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逸事 上(穿越时空)————逸人
逸人  发于:2010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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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涟衣暗自思量,不知他是否真的走了,可是看太后的神色也不似作伪,而且太后都发话了,还是去看一下师妹,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于是便道:“谨遵太后吩咐。”

  沈青玉便唤过侍女,引着他向院内而去。

  厅中这时只剩下太后与那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开口说道:“母后,儿臣也去看看小师妹。”

  沈青玉缓缓地道:“难得我们见上一面,陪母后说会话吧。”

  “是。”

  “皇儿,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你生母的第二个孩子吧?”

  “儿臣知道,听说儿臣之前曾有过一位皇兄,只是后来娘亲遇袭,他就失踪了,恐怕是……”

  沈青玉忽然转了话题道:“今日哀家看见了一个人呢,长得可真像皇儿的娘亲,嗯,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那年轻公子眼中神色一闪而过,平静的道:“母后说的,可是师兄的那位朋友?”

  “是啊,你若得空,不妨去见一见涟衣的这位朋友。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儿臣遵旨。”

  “我也累了,你去吧。”

  “是,儿臣告退。”

  那年轻公子慢慢走着,脑中思考着刚才太后的话语,很明显,她在暗示着什么。

  刚有了些眉目,忽然前面不远处的一间房中,传出了女子凄厉的尖叫声,然后就见一个红衣女子衣衫不整,状似疯狂地奔了出来,翻墙而出。

  紧走几步,却见自己师兄脸色复杂的站在那门口,似乎是有些惊讶过度了,脸上带着点茫然的看着房内。

  那公子探头一看,顿时也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装饰秀丽的女子闺房内,狼藉一片,绣床之上正躺着一具赤身裸体的男子尸体,被人一掌拍在面部,脸孔已经一片稀烂,血肉模糊。房间内充斥着刚刚欢好后的麝香气味。只要没瞎,看见的人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那公子愕然半晌,吃吃的问道:“她人呢?”

  苏涟衣只是站着,说不出话来。

  沈怡容漫无目的地跑着,指望着可以把脑中的一切抛开,可是那一幕幕还是宛然在目,挥之不去。

  自己之前带了春药和着迷药,本意是要看那人出丑,谁知却不小心害了自己。神思恍惚之下,就和那侍卫……

  刚清醒过来,却恰好看见师兄站在门口,下意识里就一掌拍死了那侍卫,夺门而出。

  如今,什么都完了,全都完了。这一切,都是那人害的!遭逢巨变,沈怡容已经不及去考虑什么因果对错,她想做的,就是找一个人来发泄。自然而然,她把一切都归咎到那人的身上。那个害人精,遇到他之后,就从没有好事。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不过,怎样也要找个垫背的!

  她的双眼渐渐的腾起一片血色,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他……

  朝都最大的酒楼凤翔楼伫立在闹市正中,三层的楼面,每日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此时,二楼临窗的一张桌上,正坐着主仆打扮的两个男子。年轻些的那个面容黝黑,正举杯细细品着杯中的美酒。另一个则一边替他布菜,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主子,找了这么多天,或许他已经走了也不一定,您还是少出来的好。上次遇到那阴魂不散的无常剑,可把我惊的。哼,也不知他是怎么把我们认出来的,居然追到这里来了。不过说也奇怪,自那之后,他就没有出现过。照理说,他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应该跑去揭发才对吧。”

  只是他虽然说的起劲,奈何他的听众并不买账,一声也不吭。好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也说的兴致勃勃。

  便在这时,那黑脸的公子忽然浑身一颤,死死的盯住了楼下正缓缓走来的一人,以至于手中的酒已经溢出,他也没有察觉。

  自从实施医疗改革之后,病人的滞留时间已经大大缩短,所以之前的很多病人都已经病愈回家了。而大小姐在神仙居大闹了一场之后,又有不少病人搬走了,如今的神仙居里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人。我的工作就相对的减少了许多。

  从甘露院中出来之后,眼看晚饭的时间还早,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决定逛逛这京城,放松一下绷了一天的神经。

  在一个小摊上买了条红色发带,打算送给香坠儿。正要转身离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就见两个面生的男子站在身后。

  “请问两位有事吗?”

  “你的钱包掉了。”那带头的黑脸公子伸出手来,手里握的不就是我的钱包吗?

  “哎呀,真是多谢了。”

  茗剑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尴尬的摆着笑脸。心里那个委屈啊,他好歹也算得上一个高手,如今为了主子能与那人搭讪,竟然做了回梁上君子。一个钱包啊,自己一世英明可就这么毁了……

  “这位公子,我们主仆二人是初到朝都,人生地不熟。俗话说的好,相请不如偶遇,可否请你带我二人逛逛这京城呢?”

