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桦从怀里拿出那个我没刻完的坠子“小昊儿，你答应过我，等我回来帮我刻完的。我，回来了……”

不理会那凄然的表情心碎的声音，我只是接过坠子贴在脸上，感受著那上面穆云桦的温度。

“公子……”锦儿欲言又止，而我和穆云桦就这麽呆坐在地上。

“靖昊？穆公子？”

楚遂远和那个我曾经以为是年老的亦磬的人走来，当时我只听见喊王爷所以就误会了嘛。那人向我慈爱的笑著“这就是昊儿呀，以前没少听莹莹和文修夸奖你。这次进京就只见你昏迷不醒，谁知道醒了见到我竟然就昏过去了。”

“身体好吗？一会叫莹莹他们见见你，他们可担心了不少日子”那老者弯下身体，拍拍我的头。

莹莹和亦文修？这人是谁，为什麽看著跟我很亲近？穆云桦仿佛知道我的疑惑连忙对我说“这位是文修的父王庐阳王亦！啸”

亦文修的爹，莹莹的公公呀，那莹莹，宝宝！亦磬早就说他们要来的，想起宝宝我就笑起来，那中间还有我一个呢。

“靖昊怎麽还是痴痴傻傻的” 楚遂远在一旁哀叹。

“只要小昊儿还活著，在我身边就好”穆云桦幽然“我不在乎小昊儿会不会好，哪怕一辈子就这样，让我照顾能让我陪伴，就很开心了”

好？我又没病又不是快死了，怎麽说的我跟得绝症一样。

楚遂远摇头“心病难医，他心结不开就没人治的好，我一会再开点安神的药，免得他发起疯来”

“我家公子又没疯也没傻……”锦儿哭起来。

我是没疯没傻，这个庸医看的什麽病！

84

我抱著宝宝不放手，因为这是我的孩子，叶莹答应的。可是，就因为我看到两个宝宝长的不象，先出生的那个叫亦荇言，虎头虎脑的又很强势，老压著他弟弟亦荇耀。而亦荇耀就是我的续子，好可爱的一张脸，连动作也那麽乖，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宠爱。

所以我就很开心的对亦文修说“我宝宝长大一定是美人，不如我们以後结亲家吧，你家宝宝也很喜欢他，这样他们长大以後就可以在一起了。”

把亦文修气浑身发颤，那架势想要吃了我，出手就要抢我怀里的孩子，他为什麽要生气？

紧抱著孩子面露慌张，想躲开亦文修，结果小宝宝在扯拽中吓哭了，我连忙安抚。“宝宝乖，不哭，不哭，恩……爹爹带你去看花”

一岁的宝宝多少也都开始懂事了，虽然还不会说话，不过早期教育不能放松。不顾已经傻眼的亦文修和旁边偷笑的叶莹，还在震惊中的亦霍啸摇头的楚遂远。我扶著宝宝一边走著一边告诉他什麽是墙，什麽是花，当然会附上诸多的解释了，顺便再告诉宝宝英语和日语单词怎麽念。

锦儿听不懂我念的是什麽就一直好奇的问我“公子，你在敢什麽，小孩子能听明白吗？”

“恩，就算他现在不明白但是会有记忆的，等会说话的时候学的就更快了”想当初我也是这麽教我侄子的，颇有心得。

“我怎麽觉得他把孩子当个玩具！”亦文修在旁愤恨的说。

“小昊儿喜欢就好，这几日也没见过他这麽开心的。”穆云桦在旁若无其事，只是看著我的脸充满柔和。

“你！我不同意，我要把耀儿带走，留他身边不知道会变成什麽样！”亦文修的不满完全表露出来，又对叶莹说“人我们也看过了，该办的事也都做完了，明天回去。”

在叶莹怀里的亦荇言看到亦荇耀被我带走就想追过来，一直伸手朝我这里抓著，叶莹逗弄了半天才开口“耀儿是早就答应过续给亦磬哥哥和靖昊哥哥的，而且靖昊哥哥又这麽喜欢他，这样带走怕靖昊哥哥会出什麽事”

“他会出什麽事，一个连自己都不能照顾的人，你能指望他照顾好孩子吗！真给他带几天还不玩死！！！”亦文修拉下脸，对叶莹也没好气。而我听完话就楞在那，也不管手中扶著的亦荇耀，亦荇耀脱离了我的支撑走了几步就摔到在地上。

不理会亦荇耀的哭喊声，我只觉得周围一切的事物都突然离我很远，这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没有任何权利插话。是呀，我连自己都无法照顾，我自以为这几天已经变的独立，可事事依然是锦儿他们帮我善後，我拿什麽理由去带个孩子。

可是，可是如果有了这个孩子我就觉得有什麽在改变，弥补我心中的某种缺陷，某样痛。

“放开孩子”在旁一直没出声的穆云桦拔出软剑指著想要趁势抱走亦荇耀的亦文修。

亦文修毫不示弱的挡开剑，面露讥讽“你现在功夫还没恢复我会怕你吗？再说他要拿孩子当玩物你也依他！”

