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哥哥你生气了吗?」季漓不确定地询问,小心翼翼地盯著他的一举一动,彷佛在审视他能容忍自己极限在哪。希望不是到此为止!
「不要问废话!」他是在生气没错,不过,大部分是在生自己的闷气。夏焰不自觉粗声粗气地。
季漓垮下脸,也对,身为男人却被同性求欢并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吧!好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霎时欲念全消。低声道:「我、我也去洗个澡好了。」七手八脚翻出换洗衣物,打算躲到浴室里偷偷痛哭一场。
男子汉大丈夫在人前是不流眼泪的,但在人後就可以!
「……」紧紧抿著薄唇,觑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夏焰终於有些不忍心地启口低声咕哝道:「我也没说不可以……」纯粹属於自言自语的音量,若他没听到就算了!他抱持著此种「鸵鸟」想法。
「什麽?」或许是上天帮忙,季漓竟然奇迹似地听的一清二楚,他连忙竖起双耳,一脸惊喜。
「哼!也没什麽,你没听到就算了。」夏焰斜睨他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但冷然俊脸浮上的一层薄薄红晕仍是不小心泄漏了他的真正情绪。
「不行!我听的很清楚,你别想赖掉,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季漓不满地鼓著脸,像小孩子讨不到糖吃似地忿然嚷叫。
「啧!吵死了!」嘀咕一声,夏焰缩起长腿,背对著他,迳自慵懒地侧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季漓见状,抛下手中衣物,飞快窜上床铺,在他耳畔处调情似地低喃:「夏哥哥,你刚刚说了『我也没说不可以』这句话是吧?!」语气有著掩不住的愉悦之情。
夏焰闷哼了一声,有点被抓到小辫子的懊恼感,但却有更多难以启齿的复杂情绪纠结著,使他没开口恶毒地反击。因为,他已经无法继续欺骗自己的内心,说服自己对他没有感觉,想「要」他的欲望不知何时已经一步步壮大到脱离他掌控的地步。
搞不好他会暗中放冷箭,季漓小人地暗自揣测,但美食当前,一股发自心底又麻又痒的骚动,瞬间焚毁理智,他大著胆子缓缓低下头,张嘴细细啃噬著他富有弹性的颈侧,此举,主要是试探他一下。
夏焰的身躯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强大刺激不由得微微一颤,接著低吼一声,猛地一个翻身就将玩火玩过头的罪魁祸首牢牢箝制在身底下。
一阵天旋地转,季漓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恢复意识後,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身躯更是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颤抖著,是的,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他仍没来由地本能感到恐惧,为未知而即将发生的事。
他睁开眼眸,怔楞盯著一张再熟悉不过以十公分不到的近距离贴著他的脸庞,夏焰仍是如往常一贯面无表情地审视著他,只是漆黑如夜的瞳眸更加深邃而不可测罢了,但一股从背後直直延伸窜到脑门的恶寒却使他浑身一憟,好似,他是被一只馋嘴的饿猫盯上,欲用利爪撕裂而後吞蚀殆尽的可怜小老鼠。然而,他连一丝丝挣脱潜逃的念头都没有,因为这是他蓄意挑起的!
夏焰双手紧紧锢著他的削瘦肩膀,彷佛再稍稍一使劲掌中的东西就会被他捏碎掉,而他的确做得到。
「你不该玩火。」他疵哑著嗓音低声道,音调比往常更没起伏及波动,听觉异常敏锐的人,会察觉得出这是经过极度压抑内心情绪过後才会有的现象。
「为什麽不该?」季漓状似轻松地扬扬嘴角,其实已经紧张到心脏乱窜,甚至,有股被掐住喉咙的窒息感。
「你在发抖。」夏焰沙哑著嗓音道,掌心传来令他蹙起眉头的触感。
「那是因为我很兴奋……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季漓直视著他,半真半假地道,接著调皮地眨了眨猫眼,他知道他还在迟疑不决,所以竭尽所能试图突破他固若金汤的心防,他有预感,能否完全独占夏焰身心的企图,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晚了!
