少爷。”
少年的媚气清清幽幽的,倒像是深谷里的幽兰一般,只是低柔的嗓音不知为何就透着股诱人的娇媚,不是女人,也不像
女人,却比女人还诱人,这就是少年的特殊之处吧。
韩翊一笑,还是随着凌雅沉进了欲望中。
第二十章
晚上,好不容易被韩翊饶过正在补眠的凌雅却被一阵直袭在后背的冷风激醒,眼前被一片黑影替代,揉揉眼睛,好久才
分辨出那个熟悉的影子,“少爷?”
“醒了。”
半带疑问的平静语气,但是凌雅凭着多年陪着他的经验可以猜出,他在等自己醒过来,而且他再不醒来,这个人采取的
措施就不会是故意让他着凉这么简单了。
“嗯。”
“伤口痛吗?”
说不痛会怎么样,他真的像这样直接问,但还是摇了摇头。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这座别墅很安全,所以窗户的设计很独特,即使是卧室也有可以打开的玻璃窗,凉透的夜风
从森林里跑进来,带着让人战栗的独有的野兽的气息。他的脸只剩下轮廓,就像戴着平板面具的夜行人,五官也模糊在
了夜色里。
“他们说留下了一道疤。”,他的语气也听不出明暗,淡然的、平静的、甚至是安详的,更像是在安慰他,然后又像是
为了强调,加上了两个字“很长。”
“没有啊,很浅。”轻笑着回答,却故意模糊概念,只说了深度。伤口的确很浅,他没有撒谎,但也的确很长,只不过
为了尽快让他离开这里,还是说轻点,免得大少爷对他食髓知味,再也离不开。
韩翊偏头去看,那人笑的极浅,眼中却极快的闪过什么,他来不及捕捉,只是心里又是一颤,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接
近了真相,而且,是一个在知道后悔恨不得自己永远不要得知的真相。
双重的感觉折磨的头脑发痛,那种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的感觉几乎就像是一道强加在心灵上的锁链,生生让他停在原地,
不敢去触摸那个谜。
有丝痛从心头蔓延开来……
凌雅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却不再说话,又是一笑,“少爷今天只是想看个够就行了?”
少年的笑已越见出色,有时候看着镜中的人儿,连自己都相信那个清朗秀丽的少年竟然是自己,当然用在这儿,的确不
是很大方,但管用就行,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取悦这个人的,也算是得其所用。
“不是。”,听到怀中人儿略带撒娇的话,心情放佛一下轻松不少,眼前似乎也一片空明,“我是来找抱枕的,睡吧。
”说完,他就重新拉好薄被,然后就只剩下平静的呼吸声,显是已经睡着了。
凌雅几乎想开口咒骂,大半夜弄醒他,最后自己倒睡得香甜。
愤愤的翻过身,却还是被他抱在怀里,慢慢呼出一口气,还是陷入了倦极的沉睡中。
他的确已不再是那个举动犹显青涩、什么感觉都忠实地反映在表面上的少年,他学会了欺骗,他会为了让韩翊尽快离开
而掩饰绝称不上轻的伤口,他会在明明在不喜欢的情况下对韩翊露出愉悦的微笑,他还会主动邀请,尽管对方他并不喜
欢,这是他要做的,更是必须做的,他是别人买来玩的、是别人生活的调剂品,这是他必须谨记的。
第二十一章
凌晨五点钟,韩翊就起床了,凌雅虽然醒了却没有起来,只是迷糊着说了几句,就又睡过去了,韩翊也十分体贴,没有
叫醒他。
凌雅前些日子受的刑不少,每天又有药物伺候着,所以韩翊是不会让他起来伺候穿衣的,时间久了,再加上身体实在不
好,也有些仗着苦多了不愁,渐渐的就放纵下来,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感觉。这些韩翊心里自然清楚,但却放任下去,其
中的意味不是宠溺,但也让人摸不透。
韩翊走后凌雅也不着急起来,蓝月难得如此大方给放假,看学生惊奇的样子,不难猜出又是韩翊在背后做了什么。蓝月
好像很少肯放假,更别说私人假了,它的制度比那些明面上的名校更严格,就像是生活在几个世纪前的贵族一样严谨而
苛刻。
磨蹭了很久,天还是没有亮,倒是他的睡意被自己磨了个干净。
匆匆洗漱完,顺手从浴室拿过一条毛巾。
现在要干件“大事”了。
拿过毛巾咬在嘴里,凌雅脱下睡袍,露出略显纤细的上半身。
身上的痕迹倒是不多,昨晚的韩翊很绅士,那些看上去依然有些恐怖的伤痕都是早些日子留下的了,倒是他昨晚引诱不
成,一个巧劲没使出来,反而伤了自己。
慢慢剪断绷带,然后解开。
略显狰狞的伤口为他可怜的男子气概加了不少分,他几乎要感谢那位行凶者,让他自从见到韩翊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还
是个正常人。
伤口本来已经止血了,但经不起他昨晚的蓄意破坏,硬生生又从药物的覆盖下渗出了鲜血,而且看样子还很严重。
一边止血,一边回忆自己昨晚的动作。仔细琢磨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他果然适合当小白脸。
昨天晚上虽然是他主动勾引,但韩翊兴趣不大,他的手段还没用完,那人就十分不给面子的抱着他就睡了,动作当然也
就称不上剧烈,因为他还没用完就被人截下了,最后那些高难动作没用上。
苦思冥想了一会,再次得出结论,他不仅适合当小白脸,还很适合当被男人包养的小白脸,就像现在。因为他太瘦弱,
也只有躺在床上被宠幸的份了。
笨拙地拿起酒精球强凑到伤口上,也不敢太用力,但饶是如此,伤口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不用力只能慢慢来,自己一只手又不比别人灵活,就这样折腾了足有一刻钟才总算洗干净,但身上也是汗淋淋的,不只
是冷是热的出了一身。
拭干净血丝,伤口那儿已不知什么叫痛了,只有心还一丝丝地抽着痛,好像那痛蔓延进了心里扎了根。
把药撒在纱布上,拿毛巾在嘴里狠狠磨了磨牙,一狠心,凌雅拿过敷好药的纱布快速覆在伤口上。
药物刺激的痛似乎盖过了心里的抽痛,或者说,伤口上传来的剧痛转移了大脑对其他地方的注意力,一时间,凌雅的全
部感官都被集中在了那一小块地方上,身体生生承受着它本身承受不了的感官享受,脑中一阵尖锐而持久的痛,整个身
体都像不受控制一样,痛得那么明显而又不允许拒绝,他陷入深深的痛觉中,久久不能回神。
“好想找个人来陪。”这是他的奢望,现在的自己连亲人都在疏远,上哪里找人来陪自己,一切都是奢想,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