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子Ⅲ 心劫(出书版)BY 拾舞莳舞
  发于:2012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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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妈呢?」沈育伟急问,「我妈会没事吧?」

梁彦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沈育伟他妈保不住了。

「我会想办法。」高亦杰却回答了。「其实你妈应该保不住了,但你照我们说的做,我保你妈再过一年。」

「一、一年?」沈育伟脸色苍白的叫了起来,「只有一年、这……」

「她寿尽七十二,因为破坏了约定所以折了十年,我最多只能借来一年寿,多了我做不到。」高亦杰认真的望着他。「你肯做吗?现在就要决定。」

「我的寿命可以给我妈!」沈育伟连忙开口,「把我的分给我妈可以吗?」

高亦杰摇摇头,「不行,只有子借母寿,不能母借子寿,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育伟整个人瘫了下来,想着想着居然就痛哭了起来,「只有一年……我是什么不孝儿子……害得我妈折了十年寿……我为什么不听我妈的话……」

「沈老板,现在难过没有用,您要快点决定。」梁彦伸手拍拍沈育伟。

「当然做,我也不能害了老陈,这家伙……等没事了之后我一定要好好骂他,在我家挖出了坟居然也不告诉我就这样灌上水泥是想害死我还是害死他自己。」沈育伟边擦眼泪边骂,但怎么说也是打小就认识的朋友,也没办法看着他这样就死了。「也不想想万一那是我家祖坟他要怎么赔我!」

但说到底那还是自己擅自砍了林子的错,也怪不得别人,沈育伟吸了吸鼻子,「我马上叫人来拆地板打水泥。」

「最好要陈先生找所有原来的工人来,跟他们说还想要命的话,就全部来重做一次,病得再重也要来。」高亦杰开口。

「好好,我马上去打电话。」沈育伟走到柜台去拿电话先打到工头老陈家,劈头先骂了老陈一顿,边哭边骂着,再叫他把当天所有人都叫来,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当天中午在他家挖地的工人全病了,没有一个在床上爬得起来的。

「我请来的大师说,不管怎么样,要命的话,爬也要爬来!马上!」沈育伟骂着,然后挂上了电话。

再擦了擦眼泪,一脸为难的望着高亦杰和梁彦,「那我妈……真的没办法……」

「沈先生,这是我能帮的最大极限了。」高亦杰抬起手来阻止他说下去。

「是是。」沈育伟一脸黯淡的连连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的抬起头来,「那小翰……您说过小翰少了一魄,他好得起来吗?」

高亦杰皱起眉,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我不确定,但是我如果找得到原因,我会告诉你。」

「谢谢,谢谢您。」沈育伟又连连道谢,赶忙着去连络挖地的事。

「你哪来的寿可以借?」梁彦一直沉默着,直到沈育伟离开才开口。

高亦杰望了他一眼,点了支烟,「我的寿长得很,给沈老奶奶一年也不会怎么样。」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的寿命是可以这样用的吗!?」梁彦怒吼了起来。

「你又不会活得比我久,我就算少一年你也不晓得。」高亦杰笑着回答。

「你!」梁彦更觉得生气,他是这么想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想多活一些日子,但高亦杰却轻易的就将一年寿了人,但他还没有骂出口,高亦杰就把手按在他肩上,苦笑着,「我要能把我的寿给你,我就给你了,可是我不能。」

「我不要你的寿命!你要珍惜你自己的生命!」梁彦吼了回去。

「你不在了的话,我活那么多年做什么?」高亦杰平淡的笑笑,「迟早我会因为受不了去吃人,到时候怎么办?运气好点你还能下地狱找我,运气差点我可能被人打到魂飞魄散就什么都没了。」

梁彦愣了一下,脸色很难看的瞪着他,「……不要拿这种事威胁我!」

高亦杰笑笑的拍着他的肩,「放心,我的寿命真的倒霉的长,不缺那一年。」

看着梁彦很难看的脸色,高亦杰又无奈的望着他,「难道你要看沈老奶奶就这样死?」

梁彦又瞪了他一眼,「那干嘛不借我的寿给她?」

「你的寿够少了好吗?」高亦杰没好气的开口。

「三十跟二十九有差吗?」梁彦碎碎念着。

「你自己知道有差,珍惜生命的人是你不是我。」高亦杰睨了他一眼,「我可不想活到我受不了吃了人的那一天。」

梁彦想反驳说不可能,但是事实上他不懂那种痛苦,自己是要真的不在了,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哪天要是真的疯了去吃人要怎么办?

