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

莫言抖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元贺。

元贺指指他的鼻子，“你流鼻血了。”

“咳咳咳！”监考老师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啊，考试呢。”可他看着莫言的脸时，吓得后退了几步：“你，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流血了！”

莫言眨眨眼，看着考生与老师一起发出惊恐的叫声，并且拿出电话拨打119，他慌着站了起来，往外面冲了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莫言全身一颤，直直的躺倒在地上。

“快，快把他扶起来，送到医院去。”

元贺站在人群外，回想着莫言眼鼻流血的恐怖神态，不禁也发起抖来。

狐狸跳出人群，走到元贺面前。“奇怪，你见过的不比他少，你怎么也怕起来了。”

“他，他见到什么了？”

狐狸眨着双色的眼睛，表情变得比元贺还要茫然的说：“我不知道。”

元贺看着莫言，心想：你不说，我就去问他。

莫言的情况很严重，可以说是七窍流血，眼耳口鼻无一幸免。然而医生却查不出什么毛病，只说是神经上的小问题。开

玩笑，小问题？这看起来像是小问题吗？

元贺坐在病床旁边，狐狸在莫言身上踩来踩去，力图把他弄醒。

“原来他没有爹妈。”从小是单亲家庭来的孩子，仅仅是失去母亲就已经非常的难过痛苦，何况莫言从小就失去了父母

，只有一个祖母陪伴，怪不得性格内向又十分的单纯。

“可见因为没有父母所以也就没什么道行。”狐狸总结到：“被梦里的假象就会吓得乱叫的小鬼。”它还记得上次闯到

莫言的梦境中将他吓个半死的事情。

“这么说来，我比他要幸福的多了。”元贺看着狐狸，不禁笑了。他一直都是很珍惜的。

狐狸没看到元贺深情的眼神，他一直都在莫言身上，抓脸扒眼皮挠痒痒。

“……唔。”莫言睁开一只眼，有些吃力的坐了起来。“我，我怎么了。”

元贺安慰他：“你晕倒了，在医院里，医生说，医生说你很健康。”

莫言苦笑，“算了吧，我七窍流血的样子吓到你了吧，我可记得你的表情。”

“……其实，说了你也不信。我们家是做法师的，不过，到了我这一代，实在是没什么作为了，毕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谁还信这一套啊，除了小农村里的，那些比较偏僻的地方。偏偏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可道行又不够，

看到自己不能承受的，就会流血。”

元贺笑着说：“我信，而且，我也有类似这样的朋友。”说罢，他看了一眼狐狸，而后者则是回了他一个白眼。

莫言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

“我，我想了一下，我说了，你可不要怕。”

元贺摇头：“让我怕的还真是多，不过，你说出来，我只当是笑话就好了。”

莫言看了这间病房中的其他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做自己的事，彼此都不相干。才低下声音讲：“我刚才看到你背后

长出一个……”

“啊？”

“一个奇怪的虫子，有尖牙，肚子很大，头很小，就像蜘蛛似的，可是，没蜘蛛那么多的脚。”

元贺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一股寒气冒了上来。“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低头想看狐狸的表情，然狐狸却跳下他的膝头，走出病房去。

莫言见他的慌张样子，也不安起来。“你别怕，我听我祖母说过，这种东西不可怕，只要找到下咒的人就有得办了。”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好的状况出现？”

想了一想，元贺只记得前几天的车祸，基本上什么大事也没发生。倒是狐狸损失惨重，一向最珍贵的毛皮已经掉了好几

块了。

“真的没有？”

“没有啊。”

莫言惊讶得说：“不会吧，难道不是恶咒吗？”

元贺却肯定的说：“一定是恶咒。”

莫言却摊着手说：“我没办法，我什么都不会。”

元贺笑了一笑，却像是哭的一样。“我回去想想办法。”

莫言有些愧疚，早知道就不说了，看着元贺这么沉重，他却帮不上忙。

元贺回到家，见床上隆起的一小块，知道狐狸可能睡着了，也就没有去打搅它，拿出课本来做一下明天的预习。

才打开课本，膝上一重，狐狸前腿搭在元贺的腿上，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你不是睡了吗？”元贺抱起狐狸，使劲揉了揉他的肚皮。

狐狸是很想睡啦，可是，元贺一直没回来，心知他没什么危险，可是就是睡不着了，又懒得去找了，只好撑着眼皮等他

回来。

“你好睡了。”

元贺不说话，他默默看着狐狸身上的坑坑洼洼，心疼的把脸埋进它的毛发里。

“对不起，我竟然不知道，那个恶咒应该是出现在我身上的。”

