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还很长,他可能还会动用手中的权势。何其幸也,何其悲也。
“向东。”韩明朗捧着他的头,与他额头对着额头。“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最棒的。”
成向东点头,眼神慢慢坚定起来。“谢谢。”
“让一时的软弱都见鬼去吧!”韩明朗扑倒他。“睡觉!”
成向东伸手搂住他。“好,睡觉。”
第二天,等于父到公司上班时,赫然发现公告板上贴出了新公告。
即日免去于之总经理职务,其负责之一切事务暂由王负责。于父当时脸就白了,在公司众人的偷觑与窃窃私语中到了办公室。
会客区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即将接替他职务的王副理,一个是成爹的心腹李叔。假如之前看到公告还心存一丝侥幸的话,在看到李叔的那一瞬间,于父就知大势已去。
“李先生。”于父叹口气。
“我想我的来意于总已经清楚了。”李叔坐着没动,示意道:“两位交接吧。”
“我能不能见见成总?”
“可以,等工作交接完我要回去复命,你跟我一起走。”
于父最后一次坐在大班椅上,环视四周,眼里流露出十分不舍。然而该来的总会来,他黯然低头,在已经拟好的文件上逐一签字。
在收拾了私人物品后,他落寞地说:“好了。”
“请吧。”李叔站起身,带头走在前面。
于父最后看了一眼办公室,黯然离开。
几个小时后,他终于站在成爹面前。
“成总,小犬是做了错事,可是您这责罚也太重了吧!”于父不满道。他已经狠狠批评教育了儿子,可是对于自己被连坐的处理,还是心存不满。
“老于,你记不记得一句老话?”
“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成爹严肃道。
“我……这……”于父汗颜。“我工作太忙了。”
“老于,”成爹摇摇头。“工作忙不是理由。你跟了我十年,我很了解你对事业的企图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这么拼命工作是为了什么?”
于父一愣,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忘了。“是为了让家人过更好的生活。”
“现在呢?”
现在……于父羞愧地低下了头。因为忙于工作,所以他认为对家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给钱。儿子的物质要求他从来不曾拒绝,家里越来越有钱,可是亲情却越来越淡漠。直到出事之前,他有一个来月没见过儿子了。
“老于,趁着还有时间,顾顾家吧。”成爹拍拍他的肩膀。
“成总……我……”
“路楠的事我本来可以追究到底,可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孩子一个机会。”
“谢谢!”于父感激地抬头。
“不过,我希望你儿子能远离向北他们。”
“成总,我会监督他改好的。”
成爹摇摇头。“老于,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
“离开海城,走的越远越好。”
“这……”
“老于,你的身家我很清楚,这并不是难事。”
于父颓然低头。“好吧。”
第三十六章
“东东,虎子和路楠是怎么回事?”
成向东从海城回来后,先去见了父亲,寒暄了没两句话,成爹就切入了正题。
成向东一怔,随即笑了。“您说呢?”
“他们真在……”成爹顿了顿,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搞同性恋?”
成向东摊手。“大概是吧。”
“太不像话了!”成爹从皮椅上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我就猜几个孩子为什么起纷争,果然,不是为义气就是为感情。”
“那您怎么说?”
“我……”成爹背着手,在地毯上重重地走来走去。“总之,这个事就是不对。”
“爸,您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难道没见过同性恋?”
“见过,而且我不歧视。”有事业伙伴是同志,他一概坦然视之。做生意讲得是诚信与效率,而不是对方的性向。可自己孩子不是做生意,是最宝贝的家人!
“那为什么您不能接受虎子和楠楠的感情呢?”
“他们是家里最宝贝的孩子……”成爹叹气,两个人感情好大家都知道,可是这感情一旦变了质,就不是家长能接受的了。“不然,把虎子送国外?”
“爸,给他们一些时间。”成向东劝道。
“为什么?”成爹皱眉,这种事还是早点拆开的好。
“路楠刚被人□了一番,此刻最需要虎子的抚慰。您没告诉路爸路妈吧?”
成爹摇头。“当然没有,这件事就咱俩知道。”
“那就好,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让他们安安静静上完大学。”
“上完大学?”成爹瞪眼。“那更分不开了。”
“爸,他们分开对大家有什么好处?”
