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东风————龙奈(se7en)
龙奈(se7en)  发于:2010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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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祯谕,三叔知道你身子娇弱。如果不是太珍贵的东西,我会让你这个时候赶来吗?”查哈尔的脸上此刻流露出来的慈爱让黯夜也不得不佩服——果然是只老狐狸,连做戏都做得如此有声有色。


      “你看看那是谁?”

      “你……你是……”顺着查哈尔手指的方向看去,祯谕正在解袍子的手停住了,两只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全是难以相信却又惊喜的神情。

      “常尹!”黯夜低声开口,却惊觉自己的声音居然带上了几分沙哑。

      怀中一热,那小小的人儿已经猛地投到他的怀抱中了:“常尹,常尹,这两年你到那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居然舍得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居然舍得?”


      “恩?”从不喜欢被人触碰的身体习惯性地想挣扎却被怀中的手箍得紧紧的,抬起头,查哈尔的目光正对着他,示意他别动:“祯谕,常尹不是抛下你了,他是被奸人所囚。还好这次被三叔撞见,救了出来,就想还了给你。”


      “是这样吗?”怀中的小脑袋终于抬起来了,圆圆的眼睛对上了黯夜的双眼,口气里全是撒娇的味道:“常尹你有没有受苦?你有没有想我?你怎么都不抱我呢?”

 

        不对!!!

        对上了怀中人那双眼睛之后,黯夜第一个反映就是“这不对!”

        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顺利。查哈尔的安排,安祯谕的相认,从见到他第一眼后,就毫不设防地飞身扑到他怀中,双手紧抱似是不想再分开。而此刻脸上的神情更是既激动又惊喜,无一不是眷恋。


      可是那双眼睛……可是那双眼睛??

        微微泛蓝的瞳孔中,那一闪而过的,是洞察一切的骄傲和不屑,是冷静的嘲笑和自信。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可黯夜看得清清楚楚。

        容不得他再想什么,那小小的脑袋已经转过去了:“三叔,我现在可不可以把他带走?我好想他,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他说呢!”

      “那个自然!”查哈尔点头笑道:“常尹本来就是你的人,三叔现在不过物归原主而已,只要你高兴,三叔也就满足了!”

        “多谢三叔,三叔你对祯谕真好!”怀中的小人慢慢地放开了手,一脸喜色,还想说什么,却抑制不住地猛咳了起来。

      “祯谕,怎么,身子又不舒服了吗?那就赶快回吧。常尹,你照顾好祯谕,他身子太弱,今晚你们也别聊太晚了!”查哈尔看着黯夜一字一句地吩咐到。

      “那就这样,三叔我有空就来看你,常尹我们走吧!”小小的手握住了黯夜的手,在室内呆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彻骨的冰凉。黯夜一惊,抬头望去,祯谕眼中和刚才的可爱天真完全不一样的挑衅神情明明白白的就在眼前。

 


      风起。雪扬。

        铺满冰雪的官道上,马车摇晃着发出咯吱声。

      虽然已经是重重围裹,但偶尔从帘幕中窜进的寒风还是让蜷缩在长椅上的祯谕不断地咳嗽出声。

        “常尹走了之后,祯谕皇子整整呕血三天,从此落下了体虚的毛病。”看着这个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小人,黯夜想起了查哈尔那日的话。

        祯谕的手一直握在他的手中,冷冷的,却丝毫不动。上车以后,那副热情又天真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对黯夜不再看上半眼,蜷身缩在大大的锦被当中,却依然抵挡不住寒冷地侵袭。

 


      “你……怎么样?”黯夜有点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一是他不知道如今这样的情形他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按照查哈尔的交代,他现在的身份是祯谕的知己玩伴,应该亲热地称他为“祯谕”才对,可是就祯谕如今这个样子看来,他实在不认为两个人之间已经熟到了可以直呼姓名的地步。而且他向来不多言,即使在朝夕相的处师傅面前,也只是简单的一个“是”字来表示已经明白了命令。现在对着一个陌生的孩子,按惯例他更应该是不会多说半个字,可是那一声又一声的喘息和咳嗽,让他居然忍不住问出声来。


