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歌----风夕雨
  发于:2010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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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弋举著袖子挡著脸道:“别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话音一落,人已抱了上来。
然後听见的是众人的抽气声。
古云也有些呆愣地看著那人的动作,再看看楚清弋的反应,瞅瞅红衣人那张美到致的脸,指著他道:“这个```清弋,你认识?”
《忘尘歌》 香如故 二
楚清弋拿袖子把脸全盖了道:“不认识。”
那人闻言伸出一只手去扯他衣袖,并大声嚷道:“清弋,弋弋,美人,我是辰霜呀,怎麽能不认识人家呢,人家喜欢了你那麽久。”说著他把脸凑上去:“看看,这张脸你还说好看的,如何,可认识了?呵呵。”
看著那张十分美又笑得开心的脸,楚清弋头痛不已,他实在想不到能在这地方碰上这人,眼看著周围的人因他这一笑又渐渐地围了过来,再看看古云,那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只得回头对辰霜道:“好吧,我认识你,认识你,你先放手可好?”
辰霜摇了摇头道:“不放。”
楚清弋拿另一只手抚了抚额:“那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可好,这里人多。”
辰霜看了看周遭道:“也是。弋弋美人,跟我来。”
楚清弋叹了一声:“那是在说你自己,别这样叫我,叫我清弋。”
辰霜又转过头眨著眼道:“弋弋你如何不是美人呢,你看你长得跟玉似的,如何不是呢?”
楚清弋实在拿他无法可想,只得闭了嘴,回头冲古云点点头,拉上他,跟著辰霜走。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辰霜带他们去的地方是藏星楼。
因他一向自在惯了看他拖著两个人回来倒也没人说什麽,只是上楼时遇到老鸨,她一看这情形就笑开了:“我说辰霜呀,难得你主动带客人回来,还真是两位俊俏人物。不过辰霜呀,这银两嘛``````。”
辰霜也不顾一进这门就已有些呆滞的两人,回头伸手冲古云摊手道:“银子!”
古云脸都快绿了,却见楚清弋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绷著脸掏了锭银子递给辰霜。
辰霜一把接过扔给老鸨:“这是我的人,你免掺和,去找人弄些吃的来。”
老鸨接了钱也不再多话,一挥纱巾冲古云和楚清弋抛了个让人浑身鸡皮毛骨悚然的媚眼,便转身扭扭捏捏地往後去了。
辰霜带著两人直上了辰月楼,让下人都散了个光,才转身关了门。刚回头就见古云一把扯过楚清弋在身後指著他道:“你这妖孽!不知好好修行却要来这繁华人世做这行当!说,你已坏了多少性命了?”
辰霜眨眨眼,美丽而迷茫:“什麽性命?咦,你这人怎麽如此的凶,看你是弋弋美人的朋友才带你一起来的,不然谁要你来打扰我跟弋弋叙旧!”
古云被他抢白一通不由怒了:“你!```”
楚清弋倒是听懂了古云的话,有些脸红,忙拍拍古云的肩:“云鹏莫要生气,辰霜不会害人性命。”然後又对著辰霜道:“辰霜也莫要著急,云鹏是心直口快之人,只是见这情形有些著急,都好好说话,可好?”
辰霜一把拉过他就蹭了上来:“我听弋弋的话。”
楚清弋十分无奈拉著他坐下,古云瞪了他一会也坐在旁边问楚清弋:“清弋,你是如何会认识这只``这只狐狸?”
楚清弋还没答,辰霜已抢著道:“咦,你认出来啦?”然後转头对楚清弋道:“他挺厉害的。”
楚清弋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道:“先坐好。辰霜,这是云鹏,他家学渊源便与此有关,你不可轻易去惹他。”
辰霜又挨过来:“你说不惹便不惹。”
楚清弋摇遥头,不再理他,转头对古云道:“云鹏,辰霜的道行我能识出他非是人类你当知道。认识他的时间也是很长了,他或许有些顽劣,但却绝不会害人性命。”
古云看了眼辰霜道:“清弋你如此容易想信别人,怎能确知这狐狸不会为恶?”
