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满城 下(穿越时空)+番外————禾韵
禾韵  发于:2010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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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时间能倒流,蒋少夕是绝对不会这个时间带楚祁回家的。

  按平时的作息,楚涟这个时候该在离宫里,自己该在书院里。

  进院子后蒋少夕愣住了,本来院子里许多空地上种上了各色牡丹,蒋少夕对天发誓,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这儿还是空地!

  然后他见到这辈子最狼狈的楚涟,明明对种花毫无经验的某人硬是亲手将娇贵的牡丹花弄进了自己家院子,成功率不高,所以院子里也堆满了被摧残过的失败品。

  对离王来说牺牲多少花那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蒋少夕回家后会看见自己亲手栽的花,这才是关键。

  “你怎么回来了?”

  蒋少夕看着华服上沾满泥土毫无威严的楚涟,心里长叹一声——阿,完了。

  “四弟,怎么不让我进来呢?”

  楚涟的凤眸眯了起来,手里捏着的花瞬间成了花粉“ 不请自来,摄政王还真是自觉啊 ”

  楚祁气度风雅“哪里,许久不见,原来离王如此喜欢花草,果真可以陶冶情操”

  蒋少夕只好把楚涟拉回卧室,把干净衣服拿出来让他换下然后出去招呼楚祁。

  楚祁直到用完晚餐才走,其间蒋少夕无数次忽略身边两人各类明讽暗讥无数次,还有许多他听不出的话中话。

  他们心思都是弯曲曲折不规则形状的……一句话左绕绕, 右绕绕,他完全糊涂了。

  好吧,他是很好客,但现在他实在不想和这两个人同桌吃饭了。

  会消化不良的,绝对的。

  等筋疲力尽躺在床上,楚涟问他“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过来?”

  “我想不想你都会说的……”

  楚涟哼了声,凑上前说“ 是因为你那个暴躁弟弟,楚朦”

  “咦?关小弟什么事?”

  “他一直认为是楚祁害死你的 ” 楚涟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白说“ 在你当年的葬礼上,楚朦当场责问楚祁,问他对不对得起父皇 ”

  “小弟……实在太冲动了 ”

  “他现在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福王,再说当年他的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才保下来的……他虽然没权,但还是有心人想利用这件事东山再起 ”

  “那楚祁他……”

  “他笃定我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才暗中来离” 楚涟冷哼一声,手臂多了几分力道“ 喂……”

  “干嘛?”

  “没什么 ”他负气,把头扭开。

  蒋少夕用残余的力气想, 试探说“ 哈哈,今天你好厉害啊!外面的花都很漂亮呢 ”

  “那是自然 ”语气平顺三分。

  九十七 人生若只如初见(全)

  楚镕深知自己是个路痴。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高大的红墙,黑色的琉璃瓦,相似得看不清尽头的回廊。

  有些后悔刚才一时贪玩把引路的太监甩开,十五岁的楚镕搔搔头,这是他第一次来庆宫,父王千叮万嘱要他注意自己言行举止别像在离宫一样随便。

  苦恼的瞄了眼被自己抓乱的长发……呃,这样算不算失礼?

  春季,庆的天空碧蓝如洗,又高又清。

  远远望去,能见到一片粉粉葱郁的桃园。

  楚镕想,既然迷路了,不如迷到美景里去比较划算。

  没想到,桃花林里睡着一个人。

  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男孩,身穿黑色袍子,这是庆皇族才能穿的颜色呢,楚镕想,这会是第几皇子呢?

  面容和自己比勉强能算清秀,但这人的头发却是从未见过的黑,一点杂质都没有,深黑的仿佛泛着暗蓝的流光。桃花瓣纷纷绕绕的落在披在地上的黑发上,乌黑发,艳桃花,交杂在一起竟有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楚镕玩心起,蹑手蹑脚的走近那人靠着的老桃树旁,然后捡起地上的花瓣,放在男孩头上。

  男孩眉毛颤动了一下。

  楚镕呵呵偷笑,早把迷路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看男孩的干净的面孔,忍不住拿手指戳了一下。

  呵呵,没醒,再戳~

  男孩猛地睁开眼,握住楚镕的手指。

  楚镕吓了一跳,对方的眼明晰夺目清澈如井,带着这个年岁不该有的沉稳,被吵醒也不恼怒只是在看清楚镕红色绣龙的衣服后缓缓笑了。

  楚镕被这个笑容弄到恼羞成怒,跳起来“ 看什么!”

