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这些人了吧？”娘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狂热的民众，用严肃的语气问道。
“恩。”俺点了点头。
“大玄有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人就是我楼兰的水。”娘勾出了一抹微笑，对着百姓们微微挥手，引得人群又是一阵欢呼骚动。
“你看这些人——”她手指着一个因为过于激动而倒下的百姓，脸上依然带着堪称完美的笑容，“他们尊敬我们，仰视我们，会因为我们的一个微笑，一个动作而激动不已——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因为我是‘圣女’，而你是‘神定的智者’。”
俺眨了眨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若今日你能通过考验，这些人会愈发的崇敬你，敬你为神的使者。这样，你和娘亲在楼兰的地方自然会牢不可破，即使在贵族和朝堂之中有人对我们有所异议，但是这些百姓，会成为我们最大的后盾和拥护者。但是——”娘顿了顿，语气愈发严重，“如果你没有通过试炼，没有得到上天的认可——就像某些人心心念念的一样，也许他们根本不会让你有机会去参加那个考验，当然，他们对这些人民所宣称的是你没有通过。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咽了咽口水，俺惊恐地望着娘那冷绝的笑脸。
“这些现在还一心拥护我们的人民，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和欺骗。民众的力量可以汇成大海，到了那个时候——你，你娘和我们的外婆，包括前任国师和现任的国师大人……我们没有一个可以躲过人民的愤怒。这些平时看似蝼蚁的民众会用强大的力量撕裂了我们，甚至不给我们辩解的机会！即使那些所谓的皇室成员能过饶恕我们——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
“娘的意思是——俺这次是非通过不可了？不然就会死掉么？”一滴冷汗从额头落下。
“呵呵……我的寒儿，娘看上去是相信上天安排的人么？”娘亲用春风般温柔的笑脸回望着俺，伸手用帕子拭去了俺额头上的冷汗。这幕感人的情景自然又引得下面的人民一阵欢呼——原来皇家的人和普通老百姓一样，也是有母子亲情的！
“寒儿……”她深情地凝望着俺，嘴里说的确实毅然决然的话语，“不管你是不是能过通过这场考验——娘都能向你保证——你是楼兰的智者，唯一的智者。娘也是唯一的圣女——不管用什么手段！”
“娘……”俺喏喏地应着——这样的娘亲，好可怕！
“娘——绝对不会让你和外婆陷入那样的困境！”她一把将俺搂在怀里，在俺俺的耳边低喃道，“娘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来伤害到你，和你的外婆！绝对！”
“娘！”俺可以感觉的娘不停微微颤抖的手臂下，充满了强装坚强的无助。
刹那间，愧疚和感动袭满了胸口——娘，对不起，俺竟然会怀疑您，竟然觉得您可怕！您做的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保护俺，保护外婆么？只有登上了权利的最高峰，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生存——对不起，对不起！俺不该，俺不该用狭小的度量来衡量您！原来您是这么地爱着俺，这么地想要保护俺和外婆！在您看似强势的举动下，原来收藏了这么一刻柔软的心……对不起！对不起！
“娘……对不……”话未出口，就被娘的手捂住。
“什么都不要说了！娘知道，你也知道——这就够了！”娘的眼里是溢出的温情。
“恩！”抿了抿嘴，俺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这就够了！
“走吧！成败在此一举！”娘拉着俺的手，朝着下面潮水般的人民挥了挥手。
“￥#……#￥……（智者万岁！）”
“%&%……&%&（圣女万岁）！”
“*%……%&（天佑楼兰！)”
回应俺们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呼声（俺听不懂，娘给翻译的）。狂乱的百姓欢呼着，喊叫着，用声音和各种肢体的语言表达着对俺们的爱戴。
对！不能输！俺也要保护娘亲！保护外婆！保护为了接下来着一刻而奋斗了十几年的，乃至几十年的人们！小翠，葬……和千千万万俺根本不认识的人们——俺不能输！为了活着回去见弟弟……俺最爱的男人——俺也不能输！俺……俺要做配得起李惊鸿的男人！以李家长子的身份，以楼兰智者的身份，以楼兰世子的身份！！（这个纠结了俺很长时间的词语，最终是小七为俺解开的，原来此“柿子”是彼“世子”。因为他说楼兰不产柿子……看来吃的东西多果然还是长智慧的……俺是不是也要多吃点？）
第086章：遇袭
