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魂梦与君同(出书版)+番外 BY 罪化
  发于:2011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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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就好像掌握了一个人的命脉却动了恻隐之心。

颜离熙并不是圣贤,他再一次感觉茫然。

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变得不忍心了。

他这样恍惚地想着,梅皓依旧在耳边厮磨着,颜离熙不安地与他分开一点距离,喃喃自语道:「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

剩下没有说出的话,被梅皓堵回口中。

「今夜,希望你不要拒绝。」

颜离熙浑身一僵,竟似乎是被逼到了绝路,他怔怔地凝视看梅皓充满了期待的双眼,最终略显倦怠地笑了笑。

焰火依旧在继续,明亮而短暂地划过半个天空。没有一丝烛明的塔阁里,满是松木的淡淡香味。月光是薄薄的清亮的一

层,从开看的窗户中笼进来。赤裸的肌肤染上的淡淡红晕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惟有那不断升高的温度和由细碎到缠绵

的声音能暗示着发生的一切。

不同于在宫中所领受的粗暴,此刻颜离熙感觉到的只有温存。

在充分松弛和润滑后探入的手指转动抚按着,灵活地屈伸,慢慢地增加数量,逐渐引出炽热难耐的奇妙酥麻感。不同于

慕容刑的掠夺,梅皓施以的是温柔的残酷,用让人难以自拔的体贴编织成无形的密网缠绕住猎物,让它无从挣脱。

虽然失去了领受快感的一部分,但是来自于体内的强烈刺激依旧让颜离熙泄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准

备好了,梅皓便挺进。

体内聚集的热流就在这瞬间冲到了一个骇人的高度。控制不住冲口而出的濒死呻吟,颜离熙第一次感觉浑身都将要从结

合的部位开始一点点溶化。

注意到身下人的波动,梅皓体贴地停一下来,用细密的吮吻分散他的注意力,等待那一段难耐的适应期结束。

每时每刻,颜离熙都知道自己是被小心在意着的。所以他决定放纵自己沉溺在这无边缠绵的温情中,哪怕是片刻也好。

也许应该为身心疲惫的自己,寻找一个短暂沉睡的港湾。

不知不觉之中,外面的焰火声已经停歇,室内的声音便显得愈加清晰和淫靡,好像每一记冲撞都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改变

一部分需要强迫着抹去,而另外一部分则必须强迫看记住。越是刻意要忘却的事,反而愈发嚣张地跳了出来。

颜离熙睁开眼睛所见的是梅皓,而合上眼去,出现的却是慕容刑的身影。那个高大明黄色的身影,那个目光凛冽的男人

抹杀不了,挥之不去。

当最后的黑色闪光终于出现的时候,颜离熙感觉难以发泄的热度在体内郁积出了阵阵酥麻和难以形容的快感,一切感官

都已经消褪,颜离熙最后所能够体验到的,便是浑身如浆的汗液和梅皓急切地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可他不敢再闭上眼睛,害怕看见慕容刑冰冷的目光。

或是看不见。

那一天夜里发生的事,对于两个城中的人来说都仿佛做了场梦。

在遥远的皇城,厚厚的云层终于掩去了满天银光。落雨了,满地狼籍的酒盏混着美酒馥郁的味道随着水消失在骤起的浓

雾中。

那场雨,一落起来就没会真正地停歇过,在一阵阵凉意的引导下,秋天也就正式到来了。

在收到颜离熙寄出的第一封信后,宾与怜还收到过大约四、五封夹着梅花图的信件。可是当他尝试着用上次的方法获取

隐藏内容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读不懂那些看似随意组合的汉字。事后他也将信件拿给了慕容刑,而同样迷惑之后

的结论就是梅皓已经替调换了梅花图。

狐狸毕竟是狡猾的,即便是面对着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慕容刑拿着新寄来的图和第一次的作对比,在笔触和意境上都有很大的区别。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与颜离熙的联系已

经完全被隔断。早朝上关于寒州城的每一条消息都会让皇帝郁卒一整天。若不是时机尚未成熟,宾与怜甚至觉得他会立

刻发兵攻打寒州城了。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颜离熙这个名字仿佛被人从世上抹去了一般。当慕容刑不再为患得患失的情绪所左右之后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常。