  对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花瓣,姿态优雅“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要笑不笑的看了眼楚镕,说“ 何况是你打扰我在先”

  楚镕一下子没话说了, 他有些委屈“ 又不是我想来的,我不是迷路了嘛”

  男孩说“ 初次来迷路是正常,习惯就好了”

  楚镕心里道,我在离宫活了十三年还迷路呢,他粘上男孩,笑眯眯“ 你带我去太渊殿好不好 ”

  男孩也笑,眉眼弯弯的样子掩去了几分老练“ 我正好也要去,你跟着我 ”

  楚镕大喜,马上扯上男孩的宽大衣袖,生怕再次走丢。

  男孩利索的把落下的长发用玉冠束好,然后对楚镕说“你过来”

  楚镕不明所以得把身子凑过去,然后感觉男孩的手指灵敏的在自己的长发间游走,很舒服的感觉,而且那人身上有淡淡的桃花香,熏得他有些脸红。

  “好了”男孩看了楚镕一眼,道“ 常识还是要学的,下人不可能帮你所有”

  楚镕继续红着脸。

  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岁数,怎么气势差那么多!他事后不忿,气鼓鼓的说“ 喂,我叫楚镕,你呢?”

  走在前面的男孩回过头,春风扬起他的黑袍,和那漆黑泛蓝的乌发一起轻扬。

  “子溪,楚子溪”他说。

  楚镕过了很久才想起来,庆太子楚雍的字,正是子溪。

  春意融融,放眼望去一片安宁和谐。

  各封国世子要在庆住两年,其间要和皇子们一起生活学习,楚雍虽和楚镕同年却已开始处理国事,出入朝堂。

  上课时,他的话不多,却句句能点到重点,楚镕不止一次看到太傅眼力闪过的惊艳与佩服 。楚镕天资聪慧却也是坐不住的急性子,天天跟着人到处惹祸,常常把老师们气得翘胡子。

  庆帝纳了新妃,据说是曲国第一美女,楚镕听见消息忙拉着楚雍往外跑,说要去见美人。

  楚雍由着他拉,嘴角含笑。

  两人躲在花丛中,偷偷瞧,楚镕失望“ 我表妹比她美多了! 还说第一美人真不怕人笑话”

  楚雍道“ 我觉得挺美的 ”

  楚镕一下子火了“ 我家凤儿真比她美!”

  楚雍摸摸楚镕柔软的发,说“ 阿夜说的对 ”

  楚镕更火“ 你别老把我当孩子!”

  楚雍又笑了,看得楚镕涨红着脸跑走了。

  太子事多得忙不完,但楚镕每次去找楚雍时他都可以放下手头事陪自己去胡闹,楚镕觉得, 那楚子溪还真是对自己不错。

  楚镕在殿外和其他人打闹,此时楚雍看着窗外缓缓落下的雪,那雪打在红衣少年的大衣上,格外醒目。

  年少老城的太子静静的看着一切,仿佛看着他的江山,虔诚而专注。

  奉国世子提前被送回奉国,楚镕心里略有不安跑到楚雍寝宫想问个明白。

  三天前,他和楚雍无意间听见奉国世子和其他贵族说笑,记得奉国世子说了句“ 说美人,离国楚镕那张小脸可比花魁还美上几分,可惜啦”

  意味深长的笑让楚镕气红了眼,正想冲进去却被楚雍一把抓住“ 没事的,阿夜”

  楚雍此时嘴角含笑,但看得楚镕心里寒了一下,深得不见底的眼,冷冽的如寒冬时扑面而来的风,他握住楚镕的手,把杀意敛在眼底,化作点点寒意。

  三日后,奉国世子被遣送回国。

  “子溪!那人……是不是你送走的?” 楚镕跑的气吁吁,楚雍正在案头上处理政务。

  楚雍平淡的说“ 是我 ”

  楚镕心里泛起莫名的安心感,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呆呆道“ 我……我又没生气,生气只是一下而已,你……你犯不着……”

  楚镕很认真地看他,出奇的认真,却很柔软,像春水“ 犯的着”他说“ 你难受,我这里很疼 ”

  他右手按着心头,看得楚镕心惊胆战的,半晌说不出话。

  楚雍从没说过要保护自己的话,但楚镕知道,偌大的庆宫里真正对他好的,也只有子溪了。

  想着再过半年就要回离了,一想到这,楚镕心里就像被打锤子狠狠的敲了几下,但闷在心里头也无法说出来。

  像在梅雨的天气整个人被一点一点腐蚀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分别总会到,但对十七岁意气风发的少年来说,那些那些离愁别绪儿女情长仿佛混在酒中的桂花香,一口喝下没了踪影,只有香气弥漫,化在心口赶也赶不走。

  总会见面的嘛,发正一年内各地封王总要来几次庆,不怕见不着。

  楚镕笑眯眯的对楚雍这样说,但楚雍神色平淡至极也没有喜色,甚至有些冷。

  觉得委屈,气鼓鼓的推了把楚雍 “ 我都要走了你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楚雍微微叹了口气,转向楚镕的眼神渐渐变软,楚镕觉得这样的子溪才正常,雍华大气,温润如玉。

  他本来要伸向楚镕的手在半路停住,楚镕疑惑着偏头看他,刚才由于生气地脸红鼓鼓的像个大寿桃。楚雍笑了, “ 傻瓜,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懂呢”

  “不懂……什么啊?”楚镕说完这句后愣在那儿,呆呆的看着楚雍把目光移走,移向自己身后雄伟的大庆宫。

  明明在微笑,楚镕却感觉到他的悲伤,那股悲哀来的莫名其妙,无缘无故,楚镕不知道前因后果,可那股悲哀就是浸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的悲凉,凉得他在这骄阳下一阵阵打颤。

