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该死的听得了吗?竟然派你这种见习死神来,简直对我们是侮辱。真该死!”
拉尔夫弯起嘴角,这些人类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死神会妥协,但绝不受威胁。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埃米利小姐,如果你没其他事的话,请让让,你挡著我的路了。”
埃米利被这句话几乎气疯了,她掏出武器──一把黑色的双钩利刃,似乎想要教训下眼前不知所谓的低级死神,但在她还没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把闪著银光的手术刀已经指在了她的喉咙间。
埃米利的表情立刻扭曲,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在一臂距离之外,在月光下露出微笑的男人,不是刻意或是礼节性的笑,而是发自内心,仿佛期待著割开她喉咙瞬间的微笑。
埃米利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利刃已经划开了她薄薄的肌肤,她连控制自己停止颤抖也做不到。
“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得罪了什麽样的组织?”埃米开口想要威胁,可发颤的语尾一点气势也无。
“不知,不过身为吸血鬼猎人的你们似乎也害怕死亡?”拉尔夫难得地低笑起来,他放下胳膊,这个发现的确让他愉悦,起码这些人都还在死神的掌控之中?“记住,那个男人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插手。”拉尔夫收起武器,丢下这句话後便转身离开
“该死的拉尔夫!今天的侮辱我会记住!我、我们不会放过你的!”埃米利双膝一软地坐在了地上,愤恨地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可惜她丧家之犬似的叫嚣,仅仅只被她身周的雾气吞噬。
血色迷雾5.佩恩的期待
佩恩在小巷里得到袭击他的男人的名字後,便一路飞回了家。
他的家位於伦敦东西区交界处,被称为五月墟市的地方。那里的住宅和东区其他建筑一样气势且豪华,然而在一条街之外则是西区特有的矮小破旧的建筑,贫富在这里分界,这也是佩恩选择这里的原因。
他飞过围栏,石子铺成的小径的两旁是几近枯萎的灌木丛和玫瑰花丛,如果是春天,这里景色肯定会十分美丽。佩恩在大门前变回了人型。打开门,和室相反的温热空气和温馨的灯光让他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突地,一个黑影突然扑上了他,佩恩好笑地看著挂在他身上的杂毛猫。猫咪的瞳孔圆睁,因佩恩沾染在身上的血迹兴奋异常。
佩恩伸手抓住猫咪的後颈把它从身上扯了下来,无奈地笑道:“贝斯特(注:古埃及月亮女神)醒醒。“他戳了戳猫咪的脑袋,贝斯特愣了一下,没一会它圆睁的瞳孔便慢慢恢复该有的模样。
!的一声,佩恩手中的猫咪变成了一个小孩的模样,虽然眼睛在脸上的比例过大,但的确是个人类的小孩──而且雌雄莫辩。
“主人,你回来……天呐!你的衣服怎麽变成了这样!?”贝斯特柔柔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几乎能看见它炸毛的模样。
“发生了一点事。”佩恩把贝斯特放在了地上,摸了摸它和猫毛一样柔软的棕发,如果告诉它发生了什麽,贝斯特会变的更罗嗦。
“快,脱下来!血迹干了会很难洗!”贝斯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催促著佩恩脱衣服。
佩恩瞬间便被扒了个精光,贝斯特抱著一堆脏衣服准备走的时候想到什麽似乎回头,问道:“主人,怎麽没见那个手脚不干净的臭小子?”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就赶他走了。”佩恩笑著回答,这个回答似乎让贝斯特很开心,它说了句是吗後便欢快地一蹦一跳地跑走了。留下它的主人大冷天裸著身体站在玄关口。
“贝斯特,千万别喝血水。”
“才不会!混了泥巴脏死了!”柔柔的声音传来。佩恩咯咯笑了起来,这种洁癖似乎和某人很像?拉尔夫,想到那个面无表情男人,佩恩的心情更加愉快。他哼著曲子走向浴室,果然不出所料,贝斯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洗澡水。
浴盆尾部的铁盒里不断跳动著火焰让浴室变得十分温暖,佩恩喝了一口准备好的红酒,坐进了温度刚好的水里,虽然他对冷暖疼痛已经变得无所谓,但他存在著认知功能的身体还是喜欢温暖与舒适。
“主人,水的温度怎麽样?”贝斯特小跑进来,趴在浴缸旁摸了摸水温,然後露出惹人爱怜的,仿佛期待表扬的可爱神情。
“非常棒。”佩恩亲吻了一下它的额头又摸了摸他,贝斯特看似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後便又跑走,急急忙忙的模样让佩恩不禁发笑。
贝斯特是他十年前刚回到伦敦时捡到的濒死的野猫,他也是出於无聊给它喝了一点自己的血液,没想到把它也变成了吸血鬼,好在喝的并不多,贝斯特除了能变身外和一般的猫没什麽不同。
这个曾被称为鬼屋的屋子在这十年间可是变了不少啊,起码有了家的感觉。佩恩又轻啜了一口红酒,然後闭目享受起这些日子难得的愉悦,如果拉尔夫这时候出现袭击他,估计会更让他开心吧?他很想看看那个有洁癖的男人面对男人裸体的时候是什麽表情,会不会用他那动听的声音要求他先穿戴整齐?
