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能修好？”

“不知道。”

“那是什么时候坏的？”

“不知道。”

“……”宋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而一旁戴安然看这保安耷拉着脑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当下就怒了。不过刚一开口想蹦些类似“三字经”的“名言”时，却被对方抢先：“反正你们要么是爬楼梯上去，要么坐这等电梯修好，坏的时候不是我当班，什么时候好我也不知道。态度就这么个态度，不满意的话欢迎投诉。投诉表格在那边，填完可以扔到意见箱里，觉得愤怒之情无法形容表达，此表格可以拿回家‘慎重’填写，酝酿个几千字的明早再拿回来。实在不行，欢迎拨打投诉电话，XXXXXXXX。”

此人声音毫无起伏，甚至连头都没抬，站在工作台前手里拿了只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脑袋顶上似乎贴了“随你便”三个大字。

“……”原本想说的台词都被对方抢着说完。第一次，戴安然觉得自己那些“气”还没等爆发就被稀里糊涂的泄掉了。很让人无语，可心里又不甘心。

“走吧。”于是宋夕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还“意犹未尽”的某人，连拖带拽的给对方带上了楼梯。

二十二楼。

电梯好着的时候，对这个数字没有多大的感觉。他就是一个代表楼层数的代号，电梯一上一下，不超过五分钟的事儿。

可现在……戴小爷一想起这个数字，就觉得比那红军长征好不了多少。

见前面宋夕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于是便不由自主的问道：“你家这电梯经常这样？！”

“偶尔。”

“操……真他妈点儿背，让我赶上了。”

“靠，让你赶上就对了，谁让这楼是你爸盖的？他自己体会不着，怎么也得让他儿子感觉一下爬楼梯的快感吧？！”

“放屁！我爸……又没穿着工作服……来这装电梯。”边说话脚下也没闲着，所以戴小爷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喘。

宋夕听完一回头，乐了：“少爷，用不用我背你上去？！”

“操！滚！！”被鄙视了，于是戴小爷骂完便闭了嘴，开始专心爬自己的楼梯。

可这一个接一个的台阶就像没完没了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真能走到尽头。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两人的脚步声忽明忽灭。

最开始两人还能边跑边两三阶台阶一步迈过，不时再相互取笑调侃个两句，并且七层以下还偶尔有人下楼，在楼梯上与他们擦肩而过。

可随着楼层数的逐渐增高，过往“行人”不但失了踪迹，脚下也像灌了铅似的，有点发沉，有点发软。呼吸急促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所以也没人说话了。起初还逞强的不肯放慢步速，后来却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快要透支的体力投降，慢慢的由跑变成了走，再由走变成了慢走，直到最后脚步完全停了下来。

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天，动一动都浑身是汗，何况是跑了一路？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带着一身的薄汗站在楼灯昏暗的楼梯口，身体靠着墙壁，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

而目光则落在了彼此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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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在这安静得吓人的空间里，仿佛连湿热的空气都沾染上了点儿不同寻常的味道。有些紧张，有些暧昧，还有些……

戴安然看着宋夕，望进他那在昏暗光线下仍如同黑曜石一般纯粹深邃的双眼，望着自己在那漆黑瞳孔中的倒影，没来由的内心一阵慌乱。

也许不是不了解这目光的含义，而是太了解，反而无法确切给出个答案。于是连忙不自然的别过了头，不敢再直视下去，为了掩饰这无措，戴安然不怎么自在的开了口：“……这是第几层了？”

被询问的人身体依旧靠着墙，听见这声音并没有回应，只是一笑，随即扬起下巴，用眼神示意头顶安全出口大门上面那个醒目的红色标识——15。

望着一抬头便能看见的楼层数，戴安然才意识到自己提了一个多么脑残的问题。眼神明显一呆，随后更不敢看宋夕的表情了。

“白痴……”目光一直没有从戴小爷的身上移开过，所以当这一连串让人无语又异常可爱的语言动作加表情发生后，宋夕肩膀微微颤抖着，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难得的，听见这一声“白痴”后，戴安然居然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换了个姿势侧对着一旁的人不再言语。

安静中，两个人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随着楼道里流动的凉风，身上的汗也慢慢退了大半。

“走吧，继续。”想想剩余不多的楼层数，戴安然招呼一声后，便要继续。

只是步子还没等迈出，左手就被从身后而来的力量拉住了。

一回头……再次对上了那双别有深意的眼。这一次，戴安然不知该如何回避。

一直拉着他的手，宋夕缓缓靠了过来，距离逐渐消失，直到两人仍带着一层汗湿的身体在某人的蓄谋之下若有似无的贴在了一处。

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际，热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扩散了开来。

