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谁?
知念这才知道,他穿到了中岛裕翔思维所在的古代,大雍王朝,裕翔在这里是一个皇子,知念到来的这天正好是大雍王
朝的国庆日,皇上皇子们在京城游行,接受百姓的跪拜,这时知念从天而降,被认为是带来吉祥的神之子,他就这么莫
名其妙地受到了众人的赞美,甚至可以与皇帝同车而行。
知念坐在老皇帝身边,如坐针毡,老皇帝的确是老了,一般人老了就会相信什么鬼神论,渴望长生,特别是皇帝,最怕
死,倾尽财富只为求什么长生不老药。知念抽了抽嘴角,说不定……政府也有那种东西咧。
所以他很快得到了老皇帝的喜爱,特别是长了张讨喜的脸,老皇帝笑脸盈盈的。
知念环顾四周,他坐在一辆巨大的露天的马车上,他身后还有两个举着巨大羽扇扇风的侍女,马车四周三三两两骑马并
行说话的是皇子们,其余的侍卫宫女太监全部步行,街道两旁全是跪拜的百姓,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得知念冷汗不已,他
无意中目光和裕翔对上,后者一边和其他皇子说这话,一边向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知念一哆嗦,赶紧把头埋了
下去,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个中岛君不舒服……
这个游行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知念被绕得晕头转向,晒得唇焦口燥,那些皇子们骑着马在大太阳下而悠然自得,怎
么能让他不嫉妒!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裕翔,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林告诉他,要把裕翔带回来只有一个办法,他自愿死亡。言外之意就是,他杀了他都不行!
知念原本对古代的好奇完全被这个游行磨得干干净净。他头一歪,在马车上,在皇帝众人面前……睡着了!
裕翔望了望骑马在前的太子裕晨,太子的脸色依旧看不出喜怒,五皇子裕景见他走神,咋咋呼呼地叫道:“四哥!你又
往哪儿看?跟我说说这个神之子嘛!”
裕翔淡然一笑:“你忘了?国庆日出现的少年必是神之子,保佑大雍江山永存的神之子。”
裕景点点头:“但是献文上也说:'神之子出世,必出贤王,贤王之路,血光之灾。'这神之子究竟是好是坏呢?”
裕翔拍了裕景的头一下,笑道:“干嘛总往坏处想,哪来的血光之灾啊。”裕景摸摸头,傻笑。裕翔抬起眼,不经意地
瞄见所谓的“神之子”坐在皇帝身边睡着了,隔得太远,他看不请那个少年的脸,心里却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我在哪里见过他……
还没多想,老皇帝就唤裕翔过去说话,裕翔拨马过去,看见太子裕晨转过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眼底依旧黑黑的看不见底
,裕翔朝他一笑,上前和老皇帝说话。老皇帝道:“裕翔,前面快到祭坛了,带神之子换套衣服去罢。”
裕翔领命。将睡着的神之子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少年咕噜了一声,整个人缩在他怀里,裕翔一惊,似乎两个人都对这个
动作很熟悉。他压下心底的异样,招呼几个侍女跟上来,一队人离开了游行的队伍。
知念醒来是被人叫醒的,几个好漂亮的女孩子围着他,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尴尬地往后缩了缩,道:“……干、干什么
呀?”
“嘻嘻……真可爱……”女孩子们笑起来,其中有一个对他说:“国庆日的祭祀大典要由神之子来主持哦!奴婢们要给
神之子换上祭祀的长袍。”
知念愣了一下,脸“腾”地变得通红:“不、不行!”要女孩子给他换衣服?太开放了!
女孩子们花枝乱颤地笑了一通,将手伸上来说:“没关系,姐姐们不会怎么样的……”
“哇!!”知念惊叫一声,穿着的外套就被七手八脚地扒了下来,那些女孩子还叽叽喳喳地议论:“这就是天上的神仙
穿的衣服吗?哇……这个能拉上拉下的东西是什么啊……”
知念护着自己的T恤,欲哭无泪,他怎么这么倒霉!难道要这样被扒光了?!
“你们在干什么?!”刚哭丧了没一会,熟悉的声音就从门外响起,女孩子们一反身,看见皱着眉头的裕翔,立刻齐刷
刷地跪了下来:“四皇子!”
知念猛地抬起头看,只见那个少年穿着白衣,墨色的发丝束在脑后,此时俊美的脸上透着一股隐隐的怒气,那群女孩子
吓得瑟瑟发抖,裕翔喝道:“都反了不成?来人,拖出去剁了她们的手。”
女孩子们大惊失色,脸色骇得雪白,使劲地磕头求饶。知念也愣住了,他弱弱地开口道:“中岛君……不要这么做啊…
…我,我没什么事的。”
裕翔看了他一眼,脸色才缓和了些,但是依然不改刚才的命令,一群侍卫将那些女孩子们拖了起来,女孩子们这才吓坏
了,一个个放声大哭,知念往前走了几步,扯住裕翔的袖子,道:“中岛君!别这样!”