夏焰倏地抿起薄唇,厉眸危险地眯起,哑声道:「你是季世伯的宝贝儿子,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如果独占了你,我会很对不起季家。」这是在说服他,也是在说服自己。
那一天之後,他会屡屡将房门锁起来不让他再肆无忌惮地缠著他一起入眠,并不是因为真的动了怒气,而是他清楚察觉控制自身欲望的自制力有每况愈下的危险趋势,所以,他选择避开一途。
他知道无视於自身对他饥渴不已的欲望,是做了逃避的愚蠢行为……他承认他是个懦夫,但父亲的好友季世伯将宝贝独生子慎重托付给他,可不是要他跟著「照顾」到床上去……总而言之,他有不能让季家绝後的沉重道义包袱在,这是他一直怯步不前的主要原因。
若是父亲尚在人世,一定很伤心他有个大逆不道的儿子,因为他竟然渴望染指好友的独生子……
该顺从本意,或是决然割舍?本来心中已经有明确定夺的夏焰,却在季漓生涩又猛烈的不断撩拨之下而动摇不已。
呃,他只是在烦恼这个「小」问题才一直拒绝自己?季漓蓦地呵呵傻笑。
「干嘛突然一脸白痴样?」夏焰深深拧起眉头质问,他笑得一副活像智商不足的白痴模样,差点害他欲望全消!
「夏哥哥根本不用担心啦!我来台湾之前老早就跟爹地报备过了,而且他也爽快地同意了!」季漓突然没头没脑地道。
「嗄?同、同意什麽?」换夏焰一脸茫然的呆楞样。
季漓一脸得意,笑道:「嘿嘿!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从十三年前我离开你回去英国之後,我早也讲、晚也提,天天都在爹地跟妈咪耳边提醒我跟你的『那个』约定,所以他们早就看开了,不过,妈咪一直不甘心你把我抢走,一直偷偷阻挠我去找你,这次如果不是有爹地暗中帮忙,我可能连偷溜到台湾来找你的机会都没有!」
「呃……什麽约定?」怎麽他好像一直处在状况之外?
季漓不满地嘟起嘴:「之前不是说过了ㄇ?我长大了之後要嫁给你呀!」
夏焰的表情由茫然,迅速转变为绝对错愕!「什麽?季世伯和季伯母不认为那只是个玩笑吗?!」一个年仅六岁的幼儿和一个十一岁的小孩所做的可笑约定,他们竟然当真而且也同意?!夏焰一脸极度不可思议。
「哼!本来大家也都当我在开玩笑,可是当他们知道我是认真的之後,就都不敢笑我了!」季漓露出小虎牙甜甜地笑著。
夏焰突然觉得镶在他嘴边的小虎牙等同於恶魔头上的角,令他的头皮一阵酸酸发麻,「呃!你做了什麽吗?」他问的小心翼翼。
「也没什麽,不过是个很简单的策略,不相信我是真心的人我就对他不理不睬,拼命摆冷脸外加翻白眼伺候,不管是医生、护士阿姨或是亲戚朋友们,最後都弄得他们拼命跟我低头道歉相信我是认真的,而且我曾经有跟妈咪赌气,然後互相不讲话长达一个月的纪录喔!」季漓胜利地眨了眨眼睫,「最後,当然还是我赢了!」
「呃………」事情急转直下,简直可用荒腔走板来形容。夏焰瞠目结舌,为之哑口无言。
季漓笑眯著猫眼,接著道:「还有,我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小弟弟了!之前爹地和妈咪是因为怕要是生小宝宝的话,可能会无法全心全意地照顾我,所以一直避孕,呵呵,我的手术一成功後,他们天天忙著生弟弟去了,我绝对不会是季家唯一继承人!夏哥哥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夏焰盯著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像他看到季漓头上长出两根恶魔角,半晌,他困惑不解地哑声低喃:「……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他是真的为这点感到迷惘。
「好奇怪ㄛ,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季漓横他一眼,似责怪地反问。
想不到他会有此一问,夏焰一愣,低头沉思了下,缓缓摇头。
「那,你还有什麽问题吗?」他再问。
顿了下,夏焰再度摇头。
「既然没有……」季漓漾起一抹甜笑,蓄意魅惑他的心神,膝盖故意屈起,缓缓地摩挲著他的敏感跨下。夏焰倏地一颤,全身绷紧。
「……那就不要犹豫了。」季漓的双手不知何时悄悄攀上他的颈项,甜腻低语的同时,手腕一勾,将他用力拉向自己。
过了半晌--
「还是算了吧!看你很痛苦的样子……」
「废话!哪个处男第一次不怕痛的?这是必经过程!」
「我没什麽经验,还是等我回去研究一下再……」
「不行!我不准你反悔!」
「可是……」
「没有可是!呃……」
「……你还好吧?」低沉悦耳的嗓音饱含担忧,「还是改天……」
「不行!你给我做完再走!」
笨猫恋物语-30
听说红茶可提神醒脑兼振奋精神,而,不晓得是不是方才跟著季漓点一杯红茶来喝的关系,极端嗜睡的夏焰竟然头一遭失眠了。
他睡不著!