过近的距离让彼此的视线中就仅剩下对方的唇。无意识的垂了眼帘，下面将发生的事不需要动脑思考。

眼睫随着炙热的鼻息轻轻扇动了两下，像一种试探，两人的所剩无几的距离又被拉近了几分。

视线专注于对方微启的唇，像是被那抹色彩深深的诱惑了一般，下一秒，戴安然闭了眼，主动含住了对方的下唇。

几乎是同一时间，便得到了宋夕毫无保留的回应。

不知什么时候，起初单纯的吮吻开始变了味道。有人趁机用舌撬开了对方唇齿间的微小空隙，无所顾忌的长驱直入，挑起一次又一次的“唇枪舌战”。

口腔内激烈的翻滚搅动，带着粘腻又淫靡的味道，令人沉迷其中，流连忘返。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窒息的错觉，然而却像吻不够似的，没人想要终止。

下意识的将搭在对方腰际的手探进了汗湿的衣襟内，正要有所动作时，楼梯间里的声控灯的昏光光亮却消失了。

瞬间，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一片漆黑。

宋夕甚至能感受到戴安然身上随之而来的轻轻的颤抖，仍旧相互交握的手上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却没有收到任何代表停止的暗示。

于是作为回应，宋夕仅是缓缓的收紧手臂，让彼此的身体更加贴近，并主动加深了这一吻。

黑暗中，湿润的舌挑动着脆弱又敏感的神经，无法压抑的兴奋。

可正当一切都进行得如火如荼时，楼上却隐隐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偶尔还伴随着低沉的交谈。

不多时，声控灯再次亮起，四周再度恢复明亮。

意识到这种种迹象代表着什么，所以虽然意犹未尽，但两人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了彼此间过分暧昧的距离，将一切掩饰在安全线外。

只是气息尚未平复。

不多时，“骚扰者们”便毫不意外的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三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一边表情严肃的聊着什么，一边不慌不忙的朝着楼下走去。

显然，这三人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遇见什么人，所以见到两个看上去有些狼狈的男孩，目光中不免流露些微惊讶。

所以边继续脚下步子的同时，仍不忘带点好奇探究的打量。

无声的微妙交流持续着，直到双方从彼此的视野中彻底消失。

耳边听着渐渐变小的交谈声，两人沉默着看向对方。半天没人说话。只是嘴角却都开始微微的上扬。

接着，这笑容在对望中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莫名其妙的笑声释放了出来。

“哈哈，你看你刚才脸上的表情，太他妈假了。”

“操，好意思说我吗你？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又这么相互取笑了一阵，笑声才慢慢敛了下来。

心情顿时大好，于是抬头看了看上面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这一次换宋夕开口：“那走吧，继续！！”

第三十七章

推开那扇厚重的防盗门，开了灯。两人也顾不上发表什么“胜利”的感言，就直接扑倒在了客厅里冰凉冰凉的木质地板上。

带着一身几乎被汗水浸透的衣物，戴安然有气无力的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的躺了下来。

“电梯……要是现在好了……我他妈立刻下去跟那修电梯的玩儿命……”嗓子干得要命，呼吸仍旧急促，可这显然不影响戴小爷对着天花板放出狠话。

而宋夕侧着身子躺在一旁，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之后四周便安静了下来，再没人说话。

窗户半开着，不时有凉风迎面吹过，凉爽惬意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半晌过后，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宋夕这才缓缓从地板上站起身来，并用脚踢了踢一旁仍赖在地板上不动弹的人。

“……干嘛？”意识已处于半梦半醒间，戴安然回答的含含糊糊。

“赶紧起来，把鞋脱了，然后去洗澡。”

“……好。”头不抬眼不睁的，戴小爷回应的倒是痛快，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

于是宋夕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认命的重新蹲下身来，主动帮对方把脚上的鞋脱了下来。随后便伸手拉住了对方的双手，一用力……借着地板那不算大的阻力，将人一路拖到了浴室的门口。

等停了一切动作，再低头看看戴安然，便发现对方仍闭着眼，脸上扬着像小孩儿似的微笑，仿佛认为被人这么拖着是一件相当好玩的事情。

而见他这么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宋夕也跟着笑了：“我说少爷，你要再不起来，我是不介意帮你把衣服都脱光了，再把你拖到里面去。”

这么说完，他手上也没闲着，干脆开始解起了戴安然裤子上的腰带。

下一秒，感觉到了对方双手的动作，戴安然有点安逸不下去了。眼睛睁开的同时，人也“腾”的一下跟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之后便死死抓着被解到一半的裤子，用最快的速度推门逃进了浴室。

