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错觉。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

，并怡然自乐。”

这，根本就是世外桃源。

“啊！这个哥哥是谁？他长得好漂亮哦！海哥哥，为什么要把他拷起来呢……”

“闭嘴！兮兮，他是'拂晓'的人！”

知念这才看见和余海说话的小孩。

他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知念，表情满是好奇，他微微抬头对他高出一大截的余海说道：“

海哥哥，这个哥哥不像坏人呀，你放了他好不好？”

“笨蛋！'坏人'两个字是写在脸上的吗！”余海狠狠地敲了兮兮一下，兮兮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海哥哥不讲理！”

“你……你……我真是服了！不和你说了，我要找老大去报告！”余海难得露出了无奈地宠溺神色，随即变成了凶恶状

，“小子！跟过来！”

“唔。”知念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跟了上去。兮兮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兮兮哦！”

知念愣了一下，心里猝不及防地柔软了起来：“我叫知念呢，兮兮叫我念哥哥吧。”

“嗯！念哥哥！海哥哥是很好的人！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出来以后记得来找兮兮玩哦！”兮兮大大地眼睛笑成了弯月

状。

知念刚想答应，被余海粗暴地打断：“兮兮！他是恶魔！不能和你玩！小子！走了！！”然后把知念一把拖走。

两个人走远了还听见兮兮的大喊：“海哥哥你是害羞了吗————？”

“可恶！！”余海低咒了一声，知念却明明看见他耳朵根都红了。

……

并没有想象中的牢房，老虎凳，辣椒水……“关押”知念的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客房。

知念呼了一口气坐在了房间里的一张板床上，然后开始消化从刚才来获取的一些信息。

照这样来看，“末日”这个组织像一个外来星人团体，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但是出乎意料的，这里

的人生活的很是和平安乐。

在暗之都知念也见识到了“拂晓”的低级阶层们的生活状态，简直是生不如死。因为“拂晓”内部的结构导致城市里根

本无法自己独立生存，每一层的人想到上一层去定居生活都要经过严密的审查，并且下一层的人不可以在上一层逗留超

过三日。这个社会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军人，获得去第一层的通行证，难怪所有人都挤破脑袋想去当军人。

深刻的阶级观念是牢牢的枷锁，狠狠地压在了最底层的劳动人民身上。

而“末日”是不同的。

他们接待各种各样生活贫穷的人，给他们衣食住处。他们的宗旨就是推翻这个腐朽的政权，让人类回归自然母亲的怀抱

。

知念好像有一点懂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却又好像不太明白。

但是他知道一点，真若打起来，“末日”是斗不过“拂晓”的。

人们都希望“拂晓”之后美丽的黎明晨曦，而不是冰冷残酷的“末日”。

然后知念又发现了一件事情，他在关押他的房间的桌子上，看见了一面旗帜。

红底，利剑，法杖，黑色太阳。

“末日”。

原来中岛君办公桌上的另一面旗帜，是“末日”的旗帜。

这么说，中岛君还是希望和“末日”和解？

难道说他知道“末日”是在帮助穷人吗？

知念越想越糊涂，越想越不明白了。

“中岛裕翔上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裕翔正静静站在一张巨大的结晶办公桌前，桌面上漂浮着满是资料的电脑屏幕，屏幕的那头，费城中将正愤怒地看着他

。

“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中将。”他低低垂着眼睫，道。

“很清楚？！你私自调动军队，只是为了救一个时空闯入者？”费城中将猛地一拍桌子，“上校！'拂晓'联邦内，这种

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有，那个'末日'的组织，为什么还没有清除掉？！这样他们的声势越来越大，'拂晓'内人人自

危……你真想让这个'拂晓'毁灭吗？”

“中将，您担忧了。'末日'其实……”

“我不要什么其实！给我除掉它，立刻！马上！”

“……”

裕翔出了中将办公室，按着太阳穴用力地揉了揉。

为什么，他要当这个军队的走狗？为什么，要听这些腐败不堪的人摆布？为什么，他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因为他想推翻它。

是的，他要推翻这个政权，一定要。

这个高科技武装起来的麻木不堪的政权。

……

拂晓历3110年，裕翔七岁。

那年，“拂晓”内部爆发了可怕的“上下战争”。

上方四层，下方五层城市的庞大战争。

那个时候的“拂晓”政权已经因为长期懈怠而显得麻木不堪，下方五层的居民几乎每天都吃不饱饭，衣不遮体，婴儿大

量夭折；而上方四层的人们天天寻欢作乐，把大把大把的金钱洒向各种娱乐场所。

裕翔是在第五层“Black”墨之都长大的。

墨之都作为上下双方的交界口，成为了最主要的战场，裕翔的父亲在战争开始之际就将他和一部分食物关进了自家的地

下室。裕翔再一次从地下室的一个小裂缝中看见外面的情况时，他的家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他的弟弟中岛来弥才刚刚