马车穿过了城市的中心，往城市西面的圣殿驶去。与俺料想的不同，俺本来一直担心会有刺客混在人群里趁乱偷袭，但是当马车离开市中心后，人群逐渐地减少，一路上除了看见几个零星的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和小贩之外，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出了市中心，周围的景色慢慢变的开阔起来。听着天空中不时呼啸着的狂风声中，隐隐地倒是传来了不寻常的肃杀之气——看热闹的人群声听不见了！不但如此，竟然是一片的寂静之声，与刚才的熙熙攘攘截然不同！
将帘子撩起，探出头看着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目之所及是一大片的山崖，两边是有十几丈高的陡峭崖壁，从下往上看只见一条细缝悬于两崖之间。遮天蔽日的高崖将阳光隔绝在外，只靠这那一线天的些须光线是无论如何也照不亮路的，护卫们纷纷拿起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照路。
“娘……俺们还没有出城吧？怎么……”怎么这城里竟然有这样的悬崖峭壁？
“这就是通往圣殿的希望之路！”娘解释道，“传说当年楼兰的第一位君主受到天神指示，在沙漠的东南有王者之地可建城。于是他们从沙漠一路而来，带领部落的子民寻找水草肥沃的地方定居，一路上走了三年。好不容易到了现在王都的郊外，满目仍旧是黄沙和岩石，不见绿洲，前面更是横亘这一座山崖。大王和子民们实在支持不住，纷纷倒下体力不支倒下。就在楼兰王倒下的一刻，他向天神祈求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子民能够继续前进，找到一片水草肥美的土地定居。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天神听到了王的召唤，山崖之间竟然裂开了一条口子，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穿过山崖之间的通道——迎接他们的是一大片的绿洲，有山泉，小溪，河流和及人高的牧草！我们的王用他的生命为代价引导着人民找到了未来的王都！于是后世的人为了纪念他和那一天，以这片山崖和通道为标的，在城市的西面建造了宏大的圣殿，城市的东面是皇宫！寒儿——你知道么？站在楼兰皇宫的最高处向西眺望，你可以看到一座雪白色的神殿夹在两面断壁之间的宏伟景象！！”
太扯了……俺嘴角不觉地抽搐了一下……比俺说书还扯……不过这也解释了为啥这荒郊野外也算是皇城范围吧——做人不能忘祖么……
“一般的民众是不能从这条希望之路走到圣殿的，一般都是选择从山崖两边的官道前往圣殿参拜。”
不是吧……走路也搞垄断……
“传说第一代楼兰王的灵魂一直留在这断崖之间，保佑着楼兰的人民。只有被天神和楼兰王认可的人才有资格接受王的祝福，从这条道路上前往神殿！一般而言，就是国王，国师……当然，现在多了娘这个圣女和你这个智者。说起来娘也是托我儿的福才有资格走这条路呢——之前娘可都是绕路过来为你祈福的！这也算是天神对你的第一个考验。”
无稽之谈……俺心中暗啧——那护送俺和娘的这帮侍卫，包括葬和小翠算什么？不要告诉俺，国王和国师都没有人保护，是自己一个人晃荡晃荡走过来的。不过是骗骗无知百姓的胡说八道而已！俺这么傻都看出来，这帮还真好糊弄……不过，这也算是古人和现代人的差别吧，毕竟在俺的那个时代，早就不存在王权和所谓的王族特殊待遇了。当官的有特殊待遇倒是不假，但和神啊鬼的没有关系，老百姓的心里都有一本帐。不像这古人，什么事情都往那虚无缥缈的事情上靠，反正让老百姓听话就可以。
“呵呵……寒儿……该来的人始终都要来的。”娘低了地眉，不知所以地冒出了一句。
“啊？”啥意思？
“比起市集，寒儿不觉得这里跟适合行刺么？”说着令人胆寒的话，却是一脸的轻松，“你看这两边的天险。这通道只容得下四个人并排通过，从偷走到尾约莫要一刻钟……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都是处在不利的地形啊！只要有人前面后面堵死队伍，在上头扔下巨石或者火药——我们这队伍就是有进无出，有去无回了！”
“那……那怎么办？”娘明明知道如此危险，为什么反倒是一脸的泰然呢。
“全城的百姓都看到我们进来了……你说，如果我们一刻钟之后没有在那头出现……百姓们会怎么以为呢？”娘好整以暇的用玉手拾起一刻小机上的葡萄，向俺的嘴边递来。
俺摇了摇头，不敢想象这可怕的后果。
“他们会认为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受天神保护的圣女和智者——因为我们连希望之路也过不了。所以娘和你都是楼兰的罪人，是不折不扣的骗子，活该死在这里面！”娘挑起柳眉冷酷地一笑，“很多人都很期盼这个结局啊！”
话音刚落，马车外一片慌乱之声传来。似乎有人在前面设下了埋伏，大队停止了前进。
俺刚想伸出脑袋看看发生了什么，突然“嗖”的一身，一直弓箭直冲俺飞来。
俺呆呆地不知道该如何躲避，只恨自己没有学过啥功夫，也恨这马车——你说你好歹也装个车厢好不好？这样怎么说也有点阻挡的东西啊！！
“喀！”娘抬手一把抓住了飞行中的箭矢，用手轻轻一捏，箭矢猛地被折断。
“不自量力！”娘冷笑一声，反手将断了的箭头扔出。
只听对面闷哼一声，一个手持弓箭的士兵随之倒下。
