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原本仍然稍嫌喧嚣的大殿里瞬间鸦雀无声……
“翼大人的意思是让那些贱民来朝为官？”
“翼大人是要那些无知的贱民来皇上面前指手画脚？”
“哼！本是同类，翼大人当然是惺惺相惜了。”
“轰”的一声，所有人都开始默契的放肆大笑，笑得极尽开怀……
“呵，”冷冷笑开，我强压下怒火，看向那几个笑得极为张扬的所谓高贵之人，“怎么？怕了？你们怕我们这些贱民站到你们头顶，让你们不能继续作威作福了不成？”
“你！”
“好了！”眼前战火即将点燃，蓝昊冷清的话语难得有了些恼怒，“承位之事是自古就有的规矩，就定为正月十五便可。”
“是！下官替渔州侯谢皇上天恩。”杜漠站起身来，高昂了头瞥我一眼，射过一个挑衅的胜利眼神。
“规矩……”我叹息着摇头轻笑，侧过头去，不予理会……
“皇上，近日有鲁族屡次犯我边境，经我大饶军队拼死抵抗，现仍是僵持，鲁族首领提出要迎娶公主为妻方才退兵，皇上以为如何？”
公主？我一惊，眼前闪过那后花园中，那高大的合欢树下那个清秀如水的女孩，让如此毫不掩饰心情，幻想着飞出这宫廷的纯真女孩……去合亲？
微皱双眉，我再顾不了许多，一步跨出队列，“皇上，大饶建国不久，确需修养生息，合亲的办法可行，所以请皇上在这宫中询查后挑选自愿的女人，由皇上加封为公主前往和亲便可，不用公主亲行。”
“哼！翼大人此言真是可笑！”眼前肥胖之人似乎是前几日奚落过我的礼部官员，“小小宫女可以跟公主相提并论吗？让一个小小宫女和亲！简直是灭了我大饶的威风！”
“……这位大人，”深深呼吸一口，我捏紧手让自己不能冲动的一拳挥过去，平稳了语气看向他，“看不惯我翼某的，我们约其他时日再聊，请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可好？”
“你？”猪头一般的胖脸顿时涨得乌红，“哼！我何用跟你一般见识？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看着那人退下，我再走前一步，忍下众人的排斥眼神，尽量的对着蓝昊恭敬行礼，“皇上请三思，公主只是一个封号而已，况且年幼，实在不适合和亲……”
原本还算清晰的尾音立即消失在众人铺天盖地的谴责声中……
“……翼卿似乎对公主倒很是爱护嘛。”蓝昊略带讥诮的口气远远的传了过来，“既然如此……那就准众卿所奏，准长公主和亲，至于派何人护送……再议吧。”冷清的话语传入耳际，一个轻颤……身后长发跌落鬓边，我心里已然冰冷……
原来这就是朝堂？这就是官员……冷漠的皇帝……加上这冷硬的建筑，组合成了这最高的统治机构，在他们眼中，不论有何战功，我也只是一贱民，只要是我提出的，任何言辞都会被所有人抵制……
既然如此，那我还站在此地自取其辱干什么？在唇边化出冷漠，我毅然直起身来，再不去顾及任何人，也再不想去看任何人的脸色，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昂首走了出去……
够了，我也已经算是努力过了，不管我如何想认真应付，又怎么会是个融入如此朝堂的人？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贵族，本就以为我站在这里就是对了他们的侮辱，又怎会听进我的只言片句？这所谓统一强大的大饶国，真是可惜了……可惜了先皇大力的统一，可惜了齐珉尽心的辅佐，可惜了慕容离舍命的守护……
“皇上请看，如果真象翼大人所说要选拔贱民为官，不就都如此人一样，毫不规矩可言？”
远远的话语传入耳际，却也再激不起我心中丝毫的波澜……罢了，这里就让这群跳梁的小丑去玩吧，玩个天翻地覆，玩个国破家亡，再不关我的事了……
初春的后花园，不再繁花似锦，只有那高大的和欢树依然挺拔，却已然花落凄凉，再没有了记忆中那艳丽的美景……
“翼大人？”娇软的话语从身后传来，让我一愣。
急忙回过头来，纯真无邪的艳丽脸膀却如往日一般清新脱俗。
“公主！”我低头鞠躬，心里却是苦涩，对不住了，这个女孩，我没有能力救出来，她的一生已经断送在那一堆高高在上的贵族口中，断送在那高高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口中，再不能得到救赎……
“本宫蓝心蝶，翼大人若不嫌就叫本宫名字好了。”眼前的女孩明亮的眸子依然清润如水。
“好。”
“本宫还要给大人致歉呢。”蓝心蝶却在唇边化开一抹淘气的笑容，“大人可知本宫也偶尔坐在幕帘后听大人讲故事？”
“是吗？呵呵”我轻轻一笑，心里却是空洞，无所谓谁了，都无所谓了，又何必去管那昔日戏弄我时是谁主演的双簧戏？