  “不瞒二位,其实我来朝都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对这京城也不是很熟悉。恐怕要叫二位失望了。”

  “这却不妨,我们也只是想稍微熟悉一下环境。”

  “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带着这主仆二人,沿着街道向前走去,一路介绍着这是哪家店铺,那是什么作坊。言谈之中,得知那主子姓楚名闲,他的侍从叫做茗剑,二人乃是游历到此。

  楚闲听着身边人柔和清亮的吐音,条理清晰地介绍着眼前走过的一块块地方,闻着他身上散发的奇特香味,觉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这人的确就是那天自己遇到的人,虽然面貌普通,可是双眼却流转着摄人的光华,灵动有神。真是个奇特的人,自己和他在一起时,竟然在不自觉中放下了心头的琐事,只感到十分的安心。

  自己恐怕真的和他有些关系,虽然很想问他一些事情,却不知从何入手。忽然问些奇怪的问题,多半会唐突到他吧。还是等自己和他混熟了,再问也不迟。

  我却不知身边人有这样那样的烦恼顾虑,兀自绞尽脑汁,想着这朝都还有哪些著名的而我又认识的地方。

  走着走着,我们经过了一家戏院门口。楚闲忽然停下说道:“林公子,你走了这一路,恐怕也有些累了吧。不如我们停下来,喝口茶,听听曲子,如何?”

  一边的茗剑也道:“我家主子不知怎的就迷上了戏班,林公子,你就遂了他的愿吧。”

  我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门楣,不由得想到了那段日子,想起了那个生死未卜的孩子,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惆怅,生出些许世事无常的感慨来。

  点点头道:“既然楚公子有意,我们就进去吧。据我所知,这玉楼班可算的上是朝都数一数二的戏班了。”

  三人说着走了进去,才一坐定,就有殷勤的茶博士堆着笑脸上来,楚闲随意点了些茶水点心。

  前台铙钹一响,正戏算是开场了。

  第32章

  这玉楼班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只是班中几个二三流的小角,唱的倒也有模有样。

  几首唱词一过,周围的客人们忽然都鼓噪了起来,就见台上走出一个主持一样的人,说道:“接下来,由我玉楼班的台柱玉楼春,为大家献上一曲,小云仙的《月中天》。”

  “噗——”我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惹来四周一片白眼。呃,可是这小云仙,听着真的很别扭……

  一边的楚闲关心的问道:“怎么?可是呛到了?”

  “没,没事。”

  台上缓缓走出一个打扮素雅的戏子,大概也就二十岁的年纪,柳眉细腰,容颜俊秀。随着那渐响的配乐,就唱了起来。

  熟悉的乐声,熟悉的唱词,果然就是我的成名曲。唱的也很好,只是我那时是清唱,没有配乐,如今这配乐就糟糕了许多。

  那一晚的情景仿若昨天,喧闹的太守府,庄叔、芸娘欣喜的笑脸,还有显儿……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想到显儿,不知怎的,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细细的刺痛,让我很不舒服。

  忽然感到身边的楚闲动了,抬头看他,就见他站了起来,说道:“此等水平,不听也罢。”

  话说的虽轻,还是被临近桌子的人听见了。一人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人?好大的口气!”

  旁边一些原本满脸陶醉的人也纷纷围了上来,指责起楚闲的口出不逊。我暗暗乍舌,没想到这位玉楼春的铁杆粉丝还真是不少。

  这里的骚动马上引起了台上那玉楼春的注意,就见他手一挥,停了那乐曲,然后向我们这里款款走来。

  待问明了原委,他转向楚闲道:“这位公子,看来你对我的唱功颇有微词,不知我有何不足之处,可否赐教一二?”

  这玉楼春好歹也是这里的台柱,一向自视甚高,自信便是在这朝都之中,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胜得了自己。今日忽然被人贬低至此,如何肯轻易放行,总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楚闲轻撇了撇嘴,道:“音质不纯,气质不够。空有靡靡之音,却难润人肺腑。”

  一句话说的那玉楼春红了脸颊。

  一边的茗剑也嘟囔道:“便是我家主子,唱的都比你好。”

  楚闲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茗剑自知失言,悻悻的低下头。

  谁知他这一低头,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心虚服软了。众人哪里还肯放行,纷纷言道,若是今日无法证明他主仆所言是实,就别想走。

  眼看这主仆二人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脸色铁青。茗剑更是将自己的手都放到了腰畔的剑柄之上。若是让这两个大男人唱上一句,恐怕比杀了他们还难。

  我忙上前劝阻道:“各位,我朋友是一时戏言,还望诸位不要放在心上。不如这样吧,我也略通音律,如果诸位觉得我唱的还可,咱们就将此事揭过,如何?”

