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影重重(第四部 古灯长明 出书版) BY 康楚
  发于:2011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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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尸体躺在床上,穿著墨绿色的运动外套,牛仔长裙。这些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具尸体露在外面的皮肤,皱得就像核桃

的表面,全身又乾又瘪,一看就是水分全失,是具非常罕见的乾尸……

封底文案

正邪势不两立,妖与人终究殊途!

一心想让爱妻复活的阿莽,

发现了可能的机会,他前往巨麓山,

放出一名被囚禁的灯妖,

也写下为爱而疯、为恨而狂的悲惨童话——

无意间捡到一名美少年,罹患绝症的女子,

以为自己可以在接近死亡的时候,

获得一点临终的幸福。

然而她的命运,

注定就只能像飞蛾扑火般的美人鱼……

楔子

「跪下!」

简短的两个字,加上低沉浑厚的嗓音,是不可忤逆的成严。

堂下,面容清秀的少年不得不弯曲双膝,跪在又硬又冷的青砖上。寒气透过衣衫直达骨髓,他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攀。

前方的太师椅上,白发银须的老人正襟危坐,凌厉的眼神中除了强压的怒火之外,还掺杂了些许失望。

在他身旁还站著一位身著灰衣的中年男子,同样眉头深锁,神色凝重。

细看一下,不难发现这三人在五官上的相似之处。虽然不能说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血脉相连的痕迹已是不言自

明。

只听老人问少年:「萧家祖训第一条说的是什麽?」

「爷爷……」

「背!」

少年抿紧略厚的双屠,好一会儿才轻声细语道:「萧家子孙,不得与妖邪为伍。修身养性,以保自身清明。」

「既然背得,为何不照做?」

「定云错了,请爷爷责罚。」

「那妖孽都让你养得那麽大了,还胆敢放出去作乱。你觉得我该怎麽罚你?」

老人一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上,扶手应声裂断。若不是控制了力道,只怕整张椅子都已经毁了。

少年被长辈的怒气震得抖了一下,随即将头低得更低:一定云愿受家法。「老人还未开口,灰衣男子已经抢先一步:「

爹,家中正是用人之际,让定云先随我去东乔村剿灭那些危害百姓的蝙蝠精,再回来领家法吧!」

「也好。」者人考虑了一下,点头应允:「不过去东乔村之前,他要先去把他养的妖物灭了。」

「灭了?」少年抬起头,一脸惊慌。

「下咒时不可以心软,一定要毁去它的原神。」不去看他,老人留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可是,它不是坏人……」少年情急,从地上爬起来想追上老人,却被灰衣男子一把拉住。

「你还没闹够吗?」

少年红了眼眶,试著解释:「它只是一时贪玩,它不是有心要吓村子里的人!」

「不管它是不是有心,都已经吓了。」

「它是我唯一的朋友……」

「萧家人不会跟妖怪作朋友!」灰衣男子很不客气地制止了少年的言论。

「爹……」眼泪终於满溢,少年无助地望著灰衣男子,瘦弱的双肩颤抖不已。

见儿子伤心难过,灰衣男子也有些不忍,但他还是硬起了心肠:「你会有新朋友的,照爷爷的话去做吧!」

少年抽泣著,重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乞求道:「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毁去它的原神,我可以封印它,把它

关起来!求你不要杀它,爹!它是定云唯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不要让我杀了它!」

「把它封印起来,跟死了又有什麽区别?」

「有区别,有区别的!至少它还活着!」

看着少年额上磕出的鲜血,还有眼中带著绝望的冀求,灰衣男子被刺痛了。十几岁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要接受这样的

