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一滴泪----乐正雨枫
  发于:2010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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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影!快走啊!”荆旃武拉着他的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走啊!”
  “是啊掌门,你快随我们离开吧!”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
  不!我不要!
  宿宇影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两人,心中涌起一阵苦涩的味道。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连你们的生命也要夺走?
  “掌门!颜师兄!……你们不要走……不要走啊!”
  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漫天的白棉在风中飘扬着,如同晴空下的春雪。
  二人的身影转瞬被飞扬的白棉淹没。宿宇影的双眼,也渐渐被泪水淹没。
  在灿烂鲜艳的红棉花下,他仿佛看见他们向自己回眸一笑,然后毅然踏入了那片红棉之中。
  “那不是雪……是从红棉内飘出的丝棉。满天飞扬的白棉,就像雪一样。而那开得灿烂无比的红棉,就像血一样。”
  静静的夜。很安详……也很冷酷。
  红棉树下,一身血侠门掌门服饰的宿宇影遥望着星空,一言不发。
  荆旃武走到他身旁,轻轻环上了宿宇影的腰。
  “掌门死了……颜师兄死了……夏侯在混乱中失踪了……就连莒昕那个家伙也……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宿宇影已是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宇影,你不用绝望。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荆旃武收紧了手臂,将宿宇影拥入怀中。
  宿宇影忽然道:“旃武,你吹箫给我听……好不好?”
  那声音,几乎是在恳求。
  “好。”荆旃武从怀中掏出玉箫吹奏起来。
  他吹的曲子,是《渔家傲》。
  和着箫声,宿宇影轻声唱起了自己临时编制的《渔家傲·红棉花开》:“红棉花开望天际,白柔扬风胜雪兮。血溅群山势已岌,忆往昔,玄衣绯带无声泣。 茫然回眸诀难离,朝暮思情月影寂。漫漫长夜听箫凄。落英飞,花开花谢人何悲。”
  荆旃武停止了吹奏。“是啊,花开花谢人何悲?宿命难改,生死由命。宇影,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宿宇影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才随荆旃武回房休息去了。
  在二人离开之后,树上的一朵红棉“啪嗒”一声落到了地面。
  紫葳


  “掌门?掌门!”佟语卿轻声唤道。
  宿宇影猛地回过神来。“哦,是语卿啊。怎么了?”
  “掌门,翟珂宫最近又向朝廷要了一些兵马……加上之前剩余的军队,一共是三十万兵马。他们可能是想再攻击我们……”
  “是吗。”宿宇影凝神片刻,道:“语卿,我有些事需要外出,日落之前便会回来……若是等到天黑我还不曾返回,就派人前往北海龙宫找我。”
  佟语卿稍稍沉思,应道:“是。”
  北海……真是名不虚传。即使是处于立夏时分,还是这么冷。如果三弟生在这种地方,我倒是可以谅解他的冷淡。
  宿宇影正要遁入海中,却发现自己的这身服饰……好像不太合适……自己从来没有到过北海,不熟悉里面的地形,可不是能够像在东海一样轻轻松松混进去的。再说隐身术……北海龙王又不会像父王一样打我骂我,而且自己与北海的表兄弟也相处得不错……这隐身术,就不必了吧。还有,这身衣服也该换换了。不然守在龙宫门外的虾兵蟹将是不会让自己进去的。
  轻轻一挥手,那身血侠门的服饰便换成了一身明黄色,绣着龙纹的长袍。
  大热天的还要穿这拖泥带水的龙袍……不过也正好适合北海寒冷的气候。
  “什么人?”守在宫外的蟹将拦住了宿宇影。
  废话,我穿着这身衣服你还认不出我是谁吗?
  宿宇影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你说呢?哼,走遍东南西北四海还没有人敢拦本太子呢!”(是吗,在东海不是已经被拦过一次了吗)
  “你说你是太子,有何凭据?”蟹将不依不饶。
  岂有此理,真是反了!
  宿宇影笑道:“那你去请你们二太子殿下前来,看看他认不认得我。”
  过了一会,北海龙宫二太子敖若匆匆从宫殿走出。看见宿宇影,他先是一愣,然后道:“玚哥?你怎么……怎么来了?”
  “若,你们北海的虾兵蟹将还真是不懂规矩啊,连我这个东海龙宫的大太子都不认识。”宿宇影冷笑。
  敖若转向那个蟹将。“你是怎么办事的?连贵客都不认识,我看干脆把你调到别处算了!”