裕翔侧过眼看他,道:“你在叫我?”
知念噎了一下,心想可能中岛君在这里并不是叫原来那个名字,只好拼命点头:“我没事,你别砍她们的手!”
“……好。”裕翔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侍卫们这才放了那些女孩子,女孩子们一个劲道谢磕头,一溜烟全跑没了。
知念松了一口气,裕翔突然笑了,朝他道:“神之子,这下人都走完了,谁来帮您更衣呢?”
“呃?!”知念眼睛张得老大,他支吾了半天,道:“衣服在哪里?我自己换。”
“怎么能劳烦神之子您自己换呢。”裕翔垂下眼睑低低地笑,“让我来帮您更衣吧。”
知念傻了。
他看着裕翔拿来一件层层叠叠繁复至极的华衣,走过来就想帮他脱下身上唯一的那件T恤,知念猛地回过神,大叫:“我
自己来!”
他都感到自己脸上发烫,他和中岛君才接过一次吻而已!换衣服是不是太快了呀!!
裕翔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你是女神仙?”
“不是!”他才不是神仙!知念百口莫辩,“玉、玉帝都叫我们自己穿衣服!所以我不能违背指令!”
“哦。”裕翔看着知念的囧样意味深长地笑了,将衣服往旁边一放,说:“那麻烦您自己换了。”说罢后扬长而去。
知念看裕翔走后关上了门,松了口气,下一秒他完全后悔了——
这件衣服到底怎么穿啊啊啊?!
裕翔走进院子里,一个人影闪到了他身边,他面带笑容地说:“莫,事情办完了?”
“嗯,那几个女人全干了。”叫莫的黑衣人低低地回答。裕翔面色不改地说:“不错。”
“爷,该下手了吧?”
裕翔唇角带笑地看着前方,道:“我自有打算,退下吧。”
待莫消失后,他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透着清冷目光的眸子。那双眼睛像是沾染了长白山峰的冰雪,彻骨的寒意,
在那里面冻成冰霜。
“建国之日,神之子出世,必出贤王,贤王之路,血光之灾。” ——《雍书·诚帝下》
第二章:建国之日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知念包得和一个粽子一样,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滚出来,裕翔听见动静马上走了过来,看见知念不
禁失笑:“大神仙,玉帝教你们这么穿衣服的?”
知念嘴硬,反驳道:“是你们人间的衣服太难穿了!”他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裕翔笑着帮他理好衣服,腰上的带子重新系上,知念立刻觉得没那么紧得难受,不过这么大太阳,穿着这么层层叠叠的
厚衣服,不会捂出一身痱子吧?!
知念上了马车,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裕翔道:“你不会的多问问他。”知念点点头,裕翔才合
上帘子。
那个男孩子留着黑色的短发,眼睛亮亮地透着淡淡的琥珀色,知念觉得亲近,就先开了口:“我叫知念侑李,你呢?”
“叫我木木吧。”男孩子乖乖地笑了笑。知念坐在木木旁边,说:“木木啊,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不知道么?今天是大雍的建国之日,传说今天会天降神之子,就是你啦,当然是要去祭祀了。”木木解释道。
知念张大了眼睛:“要杀我祭祀?!”
木木失笑:“不是啦,怎么可能杀神之子!你是祭司啊,要向上天祈祷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知念挠挠头,苦恼了:“可是我什么也不会。”
木木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睛闪着亮光:“很简单啊,等皇帝向你说完话之后,就说几句祝福的话就行了,只是声音要大
,威严要足。”
知念受教般地点点头,然后道:“其实你,还有那个四皇子,都知道我不是神之子吧?”他心里明白裕翔肯定是拆穿他
了,只是一直不说。他也猜不透裕翔要做什么,还是小心为妙吧。因为这个裕翔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木木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瞎说什么啊。四皇子说你是,你就是了。”
知念“哦”了一声,不再深究。他转念一想,何不趁这个时候多打听点裕翔的情报?他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朝木木道:
“那四皇子一定很厉害咯。”
木木说:“那当然。四皇子十五岁就远征西都,平定蛮族的骚扰,他半个月前才从西都回来,皇帝给了他丰厚的奖赏,
本来要封将军的,四皇子谢绝了。四皇子对所有的人都很好,对下人也特别仁慈。大家都说四皇子很好呢。”他说话的
语气好像四皇子是他哥似的,满脸骄傲与憧憬。
“对下人仁慈?”知念抖了抖,他想起今天裕翔说要砍了那几个女孩子的手的事情,幸好他拦着,不然那几个女孩子就
惨了。
“是啊。”木木说,“不过好像今天例外,四皇子发了脾气,要知道我们都好几年没见他发脾气了!有几个侍女触了四
皇子逆鳞呢。”
“那她们后来怎么样了?”知念问。
“不知道,听说有人求了情就没怎么样了。”木木说。
“哦。”知念放下心了。
然后两个人又天南地北聊了很多,知念逐渐了解到裕翔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皇子,他想可能是自己刚穿过来太多疑了,竟
然连中岛君都不相信了。他敲了自己一下,叮嘱自己一定要百分百信任中岛君才行。
马车停了下来,裕翔撩开帘子,朝知念伸出手:“神之子,到了。”知念赶紧把手放在裕翔手上,裕翔握住他的手,牵
他下车。知念被强烈的太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感到有些眩晕,好多人!