「……你没找到我之前是怎么过的?」梁彦突然问了句。

高亦杰怔了怔的望着他,然后别开头去,「我没问你离开我家之后怎么过的,你也别问我这二年怎么过的。」

梁彦只是望着他,然后叹了口气,他懂这种感觉,有太多事是他不想再想起来的事情,有太多的痛苦和忍耐,他想着要活下去,非得活下去不可……

梁彦想着,他想的是非得活下去不可……那高亦杰呢?

轻叹了口气,梁彦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跟在高亦杰身后转了话题。「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高亦杰见他不再问了,才回身望着他,「等他们到齐了,拆了地板挖出骸骨,希望在明天下午前可以全弄好。」

「太赶了吧?」梁彦想虽然才过中午,但是现在起到明天下午前要把地板拆下,还要把地基的混凝土全敲开,把骨骸全清出来也太困难。

「要命的话,没有做不到的。」高亦杰只是淡淡的开口。「等明天下午都弄好了,我们就可以带着沈老板跟婆婆们请求原谅,婆婆们愿意归位回祠堂,就可以给沈家老奶奶借寿了。」

梁彦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却只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他扛着球棒想着今天带着球棒好像也没什么用,不过这么一提就觉得球棒安静得很,也许是他今天心情平稳,球棒偶有点骚动都被他无视了,稍有闹得凶点的都被他压下来,想着反正也不是那么重,带着也无所谓,多习惯会儿。

梁彦想着既然要等的话,不如再去泡一下温泉,昨天因为闹了一晚上也没泡到,现在不泡大概到回去都没机会了。「反正要等……我去泡个温泉好了。」

高亦杰愣了一下,想他有这种心情也不错,笑着开口,「好啊,你先去吧,我给沈老板说一下准备白磁骨瓶的事也去泡一下。」

「嗯。」梁彦笑笑扛着他的球棒就朝新馆走去,新馆的温泉是露天的,拆地板的作业和温泉无关,他跟女中们说了一下,就自己回来房间,拿着衣服准备去泡温泉,要离开房间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他总觉得还是提着他的球棒来得好。

「朱云?」梁彦想想又唤了声,朱云一会儿就飘在他后头,仍然有点距离。

梁彦苦笑着,「你在生什么气吗?」

朱云只是望着他,梁彦这才注意到,朱云的形体越来越实际了,不像以前那样像团随时会散开的云雾。

梁彦见他离得远,自己走近了二步望着他,「怎么了吗?」

朱云也没有闪开,只是飘动了一下,梁彦觉得他似乎有点困惑,似乎连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不高兴。

梁彦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怪怪的?好像有种似曾相似感觉。」

朱云停顿了会儿,上下飘了下,那表示他在点头。

梁彦这下更疑惑了,要说他跟高亦杰都觉得这里有熟悉感就算了,他们才讨论过那可能是他们小时候,但连朱云也这么觉得就更奇怪了,他在高家的时候,朱云根本没办法靠近他。

但看来朱云也是被这种感觉困扰着,以致于一直不太高兴,梁彦只是安慰的开口:「我也想不起来,不过真想不起来就算了吧,把沈家事解决了就回去,像之前那样过日子好吗?别不开心了。」

朱云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算是点了头,梁彦见他肯点头,也觉得不必追究那么多,想不起来硬去想也没用,不关工作的事就别管,这是工作的原则。

