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杰抬起腿给小护士看了看,像是证明已经痊愈了。
小护士瞅了几眼那活动自如的腿,替楚杰高兴,而後又叹了口气说:“你倒是幸运,可惜那车祸死了三个人,有两个还好,尸体被家人领了去,还有一具无人认领。”
“啊?那怎麽办?”
小护士来医院不过两年多光阴,最初面对尸体的恐惧感早就因为看多死人而麻痹了,可无人认领的尸体还是让她替尸体可怜一下,“尸体也不能总放在医院,警察查不到尸体的身份,便猜测他是个孤儿,於是就火化了。”
楚杰还想更进一步问後来呢,就见朱梓拿著个石膏走过来,“上完厕所也不知道回去,让我好找。”
楚杰尴尬地抓抓脑袋,“我这不是遇上熟人了麽。”
朱梓也认识那位小护士,三个人闲聊几句就散开了。
回到家,楚杰从厨房取出一把小刀,又从茶几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小锉子,然後抱著石膏开始磨边磨角。
朱梓坐在沙发另一头,看著白色粉末伴随著白色颗粒断断续续的从楚杰指间缝隙掉落,“你这是要干嘛?”
“这你都看不出来?磨东西呗。”楚杰磨圆滑了一个角就换另一个。
“那磨好後呢?”
“做摆设啊,你那头的床头柜放相片,我这头放石膏。”楚杰嘿嘿傻乐,把从自己腿上取下的石膏放在桌上,换了朱梓的那个开始磨,“你还别说,那老大夫真厉害,这麽大的石膏从你手上取下来除了顶上面几个大小不一的缺口,基本就是完好无损啊。”
“嗯,几十年功夫累积下来的。”朱梓望著忙得不亦乐乎的楚杰,“明天我想去上班了,你跟我一起吧,刚好我那儿缺一个助理。”
“好啊!那我就是副经理助理,这名号不错,工资也该不错吧。”忽然楚杰眼神一暗,“只是我没什麽文化,打字那些还是以前没事儿去网吧和人聊天练出来的,我怕我做不好拖你後腿,丢了你的脸。”
楚杰的脑袋垂得低低的,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有气无力地挫了下石膏,却不见有白色微粒掉落。
朱梓见楚杰刚才还兴高采烈地跟自己讨工资,後一刻就因为怕给自己丢脸而沮丧起来。那可怜地模样,心忽然抽动了一下,只是很小的一下下,说不上来能给朱梓的心情带来多大的拨动,却让他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停留在楚杰的脑袋,一下下地摸著他的头,像是安慰,也像是在给他打气。
朱梓觉得自己现在的动作显得暧昧,想把手收回之时目光又触及到楚杰小狗一样的眼神,於是,理所当然的,朱梓动摇了,“其实助理很好做的,你平时帮我打打文件,接电话,安排下行程,我要是出差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也可以不跟我一起。”
楚杰咬著唇想了很久才说:“那不跟小跟班的很像麽?”
“对!说好听的是助理,说直白了就是个跟班的,处理些日常杂事什麽的。”
“那行,这个我擅长。你要出差我一定跟你一起,嘿嘿,公费旅游多自在啊。”
於是,第二天楚杰就满怀著公费旅游的期望跟著朱梓去公司上班了。
星期一下午公司例行公会,楚杰坐在朱梓旁边装模作样地听各部门报告,心里早就翻了天。
天啊!天啊!朱梓说的公司原来这麽大一间房地产公司!楚杰一眼扫过各位的衣著,而後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自己,不由哀叹一声:差距啊……
散会後,楚杰跟随朱梓回了副经理办公室。
楚杰和朱梓的办公桌是在同一间办公室里的,此时,朱梓正坐在楚杰隔壁的办公桌前,边整理刚才一些部门交上来的材料边问:“刚才开会你叹什麽气?”
