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歌侧了侧脸,扑面的疾风打在脸上,有些疼,有些透不过气来,
贴着后面温暖的胸膛,有点不敢置信,就这样真的可以从此天长地久了,
舒歌微微扭了扭身体,后面的马蹄声遥遥传来,
“瑞,他们还追在后面吗,”
“嗯,再忍耐会,进了前面的林子,他们就再难找到我们了,”
瑞王安抚的亲了亲舒歌的头顶,手上丝毫不放松的拉着缰绳,
是啊,进了树林里就好了,舒歌望着前方,躲在那茂林里想找也困难得多,
或者干脆在那里待一辈子,待到两人都老死为止,
就两个人,舒歌嘴角微翘起,就两个人,多好啊……
耳边一阵呼啸,身后的胸膛忽然退了退,
“舒”沉沉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我很爱你,很爱很爱,舒”,
手上的绳松开了,那片温暖忽的往后倒了下去,
“瑞”舒歌一惊,猛地拉住马,硬生生被截停的马嘶叫一声,
高高抬起了前蹄,啊,舒歌一滑,翻落到地,
“瑞”抬起头,看到那个躺着的身影,
惊慌,恐惧疯狂的袭上来,
“瑞,你怎么了,”
揽起了瑞王的身躯,三支张牙舞爪的箭赫然插在了爱人的背上,
鲜红的血刚一流出,迅速地变成了黑色,
“瑞”舒歌颤抖地摸着瑞王青白的面颊,“你坚持一下,前面的树林……我们马上进去,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再也找不到了”,
沙哑带着哽咽,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只是努力拖动爱人的身体往前挪动,
舒,没用了”瑞王轻轻地开口:“爱你……这辈子爱你……真好,下辈子……再来爱你,我的舒……”留恋的拉住舒歌的手,努力记忆着爱人的脸庞,
来生吧,来生再来找到这张脸,这个面容,再来好好的爱一遍,我的舒,
眼,慢慢闭上,最后一点温度消散在空中……
“瑞……”舒歌抱着渐渐冰冷的身躯,滚烫的泪水滴落下来,
滑过爱人的眼眉,隐入变得黑紫的唇中,
瑞,舒歌轻轻摩挲爱人的面:“我们去看太阳花,那满山遍野的太阳花,很美,很漂亮”,
缓缓摸向爱人背上的箭,亲爱的,挚爱的瑞:
“你别走得太快,等等我,等等,”深情的贴上瑞王的额际,“我这就来,马上就来,”
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剩下幸福,是的,幸福,
因为,就要与爱人在一起了,舒歌慢慢一笑:“我的爱人,唉”
深深的,毫不犹豫的压上那闪着寒光的箭端,
“不…………”狂吼夹杂着劲风,迎面罩了进来……
大良皇宫所有的御医都跪在床前,安静得仿佛连周遭的气流都凝住般,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毒也清了,贵妃也已经没事了吗,怎么还没醒?”
皇帝铁青的脸庞带些疲惫,美丽的容颜也暗淡了不少,
紧紧握住舒歌的手,细长眸子里跳动的火焰显示出怒气到了最后的边缘,
“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舒贵妃再醒不来,你们也就跟着不用醒来了,全都,滚出去”所有人都慌忙逃出去,宽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两人,
“舒歌”皇帝盯着床上毫无动静的男子,有些痛楚地低唤,
那日心惊胆裂的看到那箭就要没入这个男子的胸膛时,
手中的马鞭就抽了过去,卸掉了一部份力量,
加上大部份的箭毒都留在了瑞王身上,因此毒素很快被清理掉,伤口也处理好了,
但是,他却一直没有醒过来,已经差不多要六天了吧,
刚开始几天还能如常灌些汤药,可这两天已灌不进多少了,
往往一喂进,便又全都流了出来,如果再这样下去,没有东西补充的身体,只怕就要……
皇帝用力捏紧了舒歌的手,你真的想和瑞一起死吗,不甘心的唤道:
“舒歌,你快给朕醒过来,你,不能离开朕,不能”
无意识的带着丝哀求,皇帝的脸上已是一片灰暗,
“你不能丢下朕,朕不许,听到没有,朕不答应,如果你敢就这样走了,朕保证你会后悔的”倏地语气一变,皇帝的眸子已窜上以信的冰冷,
独断而强硬的俯在舒歌耳边唤道:
“你听好,如果你不醒,如果你不睁开眼看看,你会后悔,你想和瑞一起共赴黄泉,可以,但朕保证你真到了地府你一定会后悔,因为你陪上了瑞亲王最后一丝血脉,所以,你还不能死,死了也不会安心”,
皇帝喘了喘气,瞬地转头向外大吼:“来人,御医,端药”,
然后一把扳开舒歌的下鄂,朝着急冲进来的众人喊道:“药,药呢?”