事情的确有些残酷。

「爹!」少年抓住父亲的衣袖,继续恳求。

拂开儿子稚嫩的双手,灰衣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一章

滴、滴、滴、滴……

随著机器有序的呜叫,心脏监视器的萤幕上划出了规律的绿色曲线。

阿莽眯著双眼,注视着那些没有变化的变化,思绪却像飘荡到另一个空间。

穿著白袍的医生像幽灵一样站在他的身後,一丝不苟地报告说:「易小姐的情况目前还算稳定,但是头部的伤口有感染

的迹象。我会给她用点抗生素,看能不能控制住。」

「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让她的身体完好无缺。我不希望她清醒的时候,感觉到任何不适。」

「这个,」医生也不想让家属失望,只是现在躺在床上的女病人清醒的希望几乎微乎其微,「植物人要恢复意识可不是

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易小姐在车祸後头部还遭遇了二度创伤。随著昏迷时间的加长,她……」

「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打断医生的罗嗦,阿莽回过头,微笑道:「你们号称是全国最好的康复中心,我

想你们的医术应该对得起我支付的价钱。」

医生无语。

阿莽又说:「我想和她单独待一会儿。」

「可以。」

医生走了。不再有第三者碍事,阿莽走近床边,摘下了左手的黑色手套。

就像被人一刀切下了手掌,他的左腕上只馀下整齐的断面。颜色稍浅的皮肤重新包裹了骨肉,却无法修复残缺。可就是

这样的断腕,却匪夷所思地支撑了整只手套。

秘密就在皮肤里面。

阿莽低下头,一束金色的细线慢慢从他的断腕上钻出来。它们难以计数,就像海洋生物的触须,能屈能伸,灵活地飞向

躺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期的昏迷让本该丰润的双颊塌陷了,颧骨顺势突起,造成面庞过度的起伏。於是,

她苍白的皮肤上多出了两片阴影,令姣好的面容显露出骷髅的恐怖轮廓。

那些诡异金线在阿莽的操纵下掠过女人的额头,停留在她的头发上。因为头部手术,女人的头发不得不全部剃掉。术後

虽然长出来一些,却还是极短。

阿莽不喜欢这样,他希望女人能继续拥有一头浓密的秀发。还有她右耳上方那个迟迟不能愈合的疤痕,实在是太碍眼了

他想除去这些不完美,却偏偏无能为力,充满挫败感的阿莽,癫狂地用金线横扫房间里除了床与医疗器械之外的所有东

西。看那些家俱与装饰统统被坚韧的丝线勒得四分五裂,他本该感觉畅快淋漓,可心底的郁结仍然没有得到舒展。

突然响起敲门声,阿莽瞬间转换回正常状态。

他捡起手套,重新将它套回腕上,然後深吸一口气,调整了略微急促的呼吸。

「进来。」

应声开门的是一名护士,手里拿著药瓶,应该是过来为病人换药的。看到房间里的一片狼籍,她明显吓了一跳。

阿莽若无其事地说:「我想为她换一套更好的家俱。」

面对这个过分的要求,拥有良好专业素养的护士选择了微笑。

阿莽也回了她一个笑容,说:「这些垃圾就麻烦你处理一下了,所有费用都请记在我的帐上。」

「没问题。」

「谢谢。」

「不客气。」

目送阿莽离去,护士再次看了看那满地的残骸。它们简直就像被人撕得粉碎的纸片,虽然它们并不是纸。

这些怎麽看都不像是人力可以造成的破坏。可不是人的话,又该是什麽?

