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的话是:我喜欢(这道菜),但是不喜欢(里面的)萝卜!
北堂曜月心下疑惑,不过却没再说什麽,只是见了我吃饭这模样,皱了皱眉道:“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切!
你是坐著说话不腰疼!
也不想想小王爷我昏迷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昨天匆匆醒来只来得及喝了一碗粥,接著又倒头大睡到今天,前後两张肚皮早已贴在一起了!
我埋头苦吃。
我的王妃还真是贤惠,居然知道给我盛碗汤。当然不是他亲自盛的,他只是吩咐了丫环盛好後接过来,再送到我手边,但已经很让我满意了。
“喝点汤,小心噎著!”
简直是在应验他的话一般,我立刻就被噎住了,大咳了起来。
他很温和地帮我拍拍背,害得我背脊发烫,脸蛋儿涨得通红,简直痛苦之极!
其实饿了两天,胃早已饿小了,吃了两大碗米饭外加一碗汤又塞了几个点心之後我基本上就已经饱了。
我摊在椅子上,摸摸隆起的小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王爷,以後不要吃得这麽急,对身体不好!”曜月轻淡的语气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哦!”我点点头。
“下午我要进宫面圣,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事去找刘伯。”
“进宫面圣?”我精神一抖:“我也去!”
“你去做什麽?”曜月奇道。
我想一想:“我不是六王爷嘛,去见自己的皇兄有什麽奇怪的。”
曜月叹了口气:“你去见皇上当然不奇怪,但是你见了皇上却不认识那才奇怪呢!”
“我怎麽会不认识?”我怒!当我是白痴吗?皇上穿龙袍的我还不知道?
曜月看看我:“你认识?那你知道皇上是你的几皇兄吗?”
我语塞。
不过我脑子里的记忆虽然没了,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是我大皇兄吧。”我迟疑。
曜月一笑。不知是不是我多疑,怎麽看怎麽像嘲讽。
最後曜月到底没有带我去。
我心里著实不忿!
我们两个到底谁是王爷啊?到底谁是老公啊?到底谁做主啊?
我越来越怀疑我们以前是怎麽过日子的。
“小冬子,我问你,我与王妃以前相处的好吗?”我问他。
小冬子想想:“挺好得啊!”
挺好个屁!就不能说的具体点?
我对他温和地笑笑:“小冬子,你知道以前的事本王都不记得了嘛!我是问你,我和王妃以前是怎麽相处的啊?”
“您和王妃呀……”小冬子仔细想了半天,居然给我冒出一句成语来:“相敬如宾!”
我倒!
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嘛!谁家夫妻不是相敬如宾的?只有感情好得不得了的叫夫妻情深,剩下感情坏的和一般般的统统用“相敬如宾”一句概括了!
我再换个方式:“小冬子,那我们平时……谁做主啊?”
这句话已经够露骨的了吧,你再听不懂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05
谁做主?
小冬子好像终於有点明白了我的意思,低头想了半天。
汗~~~
用得著想那麽久吗?
“王爷和王妃……都做主的。”小冬子斟酌半天,终於给我来了这麽一个结论!
“都做主?”什麽意思啊?我不明白:“举个例子!”
“呃……”小冬子挠挠头:“例如府里的产业和事情都是王妃和刘伯打理的,大部分是他们做主。小王爷您、您……您都是朝廷上的大事做主……啊呀!具体的小冬也不清楚啦!小王爷你问刘伯好了。”
我黑脸!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家里分明是曜月做主嘛!
难道我是个吃干饭的软柿子?
我已经自动自的下了结论。
不行!反正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现在就当一切从头开始,我得找回一家之主的威严!