“呃,至少到了社会上是正常人。”
成向东失笑。“他们现在哪里不正常了。”
成爹叹气。“都是好孩子,我知道。”
“要拆开他们可不容易呢,您还记得虎子初中毕业时拆房子的事吧?”见成爹有所印象的表情,成向东继续说道:“只因为路楠不和他上一所高中,虎子就差点崩溃,您敢想像强行拆开他们的后果吗?”
听了他的话,成爹沉默了。儿子从小就倔,但是也不是不听话,唯二的两次闹脾气拆房子都是为了路楠。“可是,他们……”
成向东微笑。“是让大家平平顺顺的过日子,还是让俩小家伙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您自己看着办。”
“可是……”成爹还在挣扎。
“爸,”成向东提醒道:“您觉得他俩真能拆得开吗?”
假如闹得天翻地覆之后,两家家长都屈服于对儿子的爱,那么曾经的伤害要怎么弥补呢?与其一开始强硬的反对,反而不如静观其变。“他们还小,也许会一直一直好下去,也许以后不用大家插手也会自然而然分开……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成爹没说话,在玻璃窗前静默了很久,高大的身影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而是一个父亲的忧虑和落寞。与其说他是被向东说服的,不如说心里一直存在的隐忧得到了证实。两个孩子的感情早就引起了他的怀疑,但是基于对儿子的爱,他一直采取漠视的态度。
一开始的不忍心,引发了现在如此严重的后果。当初,他应该把向北送出国,把他和路楠隔得远远的,年少时朦胧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搁浅。然而,儿子脸上的泪,那无处发泄的狰狞表情震慑了他,作为一个父亲,他舍不得儿子如此伤心。
“就先这样吧。”成爹叹了口气。也许向东说的对,一切都敌不过时间。可是自家儿子那死心眼……唉!
成向东走到父亲身后,将手搭在父亲肩上。“爸,您放心吧!成家还有我呢。”
成爹兀然失笑。“臭小子!当自己挺能啊?”
“虎父无犬子嘛!”赶紧拍马屁。
“这事不能让你妈知道!听见了没?”
成向东赶紧行个军礼。“YES SIR!”
经过精心的治疗和食疗,路楠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老虎老虎!臭豆腐!”一大早,两个人手牵手往学校走。
“你能不能把这句话分开说?”成向北抽抽鼻子,强烈抗议把自己名字和臭豆腐划等号的不良待遇。
“老虎!”停顿了三秒钟。“臭豆腐。”
成向北望天。“消停会儿啊,人家还没出摊呢。”
“我知道,就是提醒你一下。五串!”
“你也不嫌塞牙……”
“不嫌不嫌,老虎最好了。”拉着手晃呀晃。自从出事后,成向北黏他黏得可紧了,出个门都要手牵手,生怕他丢了。
“知道我好就行,一会儿再吃个蛋饼。”
“不行!”路楠拍拍肚子。“刚才吃得很饱了。”
“那大课间再吃。”反正好吃的都往里塞就是了。
“你当你喂猪呢?”
“再喂肥点就好了。”拉着手进了大门,正好遇到买早饭回来的李维德。
“德子,早!”路楠笑眯眯道。
“路楠来了?”李维德惊喜道:“身体好了没?”
“好了!”得意地转个圈,恢复自由的感情真爽啊!
“停停,你老实会儿。”成向北赶忙拉住他。“背上还有点淤血呢。”
“没有的事,我现在翻身都不疼了。”
“真的?”成向北狐疑道:“那晚上我检查检查。”
李维德听了这话,促狭的笑:“老大,这检查是名词还是……动词?”
“哎?”路楠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德子你太堕落了,满脑子黄色废料。”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啊。”李维德摊手。
成向北给他一掌。“得了,走吧!”
“嘿嘿,老大,你不知道你们没来上课哥几个多寂寞啊!”
成向北斜睨他一眼。“说吧,你这根烂舌头又想哪里的好料了?”
“知我者,老大也!”李维德谄媚的拍马屁。“我听说皇冠酒店在办美食节……”
果然啊,成向北无语。自从大哥带他们到酒店消费了一次,几个人就爱上了里面的好料,足足在里面吃了一天。早午晚餐下午茶宵夜一样都没放过,临走还有些依依不舍,成向东好人做到底,奉送招牌蛋糕两盒。
对于几位的壮举,韩明朗笑喷之余还特地打电话过来关照。虎子啊,你这样就不对了,看把你兄弟饿的,改天哥再支援你一摞消费券啊!