护士猛地摇了摇头,把不合理的猜测甩出了自己的脑袋。

离开康复中心,阿莽回到了位於城商的住处。

那是一幢两层楼高的小别墅,属於古董商邢中天。两个月前,阿莽还不住在这里。

那时,他只是「缕模糊的意识,凭藉对爱人的执念,孤独地在天地间游荡了千年。然後,他遇见了邢中天的儿子——邢

优。

机缘巧合之下,阿莽附在了邢优身上。还好他只是」缕意识,所以没有给邢优的身体造成什麽负担,为了感谢他,阿莽

用借来的妖力填补了他的残疾。

不久,邢中天意外身亡,邢优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家业。

「开始,阿莽与邢优还相安无事,可日子长了,问题就未了。

两个意识共存就代表身体有了两个主宰,而两个主宰就意味着冲突。当阿莽发现邢优与自己有分歧的时候,他立刻先发

制人,抢到了这具身体的主控权。

他苦苦支撵千年,为的就是有朝」日让自己的妻子吉儿还魂重生。他对邢优并无恶意,只是不允许任何人阻挡在他面前

别墅的书房曾是邢中天的专属地盘,就算是邢优也不能擅自进出。

其实这里面并没有太多贵重的东西,陈列摆设还不如客厅来得奢华。

它只是存放了,那中天费尽心思收集来的大量与还魂有关的资料。和阿莽一样,邢中天也在尝试让死去的妻子复活。

死者还魂重生,最重要的一点不是保留死者的躯壳,而是保留死者的魂魄。身体可以随时去找,但魂魄要是散了,就什

麽都没了。邢中天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无知,阿莽才相对轻松了很多。

因为凡是与还魂沾了边的,不管有用没用,邢中天全都收集了回来。如今阿莽只要安心地坐在这间书房里,就能毫不费

劲地查阅到大量与还魂有关的资讯。

可惜的是,资料多并不代表有价值的资讯就多。阿莽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半个多月,还是没有见到任何希望的曙光。现在

他每天花最多时间的辜,就是不断提醒自己。要耐心、要耐心。也许不经意间,好运就会降临。

抬头看见书柜的玻璃门反射出邢优的身影,阿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所有能反射出影像的东西,都能提供邢优与他面对面交流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是他「直在努力避免的。

果不其然,阿莽紧接著就听到了邢优微弱的声音。

「既然你没有进展,为什麽不把向心的身体还给她?等你找到确实可行的还魂方法之後,再去找」具身体给吉儿不好吗

?「邢优到底是这具身体的正牌主人,阿莽可以压制他,却不能消灭他。当然,阿莽也不想消灭他,只是非常讨厌他时

不时地冒出来碍事。

「这叫做未雨绸缪。」

「可向心还没死,你不把身体还给她,会要了她的命的!」

「是她自愿把身体送给吉儿,我可没逼她。」

「你……」邢优气急,「向心是因为未婚夫的死受了刺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你怎麽可以趁火打劫?」

「这是她的问题,跟我无关。」阿莽不以为然。

为了吉儿,他可以将「切抛诸脑後,趁火打劫又算得了什麽。

邢优口中的」易向心「,就是阿葬送去康复中心治疗的那个植物人。

她本是邢优的朋友,为了追寻未婚夫的亡魂,她请求阿莽杀了她。作为交换,她自愿留下自己的身体帮助吉儿还魂。

俗话虽然说」借尸还魂「,但还魂真正需要的是身体,而不是尸体。所以与易向心谈好条件之後,阿莽就用左腕的金线

把她的魂魄从身体里拖了出来,并没有直接取她的性命。

正是这个决定,导致了他和邢优的激烈争执。

易向心魂魄离体,身体却未死,最终成了生灵。与那些因身体死亡而灵魂出窍的死灵不同,生灵只要重回身体,就能复

原。邢优想将身体还给易向心,让她灵魂归位。

阿莽太过疯狂,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就这样成了别人重生的牺牲品。可惜,阿莽此时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他

,让他深刻体会到什麽叫有心无力。

「你让吉儿踩著向心的尸体爬回阳间,就算她真的活了过来,也不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她感激,我只要她活过来。」