因为知道我失忆了,曜月交待刘伯好好给我讲讲府里的事,所以下午刘伯便先带我‘参观’了一番自己的府第。
我一边转悠一边听刘伯絮絮叨叨地给我念那些陈年旧事。
从我什麽时候长出第一颗牙最後一次尿床是几年几月曾经在花园里摔过多少个跟头拔掉过多少花花草草跟几个皇兄打过多少次架在大和殿捣过多少次乱做过多少篇文章生过多少次风寒到最近居然掉进莲花池失去了记忆……基本上林林总总详详细细罗里罗唆的都交待了一遍。
呼!我都替他老人家口渴起来了。
虽然对那些陈年往事不感什麽兴趣也没什麽印象(估计有记忆时我对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是没什麽印象的||||),但他老人家到底也没有白浪费口水,我还是大体地了解了一下府里的情况。
而且我越听到後来,越感到万分怀疑!
那个小时候调皮捣蛋长大後温文尔雅,小时候不学无术长大後学富五车,小时候胆大妄为长大後内敛乖顺的人真的是我吗?
我怎麽越听越觉得像个神话啊……
“小王爷,这就是您最喜欢的书房了。自从您十二岁起突然喜欢上读书,对功课万分用功,常常在这里一呆就是一下午,晚上也总喜欢来这里看书。”刘伯兴奋地为我介绍自己的书房。而我则差点没被这诺大的书屋吓死。
“这、这些书都是我读的吗?”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这些都是您读过的书了。”刘伯笑呵呵地说,眼神里闪烁著骄傲之色。
“林御医说了,您虽然失了记忆,但只是遗忘了过往的人和事,日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想必您读过的这些书也还是记得的。”
但、但愿如此……
我颤巍巍地想。
这麽大的一间书屋,这麽多的书柜,这些数不胜数的书……
千万不要让我再重读一遍,不然我一定会吐血!
我随手抽出一本史记,翻了两页,果然对里面的内容大致有些印象。书页边侧还有些笔记,注著读书心得。那字迹看的眼熟,大约是自己的笔迹吧。
我不甚肯定地再翻了两本,也是如此,多有印象。心里便放心下来:看起来这些书是不用再读的了。
走到书桌前,看见上面放置著一堆堆的笔墨字画和文章。
嘿!我又禁不住佩服自己:
原来我还是很了不起的嘛!不仅胸中有文墨,还这麽勤奋好学!
不过我还来不及沾沾自喜,就被刘伯一头冷水浇下。
“这些都是王妃的墨宝。”
“咦?那我的呢?”我失望。
刘伯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小王爷虽然喜欢看书,但并不经常动墨,文章也写得甚少。後来因为王妃进府後也很喜欢这间书房,时常过来,所以小王爷便把这里让给了王妃,自己到不大来了。这些都是王妃平时留下的。”
我打开一卷书轴,上面画了一幅水墨清梅,气韵高雅,淡香出尘,到真有几分曜月的气质。
书房後面便是一片山林,连著山背处的一条大河。原先那里是王府的狩猎场所,只是这几年府里人丁凋落,皇兄去做了皇帝,我又比较好吃懒做(汗~~~),後山渐渐没什麽人去了,索性便圈了起来。只是白天时候偶尔会有些丫环老妈子的上去摘些青笋山菇什麽的。
参观完书房,整个府第基本上已经转完一圈了。我又想起了先前的问题,婉转地向刘伯打听自己的‘个人’情况。
还好刘伯到底比小冬子转弯多了,我只提了提我和王妃的关系如何,他便已经滔滔不绝地讲下去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开始的:两年前,皇兄不知从什麽地方翻出了一张当年父皇与明国北堂王立下的指腹为婚婚书,想到这既是先人遗愿,也是一个与明国联姻的好机会,於是便写了一封信给北堂王世子,要求两家履行婚约。
北堂王世子北堂曜日很快回了信,明白地告诉皇兄,由於时间已久,多年来也未有人提起这件事,所以北堂王府唯一的一位郡主,北堂曜月的胞妹北堂曜辰已在五年前就出嫁,如今已是二个孩子的母亲。现在王府里无人可嫁,但愿意奉上黄金千两以及礼物若干弥补违约之为。
皇兄听了很不高兴!道:“难道我们堂堂大文国还缺了黄金不成?”