“这有什么的，保护你是……”是我倒霉，要不是我那时才下山来没多久，年少无知（你只是无知，并非年少），被那

个女人骗得那么惨，我哪会来管你的闲事。

狐狸觉得不是滋味，他挣开元贺，走到房间中央，化成了人形，短短的头发，一红一蓝的眼瞳，漂亮的脸孔。

展开双臂，把元贺抱入怀中。“快点睡觉，快点。”

元贺点点头，刚把灯关了，身子就腾空而起，被狐狸抱到了床上。

“你这是……”元贺觉得脸有些烫，他深深看着对方漂亮的双眼，红宝石，蓝宝石，在黑暗下依旧明亮透澈。

狐狸的心情很复杂，他把耳朵靠到元贺的胸膛上，听着那里富含生机的跳声，怦怦怦——

这个心脏很健康，心脏的主人很善良，不大老实，但不是个坏人。他还会给自己买很多很多的鸡蛋，鸡吃。如果再这样

下去，说不定他就不舍得回山里，而是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我们睡觉吧。”

元贺点点头，心里有一点点的小失望，因为狐狸什么都没有做。

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得昏昏沉沉，突然，身子被猛得推了一下，他一睁眼，冷汗滑到耳际，全身都汗淋淋的。

狐狸掀开被子，元贺打了个哆嗦，全身的汗水都凉透了。

“你真是，做得什么梦。”不知什么时候变回原形的狐狸又为他盖上被子。

他抓住狐狸的爪子，脸色苍白。“我梦见一只奇怪的东西站在我妈的坟前，那只东西很大很大，比我们家房子还大，它

长得，长得就像……”就像没有八条腿的蜘蛛。

这么想着，手不禁攥得死紧。

“你别那么大劲，我现在很脆弱的。”狐狸从他手里抽出爪子。

余惊未了，元贺躺下，后又坐起。

“你睡不睡了啊。”

“狐狸，我们明天去妈那里。”

“要去你去，我没那个兴趣去看死人。”

“去了说不定能找到那个下咒的人，我相信我的直觉，这个梦一定是给我的启示。”

“……”

“去吧，狐狸。”

“……”

“别这样，我很担心你。”

“……好啦，去就去，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吃饭的时候，元贺说要去一趟乡下，元升的表情就复杂的看着他。

“阿贺，你是不是一直在怪爸爸没有照顾好妈妈？”

元贺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对不起，阿贺，我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给你留着。”

“不是啊，爸爸，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你别哭啊，我很快就要走了，等一下张阿姨来了，要笑话你的。”

元升抬起脸，眼睛里又流出许多泪水。“可是，阿贺，我真得不是一个好爸爸，你不喜欢张阿姨没有关系，不要离开爸

爸……呜呜……”

狐狸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不是吧，你爸也太，笑死我了。”

“爸爸，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过，我就是想去看看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呜呜……阿贺，爸爸对不起你……阿音，对不起……”阿音即是元贺的母亲。

劝了很长时间，元贺才出了门，跟在身后的狐狸乐得不行，一个劲的模仿元升哭时的样子。

“有够丑的。”

“闭嘴。”

狐狸有些委屈的说：“什么啊，我说得是实话啊。”

元贺瞪他一眼，表情骄傲的说：“我爸是个帅哥。”

狐狸翻了翻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不屑的说：“你干脆就承认你有恋父情结。”

“是又怎样。”

“哼。”狐狸听了超不爽的。它走啊走，挤进人群，跑到火车里。

元贺正在跟进去，却被拦住了。

“要买票啊。”

他只好到售票处那边去买票才跑了回来，幸好狐狸上的车正是他们要去的乡下，不然，又要排队挤了。

“喂，我在这里。”

小腿被一条白色的尾巴缠住，元贺回头，见狐狸坐在椅子上不悦的看他。“走路左顾右盼的，你找什么啊。”

元贺坐了下来：“还不是找你。”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过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狐狸靠着他的大腿，绻着身子，也睡得很熟。

一人一狐等到了天黑时才醒了过来，距离目地地还有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到了的话是晚上9点。

元贺拿出零食，还有几个煮鸡蛋，开吃起来。

“话说狐狸你刚才跑得那么快是在生什么气啊。”

“我没生气啊。”狐狸用爪子拨拨鸡蛋，口水流了下来。“元贺，快剥鸡蛋。”心想还是生鸡蛋好处理，可是元贺就是

不许他吃。

“那……你就是吃醋了。”

狐狸咬了一口鸡蛋，甜蜜的闭上了眼，好半会才想到元贺说的话。

“什么话，我会吃什么醋……不过鸡蛋加醋还是很好吃的。”