阿莽野蛮地扯下窗帘,将它盖在了书柜上。少了玻璃的反射,他就不用再面对邢优的脸,邢优的意识也被顺利压了下去

重新坐回书桌前,阿莽的神情略显疲惫。吉儿还魂的事可谓一波三折,几乎耗尽他的心力,他不知道还可以撑多久,只

是单纯的想要撑下去。

不久之前,他曾经找到一块「固灵石」,那块神奇的石头就有还魂的功效。可惜,他不知道使用方法,结果被另一个想

还魂的家伙抢去用掉了,令他万分懊恼。

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布袋,阿莽把装在袋子里的一颗小球倒在掌心上。

小球大约一颗蛋黄的大小,表面是深浅不一的烟灰色。

他将它高高举起,痴迷地凝视著。就像耍回应他的视线,构成球体的物质开始游动,造成颜色深浅交替变幻,彷佛活物

从某个方面来说,它也的确是活的。因为它就是吉儿的魂魄。

阿莽很好地保存了它,却没有办法将它放进易向心的身体。这感觉就像是万事俱各,独欠东风。

固灵石太稀有,他根本不知道还能从哪里找到另一块。「想到这个,他就烦躁得想翻椅掀桌。不经意间,那颗小小的烟

球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书桌上,蹦跳了几下,卡在一卷卷轴和一本古籍之间。

阿莽紧张地将它捡起来看了又看,确定没有损伤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把它重新装回丝绒布袋里。收好袋子,阿莽的目光

落回刚才那卷卷轴上。

那是卷古代的卷轴,大约半臂长,保存得不太好,木轴两端的黑漆都掉得差不多。

阿莽以前就看过这个东西,没有字,没有图,展开之後就是一张白纸。他试过对它加热,喷水,可白纸上还是什麽东西

都没有。

也许是他想错了方向?

灵光一闪,阿莽拿起卷轴拆去糊在上面的纸张,发现木轴的中间有道整齐的缝隙。他立刻抓住两湍,用力一扯,轴身一

分为二,里面是中空的,塞著一张泛黄的纸页。

阿莽小心地将纸页抽出来,发现上面居然画了一张地图。不够精细的图画,只标出了大概的方位,示意一座名为」巨麓

「的山中,埋藏了什麽重要的东西。

普通人见到这样的图,首先联想到的应该是藏宝图之类的,阿莽也不例外。但当他看到图纸背面的那行朱砂墨写成的文

字,便生出了新的想法。

「长明灯灭,顽石重生。」

反覆咀嚼这句话,虽然无法领会确切的意思,阿莽却已经感觉好运开始降临了。因为他无法不去联想这块「顽石」能够

用来还魂的可能性。

它很可能就是第二块固灵石。

几番查证後,阿莽确定巨麓山现在的地址,就是市博物馆後面的望麓山。

那里曾是一处绵延千里的巨大山林,因为位於比较中心的位置,日新月异的城市建设不可避免地侵蚀了它。

如同巨大的奶油蛋糕,时不时被人啃上一口,结果变得越来越小。还好它足够巨大,所以暂时还没有被消灭干净。只是

在这个过程中,「巨麓」逐渐成了「望麓」。

为了保护绿化,政府已经将山林的前半部分圈了起来,建成了一座免费开放的山林公园。而山林的後半部分则没有开发

,人迹罕至。

阿莽带著藏在卷轴里的图纸,直接去了後山。

图上最明显的标志是後山上的一条河流,阿莽花了点力气才找到它。岁月变迁,河水早已干涸,只剩下裸露在外的浅浅

河床。

阿莽沿着河床往上游走,差不多四个小时後,看到了一片枫树林。

正值夏季,枫树上的绿叶郁郁葱葱,显得生机勃勃。只是树荫过於浓密,挡去了大部分阳光,站在树下时会让人觉得有

几分阴郁。因为地处偏僻,地上全是熏黑黄黄的落叶,不知道已经积存了多少年,踩在上面一步一个坑。

阿莽深一脚浅一脚,伴著嘎吱嘎吱的声响,走到了枫林尽头。那里属於山的阴面,有一处巨大的岩壁,岩高数丈,抬头

仰望时就像与天际相连。

阿莽瞪大双眼,沿著岩壁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道,努力搜寻著。终於在接近地面的一大片苔藓中,找到了刻在岩壁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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