“就算我武功尽失，拿你一个还不成问题。只要小昊儿喜欢，他开心，一两个孩子对我来讲都不算什麽”穆云桦浑身笼罩著寒气，连话语都是冰冷逼人。

武功尽失？我茫然的望著穆云桦，不明白他们在说什麽。为什麽穆云桦的身体显得那麽单薄，风吹的衣衫飘摆，似乎连人也会给风吹了去一般。他，消瘦了好多，无怪我总觉得不一样。

“你们别争吵了，耀儿现在太小，过几年再让靖昊带，他现在这样子也不适合和孩子在一起。”亦霍啸看不过开口发话。

“云桦别动气，你身体还没好。莹莹你们再住几天，耀儿有我和云桦帮忙看著也不会出什麽事，昊儿既然这麽喜欢耀儿就多陪他几天吧”送走闫靖琪的亦磬回来，看到僵持的场面连忙开口。

当亦磬把亦荇耀又放回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到内心真正的波动，我想要的其实不是个孩子，只是因为他能抓牢我和亦磬、穆云桦中间的缝隙。

“昊儿，会带好宝宝对吗。”亦磬柔声问我，我点点头，朝亦磬笑著，那笑容充满了虚无。

夜晚的时候我喂过亦荇耀吃饭，就开始哄亦荇耀睡觉，亦文修他们看到我会带孩子都觉得不可思议？全都呆若木鸡，也没人出手阻止我。

我唱著上学时候的流行歌曲，轻轻拍打著亦荇耀後背，亦荇耀跟我也很亲近，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看著亦荇耀熟睡的脸叶莹才拉著亦文修离开，她还要照顾亦荇言呢。

而亦磬和穆云桦就坐在床边看我哄孩子，听我那唱的含糊不清的情歌，有为情断肠悲伤的，也相爱而欢快的，他们俩只是静静的听著。自我清醒後他们总是这麽陪我，只是次次想要抱我，我就会不自觉的发抖。他们就只能在一旁陪我，想要触摸，却惹不得碰不了。

我唱的累了，昏昏沈沈的随著亦荇耀一起入睡，朦胧间听到亦磬的声音“云桦，你先去休息下吧，你身体还没好，如果再落下什麽病，以後昊儿知道了他会伤心的。”

“不，小昊儿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毫无芥蒂的让我碰，我不想离开他。看他的睡脸好平静，就好象以前一样。”穆云桦轻轻的抚摸著我的脸，又害怕把我弄醒，只是在我唇上挨下就离开。

“小昊儿，小昊儿……”穆云桦喃喃著。

“云桦，你不责怪我吗？是我把昊儿害成这样，我……知道他爱我，虽然知道可心里总有个结。在听见昊儿说爱你，不在乎你会爱著别人的时候就象一跟刺扎进来，我无法向昊儿那样，爱的如此坦荡。我想要去冷静下，又想要成全你们，可我放不下他。写下那两个字的时候，心都要碎了，无法再写下去，可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我，做的太错了。”亦磬长叹一声，我听到那声音带著自责和无限的悔恨。

“如果小昊儿能好，你会让我陪著他吧，就算小昊儿一辈子就这样，你也不会离开他，嫌弃他对吗？那这样的话我又有什麽可责怪你的，因为你跟我一样爱他，现在一样的後悔、懊恼和自责。”穆云桦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波动，可却让我心有些混乱。

夜里我睡的很沈，连亦荇耀尿床都不知道，只感觉到被人抱来抱去的。等清早还没来得及欣赏亦磬憔悴的神情，他就跑去找叶莹请教如何看孩子了。穆云桦拿著亦荇耀却不知道该怎麽穿，我接过来帮亦荇耀穿戴，锦儿在旁惊异“公子，你平常自己的衣服都穿不好，怎麽会穿宝宝的？”

小孩子的衣服无非就是小褂子，开裆裤，哪象我，里三层外三层的。给亦荇耀穿好衣服，穆云桦见我在跟自己的衣服艰难奋斗就帮我套好，当然我不忘说声谢谢，礼貌的基本。穆云桦只是温柔的笑著，很满足，因为这是最近我第一次毫无抗拒的让他给我穿衣服。

等亦磬回来，穆云桦象献宝一样兴奋的告诉亦磬“小昊儿刚才让我帮他穿衣呢”

亦磬露出羡慕的表情，大概也想帮我穿衣？挥磨双手跃跃欲试。他们俩怎麽感觉很幼稚？？？这都能开心。

85

我在旁看著亦荇言和亦荇耀玩耍，穆云桦在躺椅上休息，看来面色还不错。叶莹就跟我唠著家常，当然是她说我听了，总觉得心神混乱不想多言，奇怪，我有什麽心事吗？

亦文修和亦磬在远出聊天，不对，争吵。因为我看见亦文修脸红脖子粗的乱抡著拳头，亦磬到是冷静身不动色不变。就在我伸直脖子远望的时候，两个孩子哭闹起来，我忙起身抱起亦荇耀哄起来。

“痛，痛，飞走了，宝宝乖，不哭，耀耀乖……”我正哄的开心，几双眼睛全盯著我。

锦儿迟疑下才开口说“公子，耀公子是因为言公子抢东西才哭的……没有伤著……”