      “哼!”埋在锦被中的脑袋低声哼了一下,接着就是一片沉默。

      黯夜眉头微簇,站起身来,从薄薄的青衫上撕下袖口,将帘幕的风口处紧紧缚住。

      “你不冷吗?”听到衣帛撕裂的声音,圆圆的小脸从锦被中钻出来了,双眼紧盯着黯夜裸露在空气中白到透明的双臂。

       “还好!”黯夜低声应到,回身坐了回去。

       “常尹。”低低的一声叹息后,柔软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还是对我这么好,和两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短短的字句,像是在自言自语,里面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黯夜心里一颤,扭头向祯谕望去,那双蓝眸中眼波朦胧,哀意拳拳,哪里有半份孩子的模样?

 

 

 

      第二章

      偌大的一个皇子府,居然没有半件多余的装饰和玩物,比起查哈尔软玉温香金碧辉煌的厅堂,此刻祯谕的厅堂居然严谨简单得像是黯夜在东风门住了5年的木屋。

      “怎么,常尹,这些你已经不记得了吗?”大概是室内的暖意给祯谕带来了活力,一碗姜汤喝下之后,他又开始微笑起来,红扑扑的脸蛋在烛火的映照下煞是好看。

      “当然……”黯夜含糊应到。一个“当然”也不知是指当然记得,还是当然不记得。祯谕也不介意,已经微有暖意的小手重新握住了黯夜的手:“常尹,那现在就到我们最常去的地方去,玩我们最喜欢的游戏!”

 


        任由那双手拉着自己,黯夜跟在祯谕身后,心中不禁苦笑。今天到现在,先是在查哈尔府被他拥抱,如今又被他小手紧握,从懂事开始就厌恶和陌生肌肤触碰的身体今天居然一再被侵扰,可是……可是……居然没有想到要一剑杀了他。


      “到了,常尹。”肉肉的小手放了开去,祯谕笑意盈盈地看着黯夜。

      “这里?”黯夜放眼望去,有些惊讶。檀木雕花的大床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上面堆放了柔软的锦被,似兰非兰的香味淡淡地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在黯夜心底升起。


      “是啊,这里,我的卧室啊,常尹你忘了吗?”一直都有些孩子气的脸不知何时泛上了一股诱惑而又艳丽的深情,连唇色似乎也格外鲜艳起来。小小的身子向黯夜怀中靠去,嘴唇几乎已经碰到了他的耳朵:“我们以前最爱来这里的啊,在这里一起玩,你很喜欢的,是不是?”


      “恩?”黯夜闷哼一声,就想把怀中的柔软推开,可祯谕使劲一压之下,两个人已经同时倒在了床上。

      “亲爱的常尹,游戏开始了!”怀中的人笑声猛地抬高了,下一瞬,黯夜只感到手脚猛的一紧,四个铁环已经从床的死角弹出牢牢地箍住了他的四肢。

      “好玩吗?”祯谕轻笑着,从他的怀中慢慢地站起身来。

      居然这么快就上了他的套?难怪一向肆无忌惮的查哈尔会对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毛孩子一直忍让三分,原来……他果然不是一般角色。黯夜咬了咬下唇,等着他的下文。

 


      “三叔也太看得起我了,居然还费这么大的劲送来这么好玩的一个礼物。”站在一边的祯谕用手轻轻挠了挠头,一副兴致颇高的神情:“那我就先看看你到底是怎样一个模样!”


      原来他早已经知道?黯夜暗暗摇头。查哈尔以为整个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揭穿了。可是仔细想来,自己并未出半分差池,祯谕是如何看出了破绽?