辰霜闻言却是怒了:“别把我与人相提并论!那些阴险无情狡诈贪婪的性情难道不是人所有的?被猎杀剥皮的难道不是狐?为私欲动干戈流血亡命的难道不是人?会无情背叛和伤害亲近的人的难道不是人?就这藏星楼里又哪里不是以恶欺善以势压人?只有人才会无情地伤害同类和其他一切生灵!你凭何指责我会为恶?”
楚清弋见他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倒是有些愣了,温和地拍拍他的肩道:“你倒是长进不少。不过你如何会在这里?”
辰霜哼了一声道:“那不是```````````嘛````而且这里有许多好吃的```然後````等过了``等过了````````我就回去了。只是出来以後才知道这人世果然险恶,怪不得``弋弋``你`````。”
他中间几字说得极小声,听得古云直拧眉头,这半天说了等於没说,倒是楚清弋听他说话叹了口气:“你这样一心念著吃要何时方能得道啊?”
话音刚落却见辰霜跳起来冲去开门,过了一会才有人从楼下上来,端来他先吩咐的饭菜,待人摆好他又打发人离开,然後关了门欢呼一声扑到桌子旁边伸手就去抓鸡腿,等两人回过神来他嘴里已被塞满了,一只手却还搭在盘子上。
古云一见他这样子一阵默然。
楚清弋见状笑道:“你可知他前年还因为一只鸡蛋被人追著打?”
辰霜听到他的话一只薯饼已塞了过来,楚清弋知他面上挂不住,也不再说,拿筷子接了递给古云:“尝尝。”
哪知辰霜又把他的手拉过来送到嘴边一口将薯饼吃了,然後挤著眼瞅古云。古云这时只想把他收了!
这一番闹过去天已暗了,有人来敲门说请辰霜到前厅登台,辰霜便拉了楚清弋同去,古云自然跟著。
在中厅的走廊上几人迎面碰上了往秋水阁去的语如嫣,绝代容姿,莲步轻移,身形嫋娜,古云和楚清弋与辰霜一起待了几个时辰,却依然被她吸引了目光。
走到近前她朝几人轻轻一福,轻声笑道:“今日可真是难得啊辰霜公子。”
辰霜对著她!著牙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下,便继续往前走去,楚清弋匆匆还了她一礼,古云只是看了她一眼,两人便一同去追辰霜。
语如嫣看著他们背影直至不见方才回头,一边走一边换上抹冷笑,心道竟让他抢了去,也罢。
楚清弋看著台上长绫舞霞翩若惊鸿的身影,突然想起往日的情景,不禁笑得有些开心,古云见他这样不由得问道:“清弋,何事这般高兴?”
楚清弋道:“只是想起了以往的一些事,这辰霜舞得很好啊。”
古云看了一眼台上,又看了看四周那些或痴慕或贪婪的人,也不作评价,只道:“若真是颠狂众生不自知,倒也罢了。”
“嗯?”楚清弋一时没听清。
古云笑笑:“没什麽,只是赞他。”
楚清弋才又回过头去继续观舞。
一曲毕,没过一会辰霜自屏风後转过来坐到桌子旁,吃掉了桌上的点心後方道:“好了好了,天色未晚,弋弋我们出去逛逛可好?”
楚清弋道:“今日有些累了,改日好麽?”
辰霜见他确实有些疲了,便道:“好啊,那弋弋跟我回房吧。”
“什麽?!”古云大声道。
辰霜倒是不解:“作什麽`?弋弋累了回去我房中睡觉不行麽?”