“靠！！你还真他妈往下脱啊！！”隔着一扇门，遭受“袭击”的某人还不忘扯着他的大嗓门控诉。

“废话，反正脱你身上的，我又没什么损失。”脑海中想象着戴安然此刻脸上会出现的精彩表情，宋夕轻轻一笑，随后便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

只回了一句，门外便没了声响，猜宋夕可能已经离开，戴小爷独自一个人站在白色瓷砖铺成的地面，才意识到自己身上那种汗湿的粘糊糊的感觉有多么难受。

这次也不用人催促了，他人便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随后便拉开由毛玻璃制成的淋浴间的门钻了进去。

打开淋浴头，耳边伴随着哗哗作响的水声，任由温热的水流从头顶蔓延至全身，那感觉甭提有多舒服了。

可还没等他彻底享受够这种惬意，外面浴室的门便被人再次打开。

说什么反应都没有那是骗人玩的，所以戴安然站在淋浴头下，动作明显一僵。

宋夕手里拿着刚从衣柜里找出来的干净衣服，站在浴室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层毛玻璃后依稀可以分辨出的模糊的人体轮廓。

纵使知道危险，却又很难阻止自己去想象，填充那轮廓下的细节部分，于是当下喉咙一紧，酝酿半天，才故作镇定的开了口：“替换的衣服帮你放在柜子上了，你动作快点，我还一身汗呢。”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便再度关上浴室的门。

而戴安然站在淋浴下，面无表情的沉默了半天后，才继续起先前手边进行到一半的动作。

穿着房间主人替自己找好的衣服，发稍还往下滴着水，戴安然从浴室里出来后，就直接到宋夕的卧室里找人。

“我洗完了，换你。”

重新出现在对方的面前，彼此的脸上似乎都多了那么一层不自然，有那么点儿暧昧，却没人愿意说破。

点点头，宋夕没说话，只是从柔软的大床上站起身来，拿着已经找好的要替换的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擦肩而过时，无意间的四目相对……结果是扯上一个不算笑的微笑后，便不自在的错开了对方的视线。

再次只剩下一个人的空间里，戴安然边用白色的毛巾擦着半湿的头发，边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观察着四周的摆设。

白色柔软的双人床，半透明的纱质窗帘，衣柜，书架，书桌再加上一把转椅。跟上次来这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于是在视线转了一圈后，戴安然轻声一叹，干脆将后背靠在了放着松软枕头的床头，然后继续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起呆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床上的人再次无聊的将目光投递到书桌前。然而这一次……他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细节。

放在桌面靠左一些的电脑旁，那个黑色的调制解调器，有两个灯一直是亮着的，显然是主人忘了将开关关上。

一皱眉，戴安然却觉得奇怪了。

记得上次来这人不是说电脑坏了吗？坏了怎么还能上网啊……难道已经修好了？硬件的问题还是系统的问题？或者只是单纯中了病毒？

接着脑袋里立刻自然又邪恶的浮现出了N种有可能中病毒的途径，其中自然不乏限制级的画面……于是戴安然便不怀好意的笑了，然后便迫不及待的从床边窜到了书桌前。

只是伸手刚要触摸开机按键，手就被身后的来人一把抓住了：“你想干嘛？”说话的人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可脸上却是挂着笑意的。

“还能干什么？开电脑啊！”戴安然回答的理所当然，一笑，手又伸了过去。

“经过我允许了吗你？”再次拦住那只不老实的手。

“操，还用得着经过你允许？”嚣张的冷哼一声，被阻拦的人索性伸出了另一只手。

“废话啊，这是我家，你动什么不得经过我允许？”整个人绕到戴安然的身后，宋夕一边说，一边松开了原本抓着的双手，干脆直接改成攻击对方的两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松手！！快松手……哈哈哈哈……”

突然被人搔痒，戴小爷根本是毫无防备，当下身子不自觉的弓成了虾状，被迫笑倒了地上。

可惜就算如此，宋夕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一边躲闪着对方自下而上的拳打脚踢，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未曾停止过。

眼泪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肚子疼，上气不接下气的，这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人都已经笑得疲软，压根就没有力气反抗了，可戴小爷嘴上仍旧不服劲：“哈哈……宋夕！！你等着……这事没完……哈哈哈哈……你赶紧松手！！”说着又是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闷哼一声，宋夕手上的动作总算暂时停了下来。赶紧趁着机会从地板上坐起来，戴安然也顾不得报复了，现在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脸上带着残留下来的笑意，见宋夕挨了一脚后，重新直起身子又要反击回来，戴小爷实在是怕了，于是主动抓住了对方的双手，老老实实的开始求饶：“别来了，您是爷，您是爷还不行吗？我错了……我真错了。”