五岁，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弟弟被尖刀贯穿，弟弟撕裂的嚎哭和那个军官张狂地大笑混杂在一起，在裕翔的脑海中回荡。

蓝色军服，太阳徽章。

裕翔深深地记住了这个标志。

总有一天，他会爬到这个世界的顶端，然后，亲自毁灭它！！

“拂晓上下战争”历时3年，几百万人死亡，上千万人受伤。战争以“上”胜利结束。至此，下五层完全失去了生机，慢

慢地在“拂晓”中破败冷寂。

直至拂晓历3115年，“末日”出现。

第七章：末日朝歌

“念哥哥，我来看你了！”

知念抬起头，看见门缝里露出兮兮半张小脸，他笑了笑：“兮兮，快进来。”

他被关在这里将近有三天了，每天兮兮都会来看他，给他带零食或者一些好玩的东西，两个人已经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

友。

但是余海依旧没给知念好脸色看，特别是兮兮来玩的时候，但是并不像知念刚来那时横加阻止。知念后来才想到，其实

“末日”的老大肯定知道他的身份了，不过他是其他时空的人，没有被划入“拂晓”那边，所以他的行动还算自由。

“喂，你说，我们把你当人质，可以把余洋换回来吗？”余海冷笑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知念。

知念坐在床上头也不抬地说：“你可以试试看。”

余海狠狠地瞪了知念一眼：“哼，我才不会这么傻，你和那边的人肯定有什么暗号！”

知念“噗”了一声，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他呆在这儿也是很舒服的，不过他有些疑惑的是，“拂晓”的人真的

就打算把他丢在这儿不管了？他们认定“末日”的人不会杀他灭口？

余海气愤地摔门走了。知念垂下头，其实“末日”的人大大颠覆了他心中“恐怖分子”的形象，只是他们的行事风格的

确很像恐怖分子，他们的人经常在闹市区里进行自杀式袭击。大部分是在上四层活动。知念并不知道几年前曾经进行过

一场巨大的战争，也没有深入了解过“拂晓”是个怎样的政府，所以他不明白“末日”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做。

“兮兮，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上下几层的生活状况差别那么大啊？”知念问兮兮。

“念哥哥是生活在上面的人吗？”兮兮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知念。

知念苦笑一下：“也不算是啦。”

“那么念哥哥就是下面的人咯？念哥哥不知道'上下战争'吗？”

知念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就是十年前爆发的'上下战争'，上四层和下五层的战争，死了好多好多人，兮兮的爷爷奶奶都在那里死掉了，爸爸妈

妈逃到了最下层，才保住了性命呢！”虽然这样说，但是兮兮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并不怎么害怕。

“那兮兮的爸爸妈妈现在还在吗？”知念想深入了解下情况，想从兮兮的父母入手。

兮兮摇摇头：“爸爸妈妈都为老大牺牲了！”

知念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就都是去进行恐怖活动后自杀了吗？

“就剩你一个人了？兮兮不怕吗？”

兮兮再次摇摇头，握起了小拳头，目光坚定地说：“兮兮一点也不怕！兮兮也要做爸爸妈妈那样的英雄！”

“兮兮……”知念震惊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被灌输了那种思想了吗？

“念哥哥，兮兮也不知道上面的样子，兮兮一直生活在这里。大家都说上面的人是恶魔，他们靠吃下面的人的血为生。

大家都说，只有把上面的人全部都杀死，我们才能活下去。”兮兮慢慢地说道，“为了活下去，兮兮愿意这样做。”

“……”知念沉默了，脑子里瞬间闪过上面见到一些景象，他在上面呆的时间并不长，不太了解。兮兮知道也许只是片

面之词，说的上面的人好像都吃人似的，知念冷汗了一下，不可能那么恐怖啦。

“兮兮，听念哥哥的，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上面的人也有一些人是好人呢，像哥哥认识一个叫小牧的人，嗯……

还有一个叫中岛裕翔的人。”知念揉了揉兮兮的小脑袋，说，“兮兮，这个世界很美好的，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啊。