楚杰指了指自己的休闲服,又把手指移向朱梓,愁眉苦脸地说:“我怎麽觉得我和你们穿的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呢?”
“穿衣风格不同而已。开会又不是什麽重大场合,等需要穿西装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
楚杰点头如捣蒜。穿西装让人有种被捆缚的感觉,很不自在,倒是休闲服穿起来舒服得让他现场劈叉都行。
楚杰举起一份报纸遮住脸,又让报纸慢慢下滑,两眼拼命地往上看。越过报纸的边缘偷窥到朱梓时楚杰停下手里的动作,啧啧两声。之前因为石膏的原因,朱梓穿的除了睡衣就是宽松的衣服,也看不出什麽来,而今天的这套西装真好看,不!是穿著这套西装的朱梓真好看。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微微露出的一截深蓝色的领带,衬得朱梓更加成熟,他正在看报告的那副模样让楚杰猛然想起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朱梓感受到来自隔壁的灼热目光,停笔优雅地对楚杰笑了一下。
楚杰立刻心虚地把报纸举起挡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这麽做好像在掩饰什麽,复又把报纸折好放下,而朱梓已经低头继续写东西不再看他了。
楚杰撇撇嘴,鄙视心底那一闪而过的小小失落感。
晚饭时,朱梓偶然间问楚杰对年底的化妆舞会有什麽看法。
楚杰嘴里叼片白菜迷茫地问:“什麽化妆舞会?”
“白天例会时提到的年会啊,大部分员工提议开场化妆舞会。”
例会上的楚杰走神都快要走到美国去了,他哪里知道大家都讨论了什麽,便选了个含糊的说法:“嗯,这个主要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吧,而且领导不能总以自己的意识为核心,也要听听民众的心声。”
朱梓轻声笑了几声,“给你这麽一说倒像是美国大选了。”
楚杰抓了抓头,咧咧嘴也笑了。
第二天朱梓告诉楚杰化妆舞会的事确定下来了,就在两个星期後的星期五。
“那不早了,我要好好准备下,你穿什麽?”
“不知道,没想过。”
楚杰一拍大腿,揽下这个活儿,“找一个人的是找,两个也是找,你的就包在我身上了。”
朱梓无所谓,见楚杰开心就随他去了。
楚杰乐颠颠地找了一个星期,还没等他敲定哪两套,朱梓反而先告诉他化妆舞会要推迟到年後举行了。
楚杰旁敲侧击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路放和何仲亭的事被何仲亭父母发现,现在正在家关禁闭呢。
客厅的电视大开,楚杰的腿跷在茶几上,上半身靠在沙发里,手里拿著个苹果,一边津津有味地啃著一边问厨房里洗碗的朱梓,“你说男人喜欢男人是个什麽滋味?”
“什麽?”厨房里水龙头发出的水声盖住了楚杰的声音,朱梓隐约听到什麽就关掉水龙头,随便擦擦手过来询问。
楚杰咽下嘴里的苹果重复了一遍。
“没喜欢过,不知道。大概跟一般男女之间的没什麽差别吧。”朱梓回答地很认真,然後回去接著洗碗,“喜欢男人和喜欢女人有什麽区别麽?唉……活人总比死人好吧,至少还能触摸得到。”
楚杰的嘴挨到苹果却未咬下去,盯著朱梓的背影一阵恍惚。喜欢男人是什麽感受他不知道,喜欢女人什麽感受他也不知道,但是喜欢朱梓的感受,他大概知道吧。
扭回身子,楚杰继续啃他未啃完的苹果,看他未看完的电视,心里迷糊著他对朱梓的喜欢,究竟是友情多一些,还是爱情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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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bug,另我终於搞定编辑的2w番外+老师布置的一篇论文了/(ㄒoㄒ)/~~
但是,还所有一篇论文啊!!掀桌
第七章
第七章
路放一门心思扑在何仲亭身上,公司的大小事儿自然落在了朱梓身上。朱梓当然没什麽意见,之前他住院的时候路放也没少忙,现在路放有难了,做朋友的自然能帮他多担待一些就担待一些,反倒是楚杰知道後多少有点儿不爽。
“两个人的活都让你一人做了,现在是年底,事多得要死,天天上班忙不完的下班还要带回家。”楚杰拉印著打好的文件还不忘抱怨,“这都连著几天了,没一天是十一点前能忙好的。今天星期五本该是出去玩乐的夜晚,现在只能对著这堆文件。难怪有钱人不长命,这都是活活给累出来的!”
