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要做的这麽绝……为什麽要逃避……究竟是什麽让你从那麽温柔，对人那麽好的凌封转变成了这麽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颓然坐在了地上，庄贤双手环抱著自己的肩膀，眼泪从眼角不断的落下。
无声的啜泣在房间里飘荡……
“小贤……对不起……”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绝望的脸。眼睛里，脸上，身上，为什麽都是血？你是谁？为什麽要这麽悲哀的看著我？走开！走开啊！
“小贤……对不起……”
不！不要说对不起！我最恨的就是这三个字！你不要过来！住嘴啊────
“小贤……对不起……”
停下……不要再说了……不要用哪种悲哀的目光看著我……这都是你的错……这都是你自找的……我没错……没错……
　
“呜呜呜呜……”庄贤哭著。
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上全都镀上了悲哀的色泽，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不知道自己在为什麽伤心，也不想知道。
离开时，凌封的眼光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底。
刺的好深，好沈。
让他想忽略也不能。
里面，写满了无奈，写满了凄凉，写满了悲哀，写满了绝望……
阳光呢？宽容呢？温柔呢？眷恋呢？为什麽？为什麽原本那双眼底洋溢著的美好，全都消失了呢？为什麽那乌云将阳光全都遮蔽了呢？
是你！都是你！
如惊雷炸响，庄贤迅速的站起了身，撞倒了桌子，直冲开了门向著地牢冲去。
他不想失去了！
就算那人背叛了昆仑又如何？
就算那人杀了自己的父亲又如何？
就算那人对不起整个天下又如何？
他是凌封啊……他是那个属於自己的凌封啊……

其实，人总是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凌封哥哥，小贤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绝对不失去你！
呵，那凌封哥哥就一辈子都好好的守护你！
那我们打钩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年幼时在那片蓝天下的约定，又一次在庄贤的脑海中浮现。
原来他一直都没忘。
忘了的，负了的……是自己。

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东西，庄贤狂奔著。
让要找回失去的自己，还有那失去的……凌封。

 

封贤（12）

第十二章

推开了房门，诸葛明希心底洋溢著喜悦。
他在屋里想了整整一日，透过通天镜他将那日所发生的一切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那镜中的影像便会化作一团杂影阻断小希的探查。
折腾了一天直到他体力都几乎耗尽的时候，不知怎麽的，灵光一闪，一条妙计就这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怎麽就忘了一只灵兽呢！
无论尝试了多少种法宝，都无法将时间倒流了，那通天镜怕是也被人动了手脚，想要看到当时的情形想必也是不可能了。
不过，只要有了那只灵兽就可以辨别出究竟那天是谁犯下了这起案件。
那灵兽，正是杨任的──哮天犬。
嚼了嚼口中的泡泡糖，小希吹出了一大大的泡泡，决定去常欢那里，兴许还可以听到一两支小曲。
迈著轻巧的步子，小希向常欢的庆典走去。
明天，只要明早日头一升起，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常欢的寝殿在地牢的旁边，一来是方便了身为刑官的他处刑犯人，二来，也是因为他的实力在十二羽中排行第一，出了什麽事也方便及时防御。
经过地牢的瞬间，一声惨叫传入了小希的耳中。
怎麽？
循声望去，那方向正好是地牢！
强烈的不安直袭上小希的心上，开启自己的法宝──太极图，小希直冲向地牢。
“执判大人，您……”
也不等那守卫反应，小希一记“乾坤巽风”将二人弹开直接就往凌封的囚室冲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凌封，凌封有难！

果不其然，在他站在那牢门前时，无比血腥的一幕直叫小希的血液都冲上了脑门。
两头半妖将凌封的身子家在了中间，粗大的下体直指凌封身後的小穴，凌封身上的血液汨汨的流著，顺著手臂，顺著双腿，滴滴砸在地上，也砸在了小希的心上。

“他妈的！给我滚！”太极图中一个卦象历时浮现，惊天的巨响从天上传来，正是一招“震雷霹雳”从天而降，贯穿了厚厚的牢顶，直劈在那熊狼二妖的头上，瞬间，本还一脸凶相的两妖便成了焦炭。
小希快步上前接住凌封腿软下来的身体。
还好，还好他来的及时……如果……如果自己再来晚一点……
不敢再想後面的结果，抱起凌封鲜血流淌的身子，向小秦的寝殿跑去。

