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风不度愚门关————桑菊饮
桑菊饮  发于:2010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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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禺落侧过头啼笑皆非。还巴望他能‘羞涩’一下呢,看来是完全的没指望了。

  自从在年初事务分派重新调整过之后,季淳风基本是只守在S城的本部,比起以往年,轻松了许多。而且在一番自主再调整之后,更有愈来愈轻松的趋向。喝喝茶,看看文件、报纸,很悠哉。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解决一下的。所以看了一下时间,用内线叫了一个人上来。

  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季淳风说了句进来。看清推门而进的人后,放下手中的文件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费铮依言拉开椅子坐下,“老板叫我来有什么事?”

  因为秦禺落故,他一直习惯叫季淳风老板,而不是其它一些文绉绉的称呼。

  季淳风打量了他一下后收回目光,手里的笔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我想起,除了在年初那次,之前我还见过你,而且不是在公司里。”

  “哦!”费铮应了一声,未再后续,似乎在回想到底还在哪里见过。

  “年前,我去参加了一个寿宴。”季淳风顿了顿,已经注意到了他瞬间明朗却又默然的神色,但还是继续说道:“准备离开时,在门口站了一会,等一个朋友去向主家告辞后一起后。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据说是滋事的人被酒店保安撵了出来。虽然当时是晚上,但还是大概能看清的。那个被撵出来的人,长得与你很像。”

  季淳风停了一下,看了看继续沉默的人,“本来我是想不起了的,但是今天你所在的部门主管告诉我,有人针对你沟通过他。因为对你我曾经有过交代,估计他不敢被沟通了,所以来告诉了我。你以前的那些工作,丢得并不纯天然吧?”

  费铮笑了笑,无奈道:“老板你最能明白。”

  季淳风拿了根烟点上,转了转打火机,摇头笑笑,“我那个老人家对儿女爱恨虽然不浅,但都比较简约。没费老那么有毅力,也没这么多策略。”顿了顿,看着他道:“你打算怎么办?”

  费铮抬目看他,“看你的决定,若不想要我这个麻烦,那我就重新再找工作。”

  季淳风沉吟了一下,说道:“调你去个不太紧要的位置,就算以后万一出点什么纰漏,也于你、于公司都无大碍。你这种状况,既然现今在事业上有点发展不了,那就乘机多学点东西吧。”

  “多谢。”费铮道谢后起身,“我会尽量无纰漏的,不让你为难。”

  季淳风点头,“那当然更好。”

  看着他出门后,季淳风掐灭了烟,起身在屋子里走了走。突然笑起。他这样子做,算不算是同病相怜?看到费某人,他突然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将其留下,确实不算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虽然倒不至于怕,但若是惹得那个老合作人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也是非常的不好。但是想到那天听到的厨房里那一串对话,又真是有点于心不忍。

  敲门声再响起,让进来后季淳风转身一看,略为有点意外,“大哥。”

  季升云关上门走了过来,“你坐下我们谈谈。”

  季淳风抬目看了他一眼,点头,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后道:“谈什么?”

  季升云在他旁边坐下,侧过头看他,“你觉得呢?”

  看了看语气温和但语意不善的人,季淳风笑了笑,“我不知道。”

  “装蠢是吧!”季升云看着他狭了狭目,“为什么把许多你应该处理的事都推到了我那去?”

  季淳风想了想,散淡的抬起手刮了刮脸,“我想养老。”

  “我还想修墓地呢!”季升云说完不自主的失笑,严肃气氛冰消,神色柔和起来,抬手按了按他肩,“你何必呢?爸是没有想过要你彻底离开企业的。”

  “我明白。”季淳风回目看他,“但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与二姐争宠,所以不咸不淡的感觉,我其实一直都不习惯。”

  他一直都不习惯。那种融洽不了又割断不了的感觉,太吊人了。

  季升云沉默了一阵后道:“那你怎么打算的?”

  季淳风起身到窗边看了看,有点晕。这边的楼层比较高,他一般都不到窗这边来。而那秦某人,正坐在大门口的保安室那晒太阳。

  “再过一段时间,”季淳风回头看向他,“等你彻底熟悉后我想放个长假,换个环境住一下。”

  “多长?”

  想了很一阵,季淳风还是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若是你觉得累,那我会回来的。”

  季升云也起身走过来,推开窗玻璃,有失大老板风度的伏在窗台上向远处看了看,过了一会,嘴角突然间带起,“我记得你小时候的理想是当飞行员。”

  季淳风靠在旁边墙上望天花板,“那是被二姐忽悠的。”

  “有总比没有好。”

  “嗯……”

  “爸妈那怎么说?”

  “就告诉他们我到外地开发新市场去了吧。”

  “哦?”

  “也许是个谎言,但也许会是真的呢,嘿。”

  “哈哈~~”

  第33章

  季淳风走进厅里,看见某人还在,又看了看墙上的钟点,有点疑惑。“今天不是周末吧!”