他拎着衣服扛着球棒,后面跟着朱云走向温泉,走在石板路上又想到高亦杰借寿的事,这已经不只是工作的事了,高亦杰多管了闲事。

梁彦叹了口气,一年寿命怎么可能不算什么,但他找不到理由说服高亦杰别这么做。

梁彦正要走进换衣间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角闪了过去,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好像在哪里闻过,但马上就散掉了,他正觉得自己大概多心了,突然右手一阵发烫,疼到他受不了的差点球棒就脱了手,他用左手改拿住球棒,右手却痛到他整个人跪坐在地上,那种疼痛就像他当初拔下那支发烫的钉一样的痛苦,他痛到冷汗全冒了出来,马上就湿了衣服,他不知道是自己在耳鸣还是他的球棒在吵,或者是朱云在怒吼。

他只在那一片几乎冲破他脑袋的吵杂声里听见一个清晰而低沉的年轻嗓音。

『找到你了。』

梁彦左手紧紧握着球棒,右手几乎像废了一样的没办法用,他觉得一阵风从他身后朝他刮了过来,朱云窜到他身后,一下子膨胀成好几倍,在他身后怒吼着,声音大到他几乎觉得自己会聋掉。

但他还是及时回头望过去,只见一个黑褐色的影子飞快的朝朱云冲了过来。

他怔了怔的望着那个影子,在一瞬间爆出金色光芒,刺眼的像是第一道日出的光芒。

他马上意识到那是什么,大叫了起来,「朱云快闪开!」

那是修练过的式神,身带佛光却能伤任何鬼物。

梁彦不想朱云被伤害到,他至少是人,那东西怎么伤也不致于杀了他,最多就是像他手上一样的伤,所以他想都没想的冲上去挡在朱云面前,不顾右手的疼痛,双手紧握着球棒挥了过去,一棒重重的打上了那个式神。

带着佛光的式神尖啸了声,重心不稳了下却又马上飞了起来,梁彦这才发现那是只黑褐色的鹰,浑身上下散发着佛光,理应是温暖柔和的光芒,现在看来却是那么刺眼,几乎像是要灼伤他的眼睛。

他马上知道这是谁派来的,就是那支钉的主人。

「我是人不是鬼!你这个人鬼不分的白痴!给我滚开!」梁彦朝它怒吼着,那只鹰的眼睛清澈透明的像是可以映出人影。

「我知道你在看!叫你的式神给我滚回去!!」梁彦又怒吼着,他感觉到朱云在身后隐隐的发出低吼。

「安静!」梁彦回头望了朱云一眼,他不想朱云被注意到,说完马上又回头瞪着那只鹰。「我是人,你给我看清楚了,我活着,。」

那只鹰展翅停在半空中半晌,像是真的在确认他是不是人,但是没多久,梁彦听见一声清楚的命令。

『杀。』

「妈的!你最好一辈子就躲着不要被我找到!」梁彦破口大骂,挥着手上的球棒迎上去,但对手是只飞禽,他能打到那第一下纯粹是因为对方根本不认为他打得到它。

接下来就没这么容易了,他只能听见球棒里的魂魄哀嚎怒吼着,那只鹰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亮,他觉得眼睛几乎睁不开,只能闭上眼睛感觉那道劲风刮过来的方向打过去。

他的球棒在哀嚎着像是要那道强光给融化,朱云在怒吼着,梁彦只觉得全身像被烫伤似的疼痛,手臂上大概被抓了好几道,也许是汗也许是血,从手臂上滑下来,但他只是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闭着眼睛喘着气,努力的集中精神,找对位置打过去,他听得见那只鹰的尖啸怒吼,和迎面而来的那道带着重大压力的气。