不过,这都是佩恩的妄想。直到他洗好回到卧室,他期待的男人都没有出现。
“主人,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换上了睡衣的贝斯特跳上了床,正翻看著书籍的佩恩宠溺地往一边挪了挪位置。
对於贝斯特来说佩恩身边的这个位置十年前就是它的,所以佩恩每次带回男人时它都会觉得自己的领地被入侵。不过好在这些关系都不长久,还不至於让它爆发。
“不准突然变成猫。”
“我努力!”贝斯特喜滋滋地钻进被窝,不知从哪发出的纸张挤压的声音让它突然想起什麽地坐起身,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个小包裹。“对了主人,这是今天寄来的。埃及是哪里?”
它的话让佩恩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了信封和包裹。熟悉的字体让他不由得露出温柔的微笑,他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信纸外还有一张照片。
[亲爱的佩恩,近期我们不会去伦敦,怕你著急便将耳饰随信寄去,并附上最近的照片,这是哈特谢普苏特(注:埃及十八王朝著名女法老)的陵墓发掘现场。你真诚的 切瑟]
佩恩拿起照片仔细观察著,满是黄白石碓的杂乱的背景中,两个穿著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灰头土脸地对著镜头笑。佩恩用手指弹了弹右边的黑发男人,忍不住心想他看起来又成熟的不少,一眨眼已经过了十年。佩恩看著切瑟灿烂的笑容,再一次感慨他是多麽适合活在阳光之下。
“主人您怎麽了?哪里难受?”
佩恩回过神,苦笑著揉了揉一脸担心的贝斯特,收起思绪然後把小盒子打开,绒质的盒子里躺著的是一个黄金与红宝石制成的耳坠。
“咦,那不是之前坏了的那个……”
贝斯特的疑问佩恩并没有回答,这个耳坠是切瑟为他制作的灵符,之前被这个调皮的管家发疯时不小心弄坏了,没办法他只好寄回给制造者修理。
[诸神保佑你。]在耳坠下压著的小纸条上用古老文字这麽写著。切瑟还是这麽一本正经。佩恩把耳坠带上了左耳,心情又莫名复杂起来。
“快睡吧,过来。”佩恩朝贝斯特招招手,等对方一脸兴奋地扑入他怀中的以後躺好,熄灭了灯,他闭眼感受著怀中的温度传遍全身,逐渐将左耳的冰凉替代。
……………………………………
睡梦中,佩恩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他的嘴巴和鼻子似乎被什麽堵住,虽然不会死,但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贝斯特?你又变成猫睡在我脸上了?”他张口责骂那个已经有数次前科的管家,但当他发觉蒙在脸上的东西并没有猫毛那种特殊触感时,他在挤压下费劲地睁开眼。
压在他脸上是枕头,似乎还有什麽人坐在他身上。那个重量……佩恩突然兴奋起来,这难道是夜袭?他伸手扒开了了枕头的一角,不由的有些失望,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佩恩的动作引起了袭击者的注意,他感觉到施加在枕头上的力道随即减小,佩恩看准机会,腾起身体反将袭击者压在了身下。隔著掀起的枕头,看见对方正是拉尔夫,他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嘿,拉尔夫,我们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拉尔夫便伸手挥向了他的眼睛,在几乎要接触的的那瞬间佩恩突然看见了熟悉的银色光线,他躲开攻击用手抓住锋利的刀刃,流出的血立即染红了枕头。佩恩快速离开床铺,盯著半跪在上面的男人。
血色迷雾6.红茶时间
拉尔夫见佩恩跑开,他并没有追上去继续进攻而是从容地走下床,伸手整理了下因之前打斗变得凌乱的床铺和衣服,然後才转头和佩恩对视。
“亲爱的你真贤惠。”佩恩调笑道,一大早心情就遇到这麽愉快的事让他笑的几乎合不上嘴。佩恩伸舌舔了舔手心被利刃划开的伤口,等著它逐渐自愈。
对於佩恩的调戏,拉尔夫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後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和笔写著什麽。这让佩恩好奇极了。他敛住笑走到拉尔夫身边,看见他正用中规中矩的字体写下了这麽几行字。
[佩恩.柯温,男,年龄未知。
割喉,不可行。
窒息,不可]
这根本是一个实验记录!佩恩不由地失笑,虽然实验的内容血腥了点。
“哦,拉尔夫,我可真喜欢你这一板一眼的性格。”
“是吗?”拉尔夫写完最後一个字,嘴里吐出略显低沈的声音。佩恩正想继续赞美请求他多说点的时候,就见拉尔夫握著笔尖想要戳他的眼睛。
“唔啊。你怎麽老是针对我的眼睛?我可还想用它多看你几眼。”佩恩笑著躲开攻击还顺便抛了几个媚眼,可惜这对拉尔夫从各个意义上来说,杀伤力为零。
“眼睛也是要害。”拉尔夫很执拗地继续攻击。让佩恩满意的是拉尔夫总算是开口回应他的话了。
“这对我没用。”佩恩边躲避边说。可对方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难道他是认为实践出真知吗?佩恩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干脆放弃了躲避,直直站在原地让钢笔没入自己的左眼。
佩恩用没受伤的另一只眼捕捉到了男人脸上闪过的一丝惊愕,他咯咯笑了起来:“看吧,对我来说只是有点疼而已。”佩恩可以感觉到被戳坏的眼睛里有什麽在蠕动,没用几秒锺,他左眼的视力便恢复正常,似乎比之前看的还要清晰。
拉尔夫盯著他看了一会,他的手上则是豪不闲著用帕巾擦拭著沾了血的笔,然後又掏出本子。
估计要把刚才的实验结果记下来吧。佩恩咳了一声,他光顾著开心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拉尔夫,你是怎麽进来的?”破窗而入?哦,他想象不到像他如此绅士的男人会像小偷用滑稽的姿势爬进窗户。
“正门。”拉尔夫收起本子,回道。这个答案倒是让佩恩有些意外,光明正大地闯正门?