就在宾与怜的名单再也无法添加上任何名号的时候,远在边防的要臣们也陆陆续续回京述职。其中几位也加入到了这次

除去梅党的密谋中来。但可靠的军队大都在京城北边,若是想要对位于南方的梅皓有所行动,势必会行军浩荡,打草惊

蛇。

幸好前几个月的旱情也拖延了梅皓行动的步伐。矛盾真正地暴露出来可能要等到明年夏天。

因为对将来的期望过于迫切,所以等待的心也就分外焦灼。就在宾与怜连着数晚梦见颜离熙生下了梅皓的子嗣之后没几

日,慕容刑便借口秋猎再次将梅皓召回了京城。

宾与怜知道颜离熙一定会想办法跟回来,这也是他们再度取得联系的唯一方式。

慕容刑所选定的猎场在京城的西郊,与它毗邻的便是颜离熙一家的祖坟。包括了和之在内的颜家所有逝者都埋葬在那里

圣旨到达开山王府的时候,颜离熙的画舫正停靠在王府门前的码头上,那是梅皓特意替他准备的散心工具。因为自从塔

上那一夜之后颜离熙就突然又病了起来,先是发烧卧床,只当他是那夜的不适,梅皓派人看了几次,可等到烧退了人却

依旧不见精神,整天就那么倦倦地靠在窗前。有时候读几页书,梅皓来了也不搭理。等到了后来,竟然连书都不看了,

整天就是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这才知道他是不愿意被闷在屋里,梅皓只好妥协地放他乘着画舫在城内的水道中游览。

城西边有个湖泊,湖边群山环绕,风景独雅。颜离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那里消磨的。

颜离熙表面上慵懒度日,而心中却依旧盘桓着那些目的。虽然画舫上有梅皓留下来监视他的人,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地观

察着城中任何可疑的动静,甚至学会了用当地的方言向岸边的居民们打听情况,然而梅皓的仔细谨慎却让所有的工作收

效甚微。

这么多天来丝毫得不到来自于京城的任何消息,颜离熙心中已开始渐渐上心思。这次一看见传诏的使者,倒叫他心中落

下一块大石,至少他知道应该回京一趟。

打赏之后遣走了送诏的使者,梅皓坐在正厅中的红木靠椅上,光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他端起手中的茶盅

浅啜一口,然后平静地向那个一直站在窗下的人招手。

「外头潮湿,你还是进来吧。」

知道梅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存在,颜离熙自然也不刻意躲藏。

「解之啊,慕容刑他果然还是想你了。」

笑眯眯地看着颜离熙迅速掩饰掉脸上一瞬间的复杂,梅皓探身想揽住他的衣袖,却被颜离熙不着痕迹地逃避开。

「唉……我知道你是个烫手的山芋,却还是把你捡回来,现在该拿你么办?」

故意装出一副苦恼无助的样子,梅皓眨着贼亮的黑眸作无辜状,那夸张的模样让颜离熙觉得好笑,可表面上依旧得装出

平时的淡然和冷漠。

「冬至的时候我可能无法去拜祭先祖,所以这次我也要回京。」

「阻止你也没有什么意思。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动身。」

似乎是早就已预料到了颜离熙的说辞,梅皓这回竟然是异常豁达。

若是这段时间把颜离熙一人留在寒州,恐怕更是个祸患。而允许颜离熙入京城,却不代表让他和慕容刑见面。

他的人谁都别想染指,从现在开始。

狩猎的时间是在九月初二,一行人回到京城的那天已是初一。

城中已经满是浓浓淡淡的秋色。

由陆路入京,从开山王舒适宽敞的马车中望出去,沿途风光逐渐凝固起来,不再是南方流动着的水波,大块大块的红色

与黄色那是枝头燃烧的枫叶与梧桐。秋天的京郊,已是赏枫的绝佳之所,而这次的狩猎目标,也以山林中肥美的野鹿为

主。

「明天我去猎场的时候,你可以去祭拜,后天我们就回寒州城。」

刚到东郊的宅邸,梅皓就这样对颜离熙说,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多做逗留,梅皓有自信管得住颜离熙一天,可要是管他长