“砰”的一声将寝殿的门踢开，小希只充上小秦的房间。
“秦箐！你给我醒来！”有是一记“乾坤巽风”将还在睡觉的秦箐扔在了地上，接著就吧凌封放在了床上。
“哎呦喂呀……谁啊谁啊！摔死我了！”秦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看了眼眼前的小希，愤恨的说道“他奶奶的，诸葛明希，你他妈什麽意思！”就打算上前抓著小希的衣领动手。
“他妈的他妈的什麽！你给我救人！”让开一旁，将床上的凌封让给秦箐看。
秦箐一看床上的人，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天哪！你别告诉我这是凌封！”眉头一瞬间紧紧的皱了起来，“让开，去烧水！”
“你不是有神农尺吗？”
“你当我神农尺是万能的啊！别他们废话，烧了水出去，别挡我救人，快！”手上青绿色的光芒凝聚，一柄碧绿的尺子出现在了秦箐的手中。
小希手中一转，一张太极图完整的浮现在小希的双手之间，“地水破军！”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了一大团，“御火焚金！”右手一翻，一团烈焰将一旁的精铁制成的佛像熔成了个盆子，“离火燎天！”一团火焰出现在了小希的手上，火焰在水团下静静的燃烧，不消片刻便将那水烧开了。
“我这里OK。”将水引入了铁盆，小希将盆子交到了秦箐手中。
“出去。”秦箐静静的说著，脸色凝重，丝毫没有刚刚的流氓样子了。
小希服从的离开了屋子，将门关上，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柱子上。
“小希，凌封怎麽了？”急急忙忙赶来的，是刚被那声雷鸣吵醒的常欢。小希狠狠的盯著常欢，“怎麽了？凌封差点被两只半妖给强奸了，你问我怎麽了！！！”小希对著常欢咆哮著。
常欢愣愣的看著小希，接著咬紧了唇，“娘的，庄贤，你最好告诉我这不是你干的！”望向院墙外已经泛白的天，常欢冷冷的说。

 

封贤（13）

第十三章

朝阳将黑夜缓缓的撕开，可有些人的心中的黑暗却难以被撕开了。
庄贤在门外静静的站了一夜，望著门，多麽想现在就冲进去，去抱住那个对自己那般好那般好的人。
可是，他知道，小秦治疗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身边的。
焦急的等待著，眼底一幅幅小时候的画面又不受控制的闪现了出来，搅得他心底更加的乱了。
突然想起，那人在自己身下时一脸的愧疚，恐怕……他是在赎罪吧。
庄贤笑了，笑得很苦，很苦。
小希从自己的寝殿里过来就看到了一个人顶著个熊猫眼站在门外笑著，淡淡的秋风让这一切都笼上了刻骨的寂寞。
小希轻笑了一下，“怎麽？来验收成果了？”
“我……对不起……”
“哼，对不起不是对我说，”瞥了一眼紧闭的门，“要你道歉的人在里面。”
庄贤点了点头，视线又落在了门上。
二人就这麽比肩站著，小希侧头，看著庄贤的侧脸，终於，终於肯放下心底的恨了吗？只是，那已经遍体鳞伤的人，还会有爱吗？
“他……小贤，昨天晚上的事我压了下来，”摇了摇头，还是让这个终於回头的家夥好过点吧，一会，凌封醒来，恐怕他会更伤心吧，“牢房我修补好了，那尸体也给烧尽了，守卫的记忆已经用曼陀罗清除了，如果让凌缺和胡灵知道，你也知道後果……凌封他……”
“谢谢你，小希。”淡淡的开口，庄贤阻止了小希继续说下去，他怕，怕听到那个事实。
“我救下他的时候，他伤的很重，但是，我及时赶到了。”
庄贤转过了头，眼中又盈满了泪水。
小希用手摸了摸庄贤的头，“後面的事就是你的了，别弄的像我和绝寒一样。”苦涩的笑意浮现在小希的脸上，他也犯过错，只是，小贤还有机会，毕竟那人是宽容的王啊，而自己……从裤袋里掏出个泡泡糖塞进口中。
“我先走了。”
人家的事，就留给人家了，我还有自己家里的经呢。
不是说疏不间亲吗？呵……

