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皓天满意地点点头，也没有再问夜河。夜家对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无需再问。
"好了，你们也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定要守口如瓶。"
"是！"
第十一章 漠海
河南。
卫清痕和龙皓风轻车熟路地来到佛塔寺借宿，他们并没有如龙皓天想象的那样四人同行，龙皓风不耐烦对着夜华这块无趣的木头，卫清痕也受不了寒妙砚冷冰冰的白眼，便先行一步了。反正夜华同行的目的就是做朝廷和武林盟之间的桥梁，他和寒妙砚一起就行了！
"终于回来了！"龙皓风似乎总喜欢三更半夜跑到屋顶上吹风。
"接着！"随着卫清痕一声轻喝，一个庞大的黑影飞了过来。
龙皓风一手接下那足有半人高的酒坛，轻轻地放在屋顶上。
卫清痕也跳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大碗。
"这寺院里，你哪儿弄来的酒？"龙皓风笑着拍开酒坛封泥。
"你管我？"卫清痕白了他一眼，随手扔了个碗过去。
龙皓风接过来，舀了一碗酒，抬头一饮而尽："好酒啊！"
"那当然！"卫清痕也舀了一碗，狡黠地一笑，"这酒还是二十年前我那个酒鬼义父悄悄埋在这寺院后面的。"
"方老前辈？"龙皓风一下子愣了。
"有什么奇怪的？"卫清痕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那老酒鬼和佛塔寺的主持是方外之交，我没说过么？"
你说过才怪！龙皓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头猛地灌酒。
"你打算怎么办？"卫清痕盘膝在酒坛边坐下来。
"凉拌！"龙皓风想也不想地道。
"我先把你拌了下酒！"卫清痕没好气地道，"我可没兴趣大队人马一起行动，再去探探漠海山庄如何？"
"好啊！"龙皓风是听到漠海山庄四个字就磨牙，他飞天神龙自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被人折腾得这么惨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喂！也算上我一份啊！"突然间，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林笛，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卫清痕刚说了一句，却愕然发现，林笛并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个人同行。而那人......他化成灰也认得，正是当日行刺龙皓天的秋水！
"怎么了？"林笛注意到他不善的目光，不解地问。
秋水也感受到卫清痕眼中闪烁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林笛背后躲了躲。他记得自己和这个漂亮的男子有过一面之缘，却不记得这之前的事，然而，他就是本能地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杀意。
"别怕，这家伙就是嘴巴凶了点。"林笛回头安慰了一句。
"跟我来。"卫清痕看了他半晌，突然丢下碗，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飞掠而去。
"小鱼，在这里等我，皓风，帮我照顾一下他！"林笛一愣，匆匆留下一句话，连忙追着卫清痕去了。
直到远离了寺庙，卫清痕才在一片空地停了下来。
"清痕，怎么了？"林笛来到他身后，"是小鱼有什么问题么？"
"你知道他是谁么？"卫清痕道。
"你说秋水？上次我跟你分手后不久，正遇见他被漠海山庄的人追杀，一时不忍就救了他，结果寡不敌众，只好跳黄河逃生。他水性很好，所以我叫他小鱼。"林笛抓了抓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最后又加了一句，"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我劝你最好放弃。"卫清痕道。
"为什么？"林笛一愣，随即笑道，"莫非你终于发现其实最爱的是我，所以吃醋了？"
"你去死！"卫清痕脸色一寒。
"别别，我开玩笑！"林笛见他要拔剑，慌忙退后了几步。
卫清痕盯了他一会儿，冷冷地开口道："他是十年前发动叛乱的前朝秋丞相之子，由于在外学艺而逃过了灭族之祸。两个月前，他勾结漠海山庄，入宫行刺皇帝，被我撞见打昏，不料我下手太重，让他失去了记忆。漠海山庄追杀他，大约是为了灭口。"
林笛静静地听着，先是震惊，然后渐渐释然："他既然已经失去记忆了，自然不会再去行刺......再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管闲事了？上次恐吓官员我可以理解是帮寒妙砚的忙......"
