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曜月，曜月！”
东方昊晔兴冲冲的冲进内院，看见树下软塌上那人正在闭目小睡，连忙噤声。
东方昊晔轻手轻脚地跑过去，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宽大凉快的软塌，挨到那人身边。看著那人美貌的容颜，心里压不住的兴奋，可是又不敢吵醒他。
忍了半晌，东方昊晔在软塌上动了动，终於忍不住坐起来，伸手在那人高耸的肚腹上摸了摸，嘿嘿傻笑。
笑了半晌，突然省起似地向那人望去，却见一双如曜石般漆黑璀璨的双瞳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曜月，我吵醒你了？”
“废话！你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能睡得著麽。”
东方昊晔吐吐舌，笑道：“我想摸摸宝宝嘛。”
北堂曜月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其实刚才昊晔在院外唤他，他便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上倦怠，懒得应他。见他爬上软塌，更是不想搭理。只是这会儿被他闹得厌了，才懒洋洋的睁开眼。
“你干什麽去了？怎麽这麽高兴的跑回来？”
“对了，女儿！”东方昊晔一拍手，欢叫一声，想起大事，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符，在北堂曜月面前晃了晃，兴奋地道：“我去送子庙求签，解签的大师说这次一定是女儿。我捐了三百两银子求来了这个千金符。大师说了，只要你带著它满七七四十九天，就一定生女儿。”
北堂曜月皱眉道：“我不信这些东西，拿走！”
东方昊晔脸色一变，可怜兮兮地靠过去，抱住他呜咽道：“曜月，我想要女儿，我想要女儿。”
北堂曜月道：“这种事哪里是你想要什麽是什麽的。”
东方昊晔道：“女儿多可爱啊。你想想，如果长得像你，将来绝对是天下第一美人，一定比皇兄的容儿还可爱。我要每天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教养成最出色的小淑女，迷死天下的男人们。”
北堂曜月见他双眼发光，心中好笑，却故意扳起来脸来，拉长声音道：“原来我生儿子你不喜欢啊。那我明天就让人把君谦、君诚、君和送走好了，省得你看了碍眼。”
东方昊晔吓了一跳，赶紧陪笑道：“我哪里说儿子不好了，我喜欢得紧呢。何况他们都是你生的，个个都是我的心头肉。”
北堂曜月道：“那你怎麽总想著要女儿。”
东方昊晔道：“曜月，你不想要吗？人家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我不信你不想要个女儿。”
北堂曜月闻言，微微沈吟了一下。
其实说实话，男孩女孩对他来说都一样，反正都是他的孩子。只不过东方昊晔想女儿想疯了，没事就在他耳边嘀咕著生个女孩的好处。自他又有孕後，更是著了魔般天天对著他的肚子叫女儿。久而久之，北堂曜月在他的影响下，也渐渐想著，也许生个女儿也不错。
东方昊晔见他神色动摇，连忙抓紧时机掏出那个千金符，再次说服他把它带上。
北堂曜月接过来看了看，抬眼瞥了东方昊晔一眼，道：“你说这个东西要带七七四十九天？”
“嗯！嗯！”东方昊晔忙不迭地点头。
北堂曜月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脑子糊涂，日子都不记得了？我最多还有一个月就生了，怎麽带四十九天！？”
“啊！”东方昊晔哀叫了一声，呆呆地望著曜月，渐渐面如土色。
北堂曜月见他耷拉下脑袋，不过一刻锺工夫，人就变得无精打采，心下不忍，把他拉过来安慰道：“说不定这一胎就是个女儿呢。”
“是啊。”东方昊晔闻言振作了一下，可是马上又丧气下来，嘟囔道：“可是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也许根本生不出女儿来呢。”
北堂曜月实在受不了，这次狠狠在他头上拍了一记，道：“那北堂曜辰哪里来的！？”
“啊，姐姐！”东方昊晔觉得自己真是笨得可以，怎麽忘记北堂曜辰的出身了呢。
一想通这件事，东方昊晔登时精神一爽，又缠著北堂曜月把那个符带上去，道：“就算带不满七七四十九天，也可当个平安符，保你和孩子一切平安。”
北堂曜月不想带，东方昊晔道：“我好歹用三百两银子求来的，你怎麽也要当个心意啊。”
北堂曜月道：“静王爷好大方，三百两雪花银，不过买个念想。”
东方昊晔道：“那有什麽。为了你和孩子，我有什麽舍不得的。对吧，宝宝。”最後一句却是对著他的肚子说的。
