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思君愁
思君愁  发于:2010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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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一)买醉


  赵森一个人来到酒吧,坐在角落,看着所有人寂寞的狂欢。
  这里所有人都摘下了面具,所有的面孔都变得朦胧不可琢磨,他们的脸上唯有寂寞和满足。
  演艺厅里,身着异域风情的舞娘尽情扭动着娇躯,男人们的口哨声似乎都要压过伴奏的乐曲。赵森痴痴的看着某个地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点了一瓶红酒之后,赵森才刚刚有了点精神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难得有几个观众是坐着的,他们也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这里伪善的面具的数量是极度的少了,只需简简单单的几眼就能将一个人的性格琢磨透彻,可这种透彻也是可怕的,似乎把整个世界都变得丑恶。
  音乐过于的喧闹,赵森的心脏承受不住了,他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和着一大杯清水吐了下去。
  酒端了上来,赵森正看着桌上的号码发呆。
  “乖乖,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啊?”
  一个鹰眼高鼻的男人走了过来顺带着自己对自己说了一句,酒吧里实在是太嘈杂了,赵森也没听到他说什么,自顾自的看着台上的节目。来人坐在赵森旁边,翘起二郎腿,端起赵森的酒杯,轻轻喝了一口,把酒杯重新推到赵森的面前,说:
  “不错啊,挺享受的,一个人就舍得喝这个?”
  拉菲——世界顶级的红酒品牌之一,何况赵森点的这瓶是八六年的拉菲,价格自然不菲。如果是和重要客商出来喝酒,点一瓶倒也是撑场面,他一个人,未免就有些浪费了。男人有些咋舌,又看了一眼神情飘忽的赵森,大概了解得差不多了。
  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赵森端起酒杯,转头看着台上的表演,不愿意多说话。这个男人仍然笑嘻嘻的大声说:
  “怎么,不愿意搭理我?”
  台上已经换过一班人了,三个年轻的小伙子,几个野性热情的舞娘,现场的气氛顿时高涨了不少。
  赵森看着台上痴痴的发呆,服务员来到坐在赵森对面的男人身边,附耳说:
  “老总,要不要加上一个酒杯?”
  男人点点头,看着出神的赵森,用手拍了拍他,说:
  “看上了哪个小家伙?”
  回过神的赵森看到了他,冲他笑笑,大声地说:
  “你多久来的啊?刚没瞧见。”
  那男人抓住赵森,大声说:
  “走走走,咱们去包厢喝酒,这里太吵了!”
  一路上,赵森就被男人这么拽着,他甚至不想甩开这个男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上回有几个人来闹事,还没等保安过来,这个喝高了的男人就把别人全部打成了骨折,至此,很少有敢明目张胆的来踢场子的人了。直到包厢里,赵森才揉着自己有些发青的手腕说:
  “你这么粗鲁,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那个男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环顾四周,张开双手,一脸豪迈的说:
  “你说说看,我这酒吧包厢比其他地方不会差吧?”
  赵森摇摇头,红酒喝了一大半,现在头脑有些发晕了,他原本是不能够喝酒的,只是在应酬的时候敷衍的喝上一两杯,当做是客气,今天喝了大半瓶,真的有点过了。那男人见到赵森一头倒在沙发上,有呼呼大睡的趋势,立马扶住他大声说:
  “喂,说话呢!”
  被男人这么一吼,赵森的酒也醒了不少,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大理石桌,真皮沙发,欧式的吊灯……他没往地上看去,被墙面吸引住了,以前这里是密不透风的,现在只见墙面上已经嵌上了一面巨大的玻璃,刚才看从外面看包厢的时候什么也发现不了,进来之后就知道玄机,原来是一面单向透视镜,外面吧台和舞台一览无遗。
  “不错,这个设计真的很不错。比起以前可是真的有改进。”
  说话间,外面的舞台上又是换了一个模样。三个小伙子撕去身上原本的衣服,可是底下又是另外一套演出服,顿时,场上惊叫连连,一时间,气氛推向极致。
  坐在沙发上的赵森只望着台上那个站在中间,又唱又跳的男孩子傻了眼。
  短短的头发,
  站在一旁的男人对察言观色也是无比的在行,看到赵森这样,心中也明了,他偷偷推开门,就近招来一个服务员,低声吩咐几句后,又拿了几瓶酒,走进了包厢,对赵森说:
  “除了那瓶,这些都算我账上。”
  男人把酒摆在桌上,笑嘻嘻的看着赵森,说:
  “我金潜够义气吧?”
  赵森满上了两个酒杯,金潜拿起一杯酒,和赵森撞了一下酒杯,一杯又一杯接着喝。酒入愁肠,赵森喝得愈发的烦恼苦闷,觉得心里像是填满了冰雪一般,寒冷,寻不到出路。
  喝着喝着,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服务员站在门口,弯下腰说:
  “老板,他们来了。”
  坐在赵森身上喝酒的男人一抬手,服务员心领神会,立即把后面几个人叫了进来。只见,刚在台上表演的三个男孩子走了进来,齐声说:
  “老板好。”
  金潜笑笑,指着中间的男孩说
  “你留下,其他两个去结账吧。”
  等他把话说完,那两个年轻人很识趣的走了,赵森看了看留下的小男生,再看了一眼向他挤眉弄眼以示去调戏小男生的金潜,无奈的摇摇头,金潜见了生气的说:
  “这么好的孩子你不要?”
