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说爱你————HL
HL  发于:2010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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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李其放你回来啦,我饿了,刚打电话定披萨,给你也叫了一张,你吃洋葱的吧?等会送来你给钱。”海生头也不转的喊了一串,半天没听见有人骂回来,摁了暂停回头看,陈初站在门口上上下下的看他,也不说话。
“你谁啊?”
“我找李其放,他不在?”
“一个钟头前还在,被电话叫出去了,说是一会回来,到现在也没看见人。你找他干吗?你怎么进来的?他出去没关大门?”
“没事,我走了。”
陈初掉头就往外走,海生也懒得叫他,喊了一声“出去记着关门”,接着打游戏,听见外头“砰”的一声,吓得一颠,再次觉得李其放认识的人都跟他一样不善。

陈初撞上门下楼,憋着股气,像是迎头让人给了一记闷的。偏偏是自己迎上去挨,还怪不了别人。跑了一层楼,跳下最后三阶,擦过一个人。那个人胳膊一伸把他拦住了,他冲劲不小,带着两个人靠在扶手上。

“干什么去?”李其放问他。“你屋里有人,不打扰了。”陈初往下扒他胳膊。“谁?哦,那小子,他一会就走了。”李其放手伸到他胳膊下头,架住往楼梯上去。“他走不走关我什么事?你松开。”陈初还是踢腾。“行了,回去再说。”李其放两只手都用上,连抱带拖把他弄上楼。

开了门把陈初摁在沙发里,李其放掉头冲书房喊:“李海生,你玩完没有?出来!”海生半天把椅子转到门口,从门框边上探了个头,“我今天不叫李海生,蒋海生。”“蒋海生你玩完没有?出来!”李其放重复了一遍,指着自己跟前的一块地面,海生老老实实过来站好。“陈初,这是蒋海生,我外甥。海生,这是陈初。行了,蒋海生同学,你回去玩去吧,我们大人还有事。”李其放说着就把海生往外推,海生大喊“我定的披萨还没送来”,李其放塞张钱在他手里,“去单元门口堵着,跑不了。”丢出去就把门关上了。

“你外甥?”陈初睁大眼,有点吃惊,又想笑。海生看起来比他小不了多少,看来刘媛的“叔侄恋”不是白说的。“现在没问题了?”李其放问他。“不好意思。”陈初低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李其放伸手摸摸他脑袋,“你会生气挺好,有什么事别憋着。”“那他真是你外甥?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外甥?他怎么一会姓李一会姓蒋?”陈初得到允许,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连珠炮的问出来。李其放拍拍头,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海生他老妈李魁娥大李其放九岁,他们小时候爸妈双职工,爱厂如家,整天不见人,李其放基本上是李魁娥带大的。李魁娥读书少,结婚早,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有点抑郁症,时好时坏,关在家里不出门。海生是老二,从中学开始住校,没钱用了就来找李其放。第三个孩子没满百日一场高烧夭折了,他们夫妻从结婚吵了好几年,最后因为这个孩子离了。离之前家里每天都像战场一样,有时候冷战,有时候热战。那时候李其放读高中,每天背着两岁大的海生,从砸烂的厨房翻东西出来喂他。

李魁娥是个要强的女人,自己拉扯两个孩子这么多年,供海生读书,给大女儿治病,李其放出来工作以后她才缓下来点。李魁娥好酒,经常一个人大碗的喝白酒。喝高了就不许海生姓蒋,要跟她姓李,酒醒了还是让他姓回去。这么多年,反反复复的,她不烦,海生也习惯的不当回事。

那天李其放是接到海生电话,没说话就哭。李魁娥搓麻将的时候突然倒了,几个工友把她扛去医院,说是胃穿孔,必须立刻手术,一把就要交好多钱。李其放丢了电话赶去,病床边上守了一星期,李魁娥闹着要回去,李其放把她弄回家,才发现家里乱得脚都插不进去,大女儿一个人关在房子里饿得脸青,李魁娥下地就要收拾,李其放骂了一顿让她躺回去,足足花了三天才弄完一屋的烂摊子。海生看了他老妈两天就回校了,今天想起没钱又来找李其放。

