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满是男宠的人没有资格这样说我！」

　　父皇的脸色在我这句话说出口后沉了下来，我忘了父皇毕竟还是帝王，就算可以容忍自己孩子偶尔的任性却不表示他可以完全不在意。

　　「父皇恕罪。」低下头，在这时候唯有认错才是唯一的活路。

　　「没有什么好恕罪的！」父皇对我一挥手，即使他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脸色不善，

　　「你可以说朕也一样喜欢男人凭什么阻止你，可你看见了没有？朕还是有了你们这些孩子，朕还是有了可以继承这片江山的人！」

　　「我娶妻了！」如果娶了妻子反而让原本支持我的父皇变了心意，我也会有其他的办法的。

　　「朕看到了……儿子，你当然可以继续喜欢白晓，可是你要记得他是国师不是你可以养在后宫的男宠！」父皇看着我，眼中的愤怒终于稍微平静下来，

　　「所以你和朕不一样、所以我有资格说你。」

　　「晓不是男宠。我从来没有把他当男宠，从来没有！」

　　虽说父皇临幸后宫男宠的夜晚比临幸妃子的夜晚多了很多，可父皇的心并不专，他从来没有在让何一个男宠或是妃子的身上连续花上数晚的时间，我一直很怀疑父皇其实没有爱过任何人，而我对晓的感情怎么可以与父皇对后宫男宠的状况相比？

　　「那你就更应该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苦笑两声，

　　「父皇，纸包不住火，我和晓难道已经不是公开的秘密了吗？」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该清醒，如果他是一个平凡人，朕不反对你继续与他纠缠或是收做男宠，可他今天不但是国师更是你的师父，你该给朕收拾你的心情理清这一段关系！」

　　看着不断要我放下的父皇，为什么他可以一直对我说这种话？难道他一点都不理解我吗？还是他不知道这种感情是无法割舍的？

　　「父皇，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人？你到底懂不懂这种感情不是说放就可以放掉的？」

　　听到我的这句话，我发现父皇突然像被雷劈到般的呆立不动，我在父皇的眼中看过很多很多总的情绪，喜悦、发怒、快乐、满足、算计，可是我从来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这么深这么深的悲哀。

　　「放得掉的……怎么可能放不掉？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放不掉的？放得掉的……我都放掉了……都忘了……」

　　惊愕的看着这个语平常不同的父皇，我也许错了，父皇也许爱过，只是不得不放吧？

　　「父皇……」

　　只是一转眼，父皇似乎又恢复成本来的样子，只是他的眼中有藏不住的疲惫，父皇也有他不曾告知我们的秘密。

　　「朕累了，太子也下去休息吧。」支着头，父皇不再看着我。

　　「儿臣告退。」

　　「朕不阻止你了，可你的执着总有一天会害了白晓。」

　　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父皇，却见到父皇依旧支着头不曾看过我。

　　走出御书房，我其实还是很好奇父皇那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件事我可以交给风月门打探，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怎么让晓不再管那该死的女人，而是和过去一样维持着我们的关系。

　　从他刚才的表现我看得出来他在逃避，不管是对那女人所说的话，还是从头到尾都不肯与我说话，都在告诉我他要放下了……

　　他怎么可以放下！难道我这将近十年的光阴全是白撘？难道他还不曾为我感动？不曾为我动了心？

　　不！我放不下！不管怎样都放不下，我不会放手的，死也不放！

　　以最近的路程躲进仰天居，我要等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要将紧紧的锁在怀中，我要让他知道我放不下，而我……也不准他放下！

　　三月春雪－35

　　（晓）

　　刚踏入仰天居，正准备开口让桦去看看病了的俐，一双粗壮的手臂突然横伸而出将我紧紧的困在那宽阔的胸前。

　　「什么叫做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晓，你可知这句话伤我多深？」

　　他竟追着我回到这里？难道陛下不曾说服他放弃？甚至允诺他追到了这里？

　　「桦，你去看看俐吧？你去看看他们将俐安置在哪个屋里？」装做面无表情的看着桦，让桦先离去，至于翔……我还欠他一个解释，有些话说不清，他许是不肯放手。

　　看着桦眼中藏着担忧，却在欠身之后离去，我回过头看着那个将我的腰箍到发疼的人，

　　「我会和你好好谈谈的，先放手。」

　　「不可能！」他不顾我的惊呼将我抬上他的肩膀。

　　「翔，放我下来，你快点放我下来，这里是仰天居，不要让桦和俐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就不相信景桦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至于那个新来的孩子他该习惯的！」这霸道的孩子竟不顾我的挣扎就这样扛着我直到我的屋子。