夏焰睁著眼睛狠狠瞪视雕著花纹的天花板,嗜睡如他,平常一沾到床铺就会像昏倒似地熟睡过去,然而今晚竟然直到凌晨二点还翻来覆去丝毫没有任何睡意,这叫他怎能不吃惊?
但是,他或许明了他突然反常的真正「原因」吧。
他们没有做到最後,就在他想要强行侵入季漓紧窒的体内时,因为他一声痛苦的凄厉叫喊而功败垂成。
就在几乎成功的那一刻,他垂首望著季漓深深地拧起眉头,满脸泪痕泣不成声,牙齿都咬破下唇了还想强忍著痛苦与不适的可怜模样,霎时疼惜心一起,造成欲念瞬间消褪,不管後来季漓再怎麽软硬兼施,或是苦苦哀求、或是横眉嗔怒,他都没兴致继续下去了,因为他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才不会伤到他。
季漓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忿忿地任性命令他帮他洗澡,夏焰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将他经过一番折腾而显得孱弱不堪的身躯一把抱起,直奔浴室放进浴缸中。心疼地弄条湿毛巾擦拭他满是咬痕及吻痕的洁白背脊时,暗骂几句自己是「禽兽」之类的,然後在浴室用手稍稍解决他仍然高涨不下的欲望後,接著又是哄慰又是保证地折腾了一番,才让笨猫破涕为笑,重展欢颜。
一晚下来,夏焰得到个最终结论:
两个都没经验的人要做爱实在是--太耗费心力了!
後来,两人真的是身心极端疲惫地懒得出去用餐了,来到美国纽约市的第一个浪漫夜晚,没到处閒逛,反而很没情调地窝在旅馆歇息。胡乱地在房间里饱餐一顿门侍送来的食物及一壶还算好喝的红茶,然後,夏焰就失眠到现在。
睡不著,索性瞪视著天花板思索某些事情,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指轻抚著紧紧依偎著他,将头颅深埋在他怀里的季漓的平滑背脊。
他在沉思著,对笨猫的过敏症状是什麽时候消失无踪的,他有多久没有一碰触到他就想打喷嚏的欲望了?
由於太沉溺於思绪当中,所以他没发觉被他一抚摸而起了颤憟反应的怀中人其实还醒著,季漓跟他一样也失眠了,决定性的不同点在於,他在默默思索著,要怎样才能让眼前这块大木头再变成一头野兽,像之前一样!
蓦地,在最静谧的时刻想起一串刺耳的电话铃声,霎时冲断两人各异的思绪。
这麽晚了会是谁?难道……夏焰蹙起眉,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为了怕铃声吵醒笨猫,所以还是勉强腾出一手接起电话。.
「嘿嘿!」
「任、风、流,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声已经构成性骚扰的要件,我随时可以到法院告你!」夏焰咬牙切齿地低吼,他早该猜到会无聊到三更半夜打电话到旅馆来嘿嘿淫笑的变态舍他其谁!
「呦!脾气怎麽这麽暴躁啊!难不成是欲求不满啊?」语气满是揶揄。
「………」夏焰想掐死他!