  “不是。”秦禺落在桌上搁下两人的早餐,“我今天要去华明山。”

  “华明山……”季淳风迅速的想了想,了然过来,“去扫墓?”

  “嗯。”秦禺落点头。

  暮春三月,清明时分。

  这是一个传统的追念已故先人的时节,秦禺落当然也不会例外。

  华明山在城外数十里,是S城比较大的一座公墓山。

  秦禺落左手拎着一些传统必备的香烛钱钞,右手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搁有一大早准备的几样父母生前喜欢吃的菜,这是以往年从来也没有的部分。

  在以前每年,若是人在本城,在这类特定时节时他还是都会来祭奠一下的,但是谈不上追忆。所以今年,心情有点不同,情形也有点不同。秦禺落回头看了看拿着一大束鲜花且不疾不徐的跟在他后边上山的人,感觉有点复杂。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要跟着来,虽然好像一起来也很好,但还是觉得有点迥异。- -

  十几年了,墓旁的柏苗已经长成了树。秦禺落打扫了一下墓周围的清洁,将准备东西一一摆上。

  有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不知道,只是一番心意。

  季淳风靠在旁边一处石台上看着他忙着,也没上前相帮。

  季母身体尚好,季父在这小半年里,身体也日渐硬朗。而关于更上辈的先人之祭,也多年不牵涉他这个后辈了。所以对这个日子,他在意识中没什么概念。

  看其收拾、摆放得差不多了,季淳风拿起搁在旁边台上的鲜花,走过去在墓碑前放下,然后起身侧头问他,“这就下山吗?”

  “再等一会。”秦禺落丢下最后一张纸币进特定的烧币池里,起身拍了拍手。“等烛火燃尽,祭品也要收拾了。”

  “那我们四处转转。”

  秦禺落:……这是公墓山,你当是风景区?- -

  看季淳风一说完转身真的转悠去了,秦禺落只好跟了上去。好歹他对这八卦阵式的地方要熟悉一些,万一那季某人在这迷路了,那就惊悚了。

  转了一上午,累了一身汗。

  回到住处以后,季淳风躺在浴缸热水里,拖了条毛巾把脸搭上。

  他期望、帮助秦禺落想起以前,只是觉得,那时候的快乐现在想来依旧是快乐,那时候的忧伤现在去看却未必就是忧伤,所以想起未尝不好吧!而且在他的人生中,那些年也是至今最为简单快乐的年岁,所以在潜意识中,希望有人能同记得吧。但是,最近从其偶尔对想起的一些过往描述及随后的沉默中才突然觉察到,他拥有在老宅的、没有秦雨的以前,而秦禺落当然也有没有他季淳风的、在自己家里的以前。

  他好像真的做了一件蠢事,已经睡着了的哭娃娃他为什么要去叫醒?

  但做都做了,挽救不能,所以只能补救一下了。真让其一个人去那呆半天,估计未来两天可能会乌云罩顶。但在那般地点,不适宜于无顾忌的胡扯说笑,又不能与初衷违背的在那黯淡一番。为了调整这之间的尺度,他差不多都要脑枯了。

  总结:这干蠢事就像说谎话,为了周全上一个,只有再做下更大的一个。

  而就在季淳风作自我检讨时,秦禺落将磨砂玻璃门轻微的推开了一点,而后靠在门边看着里面的人。他不是想偷看某人的沐浴图,那个想看尽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只是突然想明白一些事,一时冲动,就忍不住想来看看这人。

  但是,不一会就看到季某人右手抬出水面伸向他,然后食指勾了勾。

  秦禺落黑线,他脸不是遮住的吗?哪只眼看到自己的!

  推门走了过去,靠在浴缸边上伸手往他在水面上的肩颈处浇了浇水,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对方无回应,但紧接着突然手一伸,把他直接捞进水里去了。

  秦禺落再黑线,好狗血的发展。

  这一狗血激情,在秦禺落看来,损失甚为惨重。因为没有预警,所以他的手表泡汤了,手机也泡汤了。季某人第一次买东西给他,在一表衷情与亲密联系的寓意下面,必然性的挂了个赔偿的牌子。- -

  把卡换进新手机,好像也被泡出毛病了,信号时有时无,只好重新买个新卡。在存联系人时,看到一个名字让秦禺落迟疑了一下。

  按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有点尴尬的。但是秦禺落对这个人真的没有恶感,这换了新号码,告还是不告诉?一年没见了,就联系过一次,他怕是也不见得还记得自己这么个人吧!想了想,还是发了个可以有视也可以无视的通知短信过去。但接下来后一个号码还没有存好,电话就过来了。

  “秦哥还记得我啊!”齐某人的音声依旧,说的虽然是好像久别的话,但语气却很亲切。

  “当然。”秦禺落随手拉了拉旁边那个万年青的叶子,“你还在R城?”

