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如他所预测的，令他最在意的东西全都在里面了。

　　那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照片，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在这样的天空底下站着一个纤瘦、留着一头黑长发的秀气女孩，嘴边还挂着浅浅的笑。

　　身上穿着素色的衬衫，一件过膝的深色长裙，看起来清秀、充满气质的女孩。

　　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吧！

　　这样的人……蓝天怎么也无法想象，会是一个做出疯狂追求举动的女孩。

　　「真是可惜了这个女生。」抓着这张照片，蓝天幽幽的叹息着，放下那张照片之后，蓝天又仔细的看着里头。

　　「这家伙的存折也放在这里啊？」既然好奇心已经被开启了，蓝天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本存折簿，小心翼翼的翻阅着。

　　看着那些一行又一行的转账、存款纪录，蓝天稍稍皱眉，发现了某笔款项的规律。

　　似乎每个月的一号，都会有一笔扣款，金额还不小，至少几万块上下，扣款的单位则是名字听起来很像医疗单位的帐户。

　　这件事不禁令他往橘壹负担学姊疗养院费用的事情作联想。

　　「最近的一笔扣款纪录是上礼拜的事情而已啊。」蓝天喃喃自语着，最后将这存款簿放回纸盒，盖上盒盖，泄气的躺回原来的位置，心头有些难过的盯着天花板。「橘壹这家伙还有跟那个学姊联络啊……」确认了这样的事实之后，他心头发闷的说道。

　　「唉……」叹息，缓缓的飘上去，然而他心情却有些往下掉的感觉。

　　就在这时，橘壹从隔间里走过来，披上浴巾准备洗澡，蓝天看着他往浴室走去，已经晚上十二点半了。

　　按照橘壹的习惯，洗完澡即是就寝的时刻。

　　「今天还真早，是因为小叁的关系吧？」想起橘壹最在意的三弟，只不过是透过二弟的转告，他就这么乖乖听话，调整生活作息。

　　他也是劝过橘壹不要常熬夜，说了好几次，却比不过另一个人透过第三人转告来得有效。

　　啊啊！感觉真不舒服，让人醋意横生啊！

　　蓝天有些愤怒的翻过身，将脸埋进枕头里许久许久，听见浴室的门开启，橘壹的脚步声缓慢的来到身边停驻，蓝天这才稍稍抬起头看着橘壹。

　　「蓝天，睡觉吧！」橘壹带着微笑说道。

　　「今天特别早喔。」蓝天压下那股醋意翻过身子，让出橘壹的床位，等着他躺下。

　　「因为我怕小叁担心。」橘壹窝进蓝天的怀里，盖上棉被，嘴边甜甜的说着。

　　「是吗？」蓝天本来压下的醋意又涌了上来，盯着他闭上双眼的睡脸，终于忍不住了。「哪，橘壹……」

　　「嗯？」准备睡觉的橘壹，没有睁开眼睛，口吻佣懒的回应着。

　　「我在你心中很重要吗？」他忍不住还是问了。

　　「当然啊！」

　　「排名第几呢？」蓝天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可是却又忍不住的想问。

　　「第几啊……不知道耶！」橘壹懒懒得回答，从来没有作过排名的他，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是吗？」得不到答案的蓝天显得有些灰心，不禁心想，就算这家伙说不知道，但那个橘叁的地位肯定比他还高吧。

　　算了！不跟他的手足吃醋计较，否则会怨恨一辈子的。

　　努力调适好自己的心情之后，蓝天伸手拉过橘壹，让他更贴近自己的怀中。

　　浅浅的呼吸、规律的心跳声，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平稳下来之后的蓝天，脑子里又不经意的想起那个学姊的事情。

　　橘壹真的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就算他是如此坦率、单纯的人，还是有不肯提及的事。

　　「橘壹，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啊？」橘壹稍稍皱眉，觉得今天的蓝天问题特别多。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从来都没跟我说呢？」蓝天问着，自己眉心却稍稍的微蹙起来，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这么多疑的人？

　　他曾发誓过，绝对不会像上一段恋情一样，被人这么猜疑着。

　　被疑东疑西的感觉很不舒服，这样的状况他有着绝对的亲身经历，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会对橘壹这么猜疑。

　　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是因为太在意的关系吗？

　　「没有。」橘壹没有多加思索的回答，心满意足的蹭蹭蓝天的胸膛，准备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这样啊……」蓝天的口吻显得有些失落。

　　看来橘壹还不愿意跟他分享这个秘密，总觉得他跟橘壹之间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呢。

　　唉……

　　那天假日，蓝天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无趣的电视节目。

　　心头莫名的被某些事情盘据着。

　　表面上看起来，他跟橘壹之间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自己却觉得好多问题横亘在彼此之间。