於是再去信一封,大意是两家都是位高权重,有头有脸的人物,怎麽能如此随意地违背先人的约定呢?实在有失体面!
北堂王世子收了信,回道:文帝既然有婚约在手,为何不早日前来迎娶,难道还要郡主年华虚度不成?现在已然晚了,需怪不得他们。
皇兄回道:既然已经定下指腹婚约,怎可另嫁他人?北堂王府违约在先,应当负责。
北堂曜日回道:难道要我妹妹休了夫婿再嫁?大文国的皇上要娶二婚少妇?
皇兄怒,朕怎会做如此失德之事!於是又再回信……
如此这般,二人信件纷飞,鸿雁往来,唇枪舌战,浓烟雾罩,斗了整整半年,纯粹是白费唇舌。(当然,这最後一句话是我加上的||||)
本来这事谁也说服不了谁,还很有可能一不小心衍变成影响两国邦交的重大政治问题。谁知就在事情向著这个方向发展而去的时候,突然柳暗花明,有一日竟让我皇兄找到了一个解决的好办法!
06
至于是什么办法,刘伯就不清楚了,只说后来联姻的事情定了下来,对象便是北堂王府的三世子北堂曜月。不过文国这边,却不是皇上亲娶了,而是从诸位王爷当中选一位。
这二十年来,文国平定天下,结束了诸国混战、百姓流离的乱世,开创了一个太平安定,百姓安居的新时代。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之后,随着生活的逐渐富足,一些淫糜的风气开始渐渐兴起,其中男风便是一例代表。
作为皇室之家,虽然与明国联姻是件大事,但一国之君还是不好带头做这种事的,于是便推到了下面的王爷们身上。
我就奇怪了,文国的王爷这么多,最后怎么会选中我呢?
“听说是小王爷主动请求的。”
“什么?”我吓了一跳。
我主动请求的?我主动请求去娶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比我大五岁的男人?我有毛病啊我!
唉!我怎么偏偏就失忆了呢!这么多复杂的事情,就算我再聪明的脑袋也想不明白啊!
我垂头丧气地随着刘伯离开书房,谁知刘伯临回头的最后一句话,让我狠狠地绊在门槛上,半天没爬起来。
“对了,小王爷,每月逢五逢十,王妃都会到邀月楼与您同房,今儿个正好是初十了,您今晚别忘了做好准备。”
我倒!
同、同房?两个男人怎么同房?
做好准备?什么准备?他准备还是我准备?
我简直恨不得就此晕过去,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可是就一个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并清醒后不到一个时辰再次睡到第二天中午的人来说,这实在有些困难……
我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儿来。直到刘伯和小冬子大惊小叫地把我扶起来。
“小王爷,您没事吧?哪里摔坏了?哪里痛啊?”刘伯围着我团团转了两圈,终于让我从呆滞的状态恢复过来。
“……没事……我们走吧。”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飘。
唉!此时我真的很想找个人问问,这个同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回到正厅,屁股还没坐稳,宫里就来了个传报的太监,说是皇上听说我病了两三天,今儿个终于好了,赶紧让我进宫去给他瞧瞧。
有没有搞错啊?
知道我病刚好,你这个皇兄不来看我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我进宫去“给他瞧瞧”!有什么好瞧的,不就是失忆了吗!
算了算了,就当你皇上贵人多忙好了。
我无奈,圣旨可是不敢违抗的,便匆匆回房换了衣服,随着那个太监,坐上软轿进宫去了。
好在刘伯和曜月都曾对我说过皇室和朝廷的事,我就算失了忆,也还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顺顺利利进了皇宫,顺顺利利地进了皇上的御书房。却没想到,皇上竟然是个比我还出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