陈初听完了咂咂嘴。“你姐真强。”“有什么强不强的,人到那个份上了,就得那么过下去。”李其放翻个身想睡觉,才回来就跑了一整天,陈龙找他,他找陈初。陈初趴在他背后挠他,一块一块的摸他的脊椎骨,顺到尾椎又往下去。“你干吗?”李其放痒的想笑。陈初双手抓住他两边臀捏捏,贴紧到他身上。“我想你了。”

李其放拉住他手,转身压倒他,“这可是你说的。”还没动手就听见陈初叫了一声,眉头皱着。“怎么了?”“我今天踢球摔到屁股了,压着疼。”“伤了骨头?你也不去看看?”“没事,就是青了一块。”“那翻过来。”“我膝盖也青了,前几天来找你的时候摔的。”“陈初同学,你想干吗?”李其放跪坐起来,严肃的问他。陈初笑着起来,扒到他身上,往后推倒他。“我来就行了。”“不行。”李其放干脆拒绝。“行的。”“不行。”“李其放,我想你。”“陈初,你膝盖青了。”“我带着护膝呢。”“你!”“我想你。”陈初吻到他嘴里,李其放下个句子吞回去了。
23

如果说让陈初认识刘媛是个失误,那么让陈初认识廖小群就是个更大的失误。陈初不仅学会说“叔侄恋”,还学会勾着李其放的脖子深情款款的叫他——“放啊”。通常他叫完了自己就笑得一抽一抽的,让这个诡异的爱称彻头彻尾的不具备调情功效。

李其放很没辙,其实他从头开始就拿他没辙。

他逐渐发现一件事,陈初的懂事不是因为乖巧,甚至不是性格使然,那是一种孩子式的本能。对于陌生的人和事,轻易不会透漏自己的心思,安静的看着,假装理解所有的不合理,慢慢熟悉了,才能看到他生气和唧唧呱呱说个不停的样子。一点点展现在眼前的陈初更加生动,不再是那么个好看而鲜活的印象,是个时刻变化着而又一贯如此的具体存在,李其放有点着迷,然后时不时被他噎得哭笑不得。

陈初根本不是摔在屁股,胯骨上撞青了一大片,腰也扭了。不过不严重,严重的还是膝盖,侧面肿了个包,医生说少说也得修养三个月,不能再劳损。李其放把陈初的单车塞地下室里锁死了,每天带着他上下班,他最近接的单都丢去老崔那里做,天天到他公司报道。崔保平横他一眼:“你比我前台都勤快。”“那你请我当前台吧,你看我形象也不差,坐这还能给你公司撑点门面。”“你穷死了?”崔保平还是横着看他。

穷死倒不至于,不过海生他老妈一场病下来也用掉了一大块。人走霉运的时候,那些霉事都是一件件的赶着来,陈龙跑了。李其放之前一个月都在忙他这个大单,结果他把宾馆那边付的钱往包里一揣,直接打了飞的南下广州。到了异乡的土地上才给李其放短了一条:其放,对不住你了,我要是混不出个样子来,最没脸见的就是你。

李其放横看竖看,这丫没有一点要给钱的意思。陈龙是他大学时候的学长,高材生,笔杆子一流,毕业留校当辅导员,一个月下来500多块钱,业余坚持创作,作品寥寥。没事就出来跑跑碎活,做个介绍人。这回好像是广州那边有人请他过去写专栏什么的,狠狠心辞职跑了,也算是走上了修正果的路。李其放琢磨了一下,要飞去让他把钱吐出来成本相对太高。陈龙家李其放也认识,就剩下一个耳目不灵的老妈,值钱的大概是一个90年代的冰箱。

“所以只能认了?”陈初问他,然后沉痛的叹口气,“放啊,交朋友要谨慎哪!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李其放霎时觉得脸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半天才扭正五官把嘴找着:“你是不是欠抽啊!”手下一使劲,陈初“啊啊啊”的大叫起来。“收敛一下啊,真做的时候也听不见你叫这么动听。”“真的疼啊。”陈初吸吸鼻子。