"朝廷的事于我无关。"卫清痕截断了他的话，"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是。"林笛毫不犹豫地道，"所以，如果你硬要干涉，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卫清痕转过身，用背对着他，良久才道："不要让他恢复记忆，否则就算失去你这个朋友，我也会要他死！"
"上次就发现你似乎有意中人了。那个人......"林笛想了想，迟疑道，"是皇帝？"
"嗯。"卫清痕毫不忸怩地点头承认，"我不管朝政，但是任何会威胁到他生命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剔除掉。林笛，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小鱼的事，我负责。"林笛道，"即使他有一天恢复了记忆，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再去行刺。"
"最好是这样，不然你就等着皓风再千里追杀你一次吧！"卫清痕一声长笑，也不管他，径直施展轻功返回佛塔寺。
当年，林笛黑吃黑，抢了龙皓风看中的东西，结果被气疯了的龙皓风如影随形地追杀了上千里路，苦不堪言，最后遇见了卫清痕，这才化敌为友，这也是他们三人相识的经过。
"这又关皓风什么事了？说起来我还以为他会和皓风在一起呢。"林笛一头雾水地抓了抓脑袋，追了上去。
由于卫清痕这回没有特意飞驰，所以他和林笛几乎是同时回到寺里的。
龙皓风还在喝酒，秋水却倒在地上。
"小鱼！"林笛吓了一跳，慌忙扑了过去。
"皓风，你对他做了什么？"卫清痕对秋水没好感，他只是好奇龙皓风应该不知道秋水的事啊？
果然，龙皓风一脸无辜地对上林笛愤怒的双眸："我只是请他喝酒，谁知道他酒量那么差，一碗就醉成这个样子？"
林笛看看他手里那足能装下一斤酒的超级大海碗，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道："你别以为所有人都有像你们这两个酒鬼一样的酒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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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正是个做夜行人的好天气。
"终于又回来了！"龙皓风蹲在树杈上，望着不远处的漠海山庄恶狠狠地自语，"这回不把那个混蛋抓来扒皮煮汤，我就不叫龙皓风！"
卫清痕没有接口，微微皱起了眉，偏过头去。
旁边一棵树上，林笛一脸的阴沉。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了，虽然没有潜入庄内，但只感受倒弥漫在山庄上空的杀气，就知道现在的漠海山庄和前两次来时不一样了。
"时候差不多了，走吧？"龙皓风转头道。
"嗯，照原定计划，我们分两路查看，一个时辰后还在这里汇合。"卫清痕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记着我们是来探察情况的，万一被发现了，不要恋战，分头回昨天投宿的客栈。"
"知道了！你越来越罗嗦了！"龙皓风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知道了就滚！"卫清痕一脚将他从树上踹了下去。
龙皓风悴不及防之下被他偷袭成功，差点儿摔个五体投地，但生怕惊动了敌人，只好将这个哑巴亏硬生生地吞下了。
卫清痕朝他扮了个鬼脸，轻飘飘地一个起落，人已划过三丈距离，落在庄内，龙皓风气得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小鱼，我们也走吧！"林笛好笑地看着那对活宝离去，回头对身后的人道。
"好。"秋水点头。本来林笛是不想让他来的，但终究还是拗不过他。
很快的，又是两道黑影消失在漠海山庄内。
先说卫清痕和龙皓风，他们已经是第三次涉足这里了，对于庄内的路线早已烂熟于胸，一路小心的避开守卫，向海若烟的寝室摸近。
"宫里的守卫都没那么密集！"趁着两队守卫交班的瞬间，两人迅速穿过一片空地，隐入大殿的屋檐下。龙皓风更是狠狠地抱怨了一句。
对于庄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再加上无数巡查的卫队，卫清痕也感到头痛无比。突然间，他感到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袖，转头一看，却是龙皓风指了指大殿之内。
卫清痕不由得眼前一亮，的确，外面的守卫虽然森严，但相对而言屋里就松得多了！当下两人就从一扇虚掩的窗户里溜了进去。
"按照结构来看，海若烟住的地方应该是那边。"龙皓风打量了一下殿内的布置，毫不犹豫地一指通往后堂的门。
卫清痕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不发表意见。他本习惯了在屋顶行走，很容易观察全局，何况在建筑方面，他的确不如出身宫廷的龙皓风懂得多。
龙皓风在前面带路，借物潜行，倒是比刚才穿房越脊地快多了，没多久就来到了海若烟居住的小院落。
或许是海若烟过于自信自己的武功，又或者是此间另有秘道，总之表面上，这小院里看不见一个守卫。
"这边。"卫清痕突然一把拉住他，朝旁边的厢房打了个手势。
"不去书房？"龙皓风低声道。
"分头行事吧。"卫清痕想了想道，"你去书房看看有什么东西，我去那边。"
"小心，海若烟不是好惹的。"龙皓风沉下声音。
"无妨。"卫清痕笑着点点头，弓起身子，如同一只轻巧的狸猫一般，悄悄地溜到了窗下。
龙皓风微微皱了皱眉，心知卫清痕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便径直摸去了书房。
卫清痕屏住了呼吸，凝神细听，果然听到房内传来海若烟的声音："还是失败了吗？"
"是的，请王爷责罚。"回答的是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
王爷？卫清痕不禁愣了，海若烟是燕国皇族？那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会在天朝卧底多年？
只听海若烟叹了口气，继续道："鹰将军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鹰扬将军闻知名单被毁，当即决定进宫刺杀圣帝，奴婢苦拦不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卫清痕听着，终于想起，这女子就是龙皓天放走的奸细如心。
"王爷，依属下看来，鹰扬将军恐怕是凶多吉少，我们要早做准备。"这回接口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音质如清泉般，非常悦耳。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苏飞。"海若烟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疲倦。
"撤退。"苏飞毫不犹豫地道，"嘉平关的内应被那个蓝羽臣设计清除，陛下短时间内不可能入关和我们里应外合。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暴露了实力，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即使在天朝内部制造出一时的混乱，对大局却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撤回国内，徐图后计。"
卫清痕心中暗自惊讶不已，这个苏飞倒是不简单呢，把当前的形势几乎分析得丝毫不差，要是海若烟听了他的却不好办了。
"苏飞，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好半晌，海若烟才苦涩地道，"十年磨一剑，要是我就这样一事无成地回国，累得大军远征徒劳无功，又有何面目去见皇兄。"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苏飞急道，"何况陛下他不会......"
