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寓原本就冷清，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凌风不说话，楚唯也不开口，气氛冷的厉害。到了8楼的时候停了一下，进来的是个妇人。
　　
　　那名妇人见了凌风，第一眼，两眼放光，再一眼，全身哆嗦了一下，最终战战兢兢地沿著电梯的墙壁挪到了角落里，不敢再看第三眼。一直坚持到到了16楼，电梯门一开，妇人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导致憋笑憋了好半天的楚唯终於破功。
　　
　　凌风长的好看归好看，然而他的气势又太过凌厉，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整个人呈现夜叉状态，所以刚才的妇人才会吓得躲在一边。
　　
　　凌风原本心情不好，听见低笑声转过头来刚想喝斥楚唯两声，然而当他看清楚楚唯的表情，一身怒气却消了个一干二净。
　　
　　楚唯是很爱笑的，无论是在做什麽，他的面上总是挂著浅浅的笑意，初次见他的人总是觉得他容易亲近，然而只有处久了的人才知道，他的笑不过是公式化的应酬，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让人靠近不得。
　　
　　凌风认识楚唯这麽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麽笑，纯然的，像个孩子。
　　
　　不自觉地扭过头去，微微扬起嘴角。
　　
　　“上次来都没进来看看。”这麽说著，凌风完全不顾主人的意思，率先踢了鞋子就进了楚唯的客厅，一面还怨慲地看了楚唯一眼。
　　
　　楚唯也懒得反驳他，只心想，明明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地冲过来发了脾气又莫名其妙的走了，又不是我没想请你进去。
　　
　　凌风看他表情也知道他在腹诽自己，不过他现在心情好，也就没计较。他自己随意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其实明明也没什麽新奇的玩意，但是在楚唯屋子里的，不管什麽他都挺有兴趣。
　　
　　“你还有露台？”
　　
　　“别拉窗帘！”转眼看见凌风的手放在窗帘上，楚唯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凌风给他吓了一跳，手还静止在窗帘上：“怎麽了，露台有什麽见不得人的。”
　　
　　楚唯张了张口，犹豫著要不要跟他说杀手的事情，然後想了想还是等卓泽那边调查的结果出来再说：“总之不要拉开，不安全。”
　　
　　凌风眼珠子一转，却笑了：“怎麽，还有人偷窥你不成？”
　　
　　楚唯无奈道：“说什麽呢。总之，你最近也要注意点，也不要总一个人到处乱跑，去哪里都让安生跟著。”
　　
　　“哈，算了吧，真出了什麽事哪还能指望安生那小崽子，别给我拖後腿就好事了。”凌风终於是放弃了对於露台的好奇心，一扭身蹦到了沙发上，随手拿了个靠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安生靠不住的话，我给你请几个贴身保镖吧，卓泽应该知道可靠的门路吧？”
　　
　　凌风眯起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著他。
　　
　　“怎麽了？我脸上有什麽？”楚唯摸了摸自己的脸，被他看的有些心虚。
　　
　　“楚唯，你是怎麽了？你在担心什麽呢？还是说，你瞒著我什麽呢？”
　　
　　楚唯换上惯常的微笑“能有什麽呢？只是觉得你现在继承了堂子，安全方面，总是该多考虑些的。总之，我给你提的，你考虑一下，不要嫌麻烦。你要喝什麽？我煮个咖啡给你喝？”
　　
　　凌风又盯著他看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楚唯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等厨房里传来柜子开关的声音，凌风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帘前面，想了一下，终於还是没有拉开。
　　
　　扭头看见并没有合严实的房间的门，从门缝里可以看到书桌的一角，大约是楚唯的卧室了，於是也没想太多，就走了进去。
　　
　　楚唯端著咖啡回到客厅不见凌风的身影，转身看见自己房间里透出的亮光，微微一笑，推门走了进去，却看到凌风双手支撑著书桌，不知道在看些什麽，很是入神。楚唯脑子里只是一转，立即想到他看到的是什麽，神色一冷。
　　
　　“三哥，我不记得你有这个习惯啊。”
　　
　　凌风抬头转过身来看他，原本似乎要说什麽，但是看到楚唯眼底的冰寒，却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太冷。
　　
　　凌风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这个样子的楚唯，周身散发著森冷的气息，生生的把周围的人都隔在了外面。
　　
　　其实凌风并没有乱翻楚唯的东西，正如楚唯所说，他没有那个习惯。但是那张照片就恰巧夹在桌台上的那本书里，他只是顺手翻开了书页，照片就自己掉在了桌子上。
　　
　　“如果没事的话，您可以请回了吗？”
　　
　　凌风张了张嘴，他平时总是直来直往，不过就现状而言，怎麽都觉得是他自己理亏似的，所以他只好带著一肚子的疑问，一言不发地从楚唯身边经过，拎起客厅那件衣服出了门。
　　
　　等他走了之後，楚唯才走到他刚才站的地方，拾起桌上的那张照片。
　　
　　他以为自己足够潇洒，放下了不属於他的一切，然而却下意识地保留了最不愿意舍弃的记忆。这张照片是由他亲手拍下，为了拍这样一张照片，他们反复的接吻，直到楚唯对照片满意为止。
　　
　　他拿起这张照片打开房间的窗户，窗台之下，是如同宝蓝色腰带一般的下城河。纤长的手指微扬，薄薄的纸片旋转而下，连同两人的记忆，一起沈在了那片蓝色里，顺著河水，急流而去。