楚清弋揉揉眉心道:“不了辰霜,我的行李都在客栈,我得回客栈。”
辰霜想了想道:“好,那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说完转身又跑了。
楚清弋与古云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回来,楚清弋便让古云在此等著,他去看看怎麽回事。
凭著记忆往辰月楼行去,却不知不觉间觉得路似乎远了些,周围的人也渐渐的少了,最後没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灯也不甚明亮,有些昏暗。
《忘尘歌》 香如故 三
楚清弋左右看了许久实在分不清方向,正想著往前些再找人问问,却见前面突然转出一个佝偻的身影,有些蹒跚地往走廊尽头走去,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一头灰白的头发有些散乱的在脑後挽成髻,一身布衣裙,那是一名老妪。她走了几步,有什麽东西从她身上落到地上,她努力弯腰想拣起来,却因腰背僵硬有些困难。
楚清弋缓缓走上去拾了起来,那是块上好的红绫,伸手递过去,来接的是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干蔫的皮肤上筋脉突出扭曲,手指关节也扭曲变形了。豔色的红绫放在那手上显得异常的诡异。
楚清弋看著那只手有些难过,他柔声问道:“老人家,可知道辰霜的住处如何走?”
老妪抬起头来,那是一张皮包著骨头的脸,眼眶深陷,灯光下浑浊的眼望著他,满是皱褶的唇似在脸上咧了道口子一般笑著,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嘶哑怪异:“年轻人,你走到这里来干什麽麽?”
楚清弋道:“我去寻辰霜,却不想走错了路,烦请老人家指点。”
老妪伸手来抓著他的手道:“跟我来吧。”
楚清弋便跟著她往前走去,前面昏暗幽深的走廊走到近前也没有真实感,越见清冷,更无人声,楚清弋开口想问,老妪却埋头走得极认真,半点要搭理他的样子也无,楚清弋只得继续跟她走。
走了许久这走廊却仍然未完,老妪不再往前,在一间小屋前停了下来,伸手推开了门。
楚清弋总算找著机会开口:“老人家,我不是要来这里。”
老妪却似没有听见,只拉著他道:“进屋进屋。”
看著她的形貌楚清弋不拂了她的意愿,只得随她进了屋。
空空的一间小屋,屋子正中摆著一架织布机,上面有半匹尚未织完的红绫,那道炽豔的红在阴沈灰暗的空间中显得有些刺目,恍然的错觉,似是红血。
老妪拉著他走到织布机面前,伸手摸著那段红绫问他:“这红绫可好看?”
楚清弋轻轻道:“灿如霞,薄如烟,上等织工,精美异常。”他抚著红绫,慢慢绕到织机前方,坐在小凳上,拨弄著根根丝线,全副心神皆被眼前的红吸了进去。
老妪站在楚清弋身後笑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那红绫开始变长并向前延伸,楚清弋眼前的织布机不见了,只有一条血红的路,通向黑暗未知的地方。
楚清弋看著那条路叹息一声苦笑著对老太太说:“老人家,这条路我也很想走,可是,我却走不了啊。”
老妪却不信,拧著脸拉过他便往那路上走,没走两步,那路竟然消失了。
老妪见此情形满脸狰狞地他道:“怎麽样可能?怎麽会这样?不可能!你是谁?你是谁?”
楚清弋轻轻道:“我,跟你一样无奈。”
老妪却再听不进,随著她愈发疯狂地拉扯那红绫的动作,红绫开始慢慢变长并向楚清弋缠了过去,楚清弋躲了几次终是没有躲开,被那漫开红网困在其中,并从手足开始紧紧缠上他的身体,似是要让他窒息,他苦笑一下凝聚力量想要挣脱这束缚,心念方动外面便传来两声大喝,一声老妪的惨呼,接著是两声裂帛之声,缠在他身上的红绫便退了下去,然後他看见古云与辰霜面色铁青地站在他面前,他不由得笑笑:“我没事,真的。”
话音刚落辰霜已扑了上来:“弋弋!你没事吧?”
下一刻辰霜已被古云从楚清弋身上扯了下来,他皱了皱眉:“你怎麽这麽重?别压到他!”然後又对楚清弋道:“你怎麽到这里来了?还会被她攻击?”
楚清弋打量了下四周,还是间小屋,织布机仍在,只是积满了灰尘,适才所见的红绫却是残破不堪地挂在上面,早已失了颜色,叹道:“她也是个徘徊世间入不得轮回的可怜人。”然後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古云打拧著眉道:“照此看来这冤死在此的人不止一个,为何无人察觉?”