小翠立即反应过来，神色一凛，跳上了马车站到俺的身边，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葬则冲到马车之前，抽出宝刀，一脸戒备。
“本宫等你们等到现在了！”娘双臂高抬，在她如同鹰啸般的长叫之后，马车四周垂下的那根根丝绸仿佛活物般舞动了起来，利剑般地向着前方射出。那丝带在娘强劲内功的挥舞下化为了夺人性命的终极武器，柔软的丝绸发出凌厉的杀气，在狭窄的断壁之间不停挥舞。每一次出手都是那么地狠绝，在火把的映射下，绸带上飞溅出来的点点血花飞溅在布满青苔的峭壁上，发出了诡异的暗红色。弹指之间，对方前排的弓箭手已经全部倒下，命丧黄泉。
“你……你……”敌方的主帅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娘是如此的强大，他还没有出场表明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损兵折将，此时心中恐怕感到的除了恐怖还是恐怖！
“我？我等你们很久了——我的哥哥们！”娘阴狠地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度地说道。
什么？是朝堂上那些看似懦弱的王子们！
对方的火把升起，前排的尸体被很快拖走。忽明忽灭的火光那头，俨然是身着华丽服饰的楼兰王子们！以最年长的，已过半百的大王子为首，站着四五名的王子们，似乎除了没有成年的几个小王子，所有的皇室男丁都站在了队伍之中。俺们车队的后面同样也被人堵截，现在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王子带领的卫兵们不知是不是摄于娘的威力，和俺们保持了一段挺长的距离，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站着
“哼！不要以为杀了几个弓箭手，我们就怕了你们！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不要想活着离开希望之路！这里前后早已被我们堵截住了！哈哈哈哈哈！”大王子不知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外强中干，发出了难听的笑声。
俺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个老头真张狂。小翠俯身过来，冷笑着将他的原话翻译给俺听。
“王兄们为何如此？难道大家对不期盼智者的出现么？”娘不慌不忙地与大王子打起了太极拳。
“你个下贱女人生的小婊子！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恐怕早就做好了让你儿子做上智者，然后要求父王传位于你的准备吧！到时候全国的百姓都会支持你们，第一个女王就要出现了吧！！”在大王子身后的另一个王子出来叫嚣着。小翠边翻译，手指骨捏的“咯咯”作响，听的俺一阵胆寒。
“……”娘不言不语，但是站在她身边的俺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气从娘的身上散发出来。
“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是注定死在这里了！我们受够了你平日的颐指气使、盛气凌人！明明我们才是楼兰的王诸，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凭什么从父王到国师，都对你这个血统低贱的女娃如此地寄予厚望！凭什么你靠着一个莫名的圣女头衔就可以在楼兰横行霸道！你要什么有什么！父王脸连国宝之一的温泉都可以送给你！这是什么待遇！除了得到最后天神和人民的认可，你就差一步就可以当上女王了吧！告诉你！我们兄弟决不允许！绝对不会让一个女子！一个有这玄国血统的女子和她的白痴儿子当上楼兰的王！绝不！楼兰的王，只会在我们兄弟间产生！！”
第九卷：成王败寇
第087章：叛逆
俺万万没有想到这群看似对娘完全俯首帖耳的王子们竟然还有反叛之心！在娘这十几年的威慑之下，没有想到他们还是有机会互相勾结。俺本来以为，就算是今天遇到劫杀的人，也是那天朝堂上遇到的“皇叔”和他的手下，毕竟他当时对娘的反感和反抗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今天，出现的人竟然是这些王子……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勾结？今天的行动，绝对不是临时决定的，对地形的考虑和对今天俺们经过时间的把握绝对是在事先就打探好的！这么多士兵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集结而成，看他们的样子，恐怕是许某已久，只等着今天在这里将俺们一网打尽。娘竟然一点都没有得到情报，就由着他们任意行事么？还是……
俺抬头望着一脸好整以暇的娘亲……原来如此——以娘的性格和手段，怎么可能不事先就掌握了一切呢？拍拍衣袖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葡萄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