  说着,金潜两手搭在这个男孩子肩膀上,拍了拍,冲男孩说:
  “今后,这赵经理就是你的半个老板了。”
  之后,金潜大笑几声就离开了。剩下无语的小男生和木然的赵森。
  身着白衣的男孩子丝毫没有了先前在台上狂野与奔放,反倒是多了几分拘谨,赵森笑了笑,也不叫他坐下,说: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孩子有些讷讷的,摸了摸后脑勺说:
  “南诏。”
  打了个哈欠,赵森拍了拍额头说:
  “你的名字?”
  只见那个男孩低下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赵森,心想,这个客人还是奇怪,原本心里的担心害怕也消去大半,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放开一些,日后被那个无耻的老板利用也好从容淡定一点。少年的心思来去都快,一瞬间,南诏已经安静下来,看着眼前的赵森。
  一张略显消瘦的脸,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感觉,南诏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上层人物,自己老板要自己在这里接待,这男人肯定有特殊的爱好,想到这里,南诏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恶心!
  “你坐下吧,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那老板把你介绍给我,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赵森自己端了一杯酒,把另外一杯酒递给南诏。
  拒绝吗?南诏是觉得不能拒绝的,先前他们三人在一个酒吧演出,就是因为忤逆的老板的意思,才改投这家的,因为是转来的,毕竟有些受到这间酒吧原班人马的歧视。可是也总算是熬出了头,在这间酒吧也闯出了点名堂。就算是不顾及这份工作,也要为另外两人想想,到底兄弟一场,在外闯了几年,三人的感情也算是到了两肋插刀的份上……在中心权衡一番后,南诏只能坐下,结果递过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赵森不说话,只是一杯杯又一杯杯给南诏满上,举杯,然后看也不看南诏一眼,就仰头喝尽杯中的酒,还是如先前一样,喝着苦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赵森醉了,可怜的南诏本以为没有事了,可是那个金潜不知道又从哪里钻出来,对南诏说:
  “等下,我送你们一起走。”
  喝尽了所有的酒,连一向是酒量颇佳的南诏都有些眼花,只觉得快些回家。
  走出酒吧,南诏架着赵森,往金潜的车子走去,金潜看到两个酒醉的人,马上下来开门,说:
  “今晚赵经理就上你那里休息吧。”
  “老板你不知道赵经理住哪里吗?我把他送回去吧。”
  南诏忍住所有的脾气,好声好气的问金潜,那金钱一脸戏谑,说:
  “我又不是侦探,他只是上你那里休息一晚,都醉成这样了,你还怕他?”
  说完,就自己坐了进去,南诏无奈,只好扶着赵森坐进了后座。
  车子启动了,赵森朦朦胧胧睁开了双眼,仿佛间,眼前这张扬的面容就和心中人的样子交叠在一起,赵森好似看到了他,他苦笑一声,说:
  “你还爱我么?”
  说完,就抱着南诏吻了上去。这个动作只在短短的一瞬就发生,结束了。
  吻?被一个男人吻了?南诏自觉得傻眼了,他顾不得老板在身边,一把推开赵森,只听到“砰”的一声,赵森的头撞在了车窗上,赵森疼得龇牙咧嘴,但是只是极力睁了睁眼,就睡了过去。车子停了下来,透过后视镜,南诏看到金潜瞪了自己一眼,他无可奈何的扶起赵森,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到南诏回到家,看着金潜的车子开远,让看了看他背上的男人,苦笑了两声,往家里走去。

  (廿二)打算


  早晨,一阵冷风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赵森和南诏都会唤醒了。
  “我被人骗了,什么都没有了。”
  坐在床上的赵森冲南诏微微笑了笑,拿来披在身上的大衣,拿出一张支票说:
  “这是我唯一剩下的一点钱,能不能让我住这里一段时间,等我找到工作之后就搬出去。”
  这番话说完,赵森自己都止不住笑,南诏虽然刚成年,却是在酒吧这种地方摸爬滚打很多年了,自然知道他是在演戏,也不拆穿,接过支票说:
  “就当你的生活费吧。”
  随手翻开存折,南诏看到上面的数字后,就被惊住了,连忙把支票抛给赵森说:
  “这个我不能拿,你自己收好。你要住在这里也没事,不过我不会和你发生关系的。”
  看着南诏一脸正经的模样,赵森忍俊不禁,说:
  “放心。我只是来散散心,等我好了,我会走的。”
  赶走他?南诏现在非常想这么做,把一个对同性感兴趣的男人放在身上,南诏想想都会觉得毛骨悚然,不过这个人却是自己老板的朋友,那个视钱如命的老板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要自己照顾一个这样的人。想到不知道要跟眼前奇怪的家伙生活多久,南诏就觉得快要发疯了。他没好气的说:
  “你住就住吧,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不过我不习惯同你睡。”
  那边赵森只是笑笑,说:
  “我睡沙发吧,如果你过意不去的话,我睡床也没有事。”
  想不到,南诏真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居然厚颜无耻,他平时在外边自然是小心翼翼应酬,不过他到底还只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脾气也是有的,说:
  “你这种人也有,哼,你干嘛不拿着你的百万去外边买一个房子,我这个小地方容不下你这种有钱人。”
  说完,南诏就把脸别过去,赵森抬起头,看着光芒洒在那张青春张扬的面庞上,心中一痛,却是笑着说:
  “你老板让我过来,你要是赶走我,不怕我打小报告吗?”