  楚镕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小声说“ 子溪……我头发有乱啦 ”

  楚雍走过去把玉簪拔出,楚镕的长发披了满身,有些局促,因为楚雍呼出的热气搔在他耳边浑身酥麻。

  “ 真是的……怎么还是学不会” 楚雍一边轻声说,一边手法轻柔纯熟的将头发束成一束挽好别上玉簪。

  那声音真让楚镕百听不厌,他嗯了声,说“ 子溪会帮我啊 ”

  楚雍手顿了一下,淡淡道“ 所以才说你什么都不懂……阿夜,我没法一辈子陪着你”

  楚镕低下头,眼涩涩的,硬着头皮说“这我知道啊, 谁说我不懂我都晓得”

  楚雍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楚镕想拉住他,那黑得泛暗蓝的长发从自己手指尖划过。

  终究,没有留住他。

  走之前楚镕拉了楚雍喝酒,两人瞒着宫人爬上房顶。

  月光淡淡,两人躺在房顶,空酒壶零散的倒在一旁。楚镕双颊生晕,眼色迷朦,笑呵呵说“ 子溪 ! 我明日就要走了呢 ”

  楚雍修长纤瘦的身形背着月光,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如果以后他成了皇帝,岂不是更孤单?

  “ 子溪,你以后会孤单吗?”

  楚雍笑了笑,喝了口酒。

  楚镕醉醺醺的道“ 不会呢……以后你有皇后,有妃子啊,然后有儿子,有孙子……怎么会孤单呢”他扯了扯楚雍的衣袖,说“ 父王写信说啊,凤儿上个两个月满十六啦,这次回去我就要成亲了呢 ”

  仿佛没有听见楚镕的絮絮叨叨,楚雍好像出了一会神,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忍注视。

  “喂,子溪!”楚镕不依不饶的问“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迎上对方的黯然眼神, 处于昏头中的楚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压住,瓦顶得背有些痛,这让他回过点神来。

  楚雍把他按得很紧,紧得连呼吸都困难。

  吻结结实实的落下来,晕头晕脑的楚镕完全忘记挣扎,被楚雍很轻松的攻城略地然后舌尖被触着 。

  到底是怎么回事?楚镕觉得对方完全变了个人,自己却像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楚雍的眼深得像黑夜,楚镕完全觉得自己变成了被猎杀的小动物,他想用力推开身上的人,手却被架了起来,有几分粗鲁的扯开楚镕的衣领,手顺着被扯开的地方伸了进去。

  羞辱感让楚镕挣扎着甩开被禁锢的手,然后想也没想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后,楚雍白皙的脸上落下了红肿的手印。

  “我……我……”楚镕一时间说不出话,又羞又急。

  楚雍眼力的疯狂渐渐被酸楚无奈落寞代替,然后沙哑道“ 你走吧,不然明天就走不了了”

  楚镕几乎落荒而逃,连问都不敢问。

  “我不是你心里的楚子溪,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怎么……看不出来吗?”自我嘲笑般的勾起嘴角,他看见楚镕僵硬的身体,说“ 走吧……”

  月光依旧,房顶上只剩一人,黑色袍子在风中飞舞。

  楚雍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却变了调,像野兽死前的悲鸣,在夜色中凄厉如鬼。

  第二年, 楚雍继位。

  第三年,楚镕到了大婚的年龄,他带着自幼定下的未婚妻,离国郡主,他的表妹,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楚凤来庆。

  一年不见,端坐帝位的楚雍越发的心思难测让人猜不透。

  那个肯为他束发的温柔少年,去哪里了? 楚镕心间阵阵疼痛。

  “ 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庆帝微微一笑,原本深入古井的眼泛起一丝流光。

  楚风抬起头,不吭不卑道“ 陛下过奖,所谓天下第一不过虚名而已 ”

  楚雍含笑看着两人,道“ 离王准备何时大婚?”

  楚镕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说“ 三个月后 ”

  然后庆帝笑了。

  五天后,庆帝宣告天下,册封楚凤为庆后。

  知道内情的人都觉皇帝夺臣子的未婚妻未免太过分,而且离王又是皇帝的儿时玩伴。

  但那郡主又是天下少见的绝色,男人,总是难过美人关。

  而且这个男人是天下的君主。

  庆帝亲自迎娶, 百里路都铺了上好的红丝绸,上铺无数鲜花,百里红妆。

  人群中有一年轻公子茫然的看着连绵不断的迎亲队伍,没有焦点看着前方,他旁边站着一娃娃脸的侍卫。

  “ 沧浪,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断重复,双眼无神。

  庆宫内,灯火辉煌。

  楚雍进入寝宫,皇后一身红艳,如雪中冷梅。

  皇后把自己身上穿的凤袍扯开,里面竟然穿着黑色的丧服 。

  楚雍一挑眉,径自倒了一杯酒,独自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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