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图腾 下+番外————淮上
淮上  发于:2010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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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乾万帝却更是愤怒了,“疯了的都能治好,他这样子难道就治不好了?!”

胡至诚心说小贵人这样子也不就是疯了,但是嘴上只能苦苦的劝:“皇上!疯了也有不同的疯法啊!”

乾万帝几乎要暴跳起来,重重的拍案咆哮:“都给朕滚出去!”

大概是他声音太大了,床帏里传来一声惊醒时的呻吟,就像小猫一样细弱。太医慌忙的退了下去,纷乱的脚步声在屏风后消失,乾万帝一把掀开床帏,小小的美人正揉着眼睛,蜷在被子里,那湖绸的锦被又实在是太滑,一动便从肩膀上滑下去;薄薄的白衣也松松的裹着,好像裹紧一点,就会把这小家伙活活勒死了一样。

明德揉了一会儿眼睛,打了个哈欠,想翻过身去继续睡,一抬眼便看见了乾万帝。突然间他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吓得啊的一声短促又凄厉的尖叫,紧紧的往床里缩过去,一直缩到床角,细瘦的十个手指拼命拽着被角把自己裹住,仿佛他觉得这样就可以让乾万帝看不到他似的。

乾万帝犹疑了一下,试着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然而还没有碰到,明德就战战兢兢的开始发抖,他身体颤动的幅度是这样明显,以至于乾万帝刹那间产生了一种他也许会因此而吓死的错觉。

“你疯了……”高高在上的天子,天下的至尊,颓然垂下手,神情间是绝然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你竟然真的疯了……”

明德怯生生的看着他,努力的把自己缩到墙角里去。

“你骗我的是不是?”乾万帝的语调里有点哽噎的意味,“明德,其实你是装的对不对?你这么会闹腾的小东西,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吓疯了呢?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墙角贴着的墙面实在是太冰凉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一贴上去就激起一片片战栗,但是明德还是努力的贴到墙面上去,小心翼翼的、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观察着乾万帝。

“我宁愿你是骗我的……”乾万帝捂住脸,眼泪从掌心里流下来,湿湿的,“……我宁愿你造反也好……逼宫也好……不管怎么都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快快活活的……”

明德好奇的盯着这个哭泣着的男人,好像没那么害怕了,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乾万帝伸手来抓他,他这回连叫都来不及叫,匆匆忙忙的把头一缩,咚的一声撞到了墙。

虽然他傻了,但是疼还是知道的,而且比以前更怕疼了,只一点点疼痛都能让他委屈的哭起来,抽抽搭搭的窝在那里。乾万帝一把把他拉过来楼在怀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脸亲吻他的眉心,一边重重的捂住他撞到墙的后脑。

明德最怕他,吓得拼命挣扎,哭得越发厉害了,简直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哽得直咳嗽。乾万帝绝望的吻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说:“是我啊明德,是我,你怎么连我都认不识了?是我啊,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明德拼命的抓他,挣手挣脚的要逃出去。他爪子也尖,乾万帝一个不防被抓到了脸,顿时抓出长长一道血痕出来。

他手一松,明德立刻连滚带爬的逃出他的怀抱,又重新躲回自己小小的角落里去,充满警惕的盯着他。乾万帝摸着脸上的血痕,只见那小东西就衣服完全散落开了,凌乱的混合着床被,裸露出来的皮肤一片玉白,好像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唯一有点颜色的便是那一日被自己两耳光打到的脸颊,竟然这么多时日都没有消下去,还微微的肿在那里。

宫人小心的奉上伤药膏,无声无息的跪在脚边。乾万帝却顾不上看,伸手去轻轻的摸着明德的脸:“……还疼么?”

明德恐慌得到处乱躲,乾万帝就像没有察觉一样,整个人都痴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打你,还打得这么重……你不要怕了,我不会再打你了,再也不会打你了……”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几乎要掉下泪来。

手底下的这个孩子,从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现在,几乎都没长多少。只是原先还是白皙和温软的,脸上身上还有些肉,抱在怀里也团成一团,这几年却瘦了下来。骨骼是长了一点,却完全没有同龄的孩子长得多;身上已经削薄得就要断掉了,也许再折腾一阵子,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我一定好好的对你……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快快活活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害怕,动不动就生病,一病就怕得更加厉害,也不知道这么小小的孩子在恐惧什么,总是没有一刻欢快的时候。

他也不能再病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到底还能熬过几个冬天呢?

