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醉了,真的醉了,我几乎想跑过去抱住这个如神般俊美的人,让他不要驾风飞离这个如梦似幻般的天地,不要这么快就飞离我身边,走前两步,我脚一软,跌坐在这草地上,香冽的酒撒出来,润湿了清草,润泽了我的心。
唇上的温暖夹杂着百花酿的醇香,让我头脑一片空白,几乎让我不记得这是何地,心如擂鼓般敲击,却又和我的身体一起轻轻的颤动,灵活嫩滑的舌,毫不迟疑的找寻着我的,我象是被施展了魔法,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此刻只想跟随他,跟他一起沉沦,再没有了任何的顾及,没有了任何的责任,就这么跟他遨游在这广袤的地域里,轻松怡然,自由自在。
任翼松开我的唇,我就象重回碧水的鱼,迷蒙的望着他,就这么楞愣的大口呼吸这这新鲜的空气,感到我脸上已经是火烧似的红,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其他的什么,我已经无法去正常的思考。
“哎,我好象喜欢上个男人了”酒让任翼的声音有些模糊,我知道他在笑,跟往日不同,此刻的笑容比春日的艳阳更加绚烂,原来这才是他心里真实的笑意,如此的温柔,似乎可以将这世间万物都沉溺在这柔情里再也无法挣脱。
“呵呵,”我突然感到心下一松,心里被暖暖的从未有过的感情填满,连空隙也不剩,我茫然的笑开,原来如此,原来我一直不知所措的东西,竟然就是“喜欢”二字,“喜欢”吗?好陌生的字眼,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我有些飘飘然,显然已有几分醉意,点着他尖翘的鼻子,“好巧,我也喜欢上了男人了。”
从草地到卧室,我和他紧紧相拥,他的唇齿,他的手带着电流在我身体上点燃了一串串的火焰,让我颤栗,让我沉沦,我似乎是在梦境中享受着他刻意的温柔,直到他的手开始留恋在我身后时,我才惊觉起来,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身体却不断的叫嚣着要他,要这个如妖似仙般的人儿。
身体的僵硬被细心的他察觉了,温柔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我好象听到了从五岁开始就没有再听过的话语。
“霁,别怕,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坚定的话语象是承诺,又象是对自己的要求,心下一震,我眼中的酸涩几乎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老天何其怜我,居然在我失去母亲之后,将他送到我面前,拥抱着我,关爱着我,将我视为珍宝,谢谢你,真的谢谢,在我独自活在这世间这么多年后,再对我说出我一直都在等待的话来。
颤抖着双手,我伸向他,不再害怕,有的只是满满的期待,心里仅有的一丝抗拒被轻易瓦解,剩下从未有过的确定,我想要拥有这个人,我要将自己属于他,和他成为一体,用彼此的体温温暖彼此的所有。
我开始羞涩的对他展开我的身体,看到他眼中的惊赞和迷恋,我心里是从所未有的满足,我知道我取悦了他,用我的美好取悦了他,我低声的呻吟,用敏感脆弱承受着他每一次的温柔撞击,欣悦的泪水全被他卷进口中再与我分享,第一次,我发现此刻的泪居然不再苦涩,居然是一丝丝的回甜滋味,让我欲罢不能。
身体被翻转过来,身体的敏感被不断的碰触,身体越来越火热,令我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叫声不受控制的宣泄出来,看着他将自己的疯狂狠狠压制,给我的仍然是似水般的柔情,隐忍的汗一滴一滴的跌落在我身体上,居然带着淫靡的味道,我几乎要再度流下泪来,够了,这样就够了,抓紧了翼飛的肩膀,我抬起泛泪的眸子望向他,对着他笑,无声的告诉他,没关系,可以再深一点,再快一些……
直到那似乎是漫天的焰火绽放,我尖叫着释放出自己的热情,也同时感到你的炽热喷洒在我身体里……满足,满足得让我几乎无法抑止的颤栗,这样,大概我们就属于彼此了吧……翼……虽然我们无法再象现在这样无忧无虑,但是你放心,我会允许,允许你留在我身边,你是可以永远站在我身边的人,我们会一直这样的幸福下去。
躺在他怀里,我似乎从来没有睡得如此的香甜,直到从窗户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我才瞬间清醒了过来,时间还是到了……如此惬意的日子果然还是短暂的,看着他如孩子般的睡眠,毫无防备的模样,我突然害怕起来,突然不想让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闭了眼睛,我下意识的点了他的睡穴……等你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我将想过来拉他的手下狠狠的一耳光打了出去,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去碰他?轻柔的抱了他上马,用披风将他裹严实了,不留一丝缝隙,让马轻轻跑起来,载着我,还有你一起去未来的日子,有你相拌的日子。
放心吧,翼,我们分开是短暂的,三天,最多三天,我们就可以象现在这样站在一起,为着这华美的天下,壮丽的疆山,无尽的财富,我会让你始终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分享这一切。
就这么拥着他,当熟悉的大门向我开启的时候,我的欣悦如岁寒的冰瞬间冻结,门口站立的人居然,居然是父王?虽然是写意的神情,但是我知道,知道他此刻眼中的森冷代表着什么,手一抖,几乎要将手中的人摔下地,咬了牙,我下意识的加重手中的力道……
“父王”我涵首。
“霁儿,你回来了?这就是那个妖孽?”邵鹏貌似随意的走前两步,似乎是温柔的笑容却让我不禁后退一步。
“……是的,父王”
“呵呵,倒是个难得的标致人物。”邵鹏伸出手指在任翼脸上从眉到唇轻轻的滑下,“怎么?霁儿,难道你动心了?”