  这些人也只是想有个台阶下,闻言便同意了。

  我转头向一边的琴师借了把琵琶,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了,调了调音色。好在自己住古墓里的时候,闲着无聊还练过,只是出来这么久,也不知生疏到什么程度了。

  围观的众人眼见冒出一个其貌不扬的人来,揽下这场子,自是乐观其成。

  那人怀抱琵琶,十指轻拨,接着众人便闻一阵天籁之音由远及近,缓缓传来,唱的就是刚才那首《月中天》。只是感觉已完全不同。细耳凝听,那歌声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音韵似在头顶盘旋,又似在耳边私语,直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众人都被这美妙的歌声所吸引,便是那玉楼春也不例外。而一边的楚闲,此时却陷入一阵恍惚之中。脑中仿佛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一身的红衣,与眼前这人重合到了一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自己失去的记忆吗?

  他越是拼命去想,那身影却越见模糊,反而是眼前之人的影像清晰了起来,忽然一阵头痛,他忍不住抱着头轻声呻吟起来。

  我唱到一半,看见楚闲的脸色忽然便得不太对劲,接着他便捧住了自己的头部,似乎是头疼得厉害。连忙丢下琵琶,跑上前去,帮着茗剑将他扶到一边坐下,问茗剑道:“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头疼呢?”

  茗剑哭丧着脸道:“这头疼的毛病也是很久以前就有了,像今天这么厉害的,还是头一次。只是遍访名医,都看不好。”

  原来是这样吗?要名医,家里就有一个。

  我忙道:“城南苏神医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大夫了,我正好寄住在他那里。你就带上你家主子,跟我上山去看看吧。”

  “既如此,茗剑就先谢过林公子了。”

  我们两架起楚闲,正要出门,四周围却忽然多出一堆的人来,那带头的居然是玉楼春,他神情激动的盯着我道:“这位公子,可否请你留下来,与我再探讨一下音律呢?玉楼春听你一曲,真是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呐!”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只是我却无心再搭理他们了,只得婉转的谢绝了他们的好意。那玉楼春一直送我们到门口,又殷殷期盼了一番,直到我保证以后有空一定去那里,这才放我们离去,临走还颇为幽怨的看了我一眼。

  走了一段路,楚闲已经好一些了,可以自己行走。听说是要去我的住处,也没有反对,只是一路上都不时的拿若有所思的目光看我,又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抬头看了眼天空,一轮血色的红日斜斜的挂在天边,漫天的云彩。今天竟然有火烧云,映得人满眼的红色,心跳也不禁快了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安,可一想到身后那人是个病人,也不敢走得太快。

  总算到了神仙居前,楚闲主仆打算留在门外,让我先进去打个招呼。

  我推开外院的篱笆,穿过大院。总觉得,今天的神仙居安静的有点可怕……

  当看见二进院子的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比那日大小姐肆虐之后的情景还要可怕?到处是鞭痕、掌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样貌,碎屑满地。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就连球球都失去了踪影……

  有些彷徨无措的四处走着,寻找着人影,直到我跨进自己的房间。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安静地吊在房间中央。身上那淡粉的罗裳已成深红,像是被血染红的梅花,刺目的美丽。殷红的血滴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而我的眼中,只看到了香坠儿,还有她脖子上的那染血的白绫。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解下她冰凉的身子,把她抱在怀里。看着怀里的香坠儿,她怎么不笑了?轻轻的为她擦去唇边的血,那血已经干了,却像火一样,烫着我的手。

  意识有点模糊了,手里冰凉的感觉好像慢慢地沁到身体里去,心跳开始像擂鼓一样,一下一下敲打在耳边,就连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胸口闷闷的痛着,感觉和在戏班时一样,只是这次的疼痛却不是上次可以比的。终于还是喉头一甜,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下意识用手捂住嘴,放下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红。

  满眼的红色,伴着那透进来的血色夕阳,红的惨淡,红的冰凉……

  楚闲在门外站得久了,却迟迟不见那人出来,而且这院中也实在是安静地有些诡异。带着茗剑,他便闯了进去。

  只是没有想到,内里却是如此一番景象。满地的狼藉不说,却是连一个鬼影都没看见。

  走了许久,总算是在一间房间内看见那个纤细的身影。只看了一眼,他便呆住了。

  那人背靠着墙壁,脸正好藏在房间的阴暗处,看不清他的脸色。在他的怀里,躺着一个女童,浑身血染一般,一动不动。楚闲看着眼前那人,感觉自己看见的似乎是一只折翅的蝴蝶,在轻轻的抖动着,痛苦,而又绝望。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那人,便静静的站在门口。

  忽然听见那人开口说话,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悠远却空洞。只听他说道:“你到哪里去了?”

  楚闲一愣,这是在问自己么?随即发现身边多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正有些胆怯的微微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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