“小人还有事，先告辞了，”无法对着这女孩摆出虚伪的模样，我干脆的转过身去，不忍心再去看她此刻无忧的眼神……
宫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也实在不想踏进这已住了许久的园子，干脆的牵来踏雪，到了国师府叫来杨名往城外赶去。
大营中，叫喊声此起彼伏，嘈杂声居然让我紧绷的心里轻松了许多，远远的，居然是那存留下来的五百多个士兵兄弟依旧操练如往日一般，眼中一酸，我再也忍不住走了过去。
时间不多，更不想废话，我简要说明了大概，告诉他们若想自行离去的，赠送大笔银钱，若想留下便跟随我的计划随我一起悄然离开。
……短暂的混乱过后，我看着愿意留下来的四百来个弟兄，看着他们誓死追随的坚定眼眸，无奈中却多了澎湃的激情，叫来张虎去城外租来庄园准备让所有人住下，随时准备着出发。
从营中出来，已经是夜晚的时刻，无奈着，却也拖了已然疲惫的身体走进这皇宫中，寒风吹过，我静静的站在皇道中，冷漠的看着这似乎井然有序的一切，想象着它将来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一片漠然……
“大人，”刚踏进园中，小青便奔了过来，“有人给大人送东西过来了。”
“嗯？”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小巧方盒笑笑，“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着房门在眼前关闭，我才疑惑着将盖子打开……火红的颜色，绿色的光泽，愣在当场，这不是……？
拈起那小巧的钱包，手莫名的颤抖得厉害……真是久违了，久违了这几乎是前世所熟悉的物件，要不是它，我大概也不会来到如此陌生的地方，也不会遇到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也不至于现在为了自由而疲于奔命……
紧紧将那绿色的手链捏进手心，居然的让我平静了许多，冰冷的触感却让我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意……就算寄托也好，毕竟是我的过往，有我值得回忆的东西……
“这是？”空空的盒中，一张薄薄的丝绢安静的躺在盒底……伸手拿过，雪白的绢布，熟悉的字迹……
“欠君之物，今当归还，冷宫之中，亥时相见……”
虽知道是他，看到如此字句却依然让我心头一痛，抬起头来叹息一声，是了，是应该到了与他了断的时候了，与他初见时谁又能想到会是如此的结局？与其彼此折磨，还不如干脆放开手……邵霁许是明白了吧……
距离我离开的日子也近了，经此一别，今生便再不能相见……就此了断了也好……也好……
依着记忆往这宫廷的深处走去，高大的殿堂不再，只有底矮残破的庭院，孤寂的立在原地，没有人烟，没有生气，只有如坟墓般的死寂……
抬头望向空中，浓黑的云朵遮蔽了那本该有的闪亮星子，初春的寒气依然冻可彻骨，四处都是暗黑一片，只有一丝火光微微的却从那院中透出，带来些许的暖意……看来他早到了，……不想去理会心中猛然的抽搐，我抬步，推门……
本应满是尘土的小屋居然是现在的干净整洁模样，几盏红烛将屋外的晦暗隔开来，居然是温馨而明亮……
他……依然是那身玄黑的衣袍，修长的手支着头靠在桌旁，浅浅的呼吸出白色的雾气，烛火映在他俊美如昔的脸膀上，是金色的晕，泼墨般的长发随意的垂落在他脸旁，艳丽得让我恍惚起来……不知不觉的，我伸出手去想抚去他眉间轻微的皱痕……
“我在干什么？”快触摸到他脸颊的手骤然停住，自己无意识的动作惊出我一身冷汗，难道这就是我要的了断？还是我下贱到被他骗得还不够？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自己的心冷却到最低点，才冷冷的开口，“你早到了？”
“嗯？”一个轻颤，墨玉般的眸子在眼前瞬间开启，满是惊喜的光彩，邵霁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你，你来了。”
“……你说要还我东西，自然要来。”平静的话语中毫无情感的琏旖……
“你……坐……”
“不用了，我站下就好。”
“我备了酒菜……陪我说说话好吗？”企求的神情让我呼吸一窒。
“不用了，天也晚了，拿了东西就离开吧。”
“……呵呵”硬挤出的笑容在邵霁略显苍白的唇边幻化成苦涩，“你……现在已经讨厌我到连话也不想说的地步了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心里已经痛得麻木，我忍不住的叹息，“了断了吧，这样也好，以后我们至少见了面还能彼此问候，这样……不好吗？”