成向北这个怒啊,难道平时没让你们吃饱吗?想吃啥也不敢说,非得到大哥跟前现眼。那……那不是不知道老大你有钱吗?李维德委屈道,让你装穷!平时只带着咱们吃学校周边,还按人头摊钱呢。
好吧,好吧,成向北自认有罪,主动要求带大家尝遍海城好料。一开始几个人还有些拘谨,毕竟跟着成大哥狂吃那次是有些蓄意。可是在消费了几次后,看到成向北完全面不改色,心也就悄悄放了下来。
跟着老大有肉吃,好幸福。
“老大,于慕枫已经出国了。”饭桌上,罗明报告了最新消息。
“那就只剩楚怜了?”刘飞一边嚼着蟹腿,一边口齿不清道。
成向北小心地掀开汤盅,查看路楠的补汤。“女孩子真麻烦啊……”
“老虎,我要吃臭豆腐。”路楠耍赖。
“路楠!你有点追求好不好?”李维德怪叫。“知道这一桌饭多少钱不?你竟然还想着一块钱一串的臭豆腐!”
路楠皱皱鼻子。“我要吃臭豆腐就没追求了?贵的食材不见得就是最好吃的嘛!”
刘飞符合着点头。“我觉得校门口的麻辣烫就很好吃。”
李维德一把抢过他盘子里的大闸蟹。“好,这蟹归我,回去哥给你买麻辣烫吃。”
“你还我!”一只蟹就剩蟹黄没吃了,刘飞急忙往回抢。
“嘿,你不是说麻辣烫好吃吗?”
“我是说没大闸蟹吃的时候,麻辣烫好吃。”
李维德翻个白眼。“马屁精。”
“好了,别闹了。”成向北把汤盅送到路楠面前。“楠楠,趁热喝。”
路楠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拿起汤匙。“老喝汤汤水水的。”
成向北安慰地摸摸他的头。“对付楚怜的方法我倒是想了,你们看可行不可行。”
“老大你说说看。”几个人停了筷子,专注道。
成向北如此这般的把计划一说,几个人连连点头,还不时发表一些个人看法。
一顿饭吃完,针对楚怜的报复计划也产生了。
那么,行动吧!
自从绑架路楠的事情东窗事发后,楚怜的生活就陷入了无限恐慌之中。
先是孟天泽对她一顿指责,并扬言与她断绝来往。看着从小看顾自己长大的表哥绝情地离开,楚怜的心里非常痛苦。但是事情已经做了,道歉之类的话显得太过苍白。
而且,最让她担心的并不是表哥,亲情可以修复,可是被她陷害过的路楠会不会找她报复?龙九陌失踪了,于慕枫也出了国,参与此次事件的几个人就剩下她还平安无事。但是看到其他二人的窘况之后,短暂的平静反而更加深了她的恐惧感。
出事之后,她故作平静地坚持上课,然而心里有鬼,心情怎么可能平静地下来呢?她旁敲侧击地问过路楠的事,可惜李维德几个人嘻嘻哈哈就将话题绕了开去,心里没底的她情绪更加焦躁。
等到路楠和成向北回学校上课,她更像一只惊弓之鸟,天天等着那只箭射过来,可是左等右等一丝音讯也无。难道他们就这么放过她了?楚怜惶惶不可终日,既期盼着成向北放她一马,又觉得她似乎不会享受比龙九陌于慕枫更好的待遇。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楚怜以为事情真的过去的时候。让她担忧的事情发生了,她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不论白天,夜晚,校内还是校外,总有人似有意若无意地跟在她身后。猛然顿步回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也有一些恶意地,就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上车,对方就上车,她走路,对方也走路,有些人,看起来像同校的学生,有些又看起来像社会青年。每次跟踪的人都不一样,而且对方只是单纯的尾随她,不远不近,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可是这种全天候的尾随也是会让人崩溃的,不知对方有何目的,不知这样没有隐私的日子要过到何时。她实在受不住跟朋友诉苦,可是大家都认为她一定是看错了。明明结伴而行,为何大家都觉得没事,只有你楚怜认为有人跟踪呢?会不会得了被害妄想症?
不是的,楚怜焦虑道。她曾经在小巷里停住脚步问一个跟踪者:“你到底要干什么?谁派你来的?是不是路楠成向北?”
可是对方只给她一个痞痞的笑。“这路是你家修的吗?凭什么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