久,受累吃亏的永远只可能是自己。

开山王府的队伍远在城外时,就已经有人赶去汇报了宾与怜,而这时候远在皇城中心的慕容刑,也似乎感应到什么,心

中无端地悸了一下。

狩猎在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了,入秋后的天亮得越来越迟。梅皓起身时东方刚显出鱼肚白,昨夜强迫颜离熙与他同眠,现

在身边人依旧在昏睡之中。低头轻吻了情人的面颊,梅皓下床,洗漱更衣的事看来是要移到别的屋进行了。

然而就在他蹑手蹑脚出门的时候,床上人的眼睛却已睁开,神色忧郁中带着一片清明。

辰时三刻,慕容刑站在猎场中央搭起的平台上,清晨有些微寒。就连皇袍外的护甲上都沾上了露水。被邀请的皇亲国戚

们在他面前躬身行礼。而特别前来观赏游乐的妃子们也在一旁,因为走水之事伤了容貌的梅妃亦蒙着面纱位列其中。

例行的祝祷仪式过后,狩猎便开始。所有人向不同方向分散,一时间僻静的荒野喧闹起来,不时可以见到野兔和鹿的身

影。然而微妙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刻意与慕容刑保持距离——这也难怪,与皇帝陛下争夺猎物实在是个不甚明智的举动

所以现在跟随在慕容刑身边的,只是一些烦人的嫔妃……还有一只脸上笑眯眯肚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坏狐狸。

梅皓依旧是一身白袍,外面束了副烂银的护甲,细细雕刻着云路和异兽的图案。耀眼白光愈发照亮了那张白皙优美的脸

,以及漆黑狡诘的眼。

一路上只有他敢时时刻刻黏在皇帝身边,丝毫不介意慕容刑的冷淡,起劲地叨唠着。慕容刑自然明白他是在阻止自己与

颜离熙见面,抬头看看天色,这个时辰,解之也应该出发了吧。

看着慕容刑冻得越来越纠结的表情,梅皓知道自己妨碍到了他的行动。于是愈发得意起来。但就在他分神的当儿,慕容

刑突然猛地一催马匹,箭一般地奔向前方。

第一反应是慕容刑决定甩开自己,梅皓不加思索跟了上去。等到追上后才发现,当今皇上只是发现了只美丽的猎物。

那是头成年雄鹿,有着修长的四肢和光泽的毛皮。绝对上等的猎物。

「比比看鹿死谁手!」

一马当先,慕容刑显然对这头鹿有着很大的兴趣,毕竟作为皇帝,在这场狩猎中空手而归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而被他

这么一吼,梅皓心中的好胜也旺盛了起来。

鹿死谁手?很好。从小到大自己都在和慕容刑做着一场又一场比试。但就是因为他是君,而自己是臣,所以胜利的一方

永远是慕容刑。然而现在不会了,这头鹿,或是颜离熙,或是这座江山……都将慢慢成为他梅皓的所有。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比赛。

梅皓加紧一鞭,策马赶上。那鹿已经在两匹骏马的夹逼之下受惊乱窜,慌不择路中竟离开有利于藏身的山林,反向空地

跑去。

「驾!」

又猛地催了一鞭超过慕容刑,梅皓眼中只剩下猎物,他稳住马匹,一手伸向背后的箭囊,另一手去取挂在鞍边的弓,力

挽如满月,第一箭中鹿腿、第二箭中鹿颈,那雄鹿挣扎几下便跌倒在了地上。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没有降临到梅皓的身上。

被他甩在身后的慕容刑不知不觉之中竟没有了踪影。

金蝉脱壳!