话犹未了，只听山庄西侧传来一阵喧闹，然后便是火光冲天。
卫清痕怔了怔，暗叫一声不好，难道是林笛和秋水被发现了？
"快走！"龙皓风不知何时溜到了他身后，指指一间房间。
卫清痕会意，与他躲在一边，等海若烟出去后，两人便再一次溜进了他的寝室。
"不知道上次的秘道封闭了没有？"龙皓风轻声道。
"试试吧。"卫清痕皱了皱眉，上回秘道被他放火烧了个透，又一掌震塌，也不知修复了没。不过，即使修复了，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吧？
轻轻按动机关，书柜无声地滑开，现出秘道入口来。
两人相视一笑，毫不犹豫地钻了下去，书柜在身后合拢。
龙皓风正要取火褶子，身后的卫清痕已塞过来一样东西："用这个！"
"夜明珠？你哪里来的？"龙皓风迓然看着手里那颗足有鸽卵大小，发出青色毫光的明珠。
卫清痕笑笑，皇宫的宝库内珍宝无数，当初龙皓天赠他秋水寒星剑时，他考虑到此次前来河南的难处，便顺手带了几件应用之物出来。
"重色轻弟的家伙！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啊。"龙皓风也立刻明白过来，嘀咕了一句，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已把沧海剑掣在手中。
"少罗嗦！你喜欢送给你好了。"卫清痕又是一脚将他踹下去。
龙皓风差点被台阶绊着，回头悻悻地道："人家给你的定情信物，我才不要呢！"
卫清痕闻言，脸上微微一红，可惜黑暗中龙皓风看不清楚，错过了一次反击的大好机会。
小小的插曲后，两人很快定下心来，没一会儿工夫就来到了上回的密室。
卫清痕曾经在这里放了一把火，现在地上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石壁上还留有一丝焦黑的痕迹。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上次来时见到的密室，此刻三面墙壁上各出现了一条新的秘道，黑沉沉地不知通向何方。
"怎么办？"龙皓风道。
"我们只有两人，秘道却有三处，分成两路也没有意义。"卫清痕道，"何况，两个人一起总比被人各个击破的好。"
"我也这么想，不过走哪条路？"龙皓风笑道，"不会是抽签吧？"
"白痴！"卫清痕白了他一眼，指着中间那条道，"按方向来看，这条应该是林笛潜入漠海山庄的位置。"
"那就走吧！"龙皓风自然不会怀疑他的判断，当先走了进去。
"喂！"卫清痕叫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跟了上去。
刚没走几步，只听"轰隆"一声，石门在身后关上了。
"看来，连回头路都没有啊。"龙皓风笑道。
"回来！"卫清痕没好气道，"我对机关比你熟悉得多，你给我断后。"
"好。"龙皓风侧过身子，与他在狭窄的空间里交换了位置。
没有多余的谦让与客气，卫清痕信奉的就是什么人做什么事，物尽其用人尽其职，没什么好推让的。
借着夜明珠的光辉，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小心地前进。
"好庞大的地下建筑。"龙皓风忍不住出声道。他们已经默默地走了一盏茶时分了，但通道只是拐了几个弯，始终没有出口。
"看来海若烟的确是蓄谋已久。"卫清痕淡淡地道，"我们来盗剑还真是误打误撞，要是再晚些发现他的秘密，还真有可能被他得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