  “对哦,这边都热得要命了,我好想念你那的气温。你混得好不?成大款没?嘿嘿!”

  “挣得比以前多了一点点,干兼职了。”- -

  “兼职?你真的没有给他开车了啊!”

  “我给他全家老小开车。”= =

  “……怎么发展成这样了啊! 哈哈哈哈!”

  “世事难料。”秦禺落望望天花板,“你现在呢?”

  “我……我被和氏璧砸到头了…昏天黑地之中…正愁没个说话的人呢。”

  秦禺落:……

  整整一块电池的电,又泡汤了。

  看着一闪一闪的充电指示灯,秦禺落有点感慨。有时候他也想找个人说一下,但却没有个恰当的人选。齐华性格上倒是很好,但可惜身份又不合适。

  其实,最应该成为说话的对象的是季某人才对。但虽然在对外的事物、看法上,基本都是想说就说,却一旦说到彼此间,大多数的发展就会就会像论坛上的水帖子,几个回合之后,与主帖便隔了十万零八千里了。

  那个人不太喜欢认认真真说心里想的某些东西,也不太喜欢别人说。就像这个手机泡汤事件那样,秦禺落觉得,若不是他那声‘谢谢’,应该就不会泡得那么干脆那么惨。

  望天,他也想通了,有些东西就像是H,确实是做来容易而说来那就是难。

  第34章

  齐华曾经说过,季淳风是个好老板、好情人,但不是个好爱人。

  关于这一些,秦禺落在逐步的体验。

  在他看来,季淳风是个好老板这一点不用说,企业内部任人唯贤,搞建筑也从不拖欠农民工的工资,对他更是一直的高薪对待,除了偶尔习惯性的说句蠢才之外,也没有其它什么恶形恶语。

  进一步,走到好情人这里,从大多数方面来说,也还尚可。不过秦禺落觉得他自己可能就是那诸多情人类型中的草根派,大概是因为之前就相处久了,一时间转不过来某些状况。不过本来人与人之间相处,状态就是不一定的,真要季淳风与他就像与齐华那样去相处,他也觉得别扭。

  但是,这关系上升到爱人级,问题渐渐就明显了。所谓情人,相处是一种情致,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融洽,一般不需要调整,直接说再见。而再上一阶,那在相互的心情体谅之下,还非常的需要思想沟通与肚量。季淳风显然不完全习惯这样子的生活状态。秦禺落倒没什么要让他容忍的,但他在很多方面却从来不主动沟通。

  秦禺落知道他越来越闲了,虽然工作日仍然在按时上班,但看他平常在家里与坐车上时都在闲悠就知道了。还以为是真的出现了兄弟争夺落败戏,但一经问询才知道是他自愿退休的。

  听到退休一词,秦禺落不由得嘴角抽搐:你才三十多一点,正当而立之年吧!

  他有没有多少钱秦禺落不在乎,但是却担心他就这么散淡到连精气神都没了。人嘛,总还是要做点什么才行,就是纨绔子弟,别人也是又玩又酷得很精神不是!他这倒好,啥事都没有。因为有了一个固定相处的,连找情人这项活动都减免了。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懒出水来了。

  还好没多久,他有事了,秦禺落几次无意中听到他电话与人聊房子的事,好像在另一个城市托人买了一处房产,在装修。听其某些言下之意好像以后打算会搬过去住,但却从来没有与他提起过。

  几经思量之后,秦禺落觉得他们需要好好的沟通一次了,刻意一点都没关系。

  平常相处,很多东西,自己能想明白的,即便他不说也无所谓,但是这次,秦禺落有点想不明白了。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想法了还是单纯的没有从以前的生活习惯中转过弯来?

  买房子打算在别处去住,都没有与相处的人商量或告知一下,这种状况,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在他还没有酝酿好沟通气氛时,却得到了一个令他半晌都回不过味来的消息。

  “费铮失踪了?”秦禺落正准备启动车辆,侧头看着旁边的人,瞬了瞬目,手指搁在车钥匙上固定了。他脑袋中的接听之A神经与反应之B神经之间硬是一时间没有连线上。

  季淳风点头。抬手叩了叩窗沿,轻微皱眉道:“四天前他到邻城去办点事,办好后就没再回来了,电话也联系不上。部门管理以为他私事上有耽搁,暂时没有注意。不过昨天余……就是鱼儿,电话来公司里寻人,部门才确定以上告的,问要不要报个失踪。”

  失踪?秦禺落还是有点不能相信,再说余满川怎么都不联系他呢!摸出电话后才想起,余满川想联系估计也联系不上,新号码通知活动被齐某人在中途打断了,而后一天在公司门口看见费铮时顺便就告诉了他,没想起还要特意再给余满川。

  费铮的号码拨出去,关机。再拨余满川的,很快被接起,“费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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