哦,御医忙递上前,
“舒歌,给朕睁眼”,拿起药,一口灌了进去,“听到没有,睁开眼”,
不顾流出来的那些,又灌下第二碗,
“有多少药,全部拿来”,抓住舒歌的发,皇帝举起手就是一巴掌,
“你听着,你再不醒,朕就去砍了那瑞王妃,杀了瑞的孩子,”拿起所有的药,疯狂地灌下一碗又一碗,
“舒歌”皇帝喘着粗气:“瑞他有了孩子,有了后,朕要去杀了他,你要让瑞唯一的血脉断送了吗,好,你不醒,朕这就去剁了那瑞王妃,”
啪地又挥过一巴掌,“朕马上去剁了他们,马上去”
舒歌脸上的红肿和着黑色的汤药,还有被皇帝疯狂摇晃的身体,
显得惊心而凄惨,已有些宫人扭过了头,
“皇,皇上,”御医惊呼一声:“贵妃有反应了,他在吐,在吐”
皇帝一震,紧紧的盯着舒歌,
眼前的男子皱了皱眉,一阵难受地吐了几口药出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舒歌”皇帝抹去对方嘴角的药渍:“你醒了,”
舒歌看了看面前的皇帝,再看了眼众人,
唉,没有他,没有那个人,那么,这里就不是自己待的地方,瑞,你等我,我再去找你,
缓缓地,又想闭上眼,
“舒歌,不准闭,你看看,她是谁,”皇帝硬是扳开舒歌的眼睛,
“她是瑞的王妃——严娌,她已有了身孕,是瑞的孩子,”
舒歌一动,目光渐渐汇拢,停在面前被人押着的一个女子身上,
“舒歌,”皇帝抱起舒歌,摸了摸那捧黑发,“她是严娌,瑞的王妃,她现在肚子里有了瑞的孩子,是瑞唯一的血脉了,如果你死了,那么,朕定会开她的膛,破她的肚,毁了瑞王仅有的,最后的那点血脉,舒歌,你听,瑞王在哭呢,哭他唯一的骨肉都保不住,这样,你还会安心地去找他吗,嗯,朕的舒歌,”
紧紧拑住舒歌的腰,让他对着面前神情憔悴的女子,
舒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严娌,是那个在王府内见过一面的女子吗,
孩子,瑞的孩子,瑞有子嗣了吗,可是,自己真的很累,没有力气了,没有了,
“都是你,”眼前的女子突然开口,带着浓浓的怨恨,
“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否则,王爷他不会死,大哥他也不会死,是你,是你害了他们,”女子挣扎着往前,“可怜的王爷,可怜我大哥,可怜我的孩子,最该死的就是你”
“住口”皇帝冷冷地叱道,“辱骂贵妃,掌嘴,”
啪啪的巴掌声和着断断续续的骂声沉闷的响起,压抑得难受,
“别……别,打”舒歌渐渐抓紧皇帝的衣袖,“放了她,放了孩子”
“嗯,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扣起舒歌的下巴,皇帝温柔的碰了碰那张唇,
“好好的陪着朕,朕就放过她,留住瑞的孩子,并且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舒歌,你说好不好”,
舒歌喘着气,看着女子已是血肉模糊的嘴和那愤恨的目光,
突地胃里一阵翻腾,丝丝绞痛紧跟着翻上来,
“你放过她,我,我答应,陪着你,”一股腥味冲上喉间,
“很好,答应朕,永远待在朕身边,直到青丝变白发”,
舒歌张了张口:“我答应”,那股腥味经过口腔溢出嘴角,划出一道血红,
“舒歌,”皇帝的手轻轻刮过舒歌的两颊,“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你说是不是,你说啊,”“是,白头……到老”舒歌一哼,第二口腥味涌了上来,在刚才的那道血红上添上了第二道……
瑞,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舒歌慢慢闭上了眼,没有一丝反应的靠在了皇帝的怀里,
嗯,皇帝收紧双臂,满意的笑了笑:“你们都停手,带瑞王妃下去休息,好生侍候着,如有闪失,唯你们是问”
“孩子”,舒歌忽地拉住皇帝,“我要每年见孩子一面”
“嗯,好,朕允许,”晶亮的眼神盯着舒歌,然后轻叹一声,“朕的舒歌终于还是回到朕的怀里了,”深深地吻上了那片唇。
此后,瑞亲王与严青因谋反弑君而定罪,两人先后被处死,
其家眷与相关众人统被流放或处死,只是为了以显宽厚仁义,
瑞亲王仍被葬在了皇陵中,而怀有身孕的瑞王妃严娌,则被皇帝格外开恩,
留在了宫中安养,玄皇后因私自进入牢房,导致犯人脱逃,而被废后位,打入冷宫,
其子区黎交由别宫抚养,暂不另立皇后。
而大良各个属地均由皇帝实安派遣心腹所管,且最终军权归皇帝实安一人所有,
至此,更加牢固了大良皇帝实安的皇位与江山。
日子如流沙般飞快地溜走,距离那场惊心的宫变已过了十年了,
“舒歌,你看,那花多漂亮”,皇帝抱着舒歌指着那簇鲜红的牡丹,
“朕觉得它配你是最美的”,吻着那张有些微凉的面颊,清爽的感觉一如当年,
