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君----寒月
  发于:2010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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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君 楔子

楔子

十三岁的那一年,我不知道我的人生除了腥风血雨外,还能有什麽。

我满身是血的躲在母亲的背後,哭红了双眼,身上的疼痛早已超越极限,竟也不再疼了,眼睁睁看著母亲被一群匪徒强暴,什麽也不能做,而父亲早已被他们乱刀砍死了,无论我如何哭喊,他们就像是铁石般的心,脸上带著令人厌恶的淫笑,我知道……没有人会来救我们。

他们羞辱完我的母亲後,一点也不顾及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仍是一刀砍死了她。

我看著死去的母亲的眼,那神情好像在诉说著不甘、屈辱和忿恨,也像在诉说著有一天她会回来复仇一样。

然而,死去的人已不再具有力量,灵魂之说终究是虚幻之物,又怎可信?

就在我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时,我没想到更悲惨的却在後头……

他们看见了哭哭啼啼的我,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我使尽所有的力气站了起来,转身就跑,却在踏出第二步时被抓了回来,拽倒在地!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连我也不放过,想赶尽杀绝。

我记得我一直哭喊著,一直呼唤著我那已死去父母的名字,一直挣扎著,身上的伤已数不清了,我仍是毫不在意的再添几道伤痕,因为我知道,我有预感接下来的事会让我痛苦一生。

他们撕裂了我的衣裳,几个人合力将我压制住,另些人却开始宽衣解带,我那时还懵懵懂懂的,就在一阵像是要将我撕碎的痛楚中我明白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那些男人一个接著一个在我的身体内肆虐,粗鲁的泄欲,我痛得经挛,几乎失去知觉,眼泪已经掉不出来,声音也叫沙了、哭哑了,我……绝望了……

眼中闪过一张张丑恶的脸,我不再去看,闭起双眼,正想咬舌自尽时,身上的重量忽然全没了,正当疑惑时,耳边响起一道沉著宏亮的声音。

「小伙子,你没事了。」

我这时才打开眼睛,望见的是一个壮年男人,手里还握著一把沾了血的剑,想必就是他手刃了那些恶徒吧。

我只是呆愣著,却在下一秒痛醒,只见一个大夫低头忙著清理我的伤口和包扎。

「老爷,这小孩没什麽大碍了,只是心里的伤……老夫无能为力。」

「唉……罢了,你也辛苦了。」被称为老爷的男人蹲在我的身边,看著我,问了我,「小伙子,你的双亲既已死,你也没什麽去处了,不如就跟著我吧。」

他也没等我回答,便迳自将我背在他的背上,「忠伯,我们回去吧。」

那是我第一次除了父亲外觉得男人的背好温暖,我知道,我这一生都离不开他了,只因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须用尽一辈子来回报他。

十三岁的那一年,我遇到了贵人,改变了我的一生。


丑君 第一章

第一章

北方的夏天不若南方的酷热,空气中闻得出一丝丝的凉爽,且长年不常下雨,所以也不像南方湿气密布,这是他从那一天以来的第五个年头了。

想想,时间也过得真快,在他一个不注意中已经无情的溜走了,连怀念也来不及。悠閒地坐在湖边,透过碧水,倒映出自己的容貌,看著望著,居然有点心酸。

五年前的那一天,他被救後,脸上身上缠满了绷带,那沧桑的样子看来甚是让人心疼,却在伤好之後,那绷带下的面貌竟是如此的吓人。

原本应是俊美的脸上此时就像是一只大蜈蚣爬在他的脸上一般,那是一道从右眼角上方绵延至左颊下方的深红色伤痕,让每每看见他的人均是一阵胆战心惊,更有人将他比喻成鬼魅。

然而,他不在意,因为容貌对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的救命恩人并未嫌弃他的残缺,反而怜悯地对他说:「可怜的孩子……唉…天注定吧。」

是的,原应是不在意的,怎知现在却会心酸起来?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傲龙堡内的一处林子内,一个身著紫色衣裳的少年漫步在其中,有时停下来看看路边的小草,研究著,他就是对药草方面有兴趣,虽然仍是不大懂。

林中的风带著夏天的气息,迎面扑来,他闻到了水的气息,有一丝丝的凉意。

信步走著,往风来的方向,河流涓滴不止的声音随著他的靠近愈来愈清晰,那凉意、那声音沁进了心里,扫除了一夏的热力。

突地,他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坐在河边的树下看著书,一脸閒适,丝毫没被那夏天的热意影响,嘴边还挂著淡淡的笑,不知他在看什麽?