「我猜对了?啧啧!这样不行喔!硬憋著是很伤身的。」电话一端的啧啧声不断,显是很不赞同。
「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讲一堆让我宰了你的理由吗?」夏焰的语调完全失去抑扬顿挫,异常平缓。
在电话线一端的任风流突然一阵毛骨悚然,听他那活像死神般的冰冷语气……糟糕!难不成,好死不死真给他猜中了?!冷汗瞪时淌下,为求保住一条小命,他开始装失忆症:「呃!呵呵!我刚刚有讲了什麽吗?……算了,那不是重点,你当我全在放屁好了。」
「哼。」夏焰哼笑一声,然而笑容没有丝毫温度。
任风流霎时冒出满头冷汗,「啊!对了,冷翩迁那浑蛋还有送你一件『礼物』,就放在电话底下的第二格抽屉里,我差点忘了,打这通电话就是要提醒你,没事了!就这样!」他决定明天一大早立刻去申请一张出外避避风头时所必须的护照,当然,离台湾和美国越远越好!
「等等,」夏焰阻止他收线,一连串疑问不断冒出:「什麽叫『还有』?他为什麽无缘无故搞这麽多无聊事出来?为何要送我『礼物』?」
「呃!你认为正常人如你我,猜得出一名疯子真正的想法吗?」任风流反问,伴随一声叹息。
夏焰默然半晌,啪!地一声,重重挂断电话,这就是他的回答。
随後,当他拉开抽屉,看清楚里头放的东西时,脸色不但当场绿了一半,想杀人的意念更是瞬间以等比级数激增!
一瓶润滑膏、一盒保险套外加上一本标题「男男性爱大全」的淫书……冷翩迁那浑蛋是在挖苦他还是在讽刺他?夏焰扭曲著俊脸,脸色乍青乍白,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地步。
「咦?这是什麽?」季漓好奇地将放置抽屉里的「书」抓起来翻看。
「你还没睡?》」夏焰大惊失色,满脸遍布就像在偷看A片时被父母当场「抓包」的尴尬。当然,这只是比喻,他绝对没有偷看过A片!
季漓的脸色也突然变天了,一瞬间变的专注而敏锐。
「夏哥哥,这本书……」
「这本书绝对不是我的!」夏焰几乎要当场对上天发毒誓。
「……好像很有参考价值耶!」
「嗄!」夏焰呆然望著笨猫「过度」兴高采烈而变的红扑扑的脸庞,突然有预感他今晚可能会彻底失眠了,呃!另一种失眠法。
「刚刚没做成,所以夏哥哥也睡不著对不对?」将书合上,季漓突然道。
「………」他说中一半,所以夏焰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我跟夏哥哥一样,也睡不著欸……」季漓蓦地一个翻身搂住他,缓缓攀爬上他的身躯,接著撒娇似地用脸颊来回磨蹭著他的颈侧。
「笨猫,你又在打什麽坏主意……」夏焰在他耳畔处低喃,气息明显变得有些粗重不稳。
「才不是坏主意呢!」季漓埋首在他结实的胸膛处汲取他的温暖,嗓音慵慵懒懒地。
「真的没有吗…?」夏焰唇角微勾低声询问,双手分别不规矩地隔著薄薄衣物摸上他的背脊及腰际下方处厮磨勾撩著。
「啊……」季漓敏感地仰起头,舒服地半眯起猫眼,喟叹一声。
夏焰突然涌起一股想低头狠狠吻住他的冲动,正要付诸行动,却突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东西挡住眼前视线。
「夏哥哥,咱们来彻夜研究这本书吧!」
「=_________=-………」
笼罩在一盏光晕澄澄的床头灯的昏暗卧室,忽地传来一声尖锐而急促的淫靡喘息划破静谧天地。
夏焰扬起眉梢,用手背抹去残留在嘴角的白色液体,「笨猫,你接下来……还想试试别的吗?」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充满一股说不出的魅惑挑逗。
没想到只依样画葫芦照著书上前几页传授的一招半式对付他,就可轻易达成此等「绝佳效果」,真不知道冷翩迁上哪找到这本还满……实用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