  “二位太子殿下,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请二位高抬贵手……”“别假惺惺了,本太子现在没空听你讲这些废话。若,我们进去再谈吧。”
  宿宇影瞪了那个蟹将一眼,径直走进龙宫。
  “玚哥此次前来,定是有事相求吧?你尽管说,若是弟弟帮得上忙,一定尽力而为。”敖若起身替宿宇影倒了杯茶,道。
  若真是善解人意。可惜他是我表弟,要是我有这样的一个亲弟弟,我才不会离开东海呢。看看东海:二弟整天只会下棋,三弟总是板着脸,四弟老是要我和他比武,五弟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六弟除了陪朋友喝酒之外什么也不干,七弟没事就和人家吵架,八弟明明狡猾得很还装天真,九弟年纪最小却显得老气横秋……
  当然,六弟七弟还是挺有人情味的。也只有他们,会为我担心了。
  “翟珂宫筹集了三十万大军准备攻击血侠门,我想向你借三十万虾兵蟹将抵御他们的攻击。”宿宇影也不想在敖若面前卖关子了,直言道。
  敖若迟疑道:“可是……”
  是在担心北海龙王不同意吗?还是……他不愿借?
  “可是翟珂宫的人那么厉害,三十万恐怕不够。”
  “啊?”宿宇影傻眼了。
  “玚哥,要不我借你七十万吧。那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敖若浅浅地笑道。
  他的笑,竟和萧璟有几分相似。
  宿宇影道:“那就多谢表弟了。”
  果然,自己还是不应该怀疑若。他真心把我当哥哥看待,我又有何缘故对他设有防范之心?
  他刚才的笑,真的和掌门好像啊……
  “玚哥?”掌门……颜师兄……夏侯……
  “玚哥?”就连那么讨人厌的莒昕……我都好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玚哥!!!”敖若的一声呼喊把宿宇影拉回了现实,“玚哥你没事吧?”
  宿宇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若,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陪你聊天。”
  敖若担忧道:“玚哥,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宿师兄,你是不是不舒服?”……
  夏侯……夏侯……
  “玚哥?”“哦,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累而已。”宿宇影拭去额上的汗珠,“我先走了。”
  敖若扶过宿宇影的腰。“玚哥,我送你回去吧。”“……恩……”
  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了……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哎,宿宇影,你的架子也太大了吧?掌门亲自夹菜给你,你还不吃。”……
  “开玩笑,就我这年纪,当你哥还差不多。”……
  “……如果,这里是我家就好了。”……
  “宇影,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一直都是。”……
  “对啊师兄,我们都把你当成自己的家人呢。”……
  面前的敖若开始旋转起来……天和地,似乎也要颠倒过来了……
  宿宇影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敖若的怀里。
  朦胧的烛光摇曳着,似乎正在为黒暗中的行人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宿宇影向那片烛光伸出手去。然而,他的手却被紧紧握住了。
  “玚哥!你可总算醒了!”敖若喜道,“大夫说你是因为疲劳过度和极度悲伤才会晕倒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若……”“玚哥,在这种地方,就不要叫我‘若’了,叫我紫葳。我的化名,高紫葳。”
  宿宇影看看四周。“紫葳……我在哪?”
  高紫葳道:“这里是京城内的万铃客栈,我们在天字房。”
  客栈……这么说这里不是北海?!
  烛光……天,天已经黑了!
  宿宇影猛地坐起身来。“紫葳,快点带我回北海去!”
  “玚哥,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呢,再休息会吧。”“不行!我一定要马上回去!”
  旃武他们……一定在四处找我……
  “东海龙宫大太子真的不在这里,二位还是请回吧!”虾兵对宫外的二人道。
  荆旃武立起剑眉。“不可能!宇影说他在日落之前就会回来的,现在天都黑了……肯定是你们把他给藏起来了!想不到不仅东海龙王看他儿子不顺眼,连北海龙王也看他侄子不顺眼!”
  “一句话,你们到底放不放人?!”佟语卿冷冷道。
  “旃武!语卿!”宿宇影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我在这儿!”
  “宇影!”荆旃武冲过去拥住宿宇影,左看看右看看,还好没出什么事。“你上哪去了?”