朱梓抬头一看,楚杰挂著两个黑眼圈站在自己身边整理装订,他抽出他手里的纸张说:“别忙了,你去睡吧,要不下次带你出门人家一准认为我偷养了只熊猫。”
“好啊,你借著说我是偷从动物园跑出来的。”
“我可没,是你自己想多了。”
楚杰摇摇头不信,作势要去掐朱梓。朱梓迅速往後靠躲避侵袭,哪知道椅子吃重不均眼见就要掀翻了,楚杰眼明手快伸手抓住朱梓的胳膊,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过来。朱梓经过这麽一仰一拉早就失去平衡,在重力加速度的影响下直接扑向楚杰。
楚杰“哎呦”一声,先著地的屁股痛得让他差点儿冒出泪花。朱梓怕他摔到头,在扑到的一瞬间用手护住楚杰的脑袋。楚杰重重地倒下,朱梓的手背跟木地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让他不由得也跟著“哎呦”痛呼。
两个可怜人又一次同命相连了,朱梓翻身坐在地板上甩著手,楚杰愁眉苦脸地趴在地上揉屁股。
朱梓扫了眼天女散花般撒得到处都是A4纸,用脚碰碰楚杰的大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活儿本来就忙不完,现在工作量又增加了。”
楚杰哼唧哼唧没接话,蹙著眉还在那儿揉屁股。
“今晚就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在说吧。”朱梓站了起来,把手伸给楚杰,“我拉你起来。”
“屁股痛死起不来了。”楚杰仍趴在那儿挺尸,“保不准我的尾椎骨断了,这要是断了怎麽打石膏啊。”
朱梓仔细考虑下这个问题,发现自己回答不上来,於是就蹲在楚杰屁股旁边要去脱楚杰的裤子。
楚杰感觉到朱梓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腰,他立刻按住裤腰侧著脸激动地问:“你要干嘛!”
“脱裤子帮你看看怎麽样了。”朱梓拍拍楚杰的手让他拿走。
楚杰不干,放在裤腰上的手攥得更紧了,“不用,万一我放个屁把你臭死了怎麽办?”
朱梓笑嗔,“恶趣味。”
“你难道不放屁麽?吃了豆子也不放?想放就放,总憋著不好。”楚杰越说越起劲,“人又不是貔貅没有……”
“停。”朱梓投降认输,“我不看了还不行麽?快起来,地上凉。”
“哦。”楚杰老大不乐意地爬了起来,半步半步地往外挪,时而伴随著抽气声。
朱梓瞥了眼他的背影,好笑地摇著头去拾A4纸。
楚杰睡得朦朦胧胧之际想要翻身,却被什麽压得动弹不得。他推了一下压在他小腹上的东西,那东西不偏不倚地滑到了他的命根子上。
这一碰楚杰彻底清醒了,他对著天花板眨眨眼,然後歪著头看向枕边的朱梓。
朱梓阖著眼侧身安安稳稳地睡在那里,一手放在脸边,另一只放在被子里,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鼾声断断续续地传出,身体因呼吸而起伏著。
楚杰不知道被子里的那只手放在那儿,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朱梓的腿在哪儿。楚杰想:这个睡姿虽然有利於身体放松,有助消除疲劳,但心脏、十二指肠、小肠通向大肠的出口都在左侧,朱梓不仅使心脏受到挤压,而且胃肠受到压迫,胃功能减慢,不利於消化,怪不得他不常放屁。