我心里一阵慌乱,闭了眼,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得厉害,“请父王允许让孩儿留他在身边伺候。”
“啪!”眼前一花,一个大力袭来,脸上的巨痛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跌在地上,我仍然抱紧了怀里的人,唇角的殷红血色,没有去擦拭,也不敢去擦拭,四周的侍卫顿时齐刷刷的跪下,低了头,都是惶恐。
“请父王允许。”我颤抖着身体,狠狠压抑住刻在灵魂上的恐惧,仍旧请求着。
“哼!看来,你果然是长大了啊!”邵鹏微微一笑,让我冷澈入骨的笑,“好!你只要让他为我所用,我就答应你留下他,如果他是无用之人……霁儿,你知道我的规矩。”
“是!多谢父王。”居然父王真的答应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次,不是惧怕的跪下,从心底涌出感激,真心实意的叫他“父王”。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在花园的小亭中,任翼看我的眼神不再熟悉,他看我的眼神陌生得可怕,就象是看路边的野狗一般的不屑一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我只想让你和我在一起而已,难道有错吗?我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告诉你,我会允许你留在我身边了,你还要我如何?和我驰骋在天地间,难道是你不愿意的?
“霁儿,跟你说过此人是妖,他所有的东西都是欺骗你的!你难道连这都分不清楚?”父王的话如钢针一般一下一下的刺在我心上,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对!是你!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一点都不珍惜,虽然我骗了你,但是我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不懂吗?你不愿意帮我,把我当陌生人!都是你的错!捏紧了他丢还给我的玉佩,任那棱角陷进手心,是钻心的痛,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我为了你,第一次和父王顶嘴,我如此的护着你,你为何不珍惜?你说过你喜欢我原来都是假的,是假的……
我知道父王一向最恨的就是他人的骄傲,他喜欢所有人都卑贱的仆伏在他脚下,受他的差遣,任翼的骄傲,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个方法。
我的任何言语都过于苍白,父王没有再给他机会,他许久没有如此兴致勃勃的去毁灭一个人了,任翼的确是让他产生了兴趣,我居然也冷硬了心肠,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些肮脏到让人作呕的人一遍一遍的侵犯,肆无忌惮的侮辱。
骄傲如你,美好如你,我几乎不能想象你所能承受的是何种痛苦,我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跟着一起痛,痛得我几乎快要昏撅。
不!不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我所想要的!怎么能这么对他?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好好的过着自己与世无争的日子啊,他没有错的……
肩膀被牢牢抓住,强迫我继续跟他们一起欣赏这残忍的画面,我知道是父王在惩罚我,告诫我,就象我五岁时的那次违逆他一样,他要我亲眼看着我在乎的人在我面前是如何的被毁灭干净。
淫荡的笑声飘荡开来,我几乎已经不能呼吸,心里是撕心裂肺的痛,我不知道为何会这么的痛,眼前腥红一片,是那沽沽的鲜血,再也不能看到其他,我几乎感到我的呼吸都是血腥的味道,是心被硬生生粉碎的证明,还好,这也许是证明我居然还是活着的。
浑浊肮脏的肉体,鲜红的血液,原本美丽的骄傲被恶意抓揉得惨不忍睹……他就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表情,脸上是灰败一片,这是死亡的色彩,他果然已经被我们毁灭了个干净。
住手!住手!我下意识的去拔剑,我要把这几个人一个一个都凌迟了,我要用最残酷的方式杀掉你们,一个都不要剩下……从口中喷出的鲜血,原来是那么的腥浓……
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我唯一做的只是睁了眼睛,盯住华丽的文绣帐顶,我连动也没有了力气,就这么躺着,眼睛里看不到其他,只有任翼的笑,他对我说喜欢我的嘻笑唇角,他告诉我,他永远不会伤害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颤抖着捂住自己的眼,泪水是苦涩的味道,我开始恨我自己,我要怎么办?我要如何补偿你?怎样我都愿意。
三天,我混混顿顿的躺了三天,直到父王来到我房中,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没有对我的任何问候,只是冷冷的看我一眼后,便转身离开,我明白,父王不是来看我的,只是告知我,对于不能用之人,从来的做法向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杀。
我象是被抽空了灵魂的虚无,就这么走进了那间地牢——潮湿的霉味,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任翼就这么躺在原地,尸体一般的一动不动,眼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空洞一片,连恨也没有了吗?不,是我错了,你惩罚我,从小到大,只要我做错事,惩罚了之后就会原谅我的,不是吗?你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只要你不要用这种陌生空洞的眼神看我,可以吗?你说过喜欢我的不是吗?