  宿宇影道:“我……我和我表弟到京城逛了一趟,所以回来晚了。对不起。”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没事。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弟敖若,化名高紫葳。”
  荆旃武这才正眼看了看站在宿宇影身旁的人。稍曲的褐色长发,一身玄黄色龙袍,仙气飘飘,倒是和宿宇影有几分神似。
  令荆旃武感到不解的是,宿宇影和他三弟潋鸢、八弟寂枫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们三人在外貌上十分相似,在性格上却相差十万八千里。而高紫葳和宿宇影是表兄弟,虽然样貌长得不太相像,却有着惊人的神似。
  “在下荆旃武,血侠门首席弟子。这位也是血侠门弟子,佟语卿。”荆旃武笑道,“你们龙宫的人还真是奇怪,好端端的起什么化名,姓宿,姓高,还有姓濮阳的,就是不肯姓敖。”
  高紫葳道:“龙宫的太子们都被‘敖’这个姓氏害惨了,好不容易起个化名还姓什么敖。要说真心话,谁会愿意一生下来就姓敖。”
  这小子倒有种。我还真没见过像他这样敢于直言的人呢。佟语卿不禁打从心底里佩服起这个北海龙宫二太子来。
  听了高紫葳的话,宿宇影徐声道:“……若,你……真的,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可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癸,到了那边,你还会记得我这个朋友吗?
  “玚哥,你饿不饿?”高紫葳轻轻地问了一句。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宿宇影用征求的眼神望向荆旃武和佟语卿。
  “别这么看着我们。宇影,现在你是掌门,我们都听你的。”荆旃武道。
  宿宇影窘道:“我……确实有点饿了。那,我们用过晚膳再走吧。”
  水晶石桌上倒映着荡漾的水波,流动的海澜中带着一股寒意。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在石桌上绽放出耀眼的银光。
  看见这一幕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宿宇影在那一瞬间有些失神。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些璀璨的夜明珠也可以为他而闪亮。
  在海底是不可能点燃蜡烛的。所以龙宫的人选择用夜明珠来照明。但是东海龙王是不会将夜明珠给予宿宇影的。所以,东海龙宫大太子的房间,永远都是一片黑暗。只有在白天,他才能感觉到光明的降临。
  “……若,那个……可以给我吗?”宿宇影伸手指了指石桌上的夜明珠。
  高紫葳诧异道:“玚哥,你的房间里没有吗?”
  “……没有。”
  高紫葳挑了一颗色泽最明亮的夜明珠,放到宿宇影的掌心中。“这个送给你。”
  宿宇影收拢手掌,仍然看见丝丝缕缕的光芒从手指的间隙中溢出。
  “谢谢。”
  “既然各位有如此兴致,那就由我为大家吹奏一曲助兴吧。”荆旃武从怀中掏出玉箫。
  待一曲完毕,荆旃武唱道:“遥望竹影路漫漫,年华似水溪潺潺。云中看月拨雾散,梦里寻花莫道难。 悔恨彷徨一箭穿,生死何须再蹒跚。待到血侠魂永安,玉箫仙曲送灵还。”
  待到血侠魂永安……血侠,指的又是谁呢?
  是掌门?颜师兄?夏侯?莒昕?……还是其他人?
  “荆兄才艺过人,敖若佩服。不知方才荆兄吹奏之曲是……”“《木兰花·无泪》。这是荆某自编的曲词,让紫葳见笑了。”
  荆旃武的语气虽然十分客气,眼神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敌意。
  小子,我警告你,别整天黏着宇影……不然有你好看的。

  河灯之约

  “还好赶上了。若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吃晚饭也不叫上我。”
  四人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银蟒丝袍,手持檀香扇的翩翩少年正朝他们笑着。
  高紫葳道:“怎么,舍得回来了?”“难道玚哥来北海一趟,我这个做表弟的当然要给点面子。你说是不是,玚哥?”少年脸上依旧挂着灿烂得笑容。
  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坦荡,既不造作,也不虚伪。
  看见坐在宿宇影身旁的荆旃武和佟语卿,那少年自我介绍道:“我叫敖青,北海龙宫四太子。你们可以称我为逍遥,或者南逍遥,叫敖青也行。”
  呵,又冒出一个姓南的。难道改名换姓是龙族中人共有的癖好吗?荆旃武苦笑。
  “在下荆旃武,血侠门首席弟子。这位也是血侠门弟子,佟语卿。”同样的话要我说两遍,烦不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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