这个节骨眼你瞎想什麽呢?楚杰呸了自己一口,咬著唇在被子里伸出一指戳了下朱梓的腿。朱梓呓语几句,楚杰没听清他说什麽,只是感觉到朱梓的那条腿好不容易从他那儿滑下去,复又蹭回来。楚杰怕吵醒他,稍微加了一点儿力去推朱梓的腿。不知道是他身上太暖还是太软,朱梓就是舍不得离开,并且把他那只手也伸了过来压在楚杰身上。
手压在肚子上楚杰漠不关心,他在乎的是下面的腿。楚杰是个正常的男人,从出院到现在一个多月了,欲望一次都没有纾解过,现在朱梓来回蹭他,他自然有了反应。
欲望被蹭得越发硬,楚杰憋得脸色涨红又窘又羞。
再被朱梓这麽蹭下去,一会儿他一定能射出来,到那时候一定更丢人。想到这楚杰牙一咬心一狠,也不管朱梓会不会被弄醒,他使劲把朱梓的腿推开,紧跟著一个鲤鱼跃龙门的从床上跳起。
朱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眯著眼看著往门外跑的楚杰像是在自问,“梦游?”
“我下楼上厕所!”楚杰毛毛躁躁地拽开卧室门。
“哦。”朱梓揉了揉眼睛,“不对啊,小杰回来。”
楚杰趴在门框上弓著腰,尽量让下半身不是很显眼,“干嘛?”
“隔壁主卧就有。”
天啊,让他在人家夫妻的卧室里自慰?虽然朱梓很久没在那里睡觉,但朱梓的妻子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让楚杰想到就觉得背後阴森森的,“不用,我大号,万一臭气把你那屋子给污染了就不好了。”
“随便你。”朱梓一头倒回床上继续睡觉。
楚杰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卫生间後关移门脱裤子一气呵成,然後闭上眼坐在马桶上,握住他精神抖擞的小兄弟上下移动。他紧锁眉头,手随著欲望而不停动著,脑袋里空空,渴望著快点释放。
朱梓的笑脸不知何为会在这时出现,他站在楚杰的面前冲他挥手。
“小杰,晚上想吃什麽?”
“小杰,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吧。”
“小杰,我可以一直跟你睡一起麽?”
“小杰,我……”
绷著的身体抖了一下,白浊的精液泄在手上。楚杰仰著脖子靠在水箱上喘著粗气,一边抽了张纸把自己擦干净。
原来只是幻觉……可……为什麽会有这样的幻觉?为什麽?刚才欲望找不到宣泄口的时候眼前浮现出的为什麽会是朱梓的脸?为什麽看到他的样子就射出来了?难道我是同性恋?难道我喜欢上了朱梓?楚杰站在镜子前用手捧住水泼洒在脸上,头脑迟迟无法从震惊中走出来。
片刻之後,楚杰魂不守舍地回了卧室,刚躺在床上朱梓就贴过来搂住了他。楚杰睁大双眼看著比他高大的男人,一夜无眠。
朱梓起床的时候楚杰跟著一起起来了,这让他大为惊讶。
收拾完毕两人下了楼,朱梓径自去了厨房,“今天不用上班,你不再睡一会儿麽?”
楚杰趴在沙发上看著厨房里的朱梓拿出冰箱里的培根片,再打开包装放进微波炉里,脑子里乱糟糟的,“睡不著就起来了。”
“嗯,这样也好,早睡早起身体好。”
“朱梓,吃完早饭你做什麽?”
朱梓左手拿著面包,右手端著加热後的培根片从厨房走出来,“把昨天的工作忙完啊,不然哪里有钱?”
“我跟你一起,我昨晚的文件还没整理好。”见朱梓狐疑地看向自己,楚杰心底发虚地解释,“我不能对不起公司给的那份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