”

兮兮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着说：“兮兮不会杀念哥哥说的这两个人的！念哥哥放心！”

知念脱力了，他还是决定去干那种事情？算了，反正他也拦不住，拦住一个兮兮，将来又会有许多这样的孩子。

不过，到底是什么力量催使这些人这么卖命呢？

“嘭！！！！”

突然外面想起巨大的响声，这个房子都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知念吓了一跳，就听见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尖叫声和孩子的

哭声。

知念心一沉，按住准备跑出去的兮兮，命令道：“兮兮，趴到床底下去！”

“可是哥哥……”兮兮想辩解些什么，知念再次大声命令道：“快点到床底下去！不然哥哥和你翻脸了！”

兮兮嘟起嘴，不情愿地钻进了床下，知念说道：“听着兮兮，如果想做你爸爸妈妈那样的英雄，就乖乖呆在这里，不管

什么人进来都不要出声，听见没？”

“听见了！”一听见要做爸爸妈妈一样的英雄，兮兮就立刻昂扬地回答道。

知念笑了笑，即使现在的兮兮看不见。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轰！！”

巨型的炮弹掉落在地上，炸开巨大的火花，热浪般的空气席卷而来，知念一只手臂挡在脸前，还是被强力的空气逼退了

一步。

放下手臂，四周的景象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涌入眼前的是深沉的蓝——是“拂晓”的军人们。

他们拿着枪，四处射杀“末日”中的居民，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是人全部杀死，猩红的血液和铁锈般的血腥味弥漫在整

个“末日”中。

真的是“末日”呢。

知念突然明白过来，兮兮所谓的“吃人”。

突然一只手抓住知念的胳膊，知念诧异地侧过头，余海大声地对他吼道：“你不要命了？！快点跑啊！！”他的整张脸

都被烟熏黑了，右手抓着一柄枪，左手紧紧扣住知念的手腕，知念动了动嘴唇，还没发声，就被余海拖着跑。

“轰！！”

不断有炮弹爆炸的声音从四周响起，从军人们枪口中射出的激光像利剑一样刺穿脆弱的人体，血液飞溅，一如知念见到

的“拂晓”，汁水喷溅的样子。

尖刃刺穿老人佝偻的身躯，少女的眉眼，孩子幼小的身体，天空和大地都蒙上血一样的红，知念想起自己玩过的一个游

戏：赤贯星划破天际，魔界降临了。

是的，他们是魔。

余海带着知念疯狂地奔跑，他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这里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敌人，他们拿着枪瞄准他昔日的亲人，

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心里叫嚣着说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拿着枪的手却都在颤抖。

没用，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救不了弟弟，救不了这些无辜的人。

真的好恨啊……好恨这些道德沦丧的禽兽……恨不得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

意识模糊的时候，他听见知念的声音：“余海，真的要救这里的人，现在就不要开枪。”

不要开枪？为什么！不开枪的话，他就谁也救不了，就一个仇人都不能杀死啊！

“余海，要报仇的话，就活着。现在开枪的话，就是送死。”

余海突然清醒过来，松开卡在扳机上的手指，炮弹的轰鸣声依旧炸开在他耳际。知念突然甩开他的手。

“知念！”

“走！你快点走，躲起来！如果可以，在结束后去我的房间把兮兮带出来。”那个少年的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

冷静地说完，余海就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我是'拂晓'的人。抱歉，前面都是骗你的。”他唇边扯开一个冷淡的笑，轻轻地揉了揉被余海掐的通红的手腕。余海

不敢置信地说：“是你……是你告诉他们我们的基地的？都是你？！”

“现在知道都晚了……”知念垂下睫，反身离开。余海恨不过，举起枪准备杀掉知念，想起知念先前说的话，咬咬牙，

收起枪朝相反的方向跑。

知念很冷静的走在战火里，他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冷静过，即使他每一步都像走在钢丝上。他慢慢地慢慢地，似老

朽的机器，在炮火的轰鸣声中走着。

每走一步，就有一个无辜的人死亡。每走一步，数千的激光从枪口射出。每走一步，一枚炸弹划破天际。每走一步，他

就走进了死亡。

“你是什么人！”

知念转过身，一个军人正举着枪瞄准他。

知念缓缓扯开一抹笑：“抱歉，我是'拂晓'的人。”“末日”的人最憎恨“拂晓”，即使死他们也不会自称自己和“拂

晓”有丝毫瓜葛。知念又加了一句：“也不算是，我是时空旅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