我低头看下怀里的亦荇耀，一脸委屈还有不满，再看看亦荇言，他在叶莹怀里闹著要抓亦荇耀还抱著个玩具，他们俩究竟谁抢谁？

我把亦荇耀抱到亦荇言面前，等亦荇言快要抓住的时候就抱开，果然亦荇言看抓不住就开始哭。我摸摸亦荇耀的脑袋，很得意的说“爹爹给你报仇了”

那几双眼睛睁的更大了，连亦文修和亦磬也走过来，亦文修面色铁青的对亦磬说“耀儿我是不会留下来的，你看他疯疯傻傻的哪里能教管孩子。”

他？谁呀？我吗？怎麽老有人说我疯傻，想出言相讥，可又懒得理会，反正亦荇耀我是不会还给亦文修的。看见使女端著两个孩子要吃的食物，我忙去接过来，对那个使女婉柔一笑，露出绝世风华，把那个使女看呆了。

“他，他，他还有工夫去勾引人”亦文修也看惊住了，拉著亦磬指著我。

叶莹在旁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靖昊哥哥就是靖昊哥哥，疯了傻了又怎麽，美色不减，哈哈哈哈哈”

那个使女羞红脸，落荒而逃，穆云桦走过来接过碗帮我喂亦荇耀，顺手将另一只碗重重的放在亦文修手中“小昊儿只是向人致谢，什麽勾引别说的那麽无聊，亦荇耀你也别想带走，只要小昊儿喜欢的，我就帮他留著。”

亦磬也想来帮忙可插不上手，就只好对亦文修继续聊争夺话题“你要走就走，不行的话就把莹莹和小言也留下来陪昊儿，耀耀你别想了。”

“你们！那是我儿子，留一个儿子还不知足，连我老婆和另一个都要”亦文修气急败坏又有些无奈，叶莹就在旁边一脸等著看好戏的样。

“昊儿喜欢你儿子你就送给他好了，反正你们早就答应下的，大不了你再让莹莹多生几个得了” 苏茗锦进到院中来。

“茗锦，怎麽就你自己？”亦磬发现没看见总是和苏茗锦贴身而至的锺君鹤，随意问下。

苏茗锦脸色猛的变青，咬牙说“亦磬，我要住你府上几天”

亦磬皱下眉“你们吵架了？”

苏茗锦不理会亦磬直径走过来逗亦荇耀“这宝宝长的怎麽跟昊儿很象？该不是昊儿跟别人私生的……”

三道怒视的眼光加一把剑全对向苏茗锦，我抱起亦荇耀走开，免得受连累。苏茗锦拨开亦文修的剑哀叹“说句笑话值得发这麽大的火吗？”

“茗锦你和君鹤出什麽事了？”亦磬看出苏茗锦心情极度不佳。

“没什麽，反正你们要收留我。哎，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何必总是追著昊儿要休书，让他一身轻当然就可以自得论婚娶了” 苏茗锦语气中带著懊恼，还有点自嘲。

可我听到休书两个字，脑袋立刻就蒙了，脸色苍白。穆云桦和亦磬发觉我的反映立刻制止住苏茗锦，穆云桦从我手中接过亦荇耀，生怕我会摔了亦荇耀。

“小昊儿”

“昊儿” 亦磬担忧的走过来，想扶住我，苏茗锦在旁不知所措，也知道不该说那两个字。

我打开亦磬的手转身飞奔，休书，不说我还真忘了，亦磬给我写的那封休书……早被我涂改的不象样了。是亦磬离开的头一天，我对著那张纸发呆，因为亦磬只写了两个。而我，却添上了一堆，因为记得古代休妻无非就是说，某某人犯七出之条，不守妇道等等之类，就乱画了几句。如果被亦磬他们看见当真怎麽办，我怎麽一直就没想起来，我究竟放在什麽地方了。

“昊儿” 亦磬拦住我，看我的样子有些悲切，因为痛苦那英俊的面容都扭曲起来“昊儿，我不会再写那东西了，我再也不会了……”

亦磬哭了，我头一次看见他的眼泪。他真的很不适合哭，泪珠飞扬的感觉一点都不美。比起这副惨象，我还是比较喜欢他以往对我露出的那副宠溺的笑容，可是最近都看不见了。取而带之的总是那副充满悔恨和愁苦的脸，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亦磬对我内疚，因为我害怕他对我的爱只是在同情和补偿的心态中。

86

我垫起脚，凑到亦磬脸上，舔干泪痕，想要呼唤他的名字，那个我在心里想念千万遍的名字。可是张张嘴，喉咙里象卡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苏茗锦，你给我滚出去，小昊儿已经这样了，你还来吓唬他！！！”穆云桦吼著苏茗锦，把怀里的亦荇耀吓的不轻，想哭又不敢，穆云桦的气势太恐怖，只能憋著小嘴鼓著脸。

我放开亦磬回到穆云桦身边，接过亦荇耀哄起来。苏茗锦悻悻的低著头“不住就不住，又不是没地方去。以前也没少见昊儿拿那个威胁我，只不过说错一句……哎，比起现在的昊儿，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最少会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