北堂曜月一向对他的缠功没辙，只好勉强把那个平安符带上了。抬头见东方昊晔正晶晶亮地望著他，不由伸手摸摸他的头。东方昊晔原本便明亮的大眼睛立刻兴奋地闪呀闪，然後美滋滋地上前来蹭了蹭他。
好像小狗啊！
北堂曜月心里想，如果东方昊晔有尾巴，这会儿一定会对著他摇个不停。
越想那个画面越觉得好笑，北堂曜月低下头，见东方昊晔的手又在他的腹部上乱摸，嘴里还在念念有辞地道：“女儿好，女儿乖，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女儿美，女儿俏，女儿是父母的心肝小宝贝……”
北堂曜月觉得肚子一阵颤动，孩子好像听到了昊晔的话一般，响应似地动个不停，在里面伸胳膊伸腿的。
北堂曜月蹙了蹙眉，深吸口气，微微眯上眼，由著他们‘父子’去闹。
午後的阳光懒洋洋地撒下来，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温暖地落到软塌上的二人身上。
东方昊晔对著宝宝说了半天的话，感觉它兴奋起来，在曜月肚子里乱动，生怕痛到了曜月，又连忙百般安抚，让宝宝安静下来。折腾了好半晌，好不容易待宝宝睡著了，东方昊晔抬起头，见北堂曜月也早已疲惫地合上眼，沈沈睡了过去。
东方昊晔微微一笑，凑上前去亲了亲，轻轻将他揽到怀里，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然後满足地叹口气，抱著怀里的人闭上眼，不由也渐渐进入梦乡。
睡梦之中，他的嘴角一直向上翘著，还不时冒出一两句噫语：“嘿嘿，女儿……”
02
“爹爹，你写什麽呢？”
“别吵，爹爹正在为你们的未来妹妹起名字呢！”
“妹妹？”六岁的双胞胎东方君谦和东方君诚一左一右围在东方昊晔身边，看著他奋笔疾书。
“爹爹，你怎麽知道爹这次给我们生妹妹。”东方君谦问。
“嘿嘿……”东方昊晔得意地一笑，摸著下巴道：“爹爹就是知道！”
算算日子，那个千金符曜月也带了有一段时间了，怎麽也管点用。
东方君诚道：“上次您也是这麽说，结果爹生了君和弟弟。”
“这次肯定是女儿啦。”
“如果还是弟弟怎麽办？”
东方昊晔脸一跨，转头对二个儿子挥手道：“去去去，找弟弟玩去，别打搅爹爹起名字。”
东方君谦撇撇嘴，拉著胞弟向门外走去，道：“果果，你瞧爹爹多偏心眼，说要生妹妹就准备了这麽多名字，爹生小核桃时就没见他这样过。”
东方君诚挑挑眉道：“你知道什麽。咱们和小核桃的名字都是爹起的，只有糖果和核桃这小名才是爹爹起的。这次爹说了，要是真生了女儿就让爹爹起大名，才把他兴奋成这样。”
东方君谦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妹妹真可怜，不知道爹爹会给她起个什麽好名字。”
东方君诚耸耸肩：“大概是什麽吃的吧。”
东方君谦一拍手，道：“不会叫樱桃吧？”
东方君诚歪著头，想了想道：“爹爹那麽喜欢吃糖酥，我倒觉得可能叫糖酥。”
东方君谦小眉头一皱，道：“那不是和我的名字差不多麽。”
东方君诚道：“要不就是叫葡萄。”
东方君谦大笑道：“哈哈哈，东方葡萄？这个名字倒是不错……”
两个小子的声音渐渐远去。东方昊晔气得双手直颤，墨都滴到白纸上了。
低头看著纸上零零散散落著的字：樱桃、葡萄、荔枝、糖儿、梨儿、甜心……十个有九个与吃的有关。
东方昊晔一气之下将纸撕成碎片，一扔笔，出了书房。
怒气冲冲地回到卧室，北堂曜月正坐在窗边的凉椅上，手里拿著书，心不在焉地翻著。
东方昊晔一屁股坐到他身旁，告状道：“曜月，那两个小子欺负我！”
北堂曜月漫不经心地问：“他们又怎麽了？”
东方昊晔眼睛都红了。
“他们笑话我给女儿起的名字。”
“哦。你都起什麽名字了？”
东方昊晔愤愤地道：“东方樱桃，东方葡萄，这些名字不好听麽？”
北堂曜月抬头望了他一眼，想了想道：“还可以。”
东方昊晔那个激动啊。
“爱妃，还是你理解我～～～”
北堂曜月一盆冷水不客气地泼下：“我是说做小名还可以。”
东方昊晔委屈道：“可是你说过大名让我起的……”
北堂曜月淡淡道：“但必须是‘君’字辈。”
东方昊晔小脸又是一跨。
“女孩子要什麽‘君’字，女孩子将来是要做淑女的，不是君子！曜月，咱们再商量商量……”
北堂曜月慢慢把书放在一旁，摸摸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地道：“只怕来不及了……”
“什麽来不及了？”
北堂曜月没有说话，眉头微蹙。
东方昊晔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曜月，怎麽了？”
北堂曜月过了一会儿，喃喃道：“从下午就开始肚子疼，刚才好像羊水破了。”
“什麽？”东方昊晔呆呆望著他的肚子，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一下子蹦了起来，叫道：“什麽！？你说什麽！？”