残破的衣杉下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原本完美的身体伤痕累累,居然没有了完好的地方,这难道就是我所想要的结果吗?不!不是的,只要你能原谅我,我让你惩罚,可以吗?
“你要玩到什么时候”沙哑的嗓音没有任何的感情,戏虐,欢欣,愤怒,嘲弄,恨……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陌生的冰冷。
对了,这不是惩罚了就能原谅的,我悲凉的笑,不可抑制的颤抖着靠在地牢的墙上,握紧了手中的温玉,心里从来没有过的确定,我会救你,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从地牢里出来,我脚步异常的轻快,父王原定的卯时快到了,我要赶在那之前……
回房拿了剑,我找到布巾将自己口鼻遮住,不顾刚痊愈的身体仍旧是虚弱,毫不迟疑的拉开门来,却让我不禁大大的倒抽一口冷气。
门外灯火通明,几十暗卫高举了火把在我门口团团围住……
“小王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啊?”
我咬住唇,没有言语,此刻已经过了寅时,再不赶快就来不及了,顾不得后果,我现在只想抹去任翼眼中让我恐惧的陌生,让他象往日那样揉着我的头发,叫我笨蛋也是好的。
拔出“落霜”,我飞扑过去,也许是顾及到我的身份,侍卫不敢伤我,但围过来的人却越来越多。
“小王爷,得罪了,”突然耳边传来话语,我还没有能来得及分辨,便陷入一片黑暗中,对啊,我忘记了,王府里都是父王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属于我的……
睁开眼睛,仍旧是那华丽的帐顶,此刻却象是囚禁我的绳索一般,让我喘不过气来,侍女的低语言一字不漏的传进耳里,
“那紫妖终于被王爷烧死了,真是谢天谢地”
“真的是妖吗?听老百姓说他是神呢,还说他死了要天下大乱。”
“嘘!你不要命了!这也能胡说?”
“啊,我真该死,好姐姐,我再不说了。”
我笑,我控制不住的笑,似乎眼里不住的滑落出什么湿润的东西,果然,这才是你,如此骄傲,如此聪惠的你,这世间,除了你还能有谁在最后一刻还能摆父王一道?
疆山?这个突然陌生的东西,拥有了它又如何,一人孤独的坐在那寒冷的大殿上,看着身旁居心叵测的人,有什么乐趣可言?象这样能陪着我,跟我一起欢笑,一起毫无顾及的打闹的人,是再也不可能有了。
行尸走肉一般,我呆在房里,不想出门,什么也不想,世间的一切对我来说似乎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侍女给我端来了上汤龙虾羹,这好象是我以前比较喜欢的吃食。
“滚!拿出去!”我对着几个不知所措的侍女吼,伸手要将那些精致的食物全部摔到地上……
“哟!果然是小王爷啊,如此不知道珍惜食物!”耳边突然回响起任翼略带讥笑的话,“看你这么瘦,还是多吃点吧。”
我生生收回手臂,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眼,却止不住泪水从指间倾泻而出。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我亲手把他葬送在了那烈火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躺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只是捧着任翼的那奇怪的包裹和长剑,我一遍一遍的抚摸,一遍一遍的擦拭,他的怒,他的笑,他的张狂,我却再也看不到了,放心,我会活着,我会活着接受你的惩罚,一辈子都活在孤独里和自责中,一次一次的不停的想你,想我们在一起过的那几个月,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几个月,愚蠢如我,居然到了现在才知道,何为真正的“喜欢”。
下意识的,我开始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我不想再犯这种错误,虽然我知道已经没有我想要保护的人了,却仍然培植着忠于我的死士,我只是想弥补,我希望我能弥补……
从小到大住着的王府陌生得让我害怕,于是我回到那山里,去独自守着那空荡荡的小屋,去找你的影子。
昔日的给我温暖的小屋现在已经满是灰尘,如此的脏乱一定不是翼喜欢的,我撕破衣衫的下摆,开始仔仔细细的擦,一点一点的整理,不敢去想,再怎么恢复,也不能找回你了。
如果人真的有魂魄,翼,你回来看看我,好吗?哪怕一次也好。
不过,人是被我毁灭的,连魂魄大概也不屑于来见我吧,我对着自己笑,不然,怎么日复一日,我始终是没有等到你来。但是,我没想到居然等来了紫彤,那个不再掩饰自己的妖艳男子。
恨!他看我的眼神里只有恨,还有那拼死的决别!我知道他要杀了我,亲手杀了我,好,很好,就让我们在这里一起毁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