　　好多好多他想亲口听橘壹说的问题……

　　「我、我要出门喔！」穿着外出服，戴着一顶帽子的橘壹，难得的对他这么说道。

　　「咦？要去哪？自己一个人去？」蓝天坐起身，觉得很稀奇。

　　这家伙居然会想出门？以往假日的时候，这家伙几乎都不会离开大门，甚至连动都不想动。

　　「嗯！我要去见个朋友。」橘壹点点头，抓起背包不打算让蓝天跟的意思，甚至连说明都刻意避开。

　　朋友？蓝天皱了皱眉，到目前为止，他所知道的朋友，就是绿典这个人而已。

　　但绿典前一阵子有事出国去了，也就是说橘壹今天要去找的……是别人。

　　已经停不下来的好奇，让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像个跟踪狂似的，默默的跟在橘壹后头走着。

　　担忧、不解的眼神不断的落在那个混在人群中戴着一顶浅色帽子、看起来特别纤瘦的男子。

　　橘壹要去哪儿呢？

　　搭上电车之后，行驶的方向是往郊区的方向前进，坐在位子上的橘壹盯着车窗外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那样哀伤的表情，蓝天从来没看过。

　　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会让看起来天然呆、神经直线思考的橘壹如此神伤？

　　果然……橘壹的心底还有着另一个人吗？

　　他并不是橘壹唯一在乎的存在吗？

　　抱着这样的心思，电车也已经过了好几站，最后停靠在位处偏远的站名，从窗外看过去是一个依山靠海的小镇，是一个很美的小镇。

　　同时，橘壹站起身在这里下车，离他有好一段距离的蓝天也在这里跟着下车。

　　第七章

　　踏出车站之后，橘壹伸手招了一台计程车，尾随的蓝天也在离他不久之后跟着招了一台计程车。

　　「运将，跟着前面那台计程车。」蓝天说着，不禁挑眉。

　　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电影情节才会出现的台词，一想到这点，蓝天不禁笑了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这样揶揄自己的时候吧！

　　行驶了一段路之后，橘壹在山坡路段下车，向司机弯身道谢之后，他转身面对着那条山坡路，仰头看着上面。

　　这时，橘壹的神情变得更加忧伤了。

　　这些蓝天全看在眼底，至此他依然偷偷的躲在一角看着所有的动静，橘壹慢慢的爬上山坡路，动作缓慢的定着。

　　蓝天这时探头一看，呆楞了好一会儿，才晓得山坡路的顶端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座筑着白墙、有着红色屋瓦，外头还盖着供人散步的庭院。

　　「……疗养院。」蓝天低声的念着挂在招牌上的名字，是他前几天在橘壹的存款簿里看到的扣款单位名称。

　　我哥喜欢那个女人，他一直都在暗恋那个学姊……

　　他无法拒绝学姊任何请求，像个傻瓜一样，一直守在学姊身边……

　　那个女人的疗养费用，都走由我哥支出……

　　突然，脑海中，不断缭绕着当初橘贰跟他说过的这些事情，心头也跟着痛苦的泛酸起来。

　　一想到这样的事实，蓝天的心头还是苦涩不已。

　　「在你的心中，这人的地位一定比我还要重要吧。」口气中充满着悲伤，仿佛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泪水。

　　这时蓝天也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在意橘壹，这么喜欢橘壹。

　　不知不觉中，他终于发现，橘壹是他心中那个「遇到对的人」，他爱着的人。

　　原来这种刺痛的心情，就是爱着对方的感觉。

　　原来，之前爱着我的人都是这种感觉啊！

　　好痛苦、好痛苦，就好像……被遗弃似的……

　　夕阳余晖，黄澄澄又柔柔的阳光就这么洒在四周，道路、街景都蒙上一层带着淡淡哀愁的余晖。

　　连这狭小的公寓房间里也不例外。

　　半开的窗户，让这个令人有点惆怅的阳光洒了进来，除了阳光触及的地方有光亮以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隐隐约约，传来细微的电视声音，蓝天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眼底充满了悲伤。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疗养院，什么时候到家了。

　　他只记得一路上浑浑噩噩，一颗心好像被橘壹带走了、狠狠的往外丢出去一样，空洞不已。

　　他，正等着橘壹将他丢失的心带回来。

　　橘壹会把他的心给带回来吧？或者，从此就遗失了呢？

　　这时，大门轻轻的被推开了，老旧的铁门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响，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的跨入屋内，脱下帽子露出有些疲惫的眼神。

　　「回来啦？」蓝天压抑着心中的不快，镇定的问着。

　　「嗯。」橘壹用力的点点头，脱掉鞋子来到蓝天的身边，看准了蓝天身边的空档，他撒娇似的窝在他的身边。

　　「今天去哪儿了呢？」蓝天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口吻间充满了苦涩。

　　既然是去找你在意的人，为何此刻又对我露出这般亲昵、贴近的举动呢？

　　「去、去找朋友。」橘壹依然简略的带过。

　　「这样啊……」蓝天依然摸着他的头发，话尾由轻转淡，最后只剩呼吸声。

　　沉默笼罩在两人周围，橘壹察觉到有些异状，却又说不上来，只能乖乖的窝在他身边。

　　「哪，橘壹，你今天去找了那个学姊，对吧？」沉重、苦闷的声音，从蓝天的口中吐出。

　　只是一个问句，仿佛把所有的空气都抽走似的，难受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橘壹惊愕的坐起身，慌乱不已的看着蓝天，嘴巴张张合合的，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喜欢那个学姊……这些我早就知道。」蓝天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神悲伤的说道。