北堂曜月皱眉道：“别叫。”
“这、这、这怎麽办……”东方昊晔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北堂曜月冷静地道：“先扶我到床上去。”
“哦，对对！”东方昊晔小心翼翼地扶起曜月，手脚都在打战。
北堂曜月在床上躺好後对他吩咐道：“让刘总管去宫里请杨御医。你去把君谦君诚他们安置好，别让他们跑到馨和园来。君和也让小冬子带到外院去。”
“是是。”
东方昊晔慌慌张张地奔出去，在外室被椅子连绊了两跤，霹雳！啷地响。
北堂曜月叫道：“昊晔，你没事吗？”
“没事没事……”东方昊晔匆匆应了两声，人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北堂曜月在内室一个人躺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又是叮叮！！一阵乱响，接著东方昊晔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曜月，曜月，你没事吧？”
“我没事。”北堂曜月皱皱眉，看著他鼻青脸肿的样子，道：“怎麽搞成这个样子？”
“什麽？”东方昊晔紧张地问，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麽。
“过来。”北堂曜月把东方昊晔拉近，勉强抬起身子帮他擦了擦，道“你流血了，呆会儿让小冬子给你上点药。”
“没事没事。这点血小意思，小意思。”东方昊晔紧张地握住北堂曜月的手，语无伦次道：“杨御医马上就来，派人去叫了，很快很快，马上就来。你哪里不舒服？肚子疼不疼？糖果我叫他们老实了，核桃还在睡。幸好还在睡，不然醒了找你怎麽办？对了！要是核桃醒了怎麽办？哎呀呀……”
北堂曜月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昊晔，你别紧张。核桃醒了就醒了，有小冬子和小桃在呢。”
东方昊晔努力想镇静下来，可是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六年前那一幕，眼前顿时一片血红，大脑渐渐混沌起来，茫茫然地只知道把曜月的手握得更紧。
03
北堂曜月被他握得生疼，望著他的神色，知他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生君谦君诚时的情景，不由劝道：“昊晔，你别在这里呆著了，出去陪著君谦他们吧。”
“不去！管他们做什麽。”东方昊晔一口回绝。
北堂曜月额上已渐渐沁出冷汗，口气却还沈稳，缓缓道：“你现在的脸色比我还难看，待会儿可别又、又……唔……”
东方昊晔差点跳起来，叫道：“怎麽了？怎麽了？很疼吗？很疼吗？”
北堂曜月忍过这阵痛，没好气地道：“废话！你自己生一个就知道了……”
东方昊晔心疼得脸色都变了，呜咽道：“我也想替你生啊，可是谁叫我没那个本事。看你这个样子我好心疼，想当年你生糖果的时候，多可怕，多危险……我现在想起来都直哆嗦……”东方昊晔说著说著，真的脸色发白的哆嗦起来，浑身打颤。
北堂曜月本来也没对他抱有太大期待，不过这个时候有他陪伴，心底里还是十分柔软。想起当年郊外产子，早产加双胎，差点要了他的命。若不是当时昊晔那般坚定，只怕现在一家四口早已是天人永隔，哪里还来得核桃和即将诞生的……樱桃还是葡萄？（汗，月月你是8是嫁夫随夫了|||||||||||||||）
北堂曜月捏了捏昊晔的手，道：“昊晔，你那时不是挺勇敢的麽，糖果他们两个还是你亲手接生的呢，怎麽现在越活越回去了？”
东方昊晔抖了抖嘴唇，道：“那两个小家夥……唉！当时没有心理准备啊！”
这时小冬子端了参汤和一些补品进来。东方昊晔扶起曜月，让他喝了参汤，还想让他再吃点别的，被他不耐烦地推开。
“刚用过午膳没多久，一点也不饿，还吃什麽。”
东方昊晔道：“我怕你待会儿没体力啊。”
北堂曜月白他一眼：“我哪里有那麽不中用。”
东方昊晔干笑两下，缠著他道：“我当然知道你厉害了，不过你看这小家夥力气这麽大，不好应付啊……再说，我听说生女儿总是要慢一点，恐怕会拖很久……”
北堂曜月很想再给他脑袋上来一下。这家夥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简直想女儿想疯了。
可惜这个时候偏偏阵痛来袭，北堂曜月只好作罢。
东方昊晔看著他肚皮剧烈颤动，心中直跳，喃喃道：“曜月，你看它动得这麽厉害，不会又是个男孩儿吧？唉！以前你生糖果和核桃时好像就是这样的……”
北堂曜月咬著牙，捂著肚子倒抽了几口气，好不容易缓过去，反手给了昊晔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