似乎是被那白衣少年的书卷气质吸引,他不由自主地向白衣少年走去,直到那白衣少年发现不对劲才停下脚步。

忽然看见白衣少年抬起头,他有些心虚地想道歉,却在瞧见那清澈如水的双眸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狂跳著,张著口,呆站著。

或许是发现他的蠢样,白衣少年轻笑了几声,煞是好听,声声敲进他的心坎里。

「你要这麽站著让大太阳晒吗?」白衣少年站了起来,走近他的面前,这时他才发现看似纤细的白衣少年其实和他一般高,这样的高度刚好可以平等对上他的眼。

看进白衣少年的眼,他瞬时被那清澈的眸子吸引了进去,如果有人被这双眸子深情的凝视著,想必是非常幸福的事吧。

「怎麽了?我这麽好看吗?」他一动也动不了,直到那还带有稚气的嗓音促狭著,他才猛然的回过神,在他的眼中发现了自己的丑陋,他快速地别过头去,不想吓著了这白衣少年。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透过眼角的馀光,他好像看到了白衣少年微皱的眉头。

「你都这麽对人说话的吗?为什麽不看著我?」

「我、我怕我会吓到你。我的脸很……很恐怖。」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有点在意这如鬼魅般的脸。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没这麽容易被吓到。更何况,你现在躲避也来不及了,我早已看见了。」

听见白衣少年这麽说,他才慢慢的转过头来,脸上的蜈蚣伤痕甚是恐怖,但白衣少年却是视而不见般地对他笑著。

「瞧,这样好多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白衣少年拿起他的书,向他道别後,便往林内的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忽然有一股冲动,他想知道那白衣少年的名字。

对著白衣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扬声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白衣少年是听到了,转过头,只见他的嘴一张一合,隐约只听到『飞』一字,其他便什麽也听不见了,飘散於风中了。

 

才刚一踏进松院,迎头便劈来一句痛骂,让他心生不悦,却无法反驳,只因对方是松院里的总管之子,也在这傲龙堡内跟著他的父亲工作,只是常常倚著父亲是总管,便对其他看不顺眼的少年施展欺压的手段,俨然一副他最大的模样。

「你这丑子居然把工作丢下,跑去玩耍了?!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当心我告诉我父亲,让他告诉堡主,将你扫地出门!」虽是小小的年纪,嚣张的气焰已经无法无天了。

那工作既不是他份内之事,而是眼前这嚣张小子的事,为何他就必须帮他做完?

「那是你的工作。」他冷冷道出一句,却让对方更为气忿,好像一副“这里他最大,他说了算”的样子。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反抗我?!」总管之子气呼呼的,从来没有人敢反抗他,而现今眼前这个丑陋的小鬼只不过是堡主捡来的没人要的孤儿罢了,他居然不听他的话?!那今後他的面子要摆到哪去?他的父亲好歹也是这堡里的总管耶!

他冷眼看著对方愚蠢的行为,心里嘲笑著。

傲龙堡的堡主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当真告上堡主那儿时,到时不知倒楣的会是谁。

再也看不下去对方的无聊把戏,他冷嗤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把身後那气急败坏的怒吼当成没听见,自顾自的往自己的小窝去。

「你、你这个没人要的鬼小子,你给我记住!」被留下的总管之子气忿地往他父亲之处跑去。

他一定要将这个不将他放在眼中的鬼小子踢出傲龙堡,好让他知道他的厉害!

 

翌日,他又往那遇到白衣少年的林子去了。

怀著兴奋的心情,原以为会在同样的河边再遇见白衣少年,今日却扑了个空,河边一个人影也没有,他顿时有些失望。

来到了白衣少年昨日坐的大树下,在同样的位置坐了下来,好像还能闻得到那白衣少年的清新味道,唇边不禁勾起一抹难见的微笑。

那个白衣少年是除了他的救命恩人外,第一个对他的样貌没有厌恶之感的人,他的心很雀跃,不知为何,一想到白衣少年可能会怕他,他的心就好难过,像是揪紧了的发疼。

望著眼前的潺潺流水,不见白衣少年的失望让他的心情顿时忧郁了起来,甩甩头,起身往林中的来时路离开。

 

连续几日来,他一完成份内之事便往那河边跑,却一直未再见到那个飘逸的白衣少年,他不禁心想那白衣少年或许是被他吓坏,不敢再前去了。

一想到此,他的思绪又更忧愁了几分。

双手抓著黄褐色的大扫帚,无意识地翻炒著地面上的落叶和残瓣,像是扫不尽一般,地面上的东西依然还是在地上,只是位置易位罢了。

旁人看了不禁怀疑,他平常不是这般的呀!

正欲开口寻问,一声怒吼便先冲破天空震响了他们的耳膜,让原本安份扫地的人都缩起了脖子,怕自己是那声怒吼的主人今日欲开刀的对象。

「丑鬼,你居然还没扫完?!你晓不晓得你扫了多久了?!」这声音便是总管之子,正瞧见那气呼呼的模样。

他扫不扫地关他何事了?心情已经够烦了,再加上眼前这个白痴,他只能装作什麽都听不见,看不到,继续翻弄自己手上的扫帚。

见到这个丑鬼不理会他,把他当疯子一样的耍,什麽也不管的开始口不择言,把他所能想的、所能骂的都抬上桌面了。

「你这没爹没娘的丑八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居然还一副自恃甚高的样子!真是不知羞耻!啊!对了……听说日前你在林中遇到一个白衣的少年,这几日每每跑去,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唉……这也难怪了,想来你是一个比狗还不如的下人,哪家的姑娘你都高攀不起,只能玩玩那江南人家所说的小官了!我也真是同情你,不过……我可得和你保持点距离,要是哪天被你传染了那断袖之癖,那可就糟了!」说完,还一副怜悯的样子,看来令人作呕。