　　「晓……」

　　他刚把我放下正准备靠近我的时候，我一时气不过伸手像他挥了过去，直到清脆的肉击声响起，我才一脸惊愕的看着同样惊愕的他。

　　「晓，你打我？从来没有打过我的你打了我？」翔激动的掀翻了一旁的桌子，

　　「你现在讨厌我了？不要我了？所以要把我打走吗？」

　　握着刚刚打了翔的手，听见他所说的话，想起他从小就是这么害怕自己不受重视，我很想说些什么，可一咬牙，若趁这个时候结束不是很好吗？

　　「我早该这么做了！」握着还有些颤抖的手，我望着这孩子，

　　「我早该狠狠的打醒你，才不会让你对我做出当年的事情来，我也不会因你背上什么污名！」

　　不要看我！不要这样看我！我怕我真的会管不住自己的心！

　　「晓，你骗我！」翔突然冲到我的面前看着我，

　　「你说你会与我在一起的，你答应过我的……」

　　真的没有办法再这样看着他，我低下头什么也不说，却被他硬抬起头来看着他，

　　「晓，我想你，真的想你……」

　　他这样柔软的声音真的是我的软肋，让我不得恢复平和的与他说话，

　　「翔，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你既已娶妻便应该将你的心思放在太子妃那里，而不是继续这段孽缘！」

　　「孽缘？你说和我在一起是作孽？你竟然这么残忍的对我说这样的话！」翔的脸色变得愤怒，又一次挥手将我身后的书柜整个翻倒，

　　「就是猜到你会对我说出如此的话语，便一再的逃避父皇要我娶亲之事，最后是你要我不要这么自私的害得皇室一族血脉断绝我才娶了那个女人，可你现在却要我断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翔，我们之间早该断了……五年前，我本不该在陛下与皇后娘娘的要求进你寝宫，更不该在你的哭求下遂了你的意……我本以为只要让你完成心愿你便会记得自己的身分，只是没想到我的存在竟变成你不愿娶妻的藉口，而且还硬拉着我掉进这不该走的路，翔，为了你我……放手吧……」

　　「不可能！我从五年前就已经说过了，今生今世，我凌醇翔就只要白晓一人！」翔开始扯着我身上的衣服。

　　「翔，不要……」我推拒着他的动作，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哪一次真的有办法拒绝他？

　　「不要说不要，晓……将近两个月没有和你在一起了，我真的好想你……真的……」

　　翔抱着我躺在床上，压在我的身上看着我的眼睛，虽然我的视线已经模糊，可我还是可以看到他的眼中有着火焰燃烧着。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哈哈……」

　　其实我也在说着违心之论，因为我的身体也是这么的渴求他，全身的毛孔像是要得到他更多的爱抚般狂叫着；他说他不想放手，也许我也一样放不了……十年了，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晓，我不知道自己该懂什么，我只想要你，就这样而已……」

　　翔的唇紧紧的贴在我的唇上，窜进我口中的舌拉着我的舌在我的口中狂舞，迷乱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忘了很多事，忘了太子妃、忘了道德、忘了自己的身分，他说他只要我，而我其实也是只想与他相依，即使总有一天我会先他而去，我也想要好好的拥抱他每一刻。

　　眼中满溢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又一次的输了，输在我的欲望与他扑天盖地的温柔之中……

　　三月春雪－36

　　（晓）

　　很多事情开始之后就再也没有结束的可能，就像十年前我遂了翔的意开始我们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而现在明明可以结束的，却在那一个吻那一场欢爱中让我又一次陷入这样的关系之中。

　　在这样的关系之中，我的心情是不安的，翔的心情却是满足的，可我却可以看出太子妃眼中的不甘与怨恨。

　　我想太子妃恨我的原因有很多，不只是我抢走了她唯一的夫婿，也许更是因为那日为太子夫妇福证时，本应是目光焦点的太子妃，却因为比她美丽不知数倍的俐出现而被完全抢走了风采，即使仪式还在进行着我却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也将这件事怪在我的头上。

　　自从回到了宫里，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过着日子，不只是所有的吃食不再让御膳房替我准备，更请守着仰天居的诸位大哥们替我多多留心，除了有品阶的人之外，我再也不让任何后宫的人进入。

　　有人说我变了，变得势力眼，本来应该无私的我现在只让有地位的人进入，流言传得很快，可是我全都不去应对，流言很快就会消失的，可我还想比流言活得更久一点。

　　流言很快的停息了，可太子妃出现在仰天居的次数增加了，她总含着笑与我对奕或是一起交流着彼此间的读书心得，却从来不提我和翔那见不得光的关系，在其他人在场时她的应对进退一直是得体的，她一直是一个完美的太子妃。

　　即使每一次翔的表情在不悦，太子妃还是可以成功的将他带离仰天居，不让我和翔有单独一起的时刻，她一直以她的方式来保护她的这段婚姻。

　　而我并不想与她争，我知道我的心在翔的身上，但是我争不起，所以我只能笑笑的看着，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挽着翔的手以幸福的少妇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又带着翔离去，而我什么都不能说，脸上还必须带着微笑看着他们离去，即使我的胸口正微微的刺痛着。