辰霜此时倒是接上话了:“你也不想想这是什麽地方?那等被买进来然後又无声死去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或被亲人出卖,或是自小被遗弃,或是被强买了来,没了便也没了,谁又会来追究他们的去向?”
古云默然不语,楚清弋又问他道:“那老妪呢?”
古云指了指袖里,楚清弋便知了,他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对辰霜道:“改日再来看你吧,我与云鹏先回客栈了。”
辰霜将背後一个包袱递给他道:“弋弋,给你的,先别打开,回去看。”
楚清弋闻言也不拆,直接背了,觉得有些沈,也没问什麽,三人一同出了那屋子,没走一会便来到中厅天井的走廊上,却原来不过短短距离,那屋子就在廊後的一个小院里。
回到客栈古云见楚清弋十分疲累,便嘱店家打来水让他洗漱,然後看著他躺好睡著了,又帮他掖了掖被角,才轻轻合上门退了出去。
就在古云走後不久,楚清弋放在桌上那包袱突然动了起来,一只爪子划破包袱从里面探出来,把破洞越弄越大,然後钻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最後是火红的身体和一只大尾巴,它从桌上跳到凳子上再到地上,然後又跳上床,看著楚清弋的睡颜道:“哼哼,我就知道弋弋你不会记得打开包袱,不过我还是来了,呵呵````````今天还是被伤到了吧,唉,你若受伤,与别人又不同```````那古云也不知你根底,看你与他相处甚好,你可是信了他?看刚刚``他好像``嗯`````唉``像你这麽好的人``怎麽能有人会伤害你```呵呵```。”它又嘟囔了几句,把爪子放在楚清弋胸口,将灵力渡了过去,然後打了个呵欠,晃晃脑袋挨著楚清弋蜷著睡了。
古云回了房间躺了会,睡不著,打开窗户翻上房顶躺著,天上的满天星斗,看著看著就变成了楚清弋的脸,他使劲晃一下脑袋,看见的又是星星了。他知道自己不明白的是今天看到辰霜抱著楚清弋时心里那阵奇怪的难受的感觉;看出辰霜的真身後楚清弋的反应,及辰霜和他的对话,他知道辰霜知道他所不知道的楚清弋的过去;从来他都觉得楚清弋就是那麽个平平和和温温润润的人,所以容易接近;但同行这麽久,从楚清弋偶尔的失神,茫然的眼光,还有不经意透露出的只字片语,他知道他有段过去;他觉得自己一直看得开,既然是好友,楚清弋不说,他也不会去问;谁知今天冒出个辰霜来,一下子打翻了他长久以来的心思,於是他有些迷茫了,为什麽会这麽在意?
他挠著头想了许久还是没有答案,正想下来回房时突然觉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片刻过後一道淡淡的影子从他所在的楼後面的一间房内飘了出来,往南而去。
《忘尘歌》 香如故 四
古云一见那影子顿时吃了一惊,提步便赶。
掠过重重屋脊那影子最後没入藏星楼中,古云随後追至,看清眼前情景,却是无法了,已至子时,这个地方却还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到哪里再去找那影子?在这人气极盛的地方要寻出那收魂之人也极是不易,不论他是妖是鬼,气息也被遮盖了,就如同辰霜一般,不站到面前根本不能认出他来。而且人多又不能放出引灵虫来,古云气极之时又想到辰霜,就进了门,跟引路的道:“我找辰霜。”
引路的闻言找来了老鸨,老鸨一见他挥著帕子就挨了上来:“哟,公子,您又要找辰霜呀。方才他送您和那位公子出门後就歇下了,不如帮您叫其他的人吧,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哟。”
古云一侧身避开她:“不必,我就找辰霜。”
老鸨见他一脸严肃反觉得俊朗之中添了一分毅然,心下喜欢:“哎呀公子,辰霜真的歇下了。而且他只是舞者,不陪宿的,他没告诉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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