      容不得他多想,祯谕的手已经摸上来了,似是想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

      柔软的触感,即使是隔着一层面具,黯夜还是能感受到那双小手上传来的薄薄的温度。他找得是如此仔细,以至让他的找寻变的像是温柔的抚摩,黯夜死死咬着牙,抵制着内心泛上的奇异感觉。


      “好厉害,千手神匠果然名不虚传,这张面具居然找不到接缝?”眼前的脸眉头皱起来了,满是惊异又不甘心的表情。

 

      他……是在生气吗?或者那种神情叫做惊讶?黯夜牢牢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才是人类该有的表情吧。记事以来的十几年间,除了他拔剑以前那些将死之人脸上的惊恐之外,他不再记得有任何别的表情。师傅,师兄,师弟……东风门所有的人脸上都是一片空白的淡漠。原来,一个人的脸上,还可以有这么丰富的神情。


      “看什么?你很得意吗?你以为我找不到接缝就拿你没有办法?”眼前的人轻笑了出来,手腕一抖,一把小小的黄金匕首已经握在了手上。

      “对不住了,只希望面具后的脸别让我太失望!”话音才落,黯夜只觉左脸颊一疼,黄金匕首已经划下去了,紧接着整张面具已经从伤口处揭了起来。

      “恩?”有些意外地哼了出来,祯谕手握面具,紧盯着眼前的这张脸。在他看来,常尹已经是难以企及的美丽了,本想将那人的面具摘下之后好好嘲弄一番的,可是此刻对着那张脸,准备好的刻薄嘲讽居然再也说不出口。

 


      苍白的肌肤,在昏暗的烛火之下,犹如透明的一般。狭长的眼睛,瘦而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倔强地抿着。如果常尹的美丽是柔和而妩媚的,眼前的这个少年的美就强硬而犀利得犹如犹如一柄即将出手的利刃。


      “三叔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角色?大手笔啊!”短暂的惊愕之后,祯谕重新轻笑起来:“这么漂亮的脸,何必带着张面具呢?好了,现在,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那里来?”


      对于祯谕的调侃,黯夜充耳不闻,暗中运起内力,想从铁环中挣脱,真气几经运行,才发现铁环的牢固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你不用浪费力气。”像是看透了黯夜的心思,祯谕把黄金匕首在他眼前轻晃着:“这副铁环原是波斯王用来琐狮豹的,我看了新奇才讨了过来玩玩,连火都熔不断,你若不信就再试试看!”


      黯夜已经放弃了挣扎,双眼一闭,索性不去理他。

      “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吗?”看他沉默,祯谕的双手猛地卡上了他的下颌,却因为剧烈的动作忍不住又猛咳了出来:“你不说我自然有法子让你说!”

 

      火盆。

      烧着赤红碳火的火盆。

      六皇子安祯谕身体孱弱,尤怕风寒,在这样的大冷天里,屋中多放几个火盆自然是常事。

      所以,要在火盆中灼上几根金针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祯谕笑嘻嘻地蹲在火盆旁边,一边暖着身子一边看着黄色的金针已经变得赤红,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好烫。”他用厚厚的布裹起针头的珍珠,将金针从火盆中拿了出来,走到黯夜的床边。

      “怎么样,现在想说了吗?”祯谕将金针从黯夜的眼前晃过,炽热的气息将黯夜的睫毛也烫卷了起来。

      淡淡地扫过眼前这张不知是因兴奋还是温暖而红得如苹果般可爱的脸,黯夜扭头不去看他。

      “不说?”眉毛一挑,祯谕已经伏在了黯夜身边,双手轻抚上了他的胸口:“那好,就从这里开始吧!”

      一阵青烟冒起,焦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赤红的金针已经从黯夜的乳尖直插了下去。

      嘴里一腥,黯夜已将舌咬破了。果然是厉害,出手又快又准,而且居然一下手就是身体最脆弱最难忍受的地方。

      “恩?”很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居然没有哼一声,祯谕赞了出来:“很硬啊,三叔的人果然不简单!我们继续!”

      黯夜苍白修长的手被执起了,紧接着,食指一阵钻心的疼痛,金针已经插了进去。

 

      沉默。

      紧咬着唇舌的忍耐和沉默。

      眉间,足底,腰侧……每被刺入一根针,都是一阵足以被灼热和疼痛拉扯下地狱的眩晕。

      十三年前……十三年前就已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了吧。

      那个时候自己才多少岁?

      第一次,是被尖利的小荆棘刺在舌尖,记得当时疼得流出了眼泪。然后是师傅重重的一鞭抽到了身上,接着是3天没有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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