元贺笑了，把剩下的鸡蛋喂到狐狸嘴里，

鸡蛋又甜又香，狐狸险些咬到元贺的手指，他舔了舔元贺的手指，又舔了一圈。

嗯，有些欲罢不能。

“喂，我的手指上全是你的口水了。”

哼，我还没嫌你的手上有许多微生物和细菌呢。狐狸不客气的咬了他一口。

“啊。”元贺叫了一声，拿出手指来看，只有一圈白白的牙印。

“我要睡啦，把你膝盖上的包拿开。”

“真是一只懒狐狸。”元贺捏捏它粉粉的耳朵，把他抱到了怀里。

“不知怎么，我总感觉狐狸你好像很不想来这里。”

“废话，你以为我愿意没事干来这里看一个死人的坟啊。”

“狐狸！”

“……睡啦睡啦。”

不管怎么，元贺总觉得狐狸有些古怪，哪里古怪，他却说不上来。

第 4 章

在小旅馆的房间里，元贺正在洗澡，而狐狸趴在床上，无聊透顶。

窗户有些破，从那些缝隙中时常会飞进来一些被灯光吸引的蛾子。一个个拼命的往灯上撞，不撞死誓不罢休。

狐狸动了动耳朵，抬头看了一会，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在灯泡上乱撞的蛾子忽然冒出一股清烟，一只一只往地上掉，掉下来的样子都是枯萎焦黑的。

过了一会儿，从地上的蛾子尸体中居然飞起一只深蓝色的凤蝶，这飞啊飞，飞在了狐狸面前，停留在了床头上。

“……要来了吗？”狐狸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浴室紧闭的门，一个转身，已经站在窗口，冷风吹起了它的毛发。

它回头看了一眼，便跃下窗户，跟着蝴蝶走了。

“今晚上我们睡得早点，明天好一大早上山去看我妈。”元贺擦着头发出来，见床上的没反应，觉得有些不对劲，走过

去一掀开，只是一个行李包而已。

风哗哗的吹起窗帘，发出声响。元贺呆呆的走到窗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狐狸去了哪里，他不是没看到地上的东西，虽然觉得恶心，但狐狸并不是手辣到连蛾子也不过的地步，必定是事出有因

。

偏偏元贺的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它是去了你母亲的坟墓，你也一起过去吧。

这就是直觉，偏偏准得要命。

狐狸可不是第一次来这座公墓，特别是这个公墓是建在一座山顶上。

山上精怪之多，别说是阴风阵阵的晚上了。

狐狸走到那块墓碑前，坐了下来。

墓碑虽然没有照片，墓志铭也是普通的几句，可狐狸却知道这女人绝不普通。

他不觉得想起以前的事，再想到了元贺，尾巴一甩一甩。

你这女人再厉害，也是不会料到我跟你儿子的结果吧。

这么一想，也就得意起来，却没料到身后渐渐靠近的人。

元贺站在狐狸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语。

狐狸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元贺低下头，声音微沉：“我当然是担心你。”

眯着眼看了元贺一会儿，狐狸努力让自己的狐脸看起来严肃一点。

元贺走到它身旁，盘腿坐了下来。他看着墓碑，眼神像是要看穿这块石碑一样，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噗，哈哈！”狐狸终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元贺不解的问他：“你笑什么？”

狐狸用尾巴揉了揉肚子，正色道：“我笑你不够专业，露了马脚还不自知。”

元贺抬起脸，他的面色阴沉，双眼里已经透出杀意。

狐狸周身泛起一股橙色雾气，睁眼闭眼之间，双眼皆是血红。

“把帐算一算。”

冒牌元贺“呵呵呵”笑了起来，似乎整座山都动了起来。

狐狸一甩尾巴：“地动而已，不过如此，我照样可以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

“我以为是哪里来的妖怪，没想到还会莫家的法术。你是谁？跟这死去的人是什么关系？”见对方不说话，还扮着他家

元贺的那张脸作阴沉样，他便狠狠说：“报上名来，等下死了我还可以给你立一个终身成就碑。”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换了一张脸。那张脸平板无奇，面无表情的说：“莫家除名弟子，莫乐。”

……除了名还这么嚣张。

司机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不是没有在半夜出过车，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可是，今天可能凶多吉少。

他偷偷用后视镜去看那个少年，见那个少年回望过他，他的心脏猛的一缩，脸色苍白许多。

“师傅，怎么去XX坟山要这么长的路？”

司机哪敢说话啊，他也想开得快点啊，可是，去坟山的路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