　　「你、你知道？」橘壹吞吞唾沫，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嗯，但是这些都不管，我比较想知道……」蓝天顿了顿，伸出手指从橘壹的脸庞划过颈问，最后停留在他的左胸前。「这个学姊还停留在你这里吗？那么……我呢？我在你这里的哪个位置呢？」蓝天低声的问着，语气很轻，但是渴求的口吻却很深很深。

　　再次的让他感觉到，原来他这么爱橘壹，爱得如此深切，爱得想把那个女人从橘壹的心底、记忆里赶走。

　　被问题困扰的橘壹，紧张的喘息着，抵在他胸口的指尖，好烫、好烫，好像快要钻进去他的胸口里，窥看一切似的。

　　他也感觉到蓝天现在很悲伤，很想知道答案。

　　「我……」寂静的空间里，他好不容易吐出一个字，蓝天安静着，等着他说出下一个字。

　　「我是在乎学姊，可是，那是我放不下她，跟你、跟你不一样。」橘壹说得很笨拙，蓝天皱了皱眉，根本听不懂，甚至听起来令他有些难受。

　　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我、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跟学姊不一样，学姊一个人很孤独，我只是在乎她而已，不是喜欢，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所以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喜欢别人。拜托，请你相信我！拜托！」橘壹恐慌的弯下身躯，趴在床铺上恳求着。

　　他好害怕蓝天生气。

　　「那么……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这件事呢？」蓝天看着他趴跪在床上的模样不禁皱眉，心头有些不舍。

　　橘壹的一字一句都很真，怎么感觉起来像是他在逼橘壹？

　　「因为那是很痛苦的回忆，我觉得不需要让你知道，自己的痛苦自己承担就好，不想让你也一起痛苦，所以我不是不愿意说，是不想说……」橘壹稍稍抬起头，有些恐慌的看着蓝天。

　　「是吗？」蓝天依然摸着他的头，意义深远的笑着，心头正在想什么令人猜不出来。

　　「你这个笨蛋。」久久之后，蓝天对他这么说着，顺势伸手拉住他的身躯，令橘壹跌躺在自己的胸前。

　　拥抱、触摸的动作很轻柔，举止之间充满了心疼。

　　「痛苦，要说出来才能减轻。我反而比较希望你说出来，这样瞒着会让我觉得……我好像被你排挤。」

　　「我没有排挤你！」橘壹慌忙的摇摇头说道。

　　「我知道。」他伸着大掌压住橘壹的头，让他紧密靠在自己怀里，炽热的呼吸佛过了他的胸口，好似也点燃了他身体的热度。

　　「我现在好想拥有你……」蓝天低声的说道。

　　「嗯？」

　　「我现在好想、好想用力的拥有你。」他知道被点燃的热度是什么了。

　　蓝天低头跟橘壹的唇相贴，吻由轻转重，呼吸也跟着浓浊了起来。

　　他知道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而且迫不及待……

　　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强烈的情感来拥有一个人，连移动的指尖都饱含了强烈的情感。

　　这么做，可以将自己的一切全数灌入他的心吗？

　　哪……橘壹，我现在心好痛，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只要想到你、爱着你，心就会好痛，好像你的手穿透了我的身躯，紧紧抓住我的心脏一般。

　　我的情感似乎被你掌控住了……

　　「我都不晓得，这么认真在乎一个人，心会这么的痛……」

　　他的低语令人无法清楚的听见，刻意引发情欲的手指，动作轻柔的解开橘壹的衣物，撩起上衣之后，他撑起身躯，眯起双眼注视着橘壹的左胸。

　　呼吸与心跳的节奏很乱、也很快，橘壹的胸前也随着这样的节奏而起起伏伏。

　　蓝天看得入迷，手指也轻捻着左胸的突起，指腹在上头绕圈圈。

　　「呜！」与上回截然不同的气氛、感觉，让橘壹无法控制的颤抖。

　　感觉好像要将所有的情感往他的身上倾倒似的，又烫又热，让人无法控制的泄露出低吟。

　　「啊……」一声声的低吟，充满了痛感与忍耐，本来就已打乱的呼吸，这时显得更乱，这样的蓝天他没看过。

　　主动、强势、似乎还有点生气般的撷住他的一切，停留在左胸上的手，许久都没有移开。

　　胸前被他拧疼，意识也开始变得混沌。他炽热又变得粗重的喘息，不断的喷洒在自己的脸庞。

　　蓝天离他好近、好近，眼底的所有情绪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一整天，蓝天都这么难过吗？因为他瞒着学姊的事情，而这么难过吗？

　　他的眼神好悲伤……

　　「不、不要难过，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