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他觉得死也要再打它个几棒的时候,他听见了高亦杰的声音。

「别动。」

很平静,很冷,像是要杀人的冷。

他还可以感觉到那道劲风刮在他脸上的痛,但他还是没有动。

然后瞬间那道风停了,那种沉重的压力也消失了,他睁开眼睛,觉得汗水滑下来模糊了视线,但他还是清楚的看见高亦杰的神情非常的冷漠。

他右手抓住了那只鹰的颈,那只鹰只是不停的忿怒尖啸挣扎,而他只是冷笑着,左手一抬就把那只鹰的颈拧成两半,像是撕开一张纸般的容易。

那一瞬间什么都好像停了下来,那只鹰是只式神没有血肉,被高亦杰扯成两半,只是化成碎片消失了。

高亦杰嫌恶的把手上的碎片拍掉,在衣服上抹了下,朝他走近,「没事吧。」

梁彦只是怔怔的望着他,让冷汗顺着脸滑了下来,「那……那种式神要练很久的……」

少说十年,多要二、三十年甚至五、六十年都有可能,高亦杰一手就撕了人家的式神,不用说上次的钉了,这绝对会得罪人。

「我在问你有事没?」高亦杰没好气的开口,见他愣在那里,只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汗水,拉起他的手臂查看,皱起眉头看起来更生气。「等下请老板娘给你包一下。」

梁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才发现两手都是抓伤。「……我没事……朱云?」

梁彦赶忙回头看,朱云就在他身后,什么也没说的就紧黏在他身后,他松了口气,有些责怪的望着他,「下次看见那种带佛光的东西别硬撞好吗?」

话才说完就被高亦杰从头上打了下去,「我还没说你!遇到那种东西干嘛不叫我?自己硬打做什么?」

「我……」梁彦被敲那一下也觉得有点委屈,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他了解高亦杰的心情……

「对不起,我应该先叫你。」梁彦老实的道歉,高亦杰只瞪了他一眼,倒是很稀罕的抬眼望了下朱云,像是在确认他没事。

「走吧,我看你没泡温泉的命。」高亦杰满肚子火,拉着梁彦就走出去,经过新馆的时候,梁彦看见新馆的地板拆除作业已经在做了,几个工人部是一脸苍白看起来随时会倒地,却是拼了命的在工作。

李秀雯让女中们把他们的行李全搬到二馆去,高亦杰把他拉回二馆新换给他们住的房间,请女中拿医药箱来,叫梁彦先脱了上衣,找了条毛巾给他擦汗和血再换了件上衣,过没多久李秀雯就亲自提着药箱跑过来了。

「唉呀,怎么搞的,是被什么伤到了?」李秀雯惊叫着坐下,给梁彦将两只手都消毒上药,梁彦疼得受不了,但却没有上次右手那样的惨,就只像是一般皮开肉绽的伤口,他猜想是因为高亦杰把式神给毁了的关系。

「没事,上点药就好,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梁彦忍着疼,勉强朝李秀雯笑笑。

「别这么说……我听育伟说了,让你这么帮忙真是太感谢您了。」李秀雯笑着,大概是已经听说了她婆婆只有一年寿,笑容里带着淡淡的苦涩。

「只能做这些了。」梁彦也只安慰着她。

高亦杰一直看起来心情很差,几年百没响过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气冲冲的走出去接电话。

梁彦很想跟出去,但是李秀雯还在给他包扎兼道谢,他也不好意思叫她停下,想想高亦杰会出去接大概就是不想给他听见,也只叹了口气的先乖乖坐着。

高亦杰冲出去接了电话,气冲冲的开口。「对,那只式神我宰的,站在韩伯面前我还是敢说一样的话!他那白痴徒弟是真的疯了还是怎样?彦子是人!我警告过他的!」

「我当然知道那只鹰是杜叔送他的,那又怎么样!?他敢在我面前搬杜叔出来就算他有种!你看杜叔会挺我还是他!」

高亦杰深吸了口气,听对方说话,然后冷静了点的开口,「那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这事没完,他再来惹我的人,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挂了电话,差点没想摔烂自己的手机,高亦杰极度不爽的回头,看见梁彦站在那里,马上就缓了神情。

「不能换个词吗?等下人家还怀疑我跟你有一腿。」梁彦好笑的望着他。

「早就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高亦杰瞪了他一眼,「手怎么样?」

「没事,没上次疼。」梁彦抬了下双手给他看。「球棒跟朱云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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