“我要见那孩子,”舒歌缓缓开口,木然地盯着前方,
那严娌第二年就生下了个男孩,取名为祥,差不多十岁了吧,
那眉目之间已很神似当年的瑞了,想必长大后也是英挺俊朗吧,
时间过得真快,瑞,你现在在哪,还在等我吗,
舒歌忽然一笑,眼光有些迷离,瑞,恐怕你已再世投胎为人了吧,
都已经整整十年过去了,当初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呢,
为了你的孩子,我又撑了十年,可是,我真的是很难受,我,很难受,
眼睛有些模糊起来,远处的那片红色也看不太清了,
“我要见瑞的孩子,我要见他,”舒歌再次开口,
“嗯,舒歌,不行,你上月已经见过他了,你每年只有一次机会,要见就等明年吧,”
宠爱的拉起舒歌的手,细细的与他五指相扣,
“乖舒歌,朕不喜欢你老惦着他,朕会好生照顾朕的侄子,但你要只想着他,那么,朕就不会保证了”,
揽起舒歌的腰就往室内走,“舒歌,朕爱你”,
皇帝吻着对方的脖子,密密的轻啄直到耳边:“这么多年来,朕是越来越爱你”,
手抚上那片胸膛,接着往下,握住了身下男子的私处,反复揉捏,
唔,舒歌咬起牙,眼神透过打开的窗,望向宽阔的天空,那片蓝色是出奇的亮,
“不,你不爱我,皇上,你只是没有得到我才这样说”
“哦,是吗”皇帝懒懒的眯了眯眼:“那么,你来告诉朕,为了一件没得到的而整整执着了十年,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是,征服吧”舒歌有些艰涩地开口:“你只觉得没有征服我,所以才执着,如果我一早把自己给了你,你也只怕早就厌了”,
皇帝俯下身,在那胸上重重一咬,美丽的眸子闪了闪,似有火焰跳动起来,
“征服,说得好,舒歌,朕告诉你,如果朕在十年前就征服了你,那么接下来,朕就会征服你余下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直到你死的那天”
撑开舒歌的双腿,那处仍是干涩紧闭的入口就被欲望强行的冲入,
“舒歌”皇帝喘着气,“这辈子朕要征服你,下辈子朕要再征服你,生生世世,轮轮回回,每一次朕都要渗进你的生命,征服你的所有,以自己的方式,以帝王的方式占有你,纠缠你”重重地一顶,皇帝的欲望在对方的体内狂猛的抽动,
激烈而无比热情的撤出再顶入,
身下浅色的床褥,在两人相连的那处渐渐变得鲜红起来,
啊,舒歌伸手抓住帐幔,死死地绞在手中:
“你,我从未喜欢过牡丹,也从未喜欢过你,从来没有,我爱的是他,是他”,
皇帝紧紧掐住舒歌的腰,更加用力的冲刺:
“朕知道,但你越这样,朕就越爱你,越不能罢手,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最终只能在朕的怀里,占有你的仍是朕,嗯”,
皇帝美丽的眼眸更加幽深,忽地用力扳开对方的双腿,
全力的进入到最深处,身下的那处血红更是浓烈,
唔,舒歌哽咽地抽搐了几下,绞在手里的帐幔已被撕裂,
啊,瑞,我撑不下去了,带我走,带我走,
望着窗外的天空,那片蓝色,终究是被隔在了窗外……
此后,舒歌的身体越来越弱,没人能查出是何病因,
只是那具身体愈来愈羸弱,愈来愈没生气,
生命的火焰似乎燃到了尽头。
“如何?”
“回皇上,舒贵妃恐怕已经……”御医胆战心惊地看着皇帝阴暗的脸色,“还是请皇上准备后事吧”,
皇帝微侧过脸,盯着怀里的舒歌,半晌才开口:
“你们都给朕滚,以后不用再到宫里来了”,
眼睛未离半分怀里的人,然后俯下头轻轻地,来回地嗅着那人的头发,
嗯,舒歌迷糊的睁了睁眼,怎么这么黑啊,又是晚上了吗,
吁口气,有些困难地开口:“好黑,是夜里了吗?”
君王一震,望着那双暗淡的眼眸,此时的屋外有着明朗的阳光,
舒歌,你已经看不到了吗,你真的快要走了吗,
皇帝眼里有些刺痛,亲了亲舒歌的耳垂,温柔地开口:
“嗯,现在是很晚了,困不困,想要睡吗?”
舒歌微微动了动,意识已开始模糊:
“嗯,我觉得很累,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舒歌微微喘了喘:“我,是不是快死了,孩子,瑞的孩子,”
忽地抓住皇帝的衣袖,低低的叫道:“你答应的,不能伤他,我一直陪着你,你不能伤他,不能”
“嗯,你身子虚,少说点话,朕不会杀他,朕要有心杀他,早在十三年前就做了”,
舒歌慢慢松开手,声音又低了几分:“如果我死了,让我去陪他,求你,把我葬在瑞的身边,求你,实安,求你……”声音已是很轻很轻,最后已是没了响动,
握住那已没什么温度的手,皇帝牵起舒歌的一缕发,
眼眸闪了闪,随即递到舒歌面前:“舒歌,你看,是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