 

变质 第四章 4.3（黑帮强强文）

　　4.3
　　
　　安生已经完全搞不懂自家两位老大的心思了，前段时间是凌风玩失踪，楚唯跟在後面找人，才一天而已，事情完全倒了个个，东桥别墅里三天也见不著楚唯的影子，倒是凌风老是楼上楼下颠来颠去的，时不时拉著他或者卓泽问一句楚唯今天过不过来。
　　
　　楚唯其实来是来了，只是他没有去找凌风，而是只见了卓泽。所以当卓泽把这件事告诉凌风的时候，凌风瞪著他的眼神好似要将他生死活剥了一般，惊得卓泽是一整天没敢上饭桌吃饭，到了傍晚的时候实在是熬不住了才终於找了个理由去了西町。
　　
　　留下安生一个人面对阴晴不定的凌风，每每是心惊胆颤，幸而晚饭之後凌风突然一声不响地拿著车钥匙开车出去了，别墅里才终於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凌风开著车子能去哪呢？
　　
　　自然除了“天堂”，还是“天堂”。
　　
　　宏明阳刚从下面的女孩那里听来了一件不得了的事，眼皮正跳的厉害，那边就有人通知凌风来了。
　　
　　他压惊的酒喝到嗓子眼硬生生又吐了出来，只觉得自己今日大凶。
　　
　　刚站起想要找个地方躲著，差人告诉凌风自己不在，不幸凌风此时正走到门口，并且难得的拨通了他的手机，那一直被凌风鄙视到底却让他自己引以为傲超高分贝铃声轰然响起，他只能绝望地看著自己办公室的门被凌风一脚踹开。
　　
　　遣退了屋里的人，宏明阳颠颠地跑到酒柜里去拿酒，身後却传来凌风低郁的声音。
　　
　　“楚唯是同性恋。”
　　
　　宏明阳手一抖，险些把81年的嘉莫斯摔在地上。这个震惊程度不亚於他下午的时候听下面的小姐向他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一晚凌风和楚唯享用同一个女人的情形。他心惊胆颤地转头，发现凌风正坐在他那张老板沙发转椅上，低著头，仿佛不是在跟他说话一般，心不在焉。
　　
　　自从那天楚唯到“天堂”来找凌风被他带走之後，他就觉得凌风对於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最近有点异常的关心。但是他又一时间摸不准这几件事情之间必然的联系。
　　
　　於是他强自镇定地问：“你怎麽知道？”
　　
　　“我在他房间里看到了照片，他和一个男人在接吻。”凌风想起那张照片，他倒没太在意另一个男人长什麽样子，他只觉得他从未见过那样的楚唯，无论是以前在家里，还是现在。即使是和同他最要好的妹妹子沐一起，他也没见过他笑得如此开怀。
　　
　　他又想起後来楚唯眼底的冰寒，只觉得他第一天认识楚唯似的。
　　
　　“然後楚唯怎麽说？”
　　
　　宏明阳的这句话就像是触动了什麽机关似的，凌风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在宏明阳以为凌风要起身冲过来揍自己的时候，他终於开口，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他赶我走！”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
　　
　　“楚唯在躲我。”
　　
　　宏明阳几近晕厥，他心想楚唯躲你你找我做什麽，难道你找不到楚唯我就能找到？我们俩比起来怎麽说都是你跟他更亲些吧。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换句话说，你要找他，到底想对他说什麽？问他是不是同性恋？”
　　
　　凌风一呆，他倒真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然而他反射性地道：“当然要问清楚。”
　　
　　宏明阳觉得非但他没搞清楚状况，恐怕连凌风自己也完全没搞清楚：“问了然後呢？是又怎麽样，不是又怎麽样？现在是开放性的社会，我下面还有小男孩呢，你能拿楚唯怎麽办？”
　　
　　凌风一听他提他这里的小男孩，又怒，别的什麽也都没听进去：“别拿我弟弟跟你这卖的比！”
　　
　　宏明阳只恨自己没能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怎麽就这麽贱呢。
　　
　　“你别只听到小男孩行不行，我还说了别的呢。”
　　
　　凌风这才仔细回想，然後卡住。问了然後呢？他也不知道。他只想确认，他从来不思考未来，自然也不会想到问了这个问题然後做什麽。
　　
　　宏明阳看他表情也把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偷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就去问他吧，你是老大，你还怕自己找不到人？”
　　
　　凌风一拍桌子站起来。对啊，他怎麽没想到呢，他才是老大，做什麽低三下四的天天四下里找人，直接一个电话叫过来好了，当下拿起手机就拨了楚唯的号码。
　　
　　没响太长时间那边就接通了，凌风不等他说话就一连窜地道：“明天到别墅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那边沈默了三秒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带著讽刺的笑意道：“楚哥在洗澡呢，你还是过会打来自己同他说吧。”
　　
　　年轻男人，洗澡，这样的联想让凌风再一次暴怒：“你又是谁。”
　　
　　“奇怪了，你打电话来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却问我是谁。”
　　
　　“操，叫楚唯来接电话！”
　　
　　“跟你说了楚哥，楚哥…….”
　　
　　那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片刻之後一个清晰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是楚唯，三哥吗？”
　　
　　凌风磨了磨牙：“刚才那个是谁？”
　　
　　楚唯顿了一会，却笑道：“很重要的人。”
　　
　　凌风只觉得自己憋了一口气在胸口，沈声道：“半个小时後到别墅来！”
　　
　　说完收了线，他只觉得一身的力气没处使，狠狠地握著可怜的手机，只差没把屏幕上捏出道痕来。等他想起来宏明阳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原来早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宏明阳就悄悄地开门潜逃了，他的决定完全正确，当凌风想要找地方发泄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确实是他。
　　
　　从“天堂”到东桥别墅只要十五分锺，但是从楚唯住的地方过去一般也都要四十五分锺左右，然而楚唯却是准三十分锺的时候到的别墅，凌风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办法，但是看著平时一副清冷面孔，时刻保持著衣衫整洁的楚唯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梯的时候，凌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是他在这之前从未发现到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论楚唯怎样的聪明能干，无论楚唯是不是他名义上的弟弟，无论楚唯在堂子里的地位如何，自己都是他的老大，对於他的话，楚唯都会绝对的服从，甚至是这样一个不合理的要求。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瞬间驱散了他刚才的不快，让他心情愉悦了起来。