　　我不知道太子妃这样完美的面具会在我的面前维持多久，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永远，而不要这样狠狠的伤害我身边的人们……

　　「大人，您这的糕点倒也有趣，虽不精致，却有着微妙的味道。」太子妃一边咬着俐准备的茶食，脸上有着似有若无的笑。

　　「这是臣的弟子所做的茶食，娘娘若喜欢不妨多用点。」

　　「大人此处真是卧虎藏龙啊。」

　　「不过是旁枝末学，称不上是卧虎藏龙。」

　　「听说自大人回宫后所有的饮食全都透过自家弟子……这……是在防备什么吗？」太子妃若无其事的说着，她敛下头让额前的垂发遮住双眼，却遮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她似乎失去了在我面前继续演戏的耐心，每一句每一句话似乎都想激起我的怒气。

　　可我只能面无表情望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点咬了一口，又轻轻拂去嘴边的碎屑，

　　「臣不过是因为在祈山这段时间让弟子养刁了嘴……让弟子经手仰天居一切的饮食不过也只是为了满足臣的口腹之欲。」

　　「难不成大人也只是因为如此才收这个孩子作徒弟？」太子妃又是一笑，

　　「真是太可惜了，前些日子本宫才听陛下提起，若不是这个孩子现为国师弟子，他必当收入后宫……」

　　我没想到她竟会在我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见到一旁的俐全身不住的颤抖，太子妃的话似乎让他想起才没多久前那个不堪的夜晚。

　　没等我开口，翔已经转身甩了太子妃一个耳光，

　　「仰天居的人岂可以容你如此非难！」

　　太子妃慢慢的转过身，只是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甘，甚至也没有伸手轻抚那发红的双颊，

　　「当真是爱屋及乌……臣妾适才所说的有哪一句冒犯了太子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国师大人？还是太子也像陛下一样看上那小子？只要太子一声，臣妾甘冒大不讳向国师讨人……」

　　她是否真的想挑起我的怒气，我不怕她怎么对我，可她真的不该伤害这些售我庇护的孩子。

　　看着翔又准备举起手，还来不及阻止一支横伸而出的手已经阻了他。

　　「大哥，你不该这样对皇嫂！毕竟皇嫂未说任何污蔑国师之语。」突然出现的五皇子拉着翔的手，

　　「不过皇嫂，您将父皇的一句戏言当真，还在国师面前提起这事，若让父皇知道了，不知您会如何……」

　　原本脸上还带着冷笑的太子妃，听到这话时沉下了脸色，她在众人的面前起身，整理身上的衣物宛若一个端庄的女子，可她的双眼慢慢的扫视着周围的人，

　　「原来如此……请教两位皇叔又是看上了哪一位？乡野杂谈有时所说的也是真话，不爱红妆爱须眉，这真是皇室的传统……仰天居、仰天居，本为仰不愧天，而今到成了皇子们的专属后宫……」

　　「皇嫂！」后来出现的三皇子突然开口，

　　「每当出争之前，振国将军都会在当月十五向国师祈福，若让将军听闻皇嫂在国师面所说的话，不知将军会作何感想？」他看了太子妃一眼，

　　「皇嫂刚才提到乡野杂谈，这倒也令我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传言，听闻皇嫂入宫前曾穿着凤冠霞帔失踪了一段时间差点误了时辰，当皇嫂再次出现时却已哭花了妆……醇玉很好奇皇嫂在那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妃的脸色铁青，原本带着嘲讽的目光转为愤恨，她怒视在场所有人一眼，便消失在我们面前。

　　原来还有这件事，可是我没来得及细想，身旁突然响起的细细哭声以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

　　「别哭了，俐，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我能说什么？即使伤害俐的人不是我，可一切还是因我而起。

　　李俐止住了哭声带着微微的抽泣在我的面前蹲下，

　　「白晓，我说过我希望看到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的想法到现在都不成改变……所以我不怪你，我只恨我现在这张脸！」他突然拿起桌上的磁盘狠狠的一摔将一片碎片拿在手上。

　　「李俐，你想做什么？你好不容易才想继续活下去，你可别作傻事！」我慌张的望着他，不想他因为一时的想不开而放弃这好不容易重新一次的人生。

　　「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可是你说如果没有这张如同祸水的脸，我会不会比较快乐？」他对着我微微一笑，锐利的碎片已往脸上划去。

　　「俐……」

　　就算最后抢过他手上的碎片还是阻不了他脸上的伤痕，红色的鲜血花了那张美丽的脸。

　　「滚！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看见俐血肉模糊的倒在桦的怀中，我终于再也忍不住我胸口的怒气，

　　「你们这群任性的皇子！现今已让我蒙上了多少的非难？现在还要伤害我的人？在别人眼中，仰天居竟还成为了你们后宫？滚！你们通通给我滚！仰天居再也不欢迎你们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