他趴在床上,李其放骑在他身上正给他按摩腰腿,几手下来就听见他转着花腔叫唤。李其放的按摩手艺跟店里的师傅正经学过,专门伺候海生他老妈的老寒腿,现在在陈初身上派上用场了。

“该,看你瘸着腿还去踢球!”“真没同情心。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廖小群说了,你太阳金牛月亮处女是实打实的变态,一贯思想和行动不统一,不爱听的话反着听就行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李其放伸手拍他屁股,真打,陈初抓着枕头往前爬,一边笑一边又觉得疼,不停的“啊啊啊”叫。

李其放压住他不许走,喘了口气,硬着嗓子说话,“你这么叫下去,咱们换运动了。”“我腰疼。”陈初趴在枕头里面说话,一句话又软又轻,完全不是拒绝的意思。李其放伏到他身上去,伸开手脚贴住他,轻缓的蹭了蹭。他那块青在左边,李其放扶着他侧躺下来,贴紧了慢慢进入。这个姿势结合的有点艰难,陈初微微的扭动,往后伸手去够李其放,揽住他的脖子。李其放的手放在他身前,沿着腰往下探,轻手握住。进去的时候听见他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李其放咬在他肩膀上笑,还是不敢怎么用劲,自始至终都是轻缓的动作着,深入,拥抱,前所未有的亲密。

24

两个人的相处步入了一段平和时光,如果要对应爱情中的关系,属于跨过了相识阶段之后的热恋,懵懵懂懂的一头栽进去的热恋。如果存在爱情,那么这是爱情曲线飞速上升的制高点,这个点上横跨的时间坐标其实不长,并且面临无可挽回的下滑,或缓或急。所幸他们共同拥有无关爱情的自觉,不会沉溺,也不用丧失。

陈初觉得奇怪,李其放为什么总用数学线条来规划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他认为这是不可规划的,所以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他喜欢和李其放在一起,如果这之间是两条平行线的关系,那就尽可能的接近,至少可以并排延伸下去,前途无限。

陈初跳起来,伸手指向无限的远方,李其放伸伸脚,把他绊倒在床上,然后裹进被子里抱住。“天冷,别扑腾了。”陈初看着他笑,一只手还要往被窝外面伸,李其放再给他拽回来。

这些天陈初都在他这住,回去自己住的地方拿过两次东西,其它时候基本上下了班就过来。说基本上是因为他一周总有一两天很晚回来,身上带着酒精和香烟的味道,他不说他去哪,李其放也不问。李其放最近接了很多活,每天蹲在苹果机跟前蹲得有点神经衰弱,他听见陈初回来,站起来抱抱他就游回转椅里面,盯着屏幕继续衰弱。陈初走到椅子后面,用还没暖过来的指头给他冰冰眼皮,揉着太阳穴松弛神经。李其放闭着眼睛,前后摇晃,舒服的哼哼。

看见他歇下来,陈初一边揉一边就动手动脚上了,手顺着脑袋往下搓搓脖子,然后飞快的滑进去胸口,冰得他一挺就想跳起来。“别闹了啊。”“没闹。”陈初抱住他脖子不撒手,脑袋压到他肩膀上蹭。跟着腿也上了,两条腿依次翻过椅背塞到他身侧的空隙里,整个人就像八爪鱼一样伏在他背上,手还在身前上上下下的摸。李其放实在佩服他的柔韧功夫,也实在享受他一点点呈上的触感,两只手已经解开裤子往里摸,他挺挺身,往往就丢开了眼前的活,背着他起来直接奔床上倒去。从书房到卧室,一路就听见陈初在他背后笑,笑声扑在耳朵上,痒人的不行。