 

变质 第五章 5.1（黑帮强强文）

　　第五章
　　
　　5.1
　　
　　楚唯是跑上来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发，顺著脖颈的曲线柔润地滑落，最後隐没在衣衫的领口处。
　　
　　这个动态的过程打断了凌风的思维，他轻咳一声，扳起脸来。
　　
　　“刚才那个是谁？”
　　
　　楚唯随手从桌子上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起脖子，然後是发。
　　
　　“小亚，赵以白包养的公子。”
　　
　　他这麽一说，凌风也便明白了他和小亚在一起的目的了。然而一想起刚才那个男孩轻佻的态度，又颇为觉得不爽，不由得语气也坏了几分。
　　
　　“你动作倒是快的。”
　　
　　此时凌风是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而楚唯站在办公桌的另一边。
　　
　　凌风突然伸手用命令的口吻道：“过来。”
　　
　　楚唯微愣。
　　
　　他们虽然一直关系不亲不疏，但是自从他到了这里，凌风倒也知道以礼相待。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各自都懂得小退一步，因而像这样明显的作为主导者的口吻还是第一次出现。
　　
　　但是他还是走了过去，绕过办公桌，站在了凌风的面前。
　　
　　凌风的视线始终是平行的，所以他的视线里，只有楚唯的手臂，他伸出手，拉住楚唯的手臂，迫使他弯下腰来，直到低到让他能够看见楚唯的脸。
　　
　　他的脸因为刚才的激烈运动而显得越发的苍白，在脸颊和下巴上，突兀地沾著白色的纸削，是刚才楚唯用面纸擦拭脸上的薄汗留下的。
　　
　　凌风抬起手指，一点一点捻掉楚唯脸上和脖子上沾著的这些纸削。初时楚唯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後退，却被凌风一把拉住。在看清了凌风手里的纸削之後也不再挣扎，保持著弯腰的姿势，任由他动作。
　　
　　凌风的手指是暖的，在这样的天气里，贴在皮肤上，让人燥热。
　　
　　楚唯最先感觉到到的是手指，指腹和很多男人一样，有著粗糙的老茧。然後是掌心，大而厚实，滑过自己的脸颊，再到脖子，最後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间，炙热的，是嘴唇。
　　
　　楚唯一惊，就要往後挣。凌风的另一只手却追了上来，一把搂著他的腰际使他更贴近自己。
　　
　　楚唯虽然不算瘦弱，但是他毕竟是书生，不像凌风那样占了体格的优势还成天在街头巷尾的历练，被这样一扣，自然是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