曌越祭坛是大雍最大的祭坛,也是给皇帝祭拜天神的专用祭坛。此时巨大的祭坛四周站满了老百姓,再里面一层是穿着
官服的官员,其次是侍卫宫女,七个成年的皇子站在祭坛四周,皇帝站在最中间。知念看到着架势感到全身出了一层薄
汗,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都跳得震天响。他舔了舔嘴唇,喉咙都慌得有些干了。
“别怕。”走在前方的裕翔突然出声,温温地声音道:“别怕,有我。”知念感到他握了握自己的手,他温柔的声线像
一丝细流,清清地划过他干燥的心。他闭了闭眼睛,轻声回应道:“我不怕。”
我不怕。他这样暗示自己。只不过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古人罢了!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怕这个干什么!
有了心里暗示,他突然胆子壮了很多。裕翔将他交给一个大太监以后,走进了皇子们的队伍,知念回头看了他一眼,裕
翔却没再看他。知念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知念一惊,貌似是个比裕翔大的皇子,知念赶紧转过头,不
再看。
大太监将知念的手交给皇上,这一段路程已经让知念满身是汗了,这祭司的衣服太厚了!
老皇帝看样子晒得比他还久,他那龙袍又是黄色的,捂得他额头上一层薄汗。知念心想当皇帝也可怜,他就勉为其难地
帮助他们做做样子吧。
老皇帝把知念的手高举起来,对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声道:“天赐我大雍神之子!愿神之子赐我大雍国泰民安!”
知念的目光滑过下面众多的人群,他从他们眼里看见了都是热切的希望,封建社会的人们都求得不多,无非就是温饱。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扬起手,一片黑暗里他听见整齐的下跪声。
“神并不是万能的,能否丰衣足食,要看君主是否贤明理事,大臣是否清正廉洁,百姓是否安居乐业;我愿大雍拥有一
个贤明的君主,愿大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知念扬起声调一字一顿地说完,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裕翔的眼睛。
他读不出那一瞬间那双眼里闪过的情绪,有激动、温柔、阴冷……一闪而逝,霎那间被黑色的表面所全部覆盖。
老皇帝激动地大声重复:“愿大雍国泰民安!”
下面立刻像雷霆般的声音响彻天际:“愿大雍国泰民安!”
知念看着前方,突然扬起唇笑了。
祭祀队伍离开曌越祭坛,返回皇宫,底下的人群也散了。裕晨抿着唇骑马走在前方,裕翔从后面跟上来,笑道:“太子
,我们都三年未见,怎么都无话可说?”
裕晨漆黑的眼睛看了裕翔一眼,说:“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裕翔笑了笑:“是吗。那可真是遗憾。神之子还是出现了,逆了你的意思吧?”
裕晨不答话,把裕翔当空气一样屏蔽掉了。裕翔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裕景在后面朝其他皇子嘟嚷道:“看他们两个这
样,我都累。”
建国之日,说白了,就是遭罪日。
皇帝那老身板在烈日下晒了一天怎么样尚且不说,知念可都快晒傻了,他感到那见祭祀袍就像一大块钢筋水泥,压得他
还真有点吃不消。
这个时候他是多么想念背心,T恤,和短裤衩啊!(……)
不过想起回到宫里就可以把这衣服换下来,他还是咬咬牙决定忍了。
马车外几个皇子依旧骑着马悠然自得地谈天说地,知念趴在车里跟条狗似的直喘气,想想外面两旁还跪着的百姓,他内
心嘶吼:遭罪!真遭罪!
一会儿木木屁颠屁颠地从外面跑进来,递给知念一碗酸梅汤:“侑李,喝汤!渴了吧?”他们两个已经混熟了,彼此私
底下也就不再拘礼,知念很喜欢这个新朋友,他笑起来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眸里似乎都荡漾着月光,清澈而明亮。
知念感激地说一句:“救世主!”捧起汤大口大口地喝,入口极酸,慢慢品又有一种回味般的甜,透着一股新鲜的酸梅
味,知念觉得身体刹那间变成的海绵,怎么喝也喝不够,把手上那碗舔干净后,他又可怜巴巴地盯着木木看,木木被他
看地抖擞了一下,表情纠结地说:“还要……?”
知念点头,快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