“了断……”墨玉的眸子中顿时流淌出两行清泪，邵霁颤抖着唇角不住的低喃，“真的能了断所有的一切吗？”
“放下吧，我也已经放下了，从此祝福彼此……这样也是好事。”不知不觉得走近他，压制住颤入心尖的燥动，对他伸出手去，“在我们家乡，握手是相见，也是告别的方式，从此……我们就各走各路吧。”
“好！”邵霁眸子里一片空洞，唇边却是绝然的笑意，没有理会我，径自走到桌边拿出一个精致的酒瓶，在小杯中倒上满满的一杯送到我手边，“喝了它，从此……我们便形同陌路……”
“形同陌路……”心脏如被狠狠撞击，是痛彻心菲，我定定的看着这个昔日的爱人，修长温润的身体如何与我紧紧缠绵，他的气息当初是如何让我迷恋……
下意识的端过他手中的酒，是昔日百花酿的芳香，是了，都过去了，没有邵霁，没有那耻辱的过往，没有那相依相伴的甜蜜……什么都过去了，什么都不会再剩下……
看着杯中那粉红色的液体，如混着鲜血的泪滴，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杯中，在我眼里分明是我心中早已流不出的泪，苦涩一笑，我咬牙、闭眼，张口，将满杯的酒酿整个倒入唇中，再一口咽下……
这样……就够了，我接过昔日那旅行包，转过头去，再不去看他，“我走了，你……多保重。”
没有深究身后那愈加复杂的眼神，我将包往身后一甩便往门口走去……刚打开门，突然脑中一阵晕眩，脚下一软……
“你……？”我又惊有怒的狠盯了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翼……”在我倒地前，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死死抱住，“我不能，我试过了，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我。”
“你！你对我下药？”我再也忍不住大吼出声，“我倒底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么就一刀杀了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对我？”
“对不起，对不起，”温湿的泪如淌进我更加晦涩的心中，“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那……看不见我是不是舒服一些？”
眼旁一麻，我眼前顿时黑暗一片，刚想挣扎，却突然感到全身的热量刀剑一般直往下腹汇集……
“我只是想留住你，我只是想让你想起我们的日子。”悲伤的语调中透出决然，修长的手将我的腰一把楼住……
“不要！你走开！”大脑中开始混沌，我就着残存的理智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一把推开，重物倒地伴随着杯盏破碎的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炸开来，我跌撞着往屋外逃去……
“谁？谁来帮我？”喘息着，我踉踉跄跄的摸索，越来越强烈的欲望将我的思绪击得粉碎，脚下一绊，我再也没有了丝毫力气……
“啊……”瘫软在地，想呼救的唇中却只能吐出淫媚的呻吟，急剧升腾的欲火燃遍全身，无意识的拉开自己衣袍，啊……热……好热……
第七十八章 狂乱
不行，怎么会这样？我狠狠咬住唇硬生生咽下脱口而出的呻吟，唇间的刺痛却非但没有让我清醒，却让我头脑更加的混乱……
喘息着，我无力抵抗那狂乱的欲望，任那铺天盖地的火焰将我最后一丝理智悉数毁灭，连灰烬也不剩，耳边全然是血液奔涌的声音，身下的涨痛几乎让我忍无可忍，全身都开始叫嚣着发泄……有人吗？什么人都好？我的手深深抓入地面，指间的凉意却丝毫不能让我的身体稍微的冷却……
迷茫中，似乎有人来到我身边，似乎有人小心翼翼的用手摘去我脸上的防护，有人轻柔的捧起我的脸颊，顿时落在唇上的温热似乎终于让我找到宣泄的所在，不管是谁，我再也顾不了他是谁，也已经想不起任何调情的技巧，低吼一声，我喘息着就着方向扑了过去，在他唇上一边粗暴的啃咬，一边伸手去扯他衣袍……温润的肌肤在一个轻颤后开始在我手下散发出丝丝甜腻的气息，让我欲火更炽。
“翼，别急，我们……进屋去，你想怎样都好……”我的双手似乎被人强行拉开，衣袍很快被人掩上，身体突然腾空，唇找不到温暖的所在，指间也触不到那细腻的肌肤，难受得我绻起身子……挣扎着，我本能的往那人怀里蹭去，也不管是什么地方，张开唇便往那人身上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