“皇上,”张阔在一边跪了下来,“让臣来吧……您已经几天没歇过了,也该去吃点东西……”

“随便上点什么,朕就在这里陪着他。”

张阔想了想却说不出口,这几日小贵人一直都很乖,昏昏沉沉的睡着,醒来了就吃一点,往往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也不说也不动,从来都不哭不闹。但是只要乾万帝一来,他就像是见了什么害怕的东西一样,吓得瑟瑟发抖,连吃都不会了。

宫变那一天,乾万帝的脸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洪水猛兽,即使疯了傻了、什么都记不得了,那种刻入骨髓的恐惧还在,让他一直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东西很快上来了,是清帧殿里的小厨房做的,两碗碧玉粳米,几碟子小菜,一些荤素。乾万帝拿茶泡了饭喂给明德,突而想起那一天在清帧殿里,明德在饭里放盐戏弄丁恍,结果被他阻止了……其实不就是一把盐么?就算是让丁恍吃了又怎么样呢?总是顾忌着正经体统、皇家威严,其实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的把戏罢了,一点小小的愉快都生生打断了不给他,正在兴头上的玩戏都被自己一盆冷水泼上去……

那个时候明德还是完好的,会哭会笑,会捉弄人,会赌气撒娇。只是那样一点小小的愉快如今想给也给不了了,曾经那样恨不得放在掌心里娇惯的宝贝,如今只会浑浑噩噩的昏睡着,他曾经乞求过、争取过的一切,如今就算放在他眼前奉送给他,他都不会伸手去拿了……

乾万帝放柔声音,一手搂着明德,一手拿着调羹,轻轻的哄:“来,吃一口……”

明德扭动着挣扎,一会儿喝下半勺子,一会儿又全吐出来,搞得被子上脏兮兮的。乾万帝一时不察,被他一手打翻了碗,整个扣在了被面上,连带着明黄色的龙袍都被泼到了。

明德好像很不喜欢这么刺眼的明黄色,看着看着又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小声嘀咕什么。乾万帝赶紧把他抱起来让宫娥来换被面床单,明德不停的扭动着,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来,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说的是:“……难看……难看……”

乾万帝搞不清他说的是什么难看,贴着他耳边尽量缓和的问:“乖,不要哭,不要哭,告诉我,是什么难看?”

明德又说不清楚,只拼命的挣扎。乾万帝抱不住他,被他滑到地面上去,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又缩到床脚下去了。

张阔赶紧让人在床脚那片地上铺上簇新的厚厚的长毛羊毯,毕恭毕敬的把这小祖宗请到羊毯上去歇着,一边小心的陪笑道:“皇上,依奴才所见,小贵人大概是不喜欢……不喜欢衣服颜色刺目……”

乾万帝一愣,只见明德果然低着头,自顾自的玩着摔掉在地上的玉制调羹。房间里的布置偏重于苏绣、湘绣垫面,十二扇云母屏风,连刺眼的双金、三金绣都没有。

乾万帝立刻去内室换了一身常服来,又换了熏香,再进来时明德已经歪在羊毯上快要睡着了。他走过去把这个小东西抱起来,明德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很疑惑一样,眼错不眨的一直看。

乾万帝抱着他坐到床上,看他黑水银一样的眼珠子动都不动一下的盯着自己,便低声问:“看什么呢?”

明德埋下头,想自己往床上爬。乾万帝不舍得放手,搂着他半躺在床上,让他躺在自己臂弯里。但是小家伙想自己一个人独占这张床的欲望十分强烈,几次挥手想打开乾万帝,都是力气太微弱,最后他挣扎得累了,也就慢慢的合上眼睛要睡着了。

乾万帝低头看着他,低声说:“……死的那个不是太子,你觉得好点了吗?”

明德小小的打起了呼。

“……是天牢里拉来貌似太子的人,真正的太子现在还在东宫里……你高兴吗?”

明德根本不理他,倒是一翻身,很想挣脱他的样子。

乾万帝久久的凝视着他。窗外晴光正好,鸟语花香,明媚的光线隐约透进床帏,在少年清白的脸颊上调皮的跳跃,甚至好像在长长的眼睫尖儿上泛出微缈的光。

“……如果我现在退位……让太子上位的话……你会不会醒过来呢?”

那么紧张,就像是第一次表白的恋人,忐忑不安的等待判决。

好或不好,点头或不点头,或是顷刻天堂,幸福和爱情仿佛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把人整个淹没;或是永沦地狱,永远生活在痛苦和绝望中,在炼狱里一遍遍的默念那个心爱的珍重的名字。

一切都只在于那个人点头与否罢了。

李骥久久的看着怀里的明德。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浑浑噩噩的,睡得香甜得一塌糊涂,好像天塌下来都无法把他从那甜蜜的梦境中拽出来一样。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等不来那一声恋人间的判决了。

51.如痴如狂

明德变得很嗜睡,一睡就醒不过来,乾万帝又不敢惊动他,保持着这一个姿势慢慢的也睡着了。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突而被惊醒,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德在身边拱来拱去的,早就醒了。

他只觉得自己手指上有点轻微的刺痛,偏过头去一看,只见明德抓着他一根手指轻轻的啃咬着,啃得一手都是口水。

被子早就被他拱了下去,单薄的睡衣滑下身体,一直裸露到腰,露出大片柔嫩的皮肤。乾万帝看着看着,忍不住一股火气冲了上来,手上那一点轻微的刺痛都深深的痒进了心里,好像有一只小爪子在不停的抓挠一样。