从昨天安排的探子口中得到颜离熙今天祭祖的消息,慕容刑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见他一面。至于理由,他不愿多想。

想了就要做到。

因为曾经屡次私祭和之的缘故,通往颜氏祠堂的路他已熟谙。果然,策马越过一个小山丘,便看见不远处树林的小径中

有轿子的踪影。

那软轿在树林里快速行进,跟随在轿两侧的锦衣人是开山王府顶尖护卫。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高手,在看见这个突然策

马出现的高大男人之后也不得不屈膝臣服,三呼万岁。

「停轿!」

没有下马,慕容刑只是勒住缰绳,简单命令。那几个护卫在犹豫地互望数眼后乖乖听命。

轿夫在惊悉眼前人便是当今皇上之后放下轿子臣服于路边,而慕容刑的目光,始终只盯着那顶青布软轿。

轿中人便是颜离熙。

虽然看不见里面的光景,但秋风吹过时,略微掀起的布帘下却隐约可见青色的秋袍,那是颜离熙最喜欢的颜色,上面用

银线绣着竹枝,在林间洒落的日光下显得清雅出尘。慕容刑似乎已经看着了那消瘦如竹般的人,淡定地端坐在并不宽展

的座上,同样透过布帘望着自己。

「轿中何人?见了朕还不行礼?」

慕容刑暗中吸了一口气,沉沉问道。或许是心中所念之人已近在眼前,所以冷静下来的心中慢慢又起了一些忧虑。

因为颜离熙始终没有做任何回答。

若是从前,慕容刑早已喝退众人掀开帘布,然而经过五年的磨砺与隐忍的雕琢,他性格中的某些部分已经改变。天生的

冷酷与冲动之中,调入了阴寒和心计,他决定先听听颜离熙的反应,再做下一步打算。

「回禀陛下,轿中人乃梅王爷远亲,刚来青苍岗祭祖。」

青苍岗,就是颜家祖坟以及祠堂的所在,这也算是块风水不错的地方,所以临临近近挨着好几家的阴宅。那几个护卫许

是被梅皓吩咐过,众口一词地这样回答。

「朕没有叫你们开口。这轿中坐的难道是哑巴!」

指明了要颜离熙回话,慕容刑勒住缰绳,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

一个声音,他只需要一个声音便能知道颜离熙现在的状况,伤是不是全好了,有没有被梅皓逼迫……

然而他一直等着,却迟迟没有等到那个回答。

林间不再起风,而轿帘却动了起来。慢慢地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了青布边缘,那手苍白,若放在阳光下或许还能看清里

面的血管。

那是颜离熙的手,曾经在慕容刑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一部分。

这手扯住轿帘,用力,像是要将它扯下来一般。随着五指的蜷紧、用力,轿中也有了响动,有几次慕容刑都看见青色的

秋袍下摆晃出来,在空中无助地飘荡着。

然而他始终没有见到青袍的主人。

一个剧烈的晃动,抓住布帘的手往下滑了几寸,帘内传出轻微的撞击声以及轻浅的喘息,紧接着又恢复了死寂。

「启禀陛下,奴才腿脚不便,恕不能落轿行礼。」

清澈平静,颜离熙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地告诉慕容刑这个事实。

他的伤终不能全好,因那次额外的刑罚。

「……你的伤……」

嗫嚅着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想说什么,慕容刑下马走向软轿。这个身披金色护甲,俊美如同天神般的男子,此刻神情却是

凄惶。

轿中再次传来平静的回答:「回禀陛下,除了腿伤之外,并无大碍。」

慕容刑眼前一闪而过那夜,假山上凄惨恐怖的场景。颜离熙腿骨被打裂的声音尚在耳边,而那时自己却没有阻止——纵

使心中已经隐约作痛。

他记不清究竟有过多少次这样的矛盾:从第一次出手伤他,到登基之后那次惨无人道的宫刑,日后对他肉体和精神无尽

的掠夺,以及那场黑夜中的袋刑。

伤害过总是忍不住要懊悔,然而懊悔之后更会变本加厉地伤害。因为伤害并不能帮助他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他永远都不

愿意舍弃那个希望。

直到后来,希望本身反而被淡忘了去,只剩下伤害这个本能。

慕容刑上前,带着麂皮手套的五指想捉住那依旧攀附在布帘上的手,可像是有了预感般,颜离熙迅速地将手收回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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