  算是南诏定力好,没有把“无赖”两个字骂出口,他叹了口气,说:
  “你住下也可以,但我晚上有演出,白天睡得很晚才起来,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伙食。”
  闻言,赵森只是点头一笑,南诏倒在床上,裹上被子,继续睡了。
  看到南诏的样子,赵森找到了捉弄人的乐趣,想到那个人,心却是不由的一痛,他想:自己何不住在这里,当是休假,公司里自己也不用去了,那边有那张婷管着,杜安泽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要想到张婷和杜安泽的关系,赵森就开始迷惑,为什么他们两个要瞒着自己?为什么杜安泽总是那么殷勤……想着就觉得头痛,赵森整理了衣服,开始看看这个自己打算休假的地方。
  房子大约只有五六十平方,客厅和卧室连成了一体,另外有一个厕所和厨房,算起来也是不错的标准单身汉住房。房间里的摆设也是极为简单的,但可以看出主人是个喜欢干净的人,赵森走向客厅,看到那张餐桌上放了一叠厚厚的书,放在最上面的那本叫做《白先勇小说选》,是台湾当代作家白先勇的小说集,赵森随手翻这本封面有些残旧的书,看到上面密密麻麻隽秀的字体,赵森回头看了一眼南诏,想不到这样一个骄傲的男孩子竟能够写出这一笔好字,有些吃惊,笔记的内容大概就是一些对小说段落,字词的看法,点评的用语十分的规范,却有足够的新意和充实的内容,赵森不由的欣赏起这个对他并不友好的男生。
  翻着翻着,赵森渐渐被南诏的笔记勾起了兴趣,坐在沙发上读了起来。
  读到《永远的伊雪艳》这篇小说的笔记时,赵森不由一笑合上了书,决定换个时间找南诏讨论讨论尹雪艳是否爱上了那个突遭横祸的徐先生。
  当赵森把书重新放回原位,拿起桌上准备的新毛巾,漱口杯以及牙刷,赵森又摇摇头,笑了笑,这南诏究竟还是嫩了一些,要是自己对付这种陌生人,肯定是没有好脸色,更别说是给人家准备这些东西了。
  根据种种迹象让赵森把南诏归为了小男生一类,还是那种懵懂状态的小男生,将会发生多有趣的事情啊!
  洗脸刷牙之后,赵森走出了门。
  这个小区应该是在河东,这里的房子大部分还是老建筑,虽然如此,但是因为这里是省城,而且发展比较快,所以租房并不便宜,看来那个笨小子一个月的负担也挺重的。
  走两步,脚下就会传来雪破碎的声音,赵森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裹紧围巾,突然口袋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陌生号码?赵森一时间又想起了恶语相向的徐小慧,他有些烦,不想接电话,可是他那种性格让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儿子啊,是你吗?”
  是老太太的声音,赵森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自己突然跑掉,害老太太担心。当天,老太太煲汤给赵森送过去,没有看到赵森,吓懵了,直到今早打通了赵森的电话,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她拍了拍心口,说:
  “你可把我吓死了,你回不回家啊?”
  听到老太太有些抱怨的话,赵森笑呵呵地说:
  “不回来,这段时间我想在外面散散心。”
  这声音听在老太太耳里,其实并不好受,她想起来了那个女人一耳光打在自己儿子脸上,傅清就那样随着那个女人离开的场景,只要想到赵森曾哭得昏死过去,老太太心里就跟打鼓一样,她连忙说:
  “散心好,你要记得吃药,别忘了多添一点衣服,着凉了对你的病不好,还要记得要按时吃饭,不要饿着,冬天里要是感冒了,你那病又会复发。还有……”
  “妈……”
  赵森听到老太太开始吩咐,马上笑着喊了一声,继续说:
  “你别担心我吧,倒是你自己最近要照顾好自己啊。”
  这话听得老太太心中一暖,赵森确实平时因为工作太忙,没有太多的时间照看老太太,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太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赵森,现在赵森却因为没有照顾自己而感到愧疚,这让老太太感到很欣慰,几十年来的委屈也消散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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