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被打开。端著托盘的贝斯特开心地走了进来。
“主人您醒了吗?拉尔夫先生,谢谢您来帮我叫醒主人~咦?”
佩恩和拉尔夫同时望向贝斯特,它手中的的红茶杯还冒著热气。佩恩无奈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麽从正门进来的?这还真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天啊,主人您竟然还没换衣服,这样招待朋友实在是有失礼仪!快去换!啊,你怎麽又把衣服弄上了血?连枕头上也有,主人你到底在干什麽?”贝斯特把托盘放到佩恩的手里,气势汹汹地边更换床单顺便教训它的主人,不过它小小的脑袋里完全没有想到为什麽会有血出现。
话痨版拉尔夫?佩恩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香醇的红茶,有些无奈地瞄了一眼身旁的拉尔夫本尊,这一瞄让佩恩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竟然看见那个死人脸的男人露出了微笑!这简直是奇迹!
拉尔夫的视线随著贝斯特的背影移动,眼睛里似乎还透著赞许和欣赏。佩恩的心情起了一丝变化,他更近地往拉尔夫身边靠了靠,然後递出另一杯红茶。
“请。”佩恩盯著拉尔夫,有些失望地发现在对方转头和他对视的同时,之前丰富的表情就像是幻像一样立即消失,面对他的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谢谢。”拉尔夫接过茶杯道谢。
佩恩喝著自己的那份红茶,总结著目前的情况:一个要杀死他的人此时在他的卧室,和他一起喝著红茶观赏管家打扫房间。他们此时的关系实在是无法用特定的词汇定义,但基本上还是陌生人。
这情况的确是滑稽了点。佩恩弯了嘴角,可一想起之前拉尔夫的表情,他的心情竟然有些低落。
“我还不知道你为什麽想杀我。”佩恩转头问道。
“理由很充分。”拉尔夫喝了口红茶,发出赞叹似的叹息。
“什麽理由?”
“你不需要知道。”
走到尽头的对话让佩恩放下茶杯。
“我不记得之前得罪过你,难道有人雇佣你?”佩恩把托盘放到一旁的柜子上,努力回想著有“充分理由”来刺杀自己人。“伯尼,克莱奥,克劳迪娅,内德……哦,不,他们要杀我的话会自己亲自动手。我想想,坎迪塔和埃蒙倒是有可能,咦,凯西似乎也有动机……”佩恩干脆扳著手指一一数著那些“仇家”。
“……你说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拉尔夫端著茶杯盯著一脸悠闲好像在玩回忆游戏的佩恩,他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心想佩恩的仇人可真多,不过从他对这个男人的印象来看,一点也不意外。
“啊,是吗?”拉尔夫的话破坏了佩恩的兴致,他有些无聊地靠在墙上,“也对,我已经好几百年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他发出像哈姆雷特般夸张的叹息,他举出来的那些人可都曾是他最亲密的人啊。
“难道是那些白痴猎人?”佩恩突然捶掌,经常有一些自称吸血鬼猎人的家夥来骚扰他,虽然那些家夥弱到连给他打发时间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拉尔夫快速地否认了这个怀疑,“你不需要纠结这些事,你只要死就行了。”
就像在说不管怎麽样佩恩都死定了的语气,让当事人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的身份对吧?”
“吸血鬼,似乎还是血祖。”
“哈,血祖,这个词好久没听过了。”佩恩饶有兴味的抚摸著下巴,的确,目前所以的吸血鬼都或多或少地拥有他的血液,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的子孙还真是不少。“你不觉得来杀我是浪费时间吗?”
“总会找到弱点的。”拉尔夫把茶杯放回桌子,整理了一下袖子,似乎准备继续进行他的实验。
真是个锲而不舍的家夥!不过也很有趣不是吗?佩恩也直起身体准备接受挑战的时候,收拾完的贝斯特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