他听见这个白痴将那看来清纯的白衣少年比作南方的小官,心中顿时勾动天雷地火的忿怒,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正想反击时,他忽然听见了那日在林中河边听过的清润嗓音,一道白色身影窜入眼中。

「你是谁?为什麽说话这麽粗俗,没爹娘教你说话的态度吗?」白衣少年皱著眉头,显然是完全听见了这个白痴的话了。

「你又是谁?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教训我?!」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得意的昂起头向白衣少年炫耀:「我就是这里总管的儿子,得罪了我,可让你吃不了兜著走!还不赶快向我道歉!」

白衣少年只是挑著眉,侧向一旁,看著那大老远赶来的老人,「这就是你的孩子?」

「是的是的,二少爷,小儿他年纪小还不懂事,请放他一马吧。」老人满身大汗的屈身卑恭地答道。

其实他也不想为难这已年过半百的老人,更何况那颐指气使的少年还是这老人唯一的儿子,想来他有这样的孩子也是不好过吧。

那少年一听见他的父亲喊那白衣少年的称谓,脸已经绿了一大半,刚才的气焰已经消失殆尽。

「罢了,但从此之後要好好的教导他,你们先下去吧。」挥挥手,他们父子俩便如获大释地赶紧离开了。

「你……是你?」白衣少年终於看见了那日在河边遇见的紫衣少年,甚是惊讶,他没想到会在这儿再遇到他。

终於见到了自己一直挂念的人,他开心极了。

「是我。」

「我们真是有缘,居然又再见了。」白衣少年扬起有如春风沐人一般的笑容,「对了……你前几日一直到河边找我?有什麽事吗?」

「……也没什麽……只是我一直很想再见到你,所以就……」连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只知道自己非常渴望再见他一面,非常想念他。但是见过面之後呢?他也不知道见过面之後该怎麽办。

「是吗……」白衣少年又笑了,这次连眼中都有了深浓的笑意,轻轻地开口,问出了一句他从不曾奢望过却也是众人梦寐以求的疑问句。

「你要不要当我的护卫?」

是了,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开始学会挂念一个人,开始学会什麽叫心酸……

 

「你在这儿想什麽?想得这麽入神。」那依然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挡去了大部份的景物,拉回了他的神志。

「爷……没什麽。」他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主子,也就是傲龙堡的二少爷─龙傲飞─这是他答应了当他的护卫後第一个知道的名字,也珍惜地放在心中。

龙傲飞看著他闪避的眼神就知道他没说出实话,却也不逼问,想说他自然会说。

「风,我希望你能信任我,我也信任你,所以我不会逼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龙傲飞注视著他的眼睛,那清润的嗓音喊出那名字──韩风──他接受风当他的护卫时第一个知道的名字,也是他小心翼翼放在心中爱的名字。

韩风对於龙傲飞的信任虽是欢欣,却只能沉默以对。

他从来就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所以若能避免开口就避免,否则一旦自己开口了,怕会将原来的气氛弄僵。

「放轻松点,我不是责备你,我只是要你知道,你若不想做的事我也不会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做的。」龙傲飞轻笑著,并且拍拍韩风的肩牓。

「爷……」

「好了,爹有事找你,我来喊你的。」什麽时候自己成了那老爹的传话筒了,呵!

「是的,我马上过去。」

在他们离去的身影後,一片落叶飘落於湖水上,激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像在心湖一般……两人的心底也盪漾著那一圈圈的花纹。

 


丑君 第二章

第二章

「什麽!?」惊讶声从龙傲飞的口中逸出,他不敢相信他与韩风才相识几个月而已,龙炀就要将自己与韩风分开!

「唉……傲飞,你总不能让风他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伺候你吧?他总是要出去见见世面,也学学东西的。你若是为他好就让他去吧!至於你的护卫的缺就再另寻他人……」龙炀苦口婆心的说。

原来在堡里身为大夫的忠伯见韩风对药草极有兴趣且领悟力极高,便向龙炀提出让韩风到西方的玄真山上找神医─叶曜学医。

龙炀视韩风如己出,当然也就接受了忠伯的建议,放手让韩风去飞翔,找寻自己的天空。

「可是……」龙傲飞企图找出理由让韩风不离开自己,可,有什麽理由呢?

爹说得对。风他毕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不但武功基础糟得很,就连一技之长也没有,是该放手让他闯天下的时候了……

可是……他好不甘心!好不容易终於稍微了解风,现在却要将他们分开,他的心作痛著,他不想离开风!

「飞儿,你就听了你爹的话吧。你自己已经是文武兼备了,当然不了解风的苦处,况且他是你的护卫,若没有能力保护你,又怎能称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护卫呢?」连龙炀的妻子也这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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