─────五福临门….哎呀分就分了！─────

时间在不断的流逝，庄贤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浓。
终於在他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门打开了。
秦箐一脸疲惫的打开了门，浓浓的药草气息和血液的腥味扑鼻而来，看见了门外的庄贤，却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但是那眼底却没有一点灿烂的痕迹，“哟，这不是羽主吗？恭喜贺喜，您有一了一个绝对不能反抗的玩物了！”作势给庄贤作了个揖，然後看也不看庄贤，径自离开。
庄贤看了看屋内的凌封，将门轻轻的关上，快步跟上了秦箐的脚步，“小秦小秦，我求求你，告诉我，他怎麽样了？”
“怎麽样？好的，你听著！”刷开被庄贤抓著的袖子，秦箐笑容不变正视庄贤，“双手经脉被弄了个寸断，我用神农尺勉强接回了，不过如果你要压著他他绝对推不开你，装饭的时候，要是装太多那就太重了，他也拿不起哦~哈~左腿脚腕，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神农尺变不出两块全新的骨头，站是站不起来了，不过要是趴著床上等著您老人家去操还是可以的，肋骨和内脏的伤势还好啦~虽然是刺穿了肺吐了稍微多了点的血，不过我神农尺花费近7成的灵力还是治得好的嘛，恩~对了，他可能不会醒过来了耶，毕竟没有谁被野兽虐待了还乐意醒来再收一次嘛~哦~差点忘了，他身上的伤口很多耶~什麽抓痕啊，烧伤的痕迹啊，咬的痕迹啊，被鞭子抽的痕迹啊，都染了毒耶~一身的伤疤您可别嫌弃他哦~”然後转过身去。
“哼……怎麽样……还满意吧……”声音里带了些哭腔，“王救过我一命，我这辈子都感激他。而你呢？”回过头，红了一双虎目，“他救过你几次？照顾过你多少？忍了你多少？为你付出了多少？就换回你把他彻底的改造一便？”秦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报答的很不错。真的！喏，他就在里边，还不去享用？”
不再理庄贤，秦箐直直的冲向後山，他行医这麽多年，第一次，第一次见到有人这麽虐待，折磨领一个人的。若不是他是凌封，於公於私他都不愿意他死的话，他到宁愿给他一个了断──救回来也是废人一个，那不如让他好好的死去。

听完了秦箐的话，庄贤笑的惨然。
是啊……改造的真好。
抚摸著凌封的脸颊，庄贤看著一夜就憔悴了许多的人儿，脸色是绝对病态的白，身上缠满了绷带。那双曾今背著自己在草原上奔跑的腿就这麽废了吗？那双曾今多次把自己从危险深渊中救出来的手就这麽废了吗？
自己都做了什麽啊……
“封……醒来好吗？我相信你……我不恨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们可以一起去玩……有了小秦的回梦丹我可以出去的……真的……你要罚我也可以……你要打我也可以……你要报复我也可以……我求求你……醒来和我说说话……好吗？
“我该死……我该死……原谅我……起来原谅我好吗……”
握著凌封冰冷的手，庄贤低低的哭诉。
我後悔了……你起来吧。
“小贤……咳咳咳……抱歉……没被那两头野兽……野兽杀掉……”庄贤抬头，对上了凌封的眼，屋里太暗，眼里的泪太朦胧，让他看不清凌封的脸。
凌封抽回了手，挣扎著想用手支起身子，却因受伤的手使不上力而瘫回了床上。
“封，别动，要什麽，我来。”庄贤急切的说。
“在床下……那个凤头上敲三下……里面有把刀，可以用它来隔开我的喉咙，那样死的比较慢……也比较痛苦。”喉咙好干，吐出没一个字都烧疼著。
庄贤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麽，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凌封的身子，呜咽著，“不……我不要你死了……不要了……”
凌封抬起了头。
“是吗……原来，你还没玩够啊……我还有什麽……你都拿去吧……”闭上眼，凌封累了，反正已经没剩下些什麽，还要什麽，尽管取走吧。

杜鹃啼血声声思，心事凄迷字字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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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贤（14）

第十四章

那天醒来之後，凌封知道，庄贤变了。
他不在讽刺自己，不再对自己实施报复。相反的，他对他可以说是极尽温柔。
凌封转头，窗外，秋日的阳光洒便了整个院落，看起来，很温暖。有多久没有自由自在的沐浴在阳光下了？凌封暗自数了数日子，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吧，生活就生生的变了这麽多……
看了看在锦被中的身子，如今伤势基本上都好了，除了……被废掉的四肢。
自嘲的笑了下，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有什麽用？

“王，在想什麽呢？”常欢走了进来，手上端著庄贤要他带进来的点心。
凌封对他一笑，“没什麽。”轻轻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只是想出去看看了，老呆在这里面，很闷。”
“那，我推你出去逛逛吧。”
将凌封扶上了轮椅，常欢推著他来到了花园，和七年前一样，这里依旧是百花争豔，看不出已是秋季了。
两人就这麽在园子里漫无目的的逛著，丝毫没有注意到，庄贤一路小心的跟在他们的身後，贪恋著凌封脸上的笑意。

“王……你不恨庄贤吗……”常欢依旧看著前方，静静的吐出心中的疑问。
“不恨……真的不恨。”像是早就知道了他会这样问一样，“恨……太累了，比爱一个人，铭记一个人更累，遇见小贤之前，我心底只有恨。我恨我的父亲，我恨我的母亲，恨著这整个凌家，但是，最终难受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