明德敏感的抬眼看见乾万帝醒了,立刻连滚带爬的滚去床脚里缩着。还没把自己藏好,一只手伸过来拦腰把他抱回来,随即乾万帝精壮的身体压了上来,带着纯男性的侵略的气息完全的笼罩了他。

“不要……嗯……”

那声音实在是太难以听清了,乾万帝轻轻的吻着他,一边把手伸进衣底摩挲着他的皮肤。少年柔滑的肌肤好像沾手就会融化一样,在凌乱的床里,带着致命的诱惑的气息。

乾万帝粗重的喘息着,他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硬了,欲望来得仿佛洪水猛兽,让人无法克制。

“乖,乖一点……好孩子,来,放松一点……”

明德根本不买账,扭来扭去的想逃跑。乾万帝一手紧紧的搂着他,一手包覆了少年身下温驯的器官,上下抚摸着想让他也硬起来。

但是明德实在是太紧张了,他害怕明黄色的龙袍,虽然这个男人换了别的衣服,也改了熏香,但是人还是这个人,一样让他感到害怕。乾万帝尽量让他放松了半天,小东西一样还是软软的没有一点抬头的倾向,不仅如此明德好像还更害怕了,他俯身去吻那小小的眉心的时候,都听见细微而胆怯的哽咽声。

“别,别哭,好孩子,听话,别哭……”乾万帝轻轻的吻去眼角的一点泪水,顿时感觉到手底下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这么柔软而美丽的身体,虚弱的被按在在自己身下,让人兴起难以抑制的蹂躏欲。记忆里销魂蚀骨的快感还刺激着神经,让李骥简直想立刻就进入这个小东西的身体里,做到他娇软的哭泣呻吟、辗转求饶。

暴虐的想法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李骥起身深深地喘了口气,他手一松,明德就立刻挣扎着爬起来,裸露着大半个身体飞快的蜷进了床角,好像在他的意识里,只要躲进了这个角落里就安全了,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了。

李骥看着他苦笑了笑,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解决。他不敢去召见任何嫔妃,也不愿意见到其他女人,这个理应不缺女人的皇帝只能自己用手解决了欲望,然后再匆匆清理了一下就赶回来。

明德好像觉得这个男人没有伤害到自己,所以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看到李骥回来也不躲了,探头探脑的去看他。

李骥一手把他拽出来,紧紧的按在自己怀里:“看什么看,你这个小坏东西……这么不听话,当心丢你去喂狼……”

明德不理解什么是喂狼,他不喜欢的是被抓在李骥怀里,刚上手就扭啊扭啊的,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什么。

乾万帝直觉刚刚发泄过的火气又有燃烧起来的架势,赶紧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你要什么?说大点声,要什么?”

“要吃……”

小东西可怜兮兮的,看到乾万帝的手指,又叼起来啃咬着,吐了一手的口水:“要吃……要吃……”

“要吃什么?”

明德不理解,还是嘀咕着:“要吃……”

乾万帝自己不是个穷奢极欲的皇帝,后宫的花费也一向不大,唯一称得上是锦衣玉食的也就是怀里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家伙了。他说不清楚要吃什么的时候,一般都是叫清帧殿的小厨房里把所有菜色都做一遍端上来,这些菜色通常都是有的被吃了两口,有的一口都没有动就被撤了下去,那些最珍贵最难得的食材最终真正进了口的大概也就百分之一。

御膳房的厨子曾经进言过,长此以往容易折福,也容易被人诟病。但是乾万帝仅用一句话就打发了这些人:“朕仅此一人,待之如珠如宝,整个天下都能拱手送上,何况是点吃穿用度!”

小厨房早有准备,不一会儿就有宫人摆上桌椅碗筷,流水一样的送来各色南北佳肴、咸甜小点、饮食汤面。因为搞不清现在小贵人喜欢吃什么,皇上又语焉不详,所以厨子只能尽量多的送,基本上把能涵盖的菜色都涵盖了一个遍。

明德这时候比以前其实好伺候多了,他看什么都有趣,看什么都要吃,每样菜都要尝一尝,喜欢的咽下去,不喜欢的咬两下就吐掉。他这个样子自己又不会吃,乾万帝就把他紧紧的楼在怀里耐心的喂他,小东西兴奋得也忘了挣扎,倒是乖乖的靠在怀里。

“你以前什么都不乐意吃的,也从来不愿意靠着我……”

说话时唇齿间的气流热乎乎的拂过耳朵尖,明德缩了缩头,抬眼来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一片澄澈透明,带着当年初见时的明亮和天真。

乾万帝突然感到心里很痛,就像被一根铁丝紧紧的勒住了一样,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松手放开了明德,捂住心脏,弯下腰。

他以前总是问明德: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会流泪了,可是现在,时间已经太迟,一切都已经无事于补。

乱军受到压制,大殿也被水泼过,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光。尽管如此,那些冤魂的哀嚎和鲜血的气味也仍然残存在威严庄重的大殿里,在每一寸石缝拐角里挣扎着,不分日夜的凄厉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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