上床之后的事情,关于谁上谁下的问题有过几次探讨。两个人对面跪着比了比块头,李其放大概比陈初高不到10个厘米,他精神抖擞的站着可以看出海拔高低,他一歪也不觉得,不过陈初最近也学会像他一样歪着站,所以高度差又回去了。当然在床上比的不是高度,还是块头。陈初明显细条一点,肩膀没他厚实,胸肌也没他结实。他挺胸跟李其放撞撞,坚持认为这不是问题,他比较年轻,所以总会发育到这么结实。李其放说你成年了吧?指望二次发育哪?陈初说好吧,我比较年轻,不过总会老到你这么结实,这就是老化细胞囤积。李其放伸手掐住他胸口不松,摁倒了伺候得他呲哇乱叫。

在胸肌之外,还比了比小弟弟。陈初伸开两根指头丈量了半天,最后说李小弟弟似乎比陈小弟弟壮观。李其放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然后摩拳擦掌的看着他,等他再次说出老化理论。陈初扑到他身上把他往后推,大喊所以要给陈小弟弟多锻炼一下,不锻炼怎么成长?李其放还没想通就平躺在了床上,只好翻身压回去拍打他两下,做了再说。

如果李其放忙着,通常会把摇滚开到很大,然后盯着屏幕两眼放光,手里不停的敲敲打打,对他来来去去也没什么反应。李其放做的是全案,策划、设计、文案基本都包了,偶尔找点外援。陈初只对设计那部分有兴趣,会坐在一边看他干活,偶尔轻声的问一句。李其放听见了就回答他,忙起来听不见就不管。

陈初也不闹他,他把老崔公司的一台破手提弄回来,每天背着上下班。那手提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产物,死沉,液晶屏还裂了一道,眯着眼睛看很久才可以勉强忽略,键盘也不怎么灵。难为陈初每天对着还挺乐呵,接上网线就玩自己的,他也不打游戏,只上一些设计和音乐网站。李其放看见他跟人聊天,随口问过一次,他说是东北的朋友,然后就没了。

他看到李其放接的碎活里面有台历设计,还有小商品包装,问他做不做封面设计,李其放嗯了一声。第二天陈初兴致勃勃的抱着一叠手绘的海报,照片,CD封套和内页跑回来,堆在李其放面前,笑着说:“我介绍活给你干吧,提成很高的。”李其放大概瞄了一眼,揭开一张海报,一片乌七麻糟的黑色,画着四五个恶鬼一样的人头。他注意到一个名字,最大那颗头下面的竖体字:元虎。

25

“我连合同都给你拿来了,对方已经签过字,你再签上名字就行了。”陈初低着头在帆布包里翻,李其放把海报举得高高的,歪着头看,若有所思。陈初从他胳膊底下钻进怀里,手伸到他面前,举着一张皱巴巴的打印合同。“怎么样?第一回就做一套三个唱片封套和内页,后面还有好多可以接,酬劳比市价高不少。本来我哥说让我来做,我想想做不好,还是你来吧。”

李其放低头瞄他一眼,不吭气。陈初凑到他脸上,几乎要贴上鼻尖。“你怎么了?脸好黑,烟抽多了熏的?”李其放慢慢的,暗暗的换了一口气,问他:“你哥?”“不就是这个嘛。”陈初戳戳海报上的人头。“他是我东北老乡,从小我就叫他哥。他早几年过来,我刚来的时候就是住他那的。”“元虎?”李其放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艺名,他是搞音乐的嘛。本名叫郝建军,合同上就是他的名字。他最近入股一个朋友的音像公司了,专门做这些。”

“嘿。”李其放笑了一声。把海报卷卷随手一丢,从陈初手里抽出来那张合同,谨慎的撕成两半。陈初怔在原地,半天想起来问了一声:“你什么意思?”“盗版。”“嗯?”李其放双手撑在他肩膀上,一脸严肃的告知他:“陈初同学,你哥,这位元虎同志也好,郝建军同志也好,从事的显然是我国音像界最发达的盗版事业。他身为一个搞音乐的同志有这份自毁的决心,我也很敬佩。至于合作事宜就不用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基本还是奉公守法的。”陈初鼓着嘴说不出话,李其放继续语重心长:“多说一句,这种事你也不要沾的好。不过随你,他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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